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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无妃:宠妾逆袭-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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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会曝光。”她歪着脑袋,似乎很苦恼:“为什么呢?你为什么不杀我?”她不等他回答,眼尾微微上挑,径直落入那双漆黑的,蕴着算计和杀伐的眸,声音很轻,听起来像是静夜中,诱哄婴孩的吴侬软语:“你该不会是,把这场游戏当真了吧?”她抬起身子,靠近他的耳侧,声音更是轻柔,绵绵如针:“我很早就提醒过王爷,长着我这样一副模样的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王爷可要小心,会咬人的毒蛇,可不止一条。”
。。
第87章 一条狗引发的骚乱
一夜无眠。
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不知为什么,即便她回到了自己身边,不安之感却依旧强烈。
缓缓在清明银霜的月色下,伸出自己的双手。
望着掌心的纹路,许久后,才缓缓握起。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看似抓住了什么,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好似已经丢了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丢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心头莫名烦躁,连精神也变得有些恍惚。
这样的感觉,只在数年前城破家亡,他在一片混乱中,带着衷心属下以及年幼的妹妹逃离皇城时出现过。
望着天边时隐时现的冷月,心口这里,很疼很疼。
在冷风荒月下站了许久,奚成壁在正欲回殿,看到宫外漆黑的天幕上,突然绽出一束银色光柱,像是天边划过的一道流星。
这是他与罗熔罗暮暗中联络用的信号弹,除了他们兄弟俩以及自己外,无人知道这个秘密。
他立刻返身回殿,换了身黑色夜行衣,在黑夜的掩映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宫。
来到罗暮的府邸,暗夜之中,远远便能看到偏厅窗棂中露出的明亮光芒。
看样子,他们已经在这里等待很久了。
他闪身跃入厅内,快速合上门窗,废话不多说,直奔主题:“有什么发现?”
罗熔罗暮彼此对视一眼,随即罗暮上前一步:“主公,那个人我们已经找到了。”
奚成壁神色一凛然,转身在一把阔背椅上坐下:“带上来。”
话落,罗熔便转身走向后堂,不一会儿,手里拎着一个人走了出来。
那人倒是长得很周正,只不过那一脸惊惧的模样,以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的官服,让他看起来既狼狈又猥琐。
“就是他,桐州新河郡郡守。”
奚成壁看着罗熔手里的男人,沉声问道:“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否则,慎刑司就是你最终的去处。”
那位郡守没有见过皇帝,但从他的气势,以及罗熔罗暮两兄弟对他的态度上判断,也能猜个**不离十,加上又听到到慎刑司,更是惶恐不已,也不需要施以酷刑,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招了出来:“主子饶命啊,小人也是奉命行事,那镇南王用小人一家老小的性命威胁,小人这才不得已屈服为他做事,还望主子明鉴!”
“镇南王?”虽然早猜到贺琨与这件事有关,但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做得这么缜密,这么天衣无缝。
罗暮读懂了奚成壁的意思,狠狠踹了那郡守一脚:“你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本官现在就送你去慎刑司。”
慎刑司是什么地方,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那地方的恐怖,郡守听到慎刑司三个字,腿都已经软了,哪里还有什么气节?他这个郡守之位,本来就是靠着钱财打点以及人脉关系才弄到手的,论能力,就是个实打实的草包,只会狐假虎威,别的本事一样没有,被罗暮这么一恐吓,两股战战不说,还差点失禁。
他一边磕头一边道:“小人只知道镇南王与藩封之地的另一位藩王有所联系,至于是谁,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小人真的不知道!小人只是镇南王手里的一颗棋子,他让小人做什么,小人就做什么,如若不是小人的家人被镇南王所挟制,小人是绝不会做这些伤天害理、有负皇恩之事的!”
郡守磕头磕得凄惨,脑袋撞在砖石地面上砰砰作响,不一会儿,地面上就渗出了一滩血迹。
奚成壁只是面目表情地看着郡守,他的思想与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个把脑袋磕破的倒霉郡守身上,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江晚鱼没有再跟他闹脾气,很柔顺听话地去了听竹轩,做母亲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他晚上去看望她,发现她多出了一个从前没有的习惯——试菜。
经过那么多的事情,她心有戒备是很正常的,宫里宫外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她现在又怀着身孕,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会为腹中孩子着想。
只是她试菜的对象,竟然是一条狗。
他太了解她了,她根本就不是那种纯善之辈,这样的事如果换做他人来做,或许理所当然,可偏偏这么做的人是她,便未免给人一种惺惺作态之感。宫中到处都有试菜的宫人,如果她真的忍受不了这个规矩,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废除这种制度,而不是找一只狗来,做这种连茉儿都不会做的事。
是因为有了身孕,即将做母亲,所以心性才会有所变化吗?
