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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倾城:噬心皇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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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王隔着床幔吩咐道:“掌灯。”

    “是。”初夏应了一声,摸着黑儿,完全是凭着记忆,找到了烛灯的所在。

    火折子一亮,容菀汐身上一个颤抖,立刻闭了眼,却是一声惊呼也没有发出,甚至连一个粗重的喘息都没有。

    她这般隐忍,看得宸王一阵心疼……

    完全是出于本能,他将怀里的这个人,拥得更紧了……

    他从没有看过这小女子如此害怕的样子,相处的这些时日里,她总是淡然自若,就好像天塌下来,她都敢仰面去应对一般。可今天,这是怎么了?

    “菀汐,别怕……”他紧紧拥着她,再次柔声安慰……

    初夏点亮了寝房里的灯,去外屋,将方厅中的灯也拿了进来,一并点亮了,一起放在寝房里。

    感受到这满室的光亮,容菀汐睁开眼,看着床幔外的光亮,以及侍立在床幔外的两个小丫头,有意让自己深呼深吸……渐渐的,这心绪也就平稳下来了。

    察觉到容菀汐的身子不再颤抖了,宸王吩咐两个丫头道:“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本王,放心。”

    “小姐,那……我们回去了?”初夏还是请示自家小姐。

    “回去睡吧。”容菀汐道。

    两个小丫头仍旧很担心,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儿的,出了房门。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响,容菀汐更清醒了些。她是在王府里,是在光亮里。而且两个小丫头刚刚也出现了,此时此刻,是不可能有饿狼的……

    而且她一直都知道,其实这般害怕,就只是因为绵延在她心里的恐惧而已;哪怕是害怕到极致的时候,她也一直都知道,不会有狼来。可为什么,这恐惧,就是消散不了?仿佛已经刻到她的骨子里一般……

    雨滴噼里啪啦的落下,雷声渐渐小了……室内,只剩下通亮的烛灯的光芒,以及……

    容菀汐这才发现,一直有人紧紧拥抱着她。

    难怪她会感到身后如此温暖,这股温暖,就如同那晚翎哥哥的怀抱一般,给他安定的感觉。能让她很快平复了惊恐的心绪……

    难怪,她会觉得此刻躺在这屋内,这般安然……

    可……看着床幔外那跳跃的烛火,就恍似那烛影中,有他持剑激战两头饿狼的画面一般……

    容菀汐摇摇头,在心里低低地唤了声:“翎哥哥……”

    看到容菀汐终于有了动作,宸王这才出声,在她耳边温柔问道:“好些了?”

    容菀汐点点头,从他怀中淡淡离开,立起了枕头,背靠着坐着。

    宸王躺在自己的枕头上,仰头看着她。此时她的面容,仍旧是平平静静的

    如果不是烛灯的光亮笼罩在她的脸上,提醒他,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真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般平静沉稳的女子,怎么会有那么害怕的时候?

    “菀汐,你哪怕打雷?”宸王看着她,柔声问道。

    他的声音中,仍旧有低糯的睡音,让人听着,心里愈发的安恬了……

    容菀汐摇摇头,并未回答他。

    过了半晌,只是淡淡道:“叨扰了殿下的好眠。”

    “没事的,原本这般雷雨夜,想要不被惊醒也是很难的。”宸王也起身,和她并肩坐着。

    听得容菀汐没有交谈的意思,但宸王担心她余惊未定,因而和她没话找话儿似的闲聊起来。

    “其实本王小时候也怕打雷”,宸王道,“皇子们出生之后,是不允许在自己母妃身边儿养着的,都要送到皇子监中。长到十岁,才能随意出去看望自己的母妃、随意在宫中走动。在十岁之前,都要由嬷嬷领着、由先生教导着、除了过年过节和特殊日子,是不可以离开皇子监那一亩三分地儿的。妃嫔们若想要看自己的孩子,只能在每个月特定的日子去探望。”

    “本王的母妃是皇贵妃,位份高,如此,本王才能在漪澜宫中长到五岁,但五岁生日刚过,便被嬷嬷接到皇子监去了。本王记得那一晚,也如今晚这般,狂风暴雨,电闪雷鸣……当时本王很害怕。但我知道,我是皇子,我不能喊我害怕,我只能忍着……忍着忍着,也就这么忍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随夫出行

    “后来还听到嬷嬷对母妃和父皇说,说我胆量大,如此响雷,竟然连哭一声都不层……哪里是真的胆量大呢?只是知道母妃不在身边,即便是哭,也没有人真的心疼。哭有什么用?男子汉大丈夫的,岂能做那么丢脸的事儿?”

