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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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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这一战陈文主要胜在了对地形的掌控和清军作战方式的了解,更重要的还是鸳鸯阵的阵法和自身的勇气。相对而言,李荣则输在了轻敌这一点上,在不了解对手详细情况下贸然急行军进攻,结果被南塘营一顿乱拳打死在地。
只是这一战后,如此规模的伤亡势必会使得清军,起码田雄的提标营对于南塘营产生不小防备心理,以后怕是再不会有这样好的打闷棍的机会了。
不过胜了就是胜了,以五百兵殿后迎战两千五百余清军,己方阵亡三十余人,伤不及百人,而清军被斩首接近六百,俘虏更是近千。
虽然斩首中很有一些来自于占领战场的明军按照惯例把清军无法逃脱的伤兵,但在《日内瓦公约》横空出世之前,这也是极正常的事情,毕竟绝少有人愿意去给刚刚还是以命相搏的敌人浪费时间和伤药,与其让他们哀嚎着死去,补刀反而是更加人道的选择。
此间已是大捷,无论是出于激励将士更加努力的训练的考量,还是刚刚从徐磊口中得到的绍兴绿营已经前往新昌解围的消息,都应该再度振奋一番士气。
“南塘营的将士们。”陈文策马立于人群中央。“四明湖一战,王师遭叛徒出卖,全军覆没,我部奉命掩护百姓撤退。可是鞑子意欲剿灭我大兰山王师之心不死,竟派出绝对优势的兵力,由沾满了我四明山王师鲜血的刽子手,提标左营副将李荣带领,前来追杀我大兰山王师余部。”
“为掩护百姓撤离,本将决意殿后,于当道列阵迎战鞑子。此战之中,上赖祖宗神明庇佑,汉家英灵指引,下靠各位将士用命,奋力厮杀,更有迎着鞑子炮火前进之壮举,我部方能取胜。”说着,陈文环顾一礼。
“此战,我南塘营以不足五百兵击溃五倍于己的鞑子,斩首五百九十二级,俘虏九百一十九人,缴获无算,更是生擒了鞑子主帅提标左营副将李荣,并救回了上百名为鞑子所掳的汉家姊妹。”
“诸君,我等今日的奋战不仅仅为身后的百姓赢得了生机,更是为那些战死于四明湖畔的忠勇将士们报仇雪恨!”说道这里,陈文深吸了口气,继而以着更大的声音释放出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情感。
“为生者伸冤,为亡者雪恨,杀贼护民,重建太平。我南塘营——威武!”
“威武!”
“威武!”
“威武!”
“……”
当场阵亡的虽然不多,但是轻重伤员超过了这支军队参战人员的百分之二十,而他们赢得的却是斩首超过己方兵力,俘虏更是接近两倍的辉煌战果。
长达三个多月的付出得到了回报,这一战中喷溅而出的汗水与热血也没有白流。此间,每一个南塘营的士卒尽皆举起手中的兵器振臂高呼,就连那些躺在大车上休息的伤兵们也在同伴的搀扶下来做起来高呼这胜利的口号。
一时间,四明山南部的天空中,胜利者的豪言壮语以及对未来的希望,直冲云霄!
