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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第1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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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点点头,然后似是想到什么,一脸黯然。片刻,老人神情动了动,问朱由榔:“皇上是谁之后?”
“我是神宗之孙,桂王之子。”
老人听后,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直到差点为此窒息才止。朱由榔被他笑得不知所措,不知老人为何而笑。
老人叹息一声:“原来陛下是神宗之孙,当年神宗将我发配边疆,今日我却在这异邦见到神宗子孙,真是讽刺的很。”
朱由榔呆了呆,问老人发生了什么事,老人将自己的事告知了朱由榔。原来这老人乃是神宗皇帝朱翊钧的臣子,当年吴建兄弟在福建举兵起事,神宗皇帝让众臣议朝,朝中大臣均认为要发兵镇压,只有他一人主张安抚为主。神宗皇帝根据众臣意见,决定发兵镇压,他便极力阻止,并直抒己见说,民为官本,民为朝纲。若朝廷不能安抚民心,天子必失根本!并说,年年有民造反,年年镇压,为何没有尽头?若再这样下去,必激化矛盾,那么,朝廷之灭不远矣!许是老人当年的话犯了神宗忌,神宗皇帝一怒之下便将他发配到边疆,至今已有四十多年。
听了老人的事,朱由榔一时不知如何说话。仔细想想,确有老天在报应朱家之意。当年这老人因直言犯谏而被神宗皇帝发配边疆,最后被赶到缅甸。几十年后,自己作为神宗皇帝的孙子却因为国破而流落到缅甸。若说这不是报应,谁能相信?
朱由榔心中感慨,问老人道:“你姓甚名谁?”
老人摇头道:“无名无姓。”
“你既为朝中大臣,怎么会无名无姓呢?”
“寄居山野太久,姓与名都已忘记!”
闻言,朱由榔沉默起来,老人也跟着沉默起来,只有风吹着树叶在沙沙的响。
朱由榔突然问道:“老人家,你说皇威大不大?”
老人点点头道:“大,大得很呢!”
朱由榔问他:“老人家为什么这样说?”
老人凄惨一笑:“我因皇上一言,不仅丢官失爵,而且连寄居之地也无,只得流落异地,客死他乡。试问,世上还有谁一言能置老夫于此地步的?所以这皇威大的很啊!。。。”
朱由榔叹口气,想到爷爷的皇威,再想想自己,苦笑一声道:“可是我这皇上的皇威却小的很呢。”
“皇权至高无上,怎么会小呢?”老人道。
“我虽贵为皇帝,却天天被大臣们折腾得死去活来,无有一人肯听朕的,简直一点皇威都没有呢。”
老人听后大笑,久而不住。
朱由榔奇怪道:“老人家何故发笑?”
老人道:“我笑你名为皇上,实为奴才。”
“老人家此言何意?”
“皇上是什么?是一国之君,既有辽阔之土地分赠诸侯,又有泱泱大众可供己驱使,所以说,土地是皇上的本钱,民众是皇上的胆子,有此二宝,皇威便极盛!现在,你名为皇上,脚下却无一寸之土,手下却无一民可用,有如鱼儿离开了水,连活路也没有了,还会有威么?”
朱由榔觉得老人的话虽然有理,却未必全对,他道:“那些文武大臣不是人么?他们见到我为何称我为皇上?”
老人笑问:“他们来找你干什么?”
朱由榔沉默片刻,低声道:“他们来要钱使。”
老人道:“这不就得了,他们并没有把你当皇帝,而是把你当摇钱树呢。”
朱由榔心中一痛:“他们为何找我要钱?”
“他们的日子一直便是这么过着,称之为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他们认为天下财富都是皇上的,所以都来向你要!却不知天下财富并非皇上的,而是天下百姓的。”
朱由榔喃喃自语:“确实如此!”
老人道:“所以我说你名为皇上,实为奴才嘛。”
“实为奴才?”
“你非百姓之奴,而是皇帝之奴!”
