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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笙-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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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弓箭同样受阻,半空里响起一阵气爆声,疾如骤雨。十分突兀,而后那箭雨便当着众人的面“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别慌,这是乐师的手段!”追兵里有明白人高声而叫。

    不用那军官向后面求助。众官兵已在山道上如潮水般向两旁分开,让出路来,好让行动缓慢的乐师能够上前。

    队中两位乐师原先是坐着马车追来的,这会儿山道上已经够拥挤了。坐着马车显然不现实。两人弃车步行,后头两位军中壮汉抬了一面大鼓。

    “怎么回事?”

    “怎么停下不走了?”

    两人一齐询问。

    带队的军官过去把情况说了说,手提鼓槌的乐师闻言眉头一皱,脱口而出:“《希声谱》?前面难道是顾文笙?”

    另一人与他长相酷似,手里握了一把琵琶,跟着啧啧两声:“怎么是这个小怪物呢,这可糟了,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他虽如此说。神情却显得颇为洒脱。

    琴声既然能传至,说明人离得不远。他抬手示意周围安静,冲着前方提高了声音道:“顾文笙,你人既然在,何妨出来一见,见到玄音阁中师长,总不会连这点礼道都没有吧。”

    他出言激文笙露面,拿鼓槌的乐师却点手叫过几个官兵来,悄悄吩咐几句。

    那几个官兵领命往回飞奔而去。

    他们要把顾文笙现身丽松崖的消息赶紧送出去。

    文笙的声音隔着山崖飘来,听不甚真切:“原来是两位易前辈驾到,两位前辈,许久未见,别来无恙?此番由奉京赶来,穷追不舍,不知有什么见教?谭老国师是决意要倾玄音阁之力支持杨昊御了么?”

    追来的这两位乐师不是旁人,正是文笙曾在团战决战时与之交过手的易氏兄弟。

    易星河擅鼓,易星波擅琵琶,两人技艺都达到了妙音八法六重,同属北院,是谭三先生的好友。

    按说这二人好歹是师长,不会如此重视文笙,甚至未战先怯,可谁叫文笙不久前才斗乐战胜了谭大先生。

    易星波往日里口才便给,却叫文笙一下子问住。

    什么倾玄音阁之力支持杨昊御?

    怎么可能。

    只是今天满朝文武加上玄音阁的乐师们都在谭家吊唁,连杨昊御都一早到场,够分量的只缺了一个付兰诚。

    杨昊御没察觉有问题,还是谭大先生先发现不对。

    谭大先生早便拿下了梁承二人,亲眼目睹他们俩是如何受那丹药控制,心惊之余,担心谭令蕙也同样中招,硬着心肠将她关了几日。

    结果令谭大先生颇为疑惑。

    谭令蕙毫无异常,哭得肝肠寸断,一口咬定之前所言句句属实。

    到底是相信敌友未明的顾文笙,还是相信自己的亲骨肉,谭大先生找了大儿子来商量。

    谭锦华单独找了老七谭容华详细盘问,回来冷笑一声,道:“我看爹你还是将令蕙赶紧嫁了吧。”

    谭大先生未作表态,将此事按下不提,紧接着谭老夫人病重,全家为此而忙乱,连派到关中的谭三先生、谭四先生也全叫了回来,到把他要擒下付兰诚的计划给耽误了。

    今天本是机会,可以找个理由把人留下来。

    付兰诚没来,难道是机事不密,他有所察觉?