注1:这里的定海其实是现在的宁波镇海,并不是舟山的定海。宁波镇海在明朝时是叫做的定海的,只是南明时期由于舟山几度被明军占据,所以清廷将舟山一地改为定海,而宁波的定海则改为镇海,为的是从名字上讨个吉利。
ps:原定计划,本章和下一章是整整四章的内容,昨天晚上这一章已经写完,只是临到发的时候笔者还是把它删除重写了。这场战役到现在早已完结了,这一卷的故事也算是讲完了,下一卷即将开始了,有些东西没必要写得多,显得过于啰嗦。
ps:这是昨天的一章,今天开始元旦休息,下午出去见个朋友,晚上争取早点回来,12点前应该还有一章。
第八十五章 曙光
永历四年十一月初六,夜。
撤离四明山的百姓在王翊、褚九如和孙钰等大兰山官员的指挥下继续南下,此间已至深夜,再加上南下新昌的信使迟迟未归,这支撤离四明山的大队人马并不敢举火前行,只得在这片即将出山的山谷里休息。
向新昌方向派出的探马还没有回来,而北面的陈文和南塘营也没有消息,这使得整支队伍的气氛压抑异常,只是在大兰山官吏的监督下,再加上自陈文率众殿后开始就满心不忿的那两个哨的南塘营鸳鸯阵杀手队在侧,这支撤离四明山的百姓大队方可以继续维持秩序,不至于四散逃亡或是乱成一团。
自安排完宿营的事务,孙钰便站在进入这片山谷时的入口等待着南塘营凯旋的消息,一动亦不曾动过。此时南塘营依旧音讯全无,其他本来和他一起等候消息的官吏早已经回去和王江商议一旦南塘营覆没,日后当如何行止的事情,只有孙钰已然站在这里,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南塘营覆灭,他眼中应劫而生的星君陈文会死在这路上。
看着自己的丈夫犹如望夫石一般站在那里,送去的饭也还在那块大石上没有触碰过,易氏叹了口气,走到近前将斗篷披在了孙钰的身上。
这几日她本就不是很舒服,就连月事也停了,只是清军在身后追赶,易氏不欲让她的丈夫忧心,也没有哪个心思去找郎中,直到此番停下休息,才到一个相熟的郎中那里把了把脉,只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让她喜忧参半。
“相公,陈家叔叔他们还没有消息吗?”
将斗篷褪下来重新披在易氏的身上,孙钰摇了摇头,满脸的忧色不言而喻。
“相公,妾身……”易氏犹豫了片刻,还是把话说了出口。“妾身好像又有了。”
听到这话,本来已经重新转过身凝视着北面道路的孙钰先是一愣,随即连忙转过身,向易氏问道:“娘子,可找过郎中?”
见易氏娇羞着点头应是,孙钰内心中满满的担忧立刻被喜悦冲散,也把平日那副持礼甚恭的形象抛诸脑后,在这冬日的星光下一把将他的妻子拥入怀中。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古人对于血脉传承的执着远远不是现代人可以比拟的,只是孙钰和易氏少年夫妻,历经患难,一向是恩爱有加,甚至在易氏流产后曾经有意让陪嫁的丫鬟为妾的举动也被孙钰所阻。这在这个时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按照惯例,陪嫁丫鬟一般都会成为家主的妾室,鲜有特例。
易氏少小便极讨家人欢喜,向来聪慧敏感,她如何不知孙钰此举的含义,只是这般深情之下,使得她对于不能尽快为孙家绵延子嗣感到份外的焦急。只是此番虽然再度有孕,可却在这个当口,使得易氏在欣喜之余不由得忧心忡忡。
将妻子拥在怀中,孙钰内心的情绪也逐渐被她的妻子所感染。狂喜过后,几个时辰前陈文率领南塘营为百姓殿后的事实再一次把他拉回到残酷的现实之中。
易氏有孕本是好事,只是北面南塘营胜负未知,胜了自然无事,若是败了只怕这些百姓都很难幸免,他孙钰早已报着为民请命的决心,甚至连陈文的书信他都打算交给一个相熟的官员代送,可是到了那时有孕在身的易氏却又如何逃脱劫难?
对未来感到有心无力的孙钰只得抱紧易氏,试图在这寒冷的冬夜中为他的妻子和未来的孩儿遮蔽一些冷风,增添一些暖意,而这也是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
突然,这寂静的冬夜被一阵自北向南、自远而近的马蹄铁敲击地面的声响所击碎,站在山口,孙钰和易氏听得最为真切,而随着这声音越来越近,更多本就辗转反侧的百姓也纷纷起身,惶恐的看着北面。
孙钰知道,陈文先前有约定,无论胜负,南塘营都会留下信使在阵后,在局面明了时赶来报信,以决定这些百姓的行止。按照约定,若是南塘营得胜,便等待其归队后继续南下;若是不幸败了,则迅速遣散百姓,能逃多远逃多远,尽可能少的被清军屠杀。
是胜是负,消息即将到来,凝望着北方的孙钰双手早已握紧,就连本就不长的指甲也都彻底没入了手掌的皮肉中。唯有他的妻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试图为她那个满心国家百姓的丈夫分担一些压力。
北来的信使一路狂飙,他接到的任务乃是最快将消息告知南面的百姓,眼见着远处那片临时营地的点点篝火之光,那信使更是打马而行,丝毫没有理会这对冬夜里的小夫妻,只是在飞奔而过的刹那将消息喊了出去。
“大捷!陈将军领南塘营击溃追击而来的鞑子,斩首六百,俘虏一千,缴获无算,大捷!”