“皇帝之奴?”
朱由榔从林中返回住处时,一路之上默念的都是这四个字。他心里在思考着老人的话,觉得老人说他是个名义上的皇帝还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自己虽然是皇帝,但是既没有土地,也没有诸侯,连兵马也在云南无法来保护自己,现在又被缅人所轻,被臣子所辱,哪有半点皇帝样。但他又觉得老人说他是皇帝之奴又不对,因为他已经是皇帝,怎么还说自己是皇帝之奴呢?
难道说我自己会是自己的奴隶?
想到这里,朱由榔浑身战栗了一下。他认为这个世上,自己成为自己的奴隶的人是大有人在的,譬如说,人为自己的名所累,为自己的利而活等。如此细想,老人的话似乎是有些道理的,他不正是为皇帝之名所累、所困,甚至在为此受辱么?如果不是被人抬着做了皇帝,自己用得着东跑西奔流离失所么?那些大臣谁又敢以食君俸禄为君分忧为借口向他要钱财?
朱由榔越想越悲,屋外却响起了乱哄哄的脚步声和人声。朱由榔眉头一皱,他以为又是马吉翔他们来找他要钱来了。
“皇上在呢!皇上在呢!”
屋外响起太监李国泰的尖利嗓音,朱由榔还没有回过神来,马吉翔与李国泰就率领文武百官过来了。朱由榔正要斥责他们,文武百官们却屋里屋外跪倒一大片,高呼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和马吉翔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缅甸人及一个朱由榔从未见过的汉人。
“谁是你们的皇帝?我不做皇帝了!你们另外找人来做皇帝。”朱由榔仍如上次一样大怒,嚷着他不做皇帝。文武百官一听此言,顿时吓得懵懂了,自古以来,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不愿意做皇帝的!况且,皇帝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做的,怎么能让我们另外找人来做皇帝呢?
那两个缅甸人听不懂朱由榔说什么,那个汉人却是一下变了脸,暗道难道朱由榔知道唐王在广东监国了?
马吉翔知皇帝心中如何想,但他这次来可不是来跟皇帝要钱的,而是有好事告诉皇帝的。所以他笑着对朱由榔道:“皇上,好事,大好事,平西王派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吴三桂的好心
平西王是满清给吴三桂的封号,而明朝在弘光元年曾封吴三桂为蓟国公,又封吴三桂死去的父亲吴襄为辽国公,当时史可法本来还要运送漕米十万担给吴三桂做军粮,后因船被江北四镇的明军将领抢了去,便没能运成。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隆武还是永历,都没有下旨剥夺过吴三桂蓟国公的封号,所以便是吴三桂真的派人前来,按规矩马吉翔也当称蓟国公遣使来,而不是一口一个平西王叫着,且叫的无比亲热,这实在是太丢明朝的脸面了。但一众明朝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对马吉翔口中的“平西王”皱眉,反而是个个精神一振,只黔国公沐天波始终沉着脸,对于吴三桂派使前来没有任何反应。
吴三桂遣来的使者是王府参军苏运祥,此人是吴三桂在汉中时招揽的谋士,在吴三桂帐下仅次于方献亭、胡于亮等人,算是亲信之辈。当然,若不是亲信,吴三桂也不会派他入缅见永历,毕竟吴三桂是满清的平西亲王,而且多尼的大军还在昆明,倘若叫人知道他平西王私下派人来见永历,信郡王那边多半就要挥师进剿他这西南灭国首功之人了。
朱由榔愣了好大一会,方醒悟过来,旋即却是大怒,指着苏运祥道:“平。。。吴三桂派你来见朕,是要看朕有没有死吗!”
“我家王爷断无此意,只是听闻陛下在缅邦处处为难,故念在昔年曾为明臣,不忍陛下受苦,特遣小人送来些许金银,以供陛下开销。”苏运祥表现的不卑不亢。
“吴三桂派你送银子给朕?”