总觉得如今的她,和自己认识的她,相差太大。
说起狗来,他又想起一件事,那就是她养的那只猛犬,竟然不见了。
她曾对他说,海盗看上去虽然凶猛,却十分护主,忠心不二,不枉她辛辛苦苦将它从巴掌般的幼崽拉扯到牛犊这么大。
她说话做事从来不夸大其词,那条藏獒到底有多么衷心他不知道,但他相信,那条被她称赞不已的狗,绝不会莫名离她而去。
很多事情都非常奇怪,让他找不到头绪,理不清思路。
面前,那郡守磕头已经磕得天昏地暗,眼冒金星,罗暮看着地上那一大滩鲜血,忍不住开口道:“主公,要不先把他关起来,改日再审?”
骤然从沉思中回神,奚成壁看着那磕头如捣蒜的郡守,站起身道:“不用,直接投入刑部大牢,处以流刑。”
郡守不磕头了,罗熔罗暮也傻眼了,这就算完了?好像还没审出个所以然来。
奚成壁淡淡瞥了眼满头满脸都是血的郡守:“他只是个提线木偶,没有任何价值,背后操控的人,早就已经弃了这个卒子,朕留着也没什么用,发配边疆吧。”
郡守不敢再讨饶,奚成壁的暴虐是众所周知的,能留他一条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他没什么本事,只有见风使舵看人脸色这一点,比大多数人都强。
郡守被带下去,奚成壁负手来回走动,突然站定脚步,望着地面上那一滩血迹,蹙眉道:“这几日,你们先把手头的公务放一放,全力替朕找一条狗,一定要快。”
罗熔罗暮面面相觑,主公该不会脑袋坏掉了吧,让他们正事不做,专找狗?
看出了两人的疑惑,奚成壁道:“不是一条普通的狗,是……”他回想了一下,对那条只停留在肉球记忆上的藏獒,实在不知该如何描述。
这时罗暮接口道:“是不是一条黑色的大狗,脑袋中央有两点白?”
奚成壁一拍脑门:“对对对,就是这条!”随即又怪异地看向罗暮:“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暮挠挠后脑勺:“我见过这条狗,乍一看挺凶,不过相处久了,就知道这狗其实挺温驯的。”
奚成壁忽然沉了脸:“你和那条狗很熟?”
罗暮神经粗条地答道:“也不算特别熟,就是经常见,对我跟对它主人差不多。”
奚成壁脸色更沉,这小子平时都背着他做了什么?跟狗那么熟了,那跟狗的主人,岂不是熟上加熟?
罗熔见势不妙,他这个傻弟弟,平日看上去挺聪明,就是不会看人脸色,呆头呆脑,没看到主公已经打破醋缸子了?那脸黑的,连他都不忍直视,连忙推罗暮一把:“你去把我准备好的侍卫名册取来,正好今天主公在,让主公阅览一下。”
罗暮嘀咕:“你自己不会去取啊。”
“这是你家,我不熟。”
罗暮嘴角一抽,罗熔这死板的家伙什么时候也会说笑话了,看了眼一旁的奚成壁,主公似乎脸色不郁,也不知在为什么事发火,为了避免殃及池鱼,他还是先躲一躲为好。
见罗暮离开,罗熔这才问道:“主公可是在怀疑什么?”