大捷?
大捷!
斩首六百、俘虏一千、缴获无算。这样说来,清军被彻底击溃了!
信使快马加鞭的向南飞奔,直到临近了最外层的篝火才翻身下马,只是那捷报却远比他的速度还要快,几乎只是以人传人的方式便极快的传遍了这片营地,就连那些还在商议日后如何行事的大兰山官吏们也纷纷跑了出来,闻讯捷报的细节。
一时间,即便篝火还是那些篝火,可是整个山谷却被那些闻听到捷报喜讯的百姓们所感染,变得温暖了起来。
山口的路旁,孙钰和易氏依旧紧紧相拥,只是此刻的他们已再没有了先前的那般紧张和忧色。幸福,或许已经不远了,就像是陈文曾经用过的那句俚语一般。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
得知了提标营加紧步伐追击的目的竟然会是王江和王翊的女儿后,陈文激励了一番士气,便率军南下追赶大队,甚至到了夜里也毫无顾忌的举火前进,反正南塘营的士兵有换着乘坐休息的车辆,全程走路的只有那些俘虏罢了。
直到天色蒙蒙亮,前队的骑兵才传来与营地的大兰山官吏勾连完毕的消息。
百姓安然无恙,营地秩序井然,陈文长舒了口气,追击而来的提标营一部已经被击溃了,杭州驻防八旗还不知道被游击战折腾成什么样子,既然营地没有遭到袭击,显然是绍兴绿营还没有发现这队南下新昌撤离四明山的百姓。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一切,还大有可为!
通报了即将抵达营地的消息,南塘营的军官和士兵们纷纷从大车上下来,做了几个平日里伸展筋骨的动作,也好提提精神,只有那些伤兵还躺在大车上,因为受伤导致了他们的身体较之常人要虚弱得多,此间必须要继续休息,以更好的养伤。
踏着雾霭的晨曦,南塘营自远处的拐口鱼贯而出,不远处便是山口,此间已满是前来迎接的百姓。眼见于此,南塘营的将士们更是抖擞精神,即便一夜未眠,也不能丢了得胜之师的威风不是。
不远处便是云集了百姓的山口,南塘营踏着轻快的步伐前进,很快便来到了近前。见大兰山的官吏们正在等候,尤其是大病初愈的王江正在为首的位置,陈文立刻翻身下马,单膝拜倒在地,向这位大兰山明军的主事之人汇报战果。
“禀报王副宪,昨日下午,末将领南塘营当道列阵截击鞑子。上赖监国殿下福泽,下靠将士用命,侥幸击溃鞑子提标左营及提标右营一部。斩首五百九十二,俘虏九百一十九,生擒提标左营副将李荣以下军官十二人,缴获无算。”
“好!”
捷报的细节王江在信使到来的第一刻便已知晓,只是亲耳听到陈文的汇报,王江还是难掩激动的神情。大兰山明军这两年算是发展得不错,几次战事也是有声有色,鲜有败绩,只是斩首和俘虏如此之多的大捷却从没有过,甚至最大的一次也不及此次的数分之一,更何况这还是在四明湖畔的那一场惨败的背景下,显得更为难能可贵。
只是看到这样的一场大捷,王江的心中再度被羞愧充满,当初陈文被那些明军将领排挤时,他出于大局考虑劝说王翊不让南塘营参战,若是当时他能够强硬一些,劝说王翊不去理会那些明军将领的话,结局很可能就不会那样了。
一想到自己的一念之差却害死那么多将士,尤其是多年的老友王翊也未能幸免,王江的心中就仿佛如刀割一般。
眼见着王江再度流露出羞愧难当的神色,陈文连忙上前低声将王翊力尽被俘的消息告诉了王江。
行在路上,陈文好容易抽出功夫审问了一番李荣,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李荣被徐磊暗算才被明军俘获,一想到他居然还让徐磊回去送信给田雄,准备以李荣来交换王翊的事情,陈文就气不打一处来。
忙中出错,这第一次交战虽然赢了,但是初出茅庐的他却因为经验尚浅,以及手下的这支军队组织结构的不完整而出现了这样大的失误。只是此间最好还是把事情和王江说明白为好,省得落下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同时也好再想想什么别的办法把王翊救出来。
听到王翊还活着的消息,王江的精神果然为之一振,立刻招呼着南塘营的将士们去和家人团聚,而伤兵也被老营的官吏带到已经准备好的营帐,并组织营地的郎中为其妥善治疗。只是就在这时,百姓之中却传来了一声呼喊,还是让场面为之一静。
“陈将军公侯万代!”只见一个老者带着他的儿子拜倒在地,诉说着他一家对陈文的感恩之情和诚挚的祝福。
那个老者陈文没有注意过,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临时辅兵队的一员,好像姓罗还是姓什么的。只是就在陈文前去搀扶那位老者时,更多的祝福也随之而来。
“陈将军公侯万代!”