朱由榔有些吃惊的张了张嘴,前些日子吴三桂可是领兵追杀在后,巴不得自己早死早好,如今怎么突然就变了脸,反过来送钱给自己花呢,难不成真是良心发现了,要学李成栋迎回朕?
马吉翔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很是心急的追问苏运祥一句:“苏大人,平西王可是有反正迎回天子之意?”
闻言,朱由榔心头一跳,看着苏运祥的目光有些炙热。不想苏运祥却表示平西王并无反正之心,只是不忍旧主在异邦受苦,这才送来金银以供开销,除此以外,毫无其他。
“单是送些钱财来啊。。。”
马吉翔心中无比失望,朱由榔也觉心头有些空荡荡的难受,不过有一点却是让他安下心来,那就是吴三桂至少不会再追杀进缅甸要他命了。
苏运祥没有多做停留,礼节性的问侯了朱由榔几句,便告辞而去。他此行带来的金银都被缅甸人扣了,不过缅甸方面却因为吴三桂此举而对永历态度大变。缅甸国王心道大明皇帝现在虽寄居在自己国内以避灾祸,却不知哪朝又得回去做皇帝。汉人的事总是没定准的,先前不也有降了清朝的汉人反正归明的么,弄不好吴三桂这个清朝的平西王也会如此,所以还是对永历君臣好一点,免得这个落魄皇帝再次被迎回去,到时记恨缅甸。因此,缅甸国王打算接永历君臣入都城安居,另外也不打算扣下吴三桂送给永历的钱财。
两个缅甸使者将国王的意思说明之后,朱由榔还有些不信,对两个缅甸使者也没有好脸色。还是马吉翔脑子转得快,他凑近朱由榔的耳朵边道:“皇上是一国之君,岂能在外国使节面前失了威仪?”
朱由榔一听,顿时警醒。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大明皇帝,哪怕他不愿意做了,可他仍是大明的皇帝,作为一国之君,岂能在此小国使节面前失了威严?况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管缅甸方面是因为什么原因转变态度想要对他好,总归是尊重了他这个大明天子,他没有理由冷脸相对。
话是如此,可朱由榔在情感上还不能完全原谅马吉翔他们,所以他冷冷说道:“我不做皇帝,不就不失面子么?”
马吉翔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皇帝号称天子,是万民之主,一国之君,平常之人岂能做得了皇帝?皇上还是不要和臣一般计较了,答应缅甸人的请求,皇上处境也能好些。”
朱由榔冷哼一声:“你们几时把我当做你们的皇帝了?”
“皇上放心,从今日始,臣保证文武百官都会善待皇上,绝不再会向皇上索要什么。”
吴三桂派人送钱和缅甸方面态度大变,让马吉翔重新意识到朱由榔仍是奇货可居,且还有大好处能捞,自然不愿意和朱由榔闹翻,竭力表明着自己的态度。
“你们如今讨好我,无非是因为缅甸国王要善待我,你们想从中得到一些好处罢了。”朱由榔话中满是讥讽,马吉翔这脸翻得太快,他哪里看不出其中猫腻。
马吉翔心中一惊,皇上心中不糊涂嘛。他陪笑道:“皇上快别这么说了!你这样说,岂不是折杀我们这些做臣子的?”
朱由榔虽然恨马吉翔他们,却也不能全把他们杀了,真那样,他还做什么皇帝?须知自古以来,皇帝都是官员抬出来的,没见过普通百姓愿意抬出个皇帝来压在自己头上的。再说,吴三桂使者和缅甸国王派使前来,总算让他找到点皇帝的感觉,眼下朝廷还要靠马吉翔他们维持,于是的的语气便软了下来,他对马吉翔道:“朕已居此多日,为何今日才见他缅邦派使节前来问候?”