奚成壁有些茫然摇头:“朕也不知,就是隐约感到不安,说不上到底为什么,你和罗暮先按照朕说的去做,接下来朕自有安排。”
……
离冀州还有不到两日路程,连日赶路的队伍,也逐渐慢了下来。
江晚鱼现在所在之地,是镇南王管辖的桐州。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那名刺客说与之联络的,正是桐州郡守。
镇南王,武宣王。
两处封地呈比邻之势,桐州郡守又与刺客有关,加上镇南王曾开口向奚成壁讨要过澹台国旧属宫人,稍微一联系,便不难得知其中奥秘。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镇南王是站在慕容怀卿这一边的,不知其他封地的藩王是什么态度,万一都与慕容怀卿串通一气,那皇权可就岌岌可危了。
窗外淅淅沥沥落着今年的第一场春雨,那绵密的声音,微潮的凉意,都加重了人心底的沉闷。
此处是桐州边界的一处军营,因为许久没有战事,所以驻守在这里的士兵,渐渐开始变得散漫,不复军人的铁血之气,他们甚至盖起了房子,娶起了小妾,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刚来到这里时,她还以为是哪个边远小镇,她不知道慕容怀卿作为镇南王的同盟,眼看着懈怠军纪之事却不提醒反对,到底抱着什么心态,或许,就算是同盟,也无法真正信任彼此。
正凝望窗外的一片水帘,忽然觉得背上一沉,一件斗篷,被搭在肩头,披风的另一端,是一双修长洁净的手。
她没有拒绝,只微微侧了侧脸,继续欣赏窗外的雨景:“对不起,我这个人不喜欢对讨厌的人说谢谢。”
慕容怀卿为她披好斗篷,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没关系,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别这么说,我和王爷并不熟。”
慕容怀卿也随她一般,看向窗外的雨幕,脸上的笑时有时无:“姑娘怎么能这么说,你和本王,好歹也有数月的同住之谊。”
她眉头一皱,口吻不禁有些恶劣:“王爷这是什么意思?要毁我清白吗?”
慕容怀卿扬眉轻笑:“江晚鱼,这里现在没别人,你大不必如此。”
她咬了咬唇,脑袋忽的一偏,冷厉的目光径直射向慕容怀卿:“我说过,没有人能够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你要么放我离开,要么就等着倒霉好了。”
慕容怀卿不急不缓道:“姑娘要本王等,那本王便等着。”
“你——”她气结,恨恨转开眼。
“何必生气,本王可是在帮你。”
她不理他,这简直是在胡扯!
慕容怀卿继续道:“本王知道,你一直向往自由,却被某些原因束缚了手脚。真是可惜了,翱翔天际的海东青,竟为了那可笑的爱情而折翼,你不觉得遗憾吗?”
她还是不理他,似乎看那窗外的风景看得入了迷,实则心神已经开始飘忽。
慕容怀卿知道她在听,也不在乎她的冷漠态度,继续自说自话:“其实你一直都很想离开那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到外面的世界来看一看,不要否认,我可以从你的眼中,看到这种渴望,就像是燎原的烈火,灼然而耀目,那份痴狂,时时刻刻感染着我,让我不禁想起,幼时因体弱困于府中,每日看着高墙青瓦,对外面世界的那种向往,那种希望脱离束缚,期待自由的感觉。你和我很像,都是不安分的人,病魔不能成为禁锢我的阻碍,同样,爱情、责任、誓言,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也不能成为禁锢你的绊脚石……”
一语不发的她突然转过脸,看着慕容怀卿,声线清亮,那双眼在雨幕的衬托下,也似有了灵气,“自由是什么?是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被迫张开翅膀,由人驱赶着飞向天空。你不懂自由,自由从你的口中说出来,简直就是一种玷污。你说你给我自由,我真看不出,我现在哪里自由了,无非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一个牢笼中,况且,你给我准备的这个牢笼,还是我不想要的。”
面对她的盛气凌人,慕容怀卿却是一脸自在,似乎她情绪越是激动,他就越是高兴。
这一次,他是真的笑了,不再是假仁假义,而是从眼底眉梢散发出的笑意:“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给你的自由,就像被驯养的猎鹰。”
“啪!”