    宸王说得有些沉重,但容菀汐却是被他的最后一句话给逗笑了:“那时候殿下才多大啊?五岁而已,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小娃娃一个,就算是哭出来,又有什么丢脸的?”

    看到容菀汐笑了,宸王心内一松,也笑道:“那可不行,你没听人家说,三岁看到小、五岁看到老么?我怎么能让别人轻瞧了我?赶明儿听嬷嬷和人家说,说三皇子昨儿可被雷声给吓怕了,一直哭呢。”

    宸王摇摇头,心有余悸似的:“丢不起那个人,真的丢不起那个人……幸好本王勇敢,五岁的时候,就维护了自己的一世英名。”

    容菀汐看着他……他虽然说得玩笑一般,但容菀汐却发现,在透进床幔的烛光的映照下,他的眼底,竟然笼罩着一抹哀伤的神色。

    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话语也因而温柔了些:“可正因为在皇子监中的历练,殿下才能长成今日这般铮铮男儿啊……”

    “若说但只是对皇子如此,也就罢了,可这一规矩,就连公主们也不能幸免……”宸王摇头道。

    “如果小孩子们都养在自己母亲身边,娘娘们自然要分心来照顾孩子,便没有那么多闲暇去服侍皇上了。这宫里的规矩,虽说残忍,但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毕竟普天之下,唯有万岁一人为尊。” 容菀汐仍旧轻言轻语地安慰着他。

    “倘若本王做皇……”

    “殿下”,容菀汐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宏韬伟略于心胸,独处一室莫可言。”

    宸王却是看着她,眼眸中有很认真的神色:“无妨,本*得过你。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希望,你我二人之间,即便涉及到生死之事,却依旧能够坦然相对,没有隐瞒……本王知道很难,但,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做不到?”

    容菀汐笑笑,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儿。

    她是他的王妃不错,但她却不是他的妻。

    而这般相知不瞒,难道不应该是真正的夫妻间,用来约束自身、相互给予的最好的期许么?

    想必宸王是一时糊涂了,又或者,趁着这时候,又在践行他那俘获人心的招数呢。

    “爱妃,你看……你今晚这般害怕,本王也被你勾起了伤心事来,这心里难受得紧。不如你我相拥而眠,互相依偎取暖,如何?”宸王忽然又没了正形儿,坏笑着看着她。

    看到他又恢复了这般神态,容菀汐顿时觉得,头都要炸了!

    “不必了”,容菀汐淡淡道,“雨夜里闷热得很,若是抱着睡,你我都不舒服。”

    容菀汐说着,躺在床上,拉上了被子,已经打算睡了。

    宸王也躺下了,只是却把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身上,像是护着她一般。

    “殿下可以去把灯熄了。”容菀汐道。

    “本王懒得动弹,就这么睡吧……”宸王道。

    容菀汐却是起身,要去给他熄灯。

    她还记得他说过,他睡觉时候,不喜欢有光亮。既然是同室而眠,自己总不好讨人的嫌。

    但宸王却拽住了她,道:“不是和你说了吗?本王怕暴雨天,你就老老实实躺下吧,瞎折腾什么。”

    容菀汐看着他闭眸嘟囔的样子,嘴角微微漾起了一抹笑意。他是怕她害怕,这点儿用意,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既然宸王有这般好意,容菀汐也便应了下来。

    又躺在床上,平躺着,他的一只手仍旧搭在她的身上。此举,容菀汐不认为是他在占她的便宜。他虽然好美色,但却不至于连这点儿小便宜都要占。

    ……

    清晨醒来,雨过天晴。

    晴空万里无云,打开窗子,自窗外传进来雨后的清新……

    宸王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看着她:“爱妃昨晚睡得可好?”

    容菀汐也回身看向他,想起他昨晚的耐心陪伴,容菀汐只是颇有感谢之意地说了一句:“好。”

    听了她这话,宸王一笑,一个打挺儿起身,动了动自己的胳膊:“可是本王的胳膊都麻了,一晚上都没敢离开你!”

    宸王的手臂一晚上放在她身上没离开,这点容菀汐是知道的。因为她早晨醒来的时候,他的手,仍旧抓着她的胳膊。

    原本心里是很感激的,可是这话,你说出来就不太美妙了吧?