马吉翔见朱由榔说话语气不好,便示意翻译不要直译给缅甸人听。他对朱由榔道:“皇上误会了,缅甸国王也是近日才知皇上已驾到缅甸的。”
朱由榔哼了一声,他来缅甸都几个月了,连缅甸的小孩子都知道他大明皇帝来了,况缅甸的国王,马吉翔这是睁眼说瞎话。然朱由榔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既然缅甸国王愿意派使见他,自己又寄在人家篱下,总得识趣些。他缓和了脸色,对那两个缅甸官员道:“缅使今日来,所为何事?”
缅甸官员答道:“我家国王想接皇上入都城居住。”
闻言,朱由榔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朕不去住你们的都城。”
马吉翔心中大惊,若朱由榔拒绝了,自己从哪里得到好处?他忙轻言细语地劝道:“缅甸国王也是一国之君,皇上不可轻易驳他的面子。”
“朕正是不想驳他的面子才不敢前去的。”
“臣不知皇上的意思!”
“俗话道,天无二日,民无二君,朕岂可随便入住藩邦都城,乱了别国的朝政?”
边上马吉翔的女婿,礼部侍郎杨在听了心中好笑,好个糊涂的皇帝,人家又不是请你去做国王的,只是请你去做客的。即使是请你去做皇帝,你也不能去呀!岂有大明皇帝做不了时,便跑到人家缅甸来做国王的?你这也太一厢情愿了些。
马吉翔也觉皇帝有些异想天开了,但他的表情丝毫不敢松懈,仍然严严谨谨地道:“皇上仁德圣明,若让缅甸国王知晓,必感皇上恩义。”
朱由榔心情稍好,见屋内屋外除了两个缅甸官员没跪外,其余都是战战兢兢地跪着,心中有些不忍,于是喊道:“众爱卿都平身吧!”
文武百官一听此言,口呼:“谢皇上。”然后又齐齐地站起。
马吉翔见永历不肯入住缅人都城,便道:“既然皇上不肯入缅甸都城,缅甸国王还有一个请求。”
朱由榔问他道:“什么请求?”
“缅甸国王想在首府附近修座宫殿让皇上住!”
“骚扰人家已属不该,岂可还要让人破费?”
“臣也是这样回使节的,可他们执意不肯。”事实上马吉翔压根没有拒绝缅甸人的“好心”。
“这如何是好?”朱由榔有些为难。
马吉翔见永历有些松动,立即道:“皇上作为一国之君,住在这简陋之处,也显得太寒酸了一点。”
朱由榔一想也是,自己虽是流落在外,但毕竟是一国之君,岂可因此而失了做皇帝的面子?再三思虑后,他答应了此事。文武百官见皇上答应,自然是喜出望外,因为这意味着他们的居住条件和处境都将得到改善。
文武百官散去,两个缅甸使者却还没有走。永历不明其意,马吉翔道:“皇上为一国之君,应赐些礼物给使节。国家再穷,也不能穷了气节。”
永历帝一想也是,缅甸使节与自己初次见面,怎能够不给些馈赠,让他们小瞧我这个大明皇帝呢?可是,他虽然有心,却是无力。因为他身边的财富早已被马吉翔他们洗劫一空,哪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赐予给使节的呢?
无物可赐的朱由榔有些难为情,一脸悻悻然。
马吉翔一见皇帝这副模样,知他是囊中羞涩,他可无意自掏腰包替皇帝解围,只提醒道:“皇上能否从皇后、太后那边取些钱财来。”
马吉翔这话可是再次勾起朱由榔心中酸楚了,王皇后身边贵重的东西早已让他拿来满足文武大臣的私欲。要说有,太后身边可能还有一点。可是,自己作为一国之君,怎么能够向自己的母亲伸手要馈赠给使节的财物呢?即使是母亲大人不在意,自己也不好开口呀!