    再一核查,才发现付兰诚一大早便在府衙大牢提走了杜元朴等人,跟着假传摄政王杨昊御之命,出了东门。

    这是叛逃啊。

    杨昊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勃然大怒,立刻派兵去追。

    谭大先生为母守灵离不开,又不甘心走了付兰诚,托易氏兄弟跟来瞧瞧。

    他可没想到付兰诚是被挟持着投奔离水去了。还当白云坞的大周余孽意识到付兰诚已经暴露,叫他带走杜元朴等人另有安排,怕易氏兄弟不知前因后果。还特意给二人交了几句底。

    易星波迟疑了一下,直接要人:“没想到付兰诚竟然投靠了你们,劫囚,假传圣旨,哪一样不是死罪,你把他交给我们带回去,阻止官兵追敌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你回你的离水去。说实在的,冲着过去的渊源,我们兄弟也不想就此撕破脸。”

    “付兰诚我有大用。请恕晚辈无法从命。”

    事已至此,文笙怎么也不可能把付兰诚交出去。

    易氏兄弟互望一眼,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可商量的了。越耽误时间。付兰诚逃得越远。

    “那顾姑娘留下来也是一样,到时候端看程国公舍不舍得拿付兰诚换你。”

    易星波口里撂下狠话,示意带队的将领下令众人往前冲。

    《希声谱》厉害不假,但顾文笙终是血肉之躯,她以琴声竖起无形屏障阻住三五人还属正常,要堵着上千官兵不让出去,众人每冲锋一次都将对她的精神造成极大的负担。

    她一个年轻的姑娘家,怎么经受得住。时间稍长,疯了傻了都有可能。

    再说还有他哥俩呢。再不济他们也是妙音八法六重之境。比起谭大先生也不过稍逊一筹。

    易星河手里鼓槌轰然落下,鼓声在两侧山峰间回响,气浪搅动了草木乃至飞沙走石,向着前路喷涌而去。

    他扬声笑道:“程国公舍得又如何,还要看谭老国师舍不舍得!”

    易星波抱起琵琶,上手一记“轮拂”,一声巨响铿锵有力,这武曲之音混着马鸣风萧萧,直直冲着文笙所在的方向扑去,誓要将她一举撕个粉碎。

    与此同时,上千官兵得到命令,大喝一声“杀”,奔着前头压了上去。

    对方只有一个人,势必顾此失彼,名气再大又有什么好怕?

    陆汾听到对面声势骇人,不禁脸上变色,上前一步,便要挡在文笙身前。

    文笙沉声道:“退后!”

    陆汾反应稍迟了些,就见眼前黄沙漫卷,跟着脑袋里一阵锐痛,身上如受重击,向后直直摔了出去,沿着山道滚落。

    文笙没有分神去看陆汾,手上“叮咚”一通疾响。

    《行船》的无形屏障挡住一众官兵的奋力冲撞,却漏过了易氏兄弟的乐声攻击。

    两股音浪正中目标,文笙所受到的冲击比陆汾更强大数倍,何况她同时还承受着来自《行船》的巨大压力与反噬。

    就在她幻觉将生摇摇欲坠之际,文笙硬是以左手按弦,右手抢出一记勾剔,这是《连枝》,还是一次大范围的“祸福与共”,可惜旁边没有知音人能目睹这一神乎其技。

    像个倒地葫芦一样的陆汾突然挺身跃起,他都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自己突然缓过劲儿来,几个纵跃,急着赶回来助文笙一臂之力。

    挤在山路上的追兵太多了,只这一下,文笙便几乎是回到了巅峰状况。

    但是没有完,官兵虽然不曾冲破屏障,易氏兄弟却也不曾停手。

    接下来文笙的情况便如风中烛火,忽高忽低。

    她只是要凭一己之力,阻住追兵而已。

    而她也当真凭着《行船》和《连枝》这两支曲子做到了。

    易氏兄弟开始尚觉这一战打得轻松惬意,局面一边倒,顾文笙连还手都不曾,他们大可以尽情发挥,全力施为之下暗暗感叹顾文笙明明有过人的天赋,却执迷不悟,看来今天是完了。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两人不由越打越是惊惧,怎么可能?

    对方真的只是顾文笙一个人么?