    容菀汐腹诽了他一句:“真煞风景。”

    “殿下别磨蹭了,快起来收拾收拾,趁着天气好,我们早些赶路。”容菀汐道。

    “也好。”宸王应了一声,便向门外喊道:“进来吧。”

    云裳和初夏、知秋,端着伺候洗漱的东西进了屋,容菀汐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梳洗了。因着宸王的束发好梳,还是让宸王先用梳妆台。

    宸王在梳妆台旁坐下了,容菀汐在方厅的圆桌旁查看要带走的东西,看看可要有缺少的。

    云裳刚拿起梳子,却是被宸王按了下来。只见宸王对在方厅中的王妃道:“菀汐,你过来,给本王梳头。”

    容菀汐看了宸王一眼,又看了眼云裳,笑道:“妾身哪儿有功夫呢?殿下没看到妾身正忙着呢吗?更何况妾身笨手笨脚的,哪有云裳姑娘梳得好呢?”

    “爱妃,莫要过谦。快过来,本王就喜欢让爱妃给本王梳头。”宸王道。

    这一次,容菀汐没有去看云裳的表情,因为那未免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未免宸王再纠缠下去,容菀汐只好应了他的意思,息事宁人。

    云裳施了一礼退下,容菀汐笑道:“我们等下就出发了,姑娘快回去用些早膳,路上别饿着了。且要带着的东西也应该再看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等下出发的时候,本妃会派人去叫姑娘的……初夏、知秋,你们两个也下去收拾吧。”

    听了容菀汐的吩咐,云裳施了礼,道了声:“是。”

    初夏和知秋也随之退下了。

    宸王在铜镜中看这容菀汐,笑问道:“爱妃可是怕他们扰了咱们二人的独处?”

    容菀汐看了他一眼,含笑不答。

    这其中的道理,宸王是不明白的。他没有那么多心思去揣摩身旁丫头那细微的女儿心态。

    原本给宸王梳头的事儿,都是云裳来做的,想必云裳自己也是很看重这一差事的。可如今,宸王轻描淡写的就把原本属于她的差事,派给了别人,给了他的正妻,这让云裳心里如何能舒坦呢?

    若是让云裳在这里瞧着,对云裳而言,岂不是如同酷刑一般?

    见容晚汐含笑不语,宸王也不再问她。而是在铜镜中安静地看着她这含笑的面容。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沉迷之感。

    宸王自嘲了自己一句:“风北宸啊风北宸,你果然还是好色成性啊……”

    用过了早饭,打点好行装,容菀汐和宸王便带着丫头们出了门儿。

    此番出行,宸王这边,除了有云裳跟着之外,还有卓酒也跟着;容菀汐这边,自然是两个与她片刻不离的小丫头跟着;而卢采曦这边,就只带了一个秋燕,因着位份,她也就只能带一个丫头而已。

    宸王早就吩咐下去了,说是不想弄得声势浩大的,因而他们此番出行,是一切从简。宸王和容菀汐乘坐一辆马车、云裳和秋燕乘坐一辆马车、初夏和知秋乘坐一辆马车,卢采曦自己一辆马车。为节省人力,卓酒变成了赶车的,没有做马车的待遇。

    而他们出行的马车,也不是王府规制,而是弄成普通富贾家马车的样子。他们几人,自然也就充作富商的家眷了。

    风国商业发达,一些富有的商人家里,三妻四妾、婢女小厮众多,是常有的事儿,而且穿戴得一不比做官的人家差。容菀汐特意给自己和宸王挑选了一些较为简单的家居衣裳戴着,卢采曦虽说打扮得艳丽一点儿,但碍于身份在,她的衣料并不名贵,所以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

    此番低调出行,其实容菀汐原本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未见宸王有安排护卫的意思。但是看到赶车的车夫中,除了卓酒之外,还有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而且另一个车夫也是个二十出头儿的年轻人,并不是冯四,容菀汐便放下心来。可见宸王是做了安排的。

    “爱妃瞧着给咱赶车的车夫,可有些眼熟?”马车已经驶出了京都城,宸王撩开车帘,回身问容菀汐道。

    车夫听了宸王的话,回身道了声:“娘娘。”

    是让容菀汐看清他的脸。

    但容菀汐哪里认得?

    “爱妃好差的辨识力……”宸王遗憾地摇摇头,又道,“你忘了那晚在府衙的事儿了?”

    听了宸王的提醒,容菀汐就算没认出人来,也能知道他是谁了。笑道:“原来是那晚在府衙为本妃澄清的壮士。本妃还没谢过壮士呢!”