“太后那边只怕没有。”
朱由榔言下之意,太后身上即使有,自己也不好开口索取。马吉翔眼珠一转,却道:“事到如今,皇上也不得不去求太后了,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在缅邦使节面前失了我天朝风度吧。”
朱由榔咬咬牙,道:“那。。。那朕去试试。”
到了太后那边,朱由榔将自己的难处结结巴巴地道了出来。太后一听,便唉声叹气。朱由榔以为太后不肯,便道:“母后若有难处,就算了。”
太后道:“并非做母亲的不同意,而实在是自己也无它物。”
朱由榔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即使在最困难时,他也没伸手向母亲要过东西。按理说,太后身边应该有些值钱之物,现在太后说没有,朱由榔自然吃惊。
太后道:“孩儿有所不知!我身边的值钱之物也由皇后转送给你了。”
不用太后多说,朱由榔什么都明白了,沉默着,不知用什么话来安慰母亲。静坐了片刻,他不语,太后也不言,他觉得受不了,起身向太后告辞。他刚走到门边,便被太后喊住了。太后从头上拔下两根金簪子送给儿子。
望着母亲从头上取下的金簪,朱由榔僵在那里,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自家人苦点没关系,反正无人看到,千万不可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
太后叹了口气,示意儿子速拿去赏赐缅人使节,以免被人轻视。朱由榔无奈伸手接了,然后奔回住处。缅甸使者正等得不耐烦,马吉翔一个劲在随他二人说话。朱由榔将怀中紧握的两枚金簪赐给了那两个缅甸官员,二人喜笑颜开,双双告辞。
朱由榔以为马吉翔还会和自己说说缅人修宫城的事,不想马吉翔却是留也不留,径直就走了,将他这皇帝如从前一般又扔下不理不问。朱由榔心中好不苦恼,却也只能闷闷不乐呆在屋中,连个说话人都没有。
这边马吉翔从永历那边离开后,却找到弟弟马雄飞和女婿杨在,让他们想办法找人回云南。马雄飞以为哥哥是想派人和晋王李定国联络,不想兄长却是让他们和吴三桂联络。马雄飞愣在那里,不明白兄长这是做什么,难道凭那吴三桂送些钱财来就指望人家反正来归不成。杨在却是猜到了岳父用意,他微微摇头,却是将此事应承了下来。
杨在花重金托了一个缅甸客商往云南去见吴三桂时,晋王李定国和巩昌王白文选正在商议如何从缅甸救回永历君臣。当初受李定国派遣负有保护永历和朝臣、家属责任的大将靳统武、梁杰等将领眼看朱由榔和随从进入缅甸境内,并且接受了缅方解除武装的要求,他们既不敢阻止皇帝的行动,又不愿自动解除武装流亡异邦,于是靳统武和梁杰便带领部下兵将由铜壁关追随李定国部主力向南撤退。
巩昌王白文选在被清军击败后,领兵由雪山平夷攀崖附木来到陇川,同李定**相会于木邦。两人都认为云南内地虽然被清军占领,散处在云、贵、川的兵力还有不少。永历朝廷的逃入缅甸,对诸将的坚持抗清必将在心理上造成极为不利的影响,所以当务之急是把永历帝从缅甸接回国内,否则国内长此无主,大局再难挽回。
(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血路 满江红
李定国与白文选商议之后,决定由白文选领兵进至缅境磨整、雍会地区,要求缅方交出皇帝。白文选领命后率本部兵四千和晋王拨给的三千兵,加上新近在边境招募的数千士兵,计一万三千兵向缅甸进军。
由于天气炎热,白文选命令部下卸甲解鞍,在树阴下休息,派出两名使者找寻缅甸地方官通知这次明军入缅只是为了接回永历皇帝,不料使者在途中被缅人杀害。白文选又派十名骑兵前往说明情由,结果又遭到缅兵击杀。
和缅甸国王刚刚因吴三桂派人来见永历,从而认为这个明朝皇帝可能还有复启之机遂加以重视不同,缅甸的地方官员都有一种错觉,他们以为明朝皇帝入境避难,国土尽皆沦于清朝之手,所以明朝已经是亡了,剩下的明朝残兵不过是一些散兵游勇,不堪一击的很。因此这些地方官员看到白文选军中有不少马匹,就天真的以为这些明军是送上门来的肥猪,不抢白不抢,于是派兵闯入明军营中抢马。