再也忍受不住,她站起身,两手重重拍打在桌案上,“慕容怀卿,你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她觉得要喘不过气来了,跟神经病相处久了,真怕自己也变成神经病。
慕容怀卿微笑如常,黝黑眼底映着她此刻的怒容。
她怒了,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见她发怒,仿佛玲珑精致的水晶人,突然活过来了一样,每一个表情,都令人兴奋不已。
推门而出,不顾外面淅沥的雨幕,她正好需要这冰冷的雨水,来浇灌此刻滚油般的内心。
慕容怀卿不怕她逃走,这是他的自信,也是他的自负。
不过她很清楚,他再自负,要想困住自己也是绰绰有余,故而她不会浪费体力,去做那种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傻事。
她要逃,必定会挑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在雨中转了一圈,忽然发现这个城镇看似平和,士兵看似散漫,却有一种无形的凝重肃杀之气弥漫在各个角落。
士兵们行走时的姿势,换岗时的谨慎,还有他们总是穿得一丝不苟的军服,这一切都不像是丧失斗志,只知吃喝玩乐之人该有的样子。
他们行为规矩,站姿挺拔,行走间自有一股凛然之气,如非日日坚持训练,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的。
果然,一切都是障眼法吗?透过朦胧雨幕,望着这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小型城镇,她突然觉得,这里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搞不好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正在沉思,身后突然传来某种声音,很轻微,却被她敏锐捕捉到。
她脚步不停,依旧不急不缓朝前迈步,那声音越来越近,和雨声混合在一起,出奇得诡异。
她蓦地闪身躲进一个死角,正要探头查探对方来头,突见一道黑影朝自己猛扑而来。
那黑影速度奇快,她根本闪躲不开,就这样被重重扑倒在地。
“唔……”当屁股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时,一条湿热滑腻的东西凑到了脸上,来回舔弄着。
“海盗——”她掰开凑到自己面前的硕大狗头,抬袖使劲擦拭脸上被海盗舔过的地方:“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舔我的脸,恶心死了。”
海盗是唯一不会被她刻薄言语伤害到的生物,庞大的身躯上蹿下跳,热切地昂着狗头,眼巴巴瞧着她。
她摸了摸海盗的脑袋,用手抚顺了它凌乱的毛皮,这家伙最近又胖了,好好一只威风凛凛的藏獒,都快变成肥牛了。
会在这里见到海盗,她一点都不惊讶,她早就对奚成壁说过,狗是最衷心的动物,而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这世上谁都有可能背叛自己,唯独海盗不会。
它一定是凭借气味和足迹找到这里来的,虽然见到海盗很开心,却万万不能让它留下,首先,以慕容怀卿谨慎的个性,绝不会把海盗这种一看就充满了威胁性的动物留在身旁,再者,论认人的本事,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这种忠心耿耿的生物。必须让海盗回去,现在,她也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海盗身上了。
她弯下腰,轻轻抚摸海盗的后颈,这硕大如牛犊的猛犬,此刻就像是个乖巧温顺的小羊,伏在她身边,讨好地摇着尾巴。
“海盗,你回去好不好?就当是帮我一个忙,我是你的主人,我喜欢的人也同样是你的主人,都说爱屋及乌,你也要和我一样喜欢他。”
海盗呜呜两声,似乎有些不满。
“他比我有钱,比我有权,能给你盖豪华狗屋,给你吃珍馐美味,还能给你找好几个狗老婆,让你从此衣食无忧,过天堂一样的生活。”
海盗突然站起身,精神抖擞。
她满意颔首:“这么好的主人,不要白不要对不对?但现在他有危险,为了你今后的豪华狗屋,珍馐美味,还有个个貌美的狗老婆,你一定要回去救他。”
海盗仰起脖子,汪汪叫了两声,似是同意了她的请求,达成交易。
她骇了一跳,连忙去捂海盗的嘴巴:“你这个傻狗,我知道你嗓门嘹亮,但也不能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乱叫吧。”
她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这才拍拍海盗的脑袋,命令道:“快去,我的幸福你的幸福,都背负在你一条狗身上了,别让我失望。”说着,在海盗屁股上踢了一脚,把它踹了出去。
海盗往前奔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似乎有些不舍。
江晚鱼正要催促,眼角余光蓦地瞥到一截尖尖的箭头,在雨幕中有些不清楚,但那股杀意却强烈无比,迎面而来。
她连忙大叫一声:“海盗,危险!”
话落,海盗便凌空跳了起来,同时,在海盗停留的地面上,多出了一支深深没入地面的羽箭。
她从暗处冲了出来,挡在海盗面前,同时催促:“海盗,快跑!”
在她冲出的一瞬间,海盗便察觉到了危险,动物的直觉比人类要敏锐的多,它知道有人要杀它,如果不快点跑,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这条黑色的大狗,撒开了四蹄,朝着安全的方位飞快疾奔。
“拦住那个畜生。”低沉清润的声音,在哗哗的雨声中,竟清晰无比。
她转身,看到一袭蓑衣的慕容怀卿静立在一队弓箭手中央,目光如极北之地深层的冰原,一片黑暗,不见光明。
“慕容怀卿!”她低吼一声,声音穿过雨帘,精准地落入慕容怀卿耳中,他却充耳不闻,抬起一只手,下了必杀令。
连人命都不放在心上的武宣王,何况一只畜生,下了命令后,他便转身,打算回房。
江晚鱼心里很清楚,他杀海盗,不仅仅为了以绝后患,更是在警告她,在震慑她。
他是不会放海盗一条生路的!