    长时间投入弹奏击鼓,以及信心的流逝,使得两人越来越觉着身心俱疲。

    对面的顾文笙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浑若无事。

    这确实是能战胜院长的实力,她一直没有还击,莫不是手下留情,等着众人知难而退?

    易星波再也弹不下去,易星河的鼓槌越落越慢。

    那些官兵更是心生惶恐。

    这哪还是乐师的技艺,简直是借了鬼神之能。

    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文笙亦是骑虎难下。

    这样的僵持,要如何收场?更何况身体的不适可以用《连枝》转嫁,长时间的紧张专注,注意力却不可避免开始涣散。

    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的攻击越来越弱,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跟着脚步声杂乱,马匹嘶鸣,上千官兵保持着诡异的安静退了下去。

    文笙有些疑惑,她也赶紧停了琴,趁机休息一下。

    就听着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希声谱》真是名不虚传。你二人可知方才输在哪里?”

    原来是又有人赶到。

    文笙心中一动:这人是谁?听声音很是陌生。

    虽然表面上好似势均力敌,胜负未分,但输就是输,易氏兄弟没有狡辩,而是由易星波道:“这个么还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辛老您可是知道?能不能和我们哥俩说一说,不然我二人非得茶饭不思,睡不着觉不可。”

    他叫对方辛老,态度客气中透着恭谨。

    文笙顿时便想了起来,玄音阁里有一个姓辛的老乐师,统管两院杂事,时常跟在谭老国师身旁。

    便是谭大先生、谭二先生这两位院长看到他也都是客客气气的。

    这辛老不但是水平颇高,还有一点,应天塔的那些驻塔乐师在阁里地位超然,但实际上都受他的管。

    怎么谭老国师把他打发来了么?

    就听那辛老道:“这其中的奥秘看着稀奇,戳穿了却不值一提。看来你们两个不曾向谭大先生打听他是怎么输掉了斗乐。”

    易星波嘀咕道:“这哪好开口啊。”

    辛老“哼”了一声:“因为顾惜面子而不求甚解,活该有今日。国师命我来了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追兵都撤走。因为《希声谱》里有一支曲子,可以与他人分摊伤害。在场的人越多,她便越是无敌。你们可明白了么?”

    易氏兄弟齐齐抽气,异口同声道:“这不是作弊么,那咱们该怎么办?”

    辛老道:“输输赢赢,不过投机取巧。顾乐师,追兵都已撤走,这里只有我们四人,可否让开路,叫我们过去当面把话说清楚。”

    文笙轻叹一声:“请吧。”

    脚步声响,从山路上果然走过来四个人。

    文笙一见都认识,除了辛老和易氏兄弟,还有一位她更熟,应天塔里的“藏头猱”陈老。

    陈老几乎相当于她半个老师,文笙连忙抱着琴站起。

    辛老白须飘飘,距离她十余步远站定,问道:“付兰诚已经逃远了吧,看来你是不准备把他交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招贤(二合一)

    文笙答道:“前辈见谅。”

    辛老问这话时已经对答案心中有数,没有再施压叫文笙交出付兰诚,而是又问:“白云坞派在京里的人呢?是否同样被你们带走了?”

    谭家既然拿下了梁承,顺藤摸瓜也就不足为奇。

    文笙觉着这事需得说清楚,以免谭家人误会她中间插手,掌握白云坞的隐秘要以此来要挟他们。

    大家立场不同,目前看是敌人的可能要远远大过于朋友,但不管走到哪一步,最好都明明白白的,勿给小人从中利用的契机。

    所以文笙便将她怎么说动了付春娘,控制付兰诚,而后设伏抓住白云坞的人,却被他自断经脉的经过说了说。

    对方有四位乐师,她这番话总能传回谭老国师的耳朵里。

    辛老听完未置可否,忽而又换了话题:“听说你要在开州办一所乐师学堂,可有其事?”