    容菀汐说着,向这位壮士一抱拳,笑道:“有劳壮士!”

第七十九章:此行欢喜

    因着是在赶车,也就没那么多规矩了,雷停笑道:“娘娘可莫要折煞了属下,为殿下和娘娘分忧,是属下分内的事儿。”

    容菀汐见他眉目清朗,且言谈举止利落不俗,心里很是喜欢,不免再一次肯定了宸王的识人之能。无论是宸王府里的奴才、还是宸王麾下的暗士,单拿出来,那都是人群里的尖尖儿。若说挑选出这些人的人,是个整日醉心声色的酒肉之徒,鬼也不信。

    “对了,从现在起,不要殿下、娘娘的叫,叫我……陈老爷,这位是我夫人,陈……陈……”

    “陈王氏”,容菀汐替他说道,还笑他道,“不过是随口取个假的姓氏而已,有什么难的?”

    “马车颠簸,一时糊涂了呗!爱妃连这点事儿也不放过地抢白我。”宸王道。

    容菀汐嗔了他一眼,道:“妾身看老爷真是糊涂了,老爷难道不该唤妾身夫人么?”

    “对对对……不对……”宸王又忽然纠正了一下,用食指挑起了容菀汐的下巴,用淮戏唱腔儿道了声,“娘子……”

    容菀汐笑笑,打开了他的手。

    放下车帘,容菀汐问道:“只是这位壮士,现在不应该在牢房里吗?这么快就将人救出来,会不会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不会”,宸王很肯定,“这点儿事儿岳槐还是能办得好的。更何况,大哥有别的事儿要做呢,心思早就不在这上面了。”

    “别‘壮士’、‘壮士’的叫得这么随意,他有名字,叫——雷停,停止的停;身后给卢采曦驾车的那个,叫追风;给云裳驾车的那个,叫敬雨,敬重的敬。还有一位……”

    “叫闪电?”容菀汐笑问道。

    “本王哪有这么没才华?”

    “那叫什么?”

    “很有诗意……”宸王摇头,享受一般说道,“蒹葭……”

    容菀汐扶额,再一次感到了,头疼。

    “哪儿呢?你杜撰的吧?”容菀汐笑道。

    宸王认真道:“是真的。蒹葭轻功很好,就跟在咱们不远处。但现在绝对不能叫她,不然她就暴露了。这是本王的四大暗卫,本王劝你和他们搞好关系,因为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但如果你得罪了他们,他们弃你于不顾,你说你死得冤不冤?”

    容菀汐摇头笑笑,心想我还用你提醒?你什么时候见我主动的罪过人?

    只不过,却也不得不相信真的有“蒹葭”这个人的存在了,而且这位叫“蒹葭”的“壮士”,很可能不是条汉子,而是个大姑娘。

    “蒹葭长得好看吗?”容菀汐好奇道。

    “当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总之很对得起她的名字就是了。”

    “那你为什么不将她收入你的后宅中?做了暗卫,多可惜?还是……即便是你的暗卫你也不放过,她现在早就是你的女人了?”

    “想什么呢?本王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么……不是,本老爷我,是那么没有自制力的人么?属下是属下,女人是女人,这一点,本老爷我还是可以分得清楚的。”宸王道。

    容菀汐看了他一眼,又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先开车帘,对雷停道:“雷停大哥,记着点儿,这位是少爷,我是少夫人。身后那位是少爷的侍妾。等下你告诉追风大哥和敬雨大哥。”

    “是,娘娘娘……不是,是,少夫人!”雷停应道。

    撂下车帘,宸王很嫌弃地打量了容菀汐一眼:“你还真是……识时务啊……”

    “怎么了?”容菀汐不解。

    “让你和他们搞好关系,你立刻就去践行了,生怕遇到危险没人搭救啊?”

    “我可不像你这么现实”,容菀汐道,“我这么叫,是出于对他们的敬重,打心底里的敬重。人家为你奔波,拼的是性命,难道不该得到这番敬重么?你自己没这个觉悟也就罢了,我少不了要为你找补找补。”

    宸王歪着头看着她,嘴角含笑,听得她连珠炮儿似的说着……忽然听得她说完了,心里还有些不舍。

    出了王府,出了京都城,听得她你啊我啊的说得这么顺口儿,倒觉得一时忘了身份,好像他们两个只是于江湖上相识的剑客和女侠似的。

    许是没了王府深宅的束缚、没了京都皇城的压人,这小女子言谈举止间,都多了几抹灵动,不似平日里那般平静淡然、沉稳持重。

    可无论她在京都城中的样子,还是此刻的样子,毫无疑问的,都是这般好看……

    似乎无论何种神情,只要出现在她的脸上,和她的通神气度一相配,那边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风采……

    看到宸王这么看着她,容菀汐摸了摸自己的脸,诧异道:“有东西么?”