“陈将军公侯万代!”
“陈将军公侯万代!”
“……”
每当陈文尝试着将拜倒在地的百姓搀扶起来,就会有更多的百姓拜倒在地,表达着他们对于这个为保护他们而不惜推锋争死的武将的祝福。见实在无法将所有人扶起,陈文只得环顾一礼,聊表谢意。而就在这时,他和孙钰的视线也重合在了一起。
“辅仁,吾便知道你一定能够击溃鞑子。”
“那你还不把那封书信还给我?”
由于那时明军惨败的消息传来,陈文出于挑拣大兰山官吏中的不坚定分子的考量,并没有把计划告知一向不善作伪的孙钰,致使两人之间产生了些隔阂。
只是先前孙钰被褚素先劫持为李瑞鑫所救时,李瑞鑫表明了是陈文的意思,再加上在清军追杀而至时,陈文毅然领兵殿后,为百姓争取生机,这使得孙钰心中那些许不快也烟消云散了。
此刻,陈文哈哈一笑,而孙钰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却比他上一次如此时要自然了许多。
明朝小鲜肉儿那一丝笑意的背后,十一月初七的第一缕阳关也自山间的缝隙中洒满这个山谷。也就在这时,南下新昌的信使却传来了发现绍兴绿营进驻北漳镇的消息。
北漳镇一带是这支撤离四明山南下新昌的百姓队伍的必经之路,而且既然这支清军的主力已经到了北漳镇,那么新昌的明军不是败了,就是撤离了,显然不可能还在那里。
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陈文大声喝道:“休息两个时辰,继续南下,迎战绍兴绿营!”
永历四年十一月初八,陈文率领南塘营在北漳镇以北迎战绍兴绿营,以提标左营的副将旗和斩首将其吓退,追杀一天,俘虏百余人,缴获大批军资。
数日后,南塘营出现在新昌县城城外,陈文在城下当众审讯清军降卒,将那些双手沾满了四明山明军和百姓鲜血的清军军官和士卒全部斩首,随后将其他降卒安置在城外的军营之中,便消失在了那些满心以为南塘营会蚁附攻城的新昌守军的视线中。
ps:跨年夜,车不好坐,回来晚了,一直写到现在才写完,结果还是写超了,明天应该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
ps:元旦快乐,祝诸君在这新的一年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第八十六章 余波
就在陈文追杀那些被所谓“四明湖一战提标营全军覆没,田雄、于奋起仅以身免,李荣被俘”,再配上提标营的各级军官旗帜和斩首所组成的诈术吓退绍兴绿营时,刘大却还在这深冬的四明山中继续着他的求生之路。
作为一个老兵,军溃的事情他也经过过几次,所以每次出征前他都会贴身携带一些干粮,以防止逃亡的路上找不到吃食,或是在出征的路上粮草不济,此间正好用上。
只是自梁弄镇出发前,刘大满心以为着不过是追杀些残兵败将罢了,所以就没有准备太多,结果经过了这两天的消耗,到了今天早上已经彻底吃完了,后面的日子只怕不好挨了,尤其是在这深冬的季节里。
一想到这里刘大就满心的气愤,那样的强兵怎么可以直愣愣的往上撞呢,如果不是直愣愣的被撞个头破血流他又怎么可能落到如斯的地步。此刻的他全然不记得先前在心中赞颂上官用虎蹲炮破阵的事情,直把那些怨愤全部发泄到了不知生死的上官身上。
只不过光是这样聊以**也抵不得饱,虽然凭借着丰富的逃跑经验,他才能在这冬日撑到现在,但是这一路上的百姓早已被清军杀光掠净了,又能到何处去搜刮些食物呢。