    文笙心念微动: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

    陈老和易氏兄弟站在辛老身后,并不作声。

    文笙收回目光,坦言道:“不错,晚辈想效仿谭老国师所为,将《希声谱》发扬光大,来日希望大梁有多几个乐师会使《希声谱》。”

    辛老点了点头:“如此甚好,老夫想知道,到底什么样的条件,你肯将领悟《希声谱》的诀窍告诉我们玄音阁?”

    文笙想说学习《希声谱》还真没有什么诀窍可言,至少在离水的乐师们研究出来之前。她没什么能教给对方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话不能这样说,说了对方也不会信。当即微微一笑:“晚辈没有学过妙音八法,据说学了妙音八法的乐师在学《希声谱》的时候会遇上壁垒,我们正在想办法攻克它,成立学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若蒙前辈们不弃,来日我们可以交换师生,相互切磋。正好我们学堂新建,论水平论名望。可堪担任师长的远远不足所需。”

    后头的陈老和易氏兄弟明显有些动容。

    只有辛老目光闪动,依旧是一脸的高深莫测:“这话实在是叫人很难相信,毕竟顾姑娘你是踩着我们才有了现在偌大的名声。若非谭大先生不防备中了计。怎么可能输掉了斗乐,事后怎么也不见你对着天下人解释一二?”

    这话听着好生刺耳。

    陆汾在旁边早见文笙以一对四,人单势孤,只是他们聊的内容他一直半懂不懂。想帮忙却又插不上话。此时忍不住道:“呔,我说你这老儿,要打的也是你们,输了强词夺理的也是你们,你们是输不起么?”

    辛老不由老脸一红,怒向陆汾望去。

    一个小小的江湖中人,若不是顾文笙授意,焉敢这般放肆。

    果然就听着文笙淡淡地道:“那一曲出自《希声谱》。辛老觉着是投机取巧,晚辈却觉堂堂正正。输就是输,赢就是赢,若非输不起心中有鬼,何需管天下人怎么说?”

    对方非得强词夺理,质疑她的《希声谱》,文笙也有些恼了,若非看对方一把年纪,她话只怕比这个还难听。

    辛老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那我老头子到要领教一下《希声谱》有多么厉害。你可敢堂堂正正,一对一与我比上一场?”

    他特意将“堂堂正正”四个字咬得特别用力。

    陆汾急道:“顾姑娘,你可不能上他们的当。”

    辛老一说一对一,易氏兄弟便要退开,易星波闻言抬手点了点陆汾:“我做乐师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么不识趣的小子,你哪门哪派的,乐师讲话,你插什么嘴?”

    文笙嘲道:“江湖人怎么了,你们在江湖人手上吃过的亏还少么?”

    陆汾得意地挺了挺胸:“就是。”

    辛老怒道:“别废话,敢不敢比?”

    你们一来就把追兵都打发走,为的不就是这个么?

    文笙再不想同谭家激化矛盾,同玄音阁的乐师们反目成仇,无奈对方步步紧逼,只得应战:“还请前辈示下,怎么个比法,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辛老眼中精光闪动:“既然是要公平一战,便叫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此地只留下你我,你若赢了,便可就此离开,奉京任你来去,再没人拦着你回离水,若是输了,你需得随我回奉京,交出《希声谱》的秘诀。”

    文笙一哂:“这便是你们所谓的公平?我欲回离水,诸位大可试试来拦!”

    陈老自从来了之后,一直站在辛老身后没有作声,此时眼见双方僵持住,上前悄声在辛老耳朵边说了几句话。

    辛老稍一迟疑,点了点头。

    陈老转向文笙,面色和蔼:“顾姑娘,你我可是许久未见了。”

    “陈老。”躬身施礼。

    陈老含笑道:“琴道无老小,先达为师。这样吧,由我代辛老出战,你我就在这里切磋一番。你看如何?”