    当然,她也知道,宸王这么看着她,绝对不是因为她脸上有东西。而是……

    容菀汐摇摇头,坐到另一边去,不在他对面儿坐着了,避开了他的视线。

    而是什么呢?她不愿细想……因为即便确定了,不管真假,也都是无用的。

    容菀汐的这一举动,也让宸王回过神儿来。也是摇摇头,好像是要把自己脑海中的某种情绪给甩出去一般。

    又恢复了那闲适笑意:“即便出了王府、出了皇城,本王……本老……本少爷也是你的夫君,叫一声‘夫君’、叫一声‘相公’、叫一声‘少爷’,总是要得的,你这般你啊我啊的,弄得我们是江湖草莽?”

    “便是江湖草莽又如何?”容菀汐笑道,“既然是充作商贾,商贾之家,哪里有那么多文人墨客的规矩?”

    宸王摇头笑笑:“娘子这般伶牙俐齿,真让人拿你没办法。”

    容菀汐也笑了。

    出了皇城,她的心里的确畅快不少,好像又回到了和父亲在边疆时那般。虽是诗书礼仪也要得、言谈举止也要稳妥些,但目光所及之处,是壮丽山河,而不是高墙碧瓦,这心,总是要比在深宅中、在京都城中,更开阔一些……

    容菀汐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一大片绿油油的农田,农民在田间劳作,黄牛在其中耕犁,光是看着,就觉得是一番眼目的好享受……

    “菀汐,你喜欢民间?”宸王问道。

    容菀汐点点头,目光仍旧流连在外面,诚实道:“喜欢……”

    看着她在阳光照耀下的侧颜,宸王的眸光,越发深邃了些,问道:“菀汐,未央宫里的女主人、田间的农妇,你选择哪一个?”

    容菀汐笑笑,放下了车帘,看着他……

    “若得一心人,惟愿相伴山野间,做一农妇。”

    听到容菀汐的回答,宸王觉得自己的心,震颤了一下。

    她生于军候之家,自幼学的便是诗书礼仪、人情世故,自幼钻研的,本应也是那在深宅大府中、巍巍宫城中,算计人心、挣扎求存的本事。他早知道这小女子与普通的大家闺秀不同,但却也没想过,她竟有这种想法,可见心内有怎样一番宽广格局。

    可见她的情,是怎样的纯粹赤诚……

    这小女子,聪明到言谈之间便能洞察人心之光明、之黑暗,有城府到,即便是一件小事,也可以借之谋划出一个全局来。可却也单纯到,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他可以肯定,面前这个女子,当真这世上难得一寻的好女子。之前这认为、现在这样认为、只怕以后,会愈发这样认为……

    可他,却将这样的一个女子,阴差阳错地拴在了自己身边,连一份深爱都给不了她,可真是作了孽了……

    “未央宫有什么不好的?那是所有官家小姐,一生最为向往的地方吧?本王知道,每一个官家小姐,好像都有一个做皇后的梦。”宸王道。

    “没什么不好的……可我就是不喜欢”,容菀汐有些轻叹,“似乎只要是在那道宫墙里,所有的感情,就都没有纯粹的。”

    容菀汐看向宸王,有些苦笑:“这点,殿下心里是再清楚不过的吧?”

    宸王看着她,两人四目相交,似乎都能从彼此的眼中,看清楚对方的全部似的。但终究也只是“似乎”而已。

    宸王也叹了一声,道:“是啊。可……”

    宸王深深锁了她一眼,却又摇头笑笑,不再说什么了。

    他怎么会有这个念头儿的?

    竟然想着,若有一日,他真的登极,他为帝、她为后,他们之间,定然与这亘古而来的历代帝后是不同的。

    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儿的?