巩昌王白文选何等人,早年为了活命,死人肉都吃过,后随张献忠南征北战,朱皇帝家的凤阳祖坟说刨就刨,随孙可望、李定国入云南后在大西军中仅次于四大王。现在虽说被清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可再怎么落魄也不是缅甸人能欺的。白文选震怒之下,下令兵马立即反击,缅方抢马的士卒被文选部下兵将追到河边,纷纷溺水而死。
击败这帮不开眼的缅甸官兵后,白文选索性决定大举深入缅甸,进军他们的王都,以此迫使缅人交出皇帝陛下。
。。。。。。。
缅甸界内到处都是云遮雾障的热带丛林,树木参天,丛林绵延相续,昏暗不见天日的环境让人生畏。山道隐隐约约,使人感到几十步之外甚至几步之外,就是不可知的地段。两人并行,一个转身,一个人就可摆脱另一个人。极目遍山,绿色挟着湿气扑面而来,绿的使人透不过气来,使人真想看到一点黄土黑土,想看到秋风中的一片黄叶,想看到北风中的一片片雪花…可是没有,有的只是绿色,绿树绿草绿藤绿地,空气是绿的,雨水是绿的,连毒蛇飞虫都是绿的,整个儿就是一个令人窒息的绿色海洋!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绿色世界中,大明巩昌王的兵马却艰难的行走在其中。他们全部是软甲短衣,手执藤牌与短刀大斧,一支象队夹在队伍的当中,大象身上的骑士们手执长矛,身披皮甲;大象的身上驼着粮食和备用器甲。
第一天,白部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蜿蜒而上,虽难以行走却还顺利。从第二天开始,进入了原始森林,古木参天,不见天日,动、植物腐烂的气味就扑面而来,使人恶心而欲窒息,士兵头顶上数不清的青皮猴子,发出如儿童啼哭的叫声,叫人发悚!满地都是厚厚的落叶,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柔软的床垫上,很不得劲,因此行不多时,士兵们就一个个又恼又急,哼哧哼哧地骂着娘。过不多久,大家行走在这“软垫”般的落叶道上,便有如履薄冰之感,不免战战兢兢,因为往往有一些深坑被落叶覆盖,犹如猎兽的陷阱,有的甚至是不可探测的深渊,人一坠入便难挽救。
先头部队担负起“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的任务——手持大刀的士兵披荆斩棘,开出一条真正的前人未走过的道路。过悬崖时还要架设扶手,以免坠入万丈深渊。有一些真正的独木桥,也是部队极难通过的,必须附加原木。原计划抢在雨季到来之前走出大山,没想到今年雨水来的早,实际上进山不几天倾盆大雨就铺天盖地而来。
缅甸雨季的飘泼大雨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天空好像被戳了个大窟窿,雨水从这个大窟窿里一刻不停地倾泻下来。每天从明至昏,从昏至晨,下个不停,只有大雨转中雨、转小雨,再转大雨……周而复始,并无止尽。在旱季可以行走的山沟,竟然白沫飞腾,犹如瀑布,因此过沟也必须架桥。但因水势湍急,架桥不易,往往桥刚架起,便被急流冲垮,经反复架设方能成功,所以行军之慢,出乎任何人所预料,往往每天行进不过数里。
头几天明军将士只把巨蟒猛兽看作最可怕的威胁,所以将士们都警惕着,防备遭到猛兽的突然攻击。其实森林中的动物在明军大举入林时发出的嘈杂响声和火光的照耀下,受到惊吓早已经远避了。只是在夜间将士们才会发现周围远处闪烁着野兽那对可怕的发红绿色的目光,对着他们虎视耽耽。由于明军将士们的注意力都在猛兽方面,对那密密麻麻爬在树上的黑色蚂蚁却掉以轻心,吃了很大的亏。
密林能挡住阳光,却挡不住雨水,明军将士们脚下注起了水坑,蚂蝗飘浮出来了。因为明军士兵大都是赤脚草鞋,很少有穿军靴子的,所以蚂蝗便疯狂叮咬明军将士的赤脚,蚂蝗咬人时并不怎么痛,往往不会被及时发现。即使发现了也不能拍打,因为蚂蝗经拍打或拉拽断了身子,它的头会钻进皮肉继续繁殖为害人体。于是明军将士们走过的地方,很快便被血水染红——一条名符其实的血路!