    文笙有些意外,盯着他瞧,想要看出他那笑容之下的真实意图。

    但他既然诨名“藏头猱”,又哪会轻易露出破绽,被人瞧出端倪。

    文笙在玄音阁期间,卞晴川对她指点有限,除了蹭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应天塔的书里,得此老的指点颇多,她能对着辛老反唇相讥,却不能不将这老爷子当回事。

    故而她暗叹一声,应道:“敢不遵命!”

    陈老满意地笑笑,左右望望,找了块稍微平坦些的石头,走过去撩衣襟坐下来,将琴稳稳放在了膝头。

    辛老领着易氏兄弟转身退走。

    文笙亦对陆汾道:“你也去吧,离他们远些!”

    因为忌惮《连枝》。玄音阁的三人一退再退,最少也需得听不到文笙的琴声才行。

    场上只留下文笙和陈老。

    文笙心下感慨,笑道:“陈老。您真要与晚辈斗乐么?”

    陈老将眼一瞪,胡子翘翘:“不然呢?”

    文笙微微摇了摇头,笑叹道:“那好吧,若有得罪,还请前辈勿怪。”

    陈老闻言眼睛登时亮了起来:“没事,你尽管来,我正是要试试《希声谱》。接着!”

    他全不顾及年纪比文笙大了那许多。说“接着”,竟然抢先动手。

    就见他一上来右手落指甚疾,都是些简单的“拨”“剌”“勾”“剔”。四指如风如影,于弦上难辨痕迹,关键却在左手,一个大幅度的急猱。“吱扭”一响。余音袅袅,直奔文笙膝上七弦袭来。

    不取人而取琴,此正是攻文笙必救,又充满了试探之意。

    琴声一出来,文笙便心下了然,难怪辛老同意由陈老出战,这老人整天呆在应天塔里,不显山露水。只以苛刻闻名,论实力竟要高过玄音阁中的众多师长。

    这赫然也是个妙音八法七重之境。

    普天之下。八重巅峰只有创出了它的谭老国师一人,虽不知辛老水平如何,充其量也不过如此。

    只不过,琴技如人,这位陈老擅长使各种“吟”“猱”,这两样技法按应天塔中书籍记载,又细分为六十余种,在乐师手中,又增至百余种,顾名思义,所谓吟猱就是吟音,俗称揉弦,令琴弦发出各种的颤音。

    而文笙的《菜荇》恰恰怕强不怕柔。

    文笙同样是左手按弦,右手勾剔,只是她的按弦就是简单一记跪指,声音出来清脆两声,说不出的欢快,如美人伸出纤纤素手,如玉般修长的两指凌空一夹,便将陈老的琴声夹住。

    陈老面露惊讶,微一挑眉。

    当日团战他是主考官之一,文笙的这一招他可是见过好多回,当时虽然也觉着神奇,但显然还受着不少限制。

    似乎只要对方实力稍强,她就会受到反噬。

    不然也不会曾在团战中受伤昏迷。

    可这才隔了多久,她竟然将这支曲子练到如此炉火纯青。

    后生可畏啊。

    他心中生出此念,手中未停,琴声“叮咚”作响,什么“撞猱”、“荡猱”、“落指猱”,“飞吟”、“细吟”、“缓急吟”,繁多的指法纷纷如花儿般在他指下竞相开放。

    有的开到盛时,有的却只是一晃即逝。

    文笙甚感惊艳,不得不强自收敛心神,以免被他左手吸引。

    这等指法,不知道是多少年才能练就,难怪他要呆在应天塔中与众多的琴书为伴。

    受此影响,陈老的琴声亦是虚虚实实,攻击真假难辨。

    这考验的是文笙的判断力,由结果来看,能为《采荇》捉住的只占四成。

    不过文笙另有杀手锏,另外六成攻击她是硬受了不假,却都以《连枝》和《捣衣》还施彼身。

    间或若时机合适,她更以《采荇》强行扭转对方的乐声,对准陈老送了回去。

    一时间两人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就听着两张琴十四根弦交相作响,僵持继续,不论文笙和陈老状态都在飞快地下降。

    谁会赢,谁会输,亦或是斗成平局两败俱伤?