她脸色煞白,似洁白的冰雕,突地,她调转身子,朝远处那个黑点喊道:“海盗,匍匐!”
黑影趴了下去,躲过了第一波箭雨。
她再喊:“海盗,左移!”
黑点朝左侧翻滚,又绕过一波箭雨。
“海盗,跳!”
黑影跳起,第三波箭雨落空。
慕容怀卿从容前行的步子一顿,倏地大步返身,从一名弓箭手中抢过长弓,三根羽箭,同时弯弓搭弦。
第88章 是终结,也是开始
弓弦紧绷,三根羽箭的翎羽在簌簌冷风中震颤,那股勃然的力量感,即便相隔较远,江晚鱼也能清晰感受得到。
再看远处那个黑点,已经快要消失在茫茫地平线,这样的距离,应该是个令人安心的距离,可那弓弦在风中一触即发的颤动感,却令人遍体生寒,她几乎不顾一切地奔向慕容怀卿,手中暗弩疾射而出,径直指向那个手挽长弓的男人。
在她手中暗弩射出的瞬间,慕容怀卿手里的羽箭也离弦而出。
箭矢的速度很快,江晚鱼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楚,那三支羽箭,就已经逼近了远处的黑点。
而自己射出的精巧暗弩,竟被慕容怀卿随即甩出的长弓击落在地。
她失手了。
同时,远处响起一声惨叫,那是负伤的兽,发出的痛苦哀嚎。
她猛地转身,朝远处看去。
目之所及,再也看不到那道黑影,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海盗……”她低低唤了一声,难受地别开眼。
这时,慕容怀卿指挥身边的一名弓箭手,命其将海盗的尸首捡回来。
那弓箭手刚跨前一步,江晚鱼突然上前一步,拦住对方,冷声道:“我去。”
慕容怀卿皱了皱眉,看着她道:“还是让别人去吧,我会好生安葬它的。”
“不。”她坚定道:“我去。”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固执。
之后的四个字还未说完,就见江晚鱼推开那名弓箭手,坚定地朝前走去。
他眉间皱痕愈深,挥手示意,命梓山跟上。
梓山领命,悄声紧随在江晚鱼身后。
黑点消失的那个距离,看起来似乎挺远,其实要不了多久便能走到。
只走了一半,江晚鱼便清楚地看到远处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影,脚步不由得一滞。
鼻腔里酸酸的,所有的悲怆一瞬间化为愤怒的烈焰,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攥起。
梓山见她停下,于是也停下脚步。
就这样,她离海盗一段距离,梓山离她一段距离,这样的妆台持续了许久,连慕容怀卿亦难免不耐时,她突然笑了一声:“梓山,你说我如果杀了你,你的主子会不会心疼?”
梓山愣了一下,与其说他没想到江晚鱼会问他这样的问题,倒不如说,他想不通,她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与他探讨这种无聊的话题。
梓山不答,不是他不知如何回答,而是根本无需回答。他的命是慕容怀卿的,如果没有主子,这世上就不会有梓山。
死,对他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等了片刻,却只等来沉默,不过江晚鱼却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点点头:“你是个好奴才,就是太没主见了。”
梓山正疑惑她说这些的目的时,眼前突闪一片亮光,那片亮光中,无数的银针如此刻天边落下的细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连忙拔剑抵挡,但银针的数量太多,且速度奇快,即便能挡下一部分,最终还是被银针所伤。
于此同时,江晚鱼冲着不远处的黑点大喊一声:“海盗,跑——”
跑字刚落,那个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的黑点,猛地跳起来,朝着前方密集的灌木丛跑去。
这个变故是谁也没有料到的,连远处面如沉潭的慕容怀卿也不禁勃然变色。当然,这条黑色的巨犬并非毫发无伤,慕容怀卿射出的那三支箭,一支被海盗避开,一支射中了它的腹部,另一支,则被它叼在了嘴里。
这是江晚鱼平日与海盗的娱乐项目,多亏她总是丢东西让海盗去接,否则这第三支箭,它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
但即便如此,那没入腹部的羽箭,也对海盗造成了几近致命的伤害,不知它还能撑多久,如果不及时止血,连续跑这么远的路,它终究是熬不住的。
海盗终于成功逃脱,江晚鱼却依旧忧心忡忡。
梓山痛苦的闷哼声从身后传来,她看也不看,直接绕过他,往回走去。
经过慕容怀卿身边时,她瞥一眼他紧绷的侧颜:“王爷感觉如何?是痛苦,还是愤怒?”