    宸王觉得,有些混乱……

    也学着她的样子,掀开车帘看向窗外。

    ……

    赶了一日的路,晚间到了距离京都城四百里外的通阳府落脚。在市集中找了一间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为了不惹人注目,要了几间中房。

    如此休息了一夜,睡惯了高床软枕的宸王,晨起自然腰酸背痛。

    因着是出门在外,不方便继续那王府里的规矩,许是会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来。因而容菀汐吩咐了云裳和初夏她们,就只管各自顾各自的,不用一早儿的就等着伺候梳洗了。

    没有丫头服侍着,这伺候宸王梳洗的活儿,自然就落在了容菀汐的身上。

第八十章:初知江湖

    容菀汐洁了牙净了面,出去换了一盆儿水,回来正要伺候宸王梳洗,却见宸王站在屋子正中,连连摇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的吗?”容菀汐问道。

    “啊?没有啊。”宸王反而很是诧异。

    “那你摇头做什么?”

    “脖子痛,好像睡落枕了……”宸王说得可怜兮兮的。

    容菀汐看他那一副可怜的模样,也是心软,笑道:“落枕了也不要紧,有妾身服侍着呢,又不用殿……少爷自己劳累着。”

    “也是……”宸王大摇大摆地上前来,道,“娘子,服侍本少爷梳洗。”

    容菀汐笑笑,按着他的脖子,想要让他弯腰挨着水盆儿……

    “哎呦……哎呦……疼,疼……”宸王叫苦道。

    容菀汐狂汗。自己这脑子是怎么了?怎么他刚说过落枕了,转身儿就忘了?

    “那你自己弯下腰呗,好不好啊少爷?挨不到水盆儿,妾身怎么为你梳洗?”

    “好在本王还有些真功夫傍身……”宸王说着,保持着脖子不动,直接下了腰。

    看到宸王的身子如此柔软灵活,容菀汐嘴角的笑已是止不住。

    伺候他洗脸,给他端着洁牙的水和盐巴,又给他梳了头,容菀汐觉得……这一路上,有的熬了。

    这一预料,没到第二天早晨,只是在他们吃过早饭后,重新上车赶路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事实。

    宸王说昨晚睡落枕了,脖子不舒服,非要枕着她的腿。

    毕竟是要一路相伴的,旅途中意外情况很多,容菀汐也不能在一开始就这么无情。为了以后自己出问题的时候有人能照顾,容菀汐只好应了他的要求,让他躺在自己的腿上。

    “娘子,口渴得很呢……”

    “娘子,削点水果来吃……”

    “娘子,肩膀不舒服……”

    事实证明了,有一种行为叫做得寸进尺。

    宸王躺在她的腿上,以脖子痛行动不便为由,什么事情都让她去做。容菀汐秉着既然已经做了好事,那便要将这好事做到底,别半途而废的原则,对他的要求,都一一应了。

    想着反正也就是今天这一天而已,晚上到了客栈落脚后,出去找一个好一点儿的大夫,好好给宸王推拿一下,再睡一觉,估计宸王的脖子也就好了。

    其实在被他使唤的时候,容菀汐真的有好几个瞬间都在怀疑,怀疑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毕竟宸王的功夫不弱,她是亲眼见证过的,难道练武之人,这点儿折腾都经不起?只是换了一张不太舒服的床睡,就落下这么惨的后遗症?而且练武之人不都是会自己调节筋骨的么?就算真的落枕了,难道自己治不好?

    “娘子,如果回到王府之后,也能有这般待遇就好了……”

    渐渐日暮西沉,他们也快到了下一个落脚点,正在容菀汐觉得自己终于要解放了的时候,忽听得宸王这样说了一句。

    “想得美。”正撩开车帘看着窗外日落的容菀汐,随口给了他这么一句。

    “哼哼……”宸王饶有深意地一笑,“走着瞧……”

    这日走得快,又行了五百里,到了已经距京都九百里开外的临安府中。

    刚一下车,宸王便扭着脖子道:“听说临安府繁华,果然如此。赶了两天的路,腰酸背痛的,如今脖子也落枕了,怕是走不了了!咱们多在这临安府留两天,看看周遭风景,尝尝临安府的美食。听说这临安葱油小面儿,可是一绝。”

    看到他站在同福客栈的匾额下摇头晃脑的,容菀汐忽然觉得……好丢脸啊……

    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拖进了屋里。对柜台后的掌柜的道:“掌柜的,给我们来六间中房。”

    “哎呦,客官,真是不巧了,小店儿的中房已经都被包下了。现下只剩下四间上房和四间下房。”掌柜的道

    “上房啊……”容菀汐看了宸王一眼,显然是在装穷,好像很为难似的。

    “这个……”宸王也犹豫了一下。

    白胖的矮掌柜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道:“瞧二位客官的衣着,也不像是穷人了,怎么连几间上房都住不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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