    文笙右手一记半轮,琴声在半空如水波一漾,她抬头眼望陈老,忽而朱唇一动,曼声而歌:“山南有泽,容裔云车,雷雨渐起,长风不绝……”

    陈老脸色突变,手上登时便弹错了一个音。

    这首《山南》出自于《古平琴歌考》,当初文笙在应天塔中借了这本书,归还时面对陈老考校,她语于惊人,说了一个天大的设想。

    她道,乐师手中琴、箫这些乐器能够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但究其本质,乐器发声与人声又有何不同?只是对于人声,大家还不知道怎么去运用。

    当时这在陈老看来,不过是年轻人的异想天开,他没想到不过几年,再听文笙听到这首歌,那一瞬间他竟觉眼前雾气蒙蒙,竟似有雨丝迎面而至。

    这也是因为《希声谱》么?

    他一时心思动摇,再难冷静,手下琴音竟一错再错,无法收拾。

    文笙要的正是这个,歌声她不过是刚刚入门,能起到的作用很是有限,甚至可以说这一曲《山南》换成除陈老之外的任何一位乐师,不过是令他们稍稍讶异一下,根本无力左右战局。

    但此时的陈老已经被《采荇》压制,手中瑶琴彻底失声。

    胜负已定。

    陈老摇了摇头,推琴罢战。

    文笙道:“承让。”

    陈老半天才回过神来,一脸的感慨:“没想到,你竟真的练成了。”

    文笙没有得意忘形,如实道:“其实还差得远,也只有前辈没有防备,才会被它扰乱了心神。”

    陈老却难得一本正经起来,郑重道:“不,最难的恰恰是入门。太难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包括我在内,这一点你比我们都强。是因为《希声谱》么?”

    文笙想了想方道:“可能有些关系,我也说不准。”

    陈老点了点头,叹道:“不管是不是,你这一生能因为这个,在《希声谱》之上更进一步。好好做,你可以比谭老国师走得更远。”

    “陈老,您……”

    陈老笑笑:“我怎么了,刚才的斗乐我输了啊,输就是输,我老头子又不是输不起。你走吧。”

    文笙感觉到了他笑容背后的真诚,不由心生不舍,她抱着琴站起来,向陈老深深鞠了一躬,问道:“陈老,将来若有机会,您是否愿意到开州来,在学堂里教一教大伙?”

    陈老听了也不觉意外,毕竟谁都知道,离水方面提到名字能为人所知的乐师只有那么三两个,开州建学堂有李承运大力支持别的都好说,最缺的就是师长。

    其他人离得远,尚不知道他二人斗乐已经结束。

    文笙有大把时间招揽对方。

    “陈老,您就不想知道《希声谱》到底是怎么回事么?我师父还有戚琴他们已经在研究了,缺的就是您这样学识渊博的高手。您来开州,我们还可以一起钻研琴歌。”

    陈老颇为动心,踟躇道:“到时再说吧。眼下我打输了,需得回去给阁里一个交待。”

    文笙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等学堂建起来,我在开州等着您。我跟您保证,学堂只研究音律,不参与朝政。”

    “如此最好。”

    文笙抱着琴,往东去寻陆汾,她心中快活,几乎要在山路上蹦跳起来。

    对开州学堂而言,陈老那是一个人么,不,那是整整一应天塔的书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征讨白云坞(二合一)