开弓没有回头箭,巩昌王白文选不是不知道部队正面临的大麻烦,但他已经没有选择,他只有一个心愿,那就是早点走出大森林,早点接回天子。
没过多久,明军队伍开始出现病号,也有了掉队的将士,在原始森林中掉队几乎必死无疑。雨中行军,加上疲劳,人的体质逐渐衰弱,尤其是被蚊虫叮咬后,感染上“瘟症”的人越来越多,死亡的人数日益增多,从每天几人增加到十几人、几十人、上百人。由于明军极度缺少药物,许多勇敢的明军将士在高烧几天后死去,很多将士死后都不肯闭目,因为他们还没有接回天子!
残忍的事情一件件接踵而来,伤病员没有人肯抬,因为完好的人都说不准能不能走出去,伤病员又哪能活着走出去。所有人都硬起心肠,巩昌王同样也是硬着心肠,伤病员必须被弃置,否则大家谁也出不去。
有的伤病员还能挣扎,他们柱着棍子追随队伍。有的则在地上滚爬,哀嚎着大叫:“弟兄们,弟兄们,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我!。。。”
前方的同伴谁也不肯回头,因为他们不敢,因为他们的心也很痛。
明军行进的路上出现越来越多的倒毙者,森林中无数蚂蚁和不知名的爬虫向倒毙者进攻,一个倒毙者在两个时辰内便只剩一堆白骨了。
白文选心急如焚,他意识到自己的队伍进入了没有敌人的恐怖战场,惟一的解脱方法就是加紧行军,走出森林,负责开路的军官被白文选连着斩了三个,队伍的行进速度总算加快了一些。又行进了五天,明军终于在山里发现成群结队赤身**的缅甸山民,这些山民男男女女仅在下身围一块遮羞布,见军队路过也不惊慌,都站在山上好奇地观望。将士们对这一发现自然也好奇,议论纷纷,他们都说那是野人,后来这座山便被人称之为野人山。
。。。。。。。。。
白文选得知发现了缅甸野人山民,下令不必理会,严禁将士与野人接触,免得惹出是非,节外生枝。再说既然有了人烟,说明他们就要走出森林,更是不宜耽搁。
终于,明军历尽千辛万苦,经过近一个月的昼夜行进终于走出茫茫原始森林。前哨来报,队伍抵达缅北的加迈,这里距缅都孟坑城还有二百里。白文选下令就地扎营,队伍休整。各营的损亡人数陆续报了上来,总共损失了两千八百多人。
一道檄文飞到缅甸王宫,白文选命令缅王交出永历帝,否则将挥师大举进攻!
缅王被突然出现的明军吓坏了,可他却不敢将永历君臣交出去,因为吴三桂又派了两次人过来,这一次来人却不是要见永历,也不是给永历送什么钱财的,而是要求缅甸方面不得和明军接触,更不得将永历送还明军,否则云南的大清兵便将杀入缅甸。
相较皇帝都跑来避难的明朝,缅甸国王自然更怕占有中国的清朝,于是缅王决定和明军交战。他下令召集了数万民众和士兵,在都城至缅北大肆建立木城,一直延伸到明军驻地。又组织了数百头大象连同缅军,和明军隔江对峙。一时间鼓声震天,喊杀不断。
巩昌王白文选见缅军不肯交人,反而要来决战,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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