他不答,只看着远处默不作声,江晚鱼也没有追根究底,冷哼一声,便继续朝前走。
刚与他擦肩而过,却突然被拽住手腕,一双幽黑如夜近在眼前:“这么做,你很开心?”
“你指的什么?伤了梓山吗?”她冷笑加深:“如果你问得是这个,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是,我很开心,非常开心。”
他眸色不动,“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她不是明知故问,她是真的不知道这个神经有问题的慕容怀卿,到底想做什么。
他微微眯了眼,那半窄的眸,将光泽逼压得更盛:“逃离这里,回到那个牢笼,对你来说,就这么开心?”
她哑然,搞了半天,原来他在纠结这个,“我只做我喜欢做的事,我不愿意跟你走,不愿意去什么冀州,这么简单明了的道理,你不明白?”
他依旧半眯着眼,除了那一片冷凝的光泽,什么都看不清:“你只是一叶障目而已。”
她笑,“那王爷是什么?强人所难?自以为是?夜郎自大?一意孤行?”
一下听她说出这么多四字成语,他不但不生气,竟觉得十分有趣:“你可以这么认为,或者你还能再加几句,譬如刚愎自用,自命不凡,目空一切,唯我独尊。”
她古怪地抽了抽嘴角,这是做什么?成语大赛吗?对不起,论学问,她比不过他,那几个成语,还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不过他对自己的形容,倒是挺准确的。
她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看了眼被人抬回来的刺猬梓山,露出一抹娇然笑意:“王爷能看得清自己,这是件好事,不过,王爷与其在那里自我反省,不如去看看你的好奴才,不及时为他疗伤的话,他可是会死的哦。”
银针虽细,但有不少穿透了梓山的皮肤,刺入了五脏六腑,如果放任不管,迟早得死翘翘。
这种只能对付一名敌人的暗器,她只制作了两个,一个自己留着,一个给了奚兰茉,不是她小气,而是这种仿制的暴雨梨花针不但威力小,而且很难制作,所以她只做了两个,就把制作方案丢进了垃圾堆。
梓山应该庆幸她用的是暴雨梨花针的山寨货,若是武侠小说中的正品,只怕他现在已经去往西天极乐世界了。
但即便是山寨货,对梓山造成的伤害也不小,听说他连床都下不了,浑身肿的像包子,不得已,慕容怀卿只好在桐州边界多滞留一段时间。
潜意识当中,她不想去冀州,似乎只要去了冀州,自己就真的变成慕容怀卿的禁脔,再也别想有自由。
梓山的受伤,正好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但要想逃离慕容怀卿,还需要另找机会。
也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总是觉得精神疲乏,吃什么都没胃口,每天除了想睡觉就睡想睡觉。
或许是意识当中的消极状态在作怪,离开这个沉闷的环境机会好了。
“拿下去。”目光在今日的午餐上扫了一圈,鸡鸭鱼肉样样不少,一个偏远军营,伙食条件还挺不错的,如果换做以前,她肯定会被满桌的美味佳肴引得口水横流,可现在,她只觉得嫌厌恶心。
难道是以前山珍海味吃多了,所以现在才对这些没兴趣?
被慕容怀卿派来伺候她的侍从一脸为难,逼她吃吧,不可能,但原封不动地拿出去,肯定又会被主子怪罪。
侍从还在那里为难,她已经起身,走到塌边,鞋子一脱,便旁若无人地在榻上躺了下来。
那侍从有没有被慕容怀卿责罚她不知道,因为她脑袋一挨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有的人压力大吃的就多,还有的人压力大脾气也大,但没听过压力大还能睡得香的,她觉得自己真是个怪胎。
一觉醒来,天色已黑。
她伸了个懒腰,虽然已经睡饱,却懒得起来。
这时房内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她以为是慕容怀卿,所以没有理会,外面的人敲了一阵,见她不出声,只要自己推门而入。
房间里没有点灯,但月色明净,透过窗棂照射在屋内,一片亮堂。
来人在榻前的椅子上坐下,那脚步声,呼吸声,还有身上淡淡的熏香气,都证明来者并非慕容怀卿。
她疑惑地挑了挑眉,率先开口:“是谁?”
那人轻轻叹了口气,就与这柔软的月色一般,落在人的心上,很快便淡去:“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何必固执。”
听到那声音,江晚鱼有些愕然,随即便了然道:“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总算是有些明白了。”她翻了个身,缓缓坐起身:“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没有什么好抱怨,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但我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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