    文笙奉京之行顺利救出了杜元朴等人,回到自己的地盘上,纪家军士气大振,一举将杨延所率朝廷人马赶出了邺州。

    杨延整理残部,驻扎在了永昌和邺州的交界,没有其它动作,当是在等待杨昊御的命令。

    至于离水方面亦因为群敌环伺持守势,没有主动追击,一时战事稍歇,双方又陷入了僵持。

    京里少了杜元朴等人,消息传来得慢,朝中很多秘密无法知晓,李承运无法,着米景阳另行组织人手,悄悄联系那些与他们相熟的权贵之家。

    不但要盯紧了杨昊御和倒向他的一众朝臣,亦要严密留意谭家的动向。

    按说过去好几天了,谭家该出殡出殡,该下葬下葬,谭老夫人的丧事也该办完了,谭五先生到现在还未出现,加上好几个嫡孙陷在江北,谭梦州不可能置之不理。

    九月中,太皇太后带着幼帝回娘家探亲长住。

    杨昊御接连下令,先召关中的朱子良进京面圣,朱子良以与南崇方面战事紧张为由,拖着不奉召。

    杨昊御对此没什么反应,似是默许了朱子良所为,转过头来便开始大刀阔斧地调换肃州以及西部边境将领,新换上去的多与谭氏沾亲带故。

    肃州兵马卫的原任长官都尉张元忠对调任有疑,借故拖延,被朝廷派去的钦差当场拿下,押送回京问罪。

    钦差是个生面孔,只说姓华。身边跟着数位乐师,另有十余名江湖好手随行保护。

    一时间西北诸将尽皆凛然,谁还不清楚这是奉京有变。摄政王杨昊御怕是指望不上了,他们这些建昭帝的旧将全家老小都在京里,没必要跟着陪葬,先后交出军权,换了地方养老去。

    朝廷一番调兵遣将之后,实际是截断了吉鲁国大军的退路。

    跟着幼帝有旨意出,给谭大先生谭睿博和谭二先生谭睿德分别加封了官职与爵位。命杨昊御和谭睿德为钦差,前往吉鲁国大军驻地,与吉鲁国的都元帅特慕尔再次会晤。商谈退兵事宜。

    请这帮瘟神前来大梁的始作俑者是杨昊御,所以谈判少不了他。

    大梁已经够乱的了,朝廷不想与吉鲁国再添战事,此次会谈准备软硬兼施。宁可答应对方些许不合理的要求。也要把这帮瘟神送走。

    调换将领是一方面,谭二先生不是孤身前去冒险,他还带了一支数千人的精兵,玄音阁许多师长都在其中。

    这边谈着判,谭家大公子谭锦华亲率一支临时组建的军队出了奉京,一路往南,直扑关中。

    关中离邺州近,碟报畅通。消息传来要快得多。

    据说谭锦华出京时请到圣旨,去关中是为了捉拿叛逆贼首钟天政和杨昊俭。小皇帝还特意给朱子良下了道圣旨,命他视情况协助谭瑶华。

    而谭家看来竟真掌握了钟天政的行踪。

    九月底,这支新军在天女湖畔重创了钟天政归拢起来的人马,抓住了一直在逃的杨昊俭。

    谭锦华一番审问后,命人砍下了杨昊俭的脑袋,快马送回京中。

    这边打得热闹,朱子良隔湖看戏,按兵不动。

    他还想着坐收渔利,哪知谭家早已将他算计在内。

    杨昊俭一死,谭锦华顾不得再找钟天政晦气,带着人马身怀密旨直扑朱子良大营,与此同时,朱子良的大营里一队刺客从天而降。

    此次除了在京里坐镇的谭梦州和谭大先生,谭家子弟几乎是倾巢而出。

    谭五先生和谭康华等人若是未死,不在朱子良手里便在白云坞,而朱子良至少也是知情人。故而谭老国师把老三、老四两个儿子一起打发来,走前有严令,务必要生擒朱子良。

    这队刺客以谭三先生为首,随行侍从都是多年来深得谭家信任的江湖各大门派好手。

    朱子良猝然遇袭,身边的亲兵卫队被谭四先生以琴声压制,动弹不得,纷纷受缚,而朱子良更是被谭三先生以一势“振索鸣铃”直接震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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