此间已是下午,肚子也开始表达不满了,刘大勒了下裤腰带,心想着进这片林子前好像看到过林子西侧有条不大的溪流,既然没有吃食,那就多喝点水先顶着好了。
三步并作两步的向西走去,就在即将走出这片林子时,一声马嘶瞬间止住了他的脚步。
逃亡之路,总有不同,若是在偶有村庄百姓,且能在野外找得到充饥的吃食的季节,自当还是抱团而行,毕竟人多力量大嘛。可若是在这样的时节,且还是大军刚刚过境的道路,一个人都未必能找到吃食,与他人同行岂不更是早死,那时即便不是饿死,只怕也会在睡梦中被同伴煮熟了下肚,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刘大趴在地上,仆仆前行,直到爬行到了一块大石后面,才从侧面向传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只见远处的小溪旁,一匹鞍具缰绳齐全的战马立在溪边,而在它的上游一两米的距离,赫然是一个清军的军官正在低头喝水。
这一路行来,刘大看过不少在军溃之后狂奔不止已至吐血而死的路倒尸,在逃出明军步兵搜索范围后,刘大便缓步行进,再加上身上有些吃食才能支撑到现在。那个清军军官背对着刘大,看背影不甚眼熟,只是那战马上的包裹鼓鼓囊囊的好像是吃食的样子。
想到这里,刘大欲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见他慢慢的拔出腰刀,唯恐发出过大的声响,随即向着那清军军官爬去……
数日后,徐磊已经踏上了大兰镇到四明山镇之间的大道,也是他和李荣先前追杀大兰山明军余部时进入山道前的路。
刚从陈文的手下接了送信任务逃走时,徐磊只是像往日那般前行,不敢跑马过快而至战马脱力倒毙,也不敢下马前进浪费自身体力。走了一段后,徐磊觉得陈文大抵是不太可能派人追上来了,才将那封书信撕了个粉碎,还专门挖了个坑埋了起来,才放心大胆的继续前进。
突然,大抵是一两百米外的一个山口出行来一队人马,远远的看去,装束似乎也是披甲的武人,只是因为带着头盔的缘故看不清楚头上是不是也留着金钱鼠尾。
就在这时,那队人马显然也注意到了徐磊,只见他们立刻打马而来。
眼见于此,徐磊却无法策马奔逃,并非是他身后还一个步行的累赘,全然是因为他胯下的这匹战马几日下来不得休息,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了,即便是跑也定然逃不掉的。而此时,他身后的那个累赘全持着刀盾跑到他的身前,做护卫状。
“还算忠心。”
徐磊点了点头,若不是李瑞鑫怕他迷路饿死多准备了些吃食,他就靠着提标营中军参将徐信的侄子和他那个破千总官衔,还真不一定制得住这个左营的溃兵。不过在许诺会为他在中营谋个差事后,这汉子倒也恭顺,一路上牵马坠蹬什么的显然已经适应了临时亲兵的身份,此间更是护卫在前,看来倒也不必将他弄死。
只不过徐磊并不知道,此刻的刘大虽然没有看到那一行人是否留在金钱鼠尾,但是那些战马侧面挂着的首级可都是束发的汉人,此时不出来表现一下,更待何时?
“可是,徐千总?”
只见着来人丛中一个满脸油光、膘肥体壮的武将越众而出,拱手向徐磊问道。
“王将军?”
来人正是王升,此刻的徐磊心头不免一沉,先前在路上他和李荣没少难为这个降将,此间碰上了岂不是羊入虎口?
只不过,此刻的王升全然没有提起这个念头,眼前的这个清军军官在分道扬镳前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此间却只带着一个连马匹都没有的亲兵前行,灰头土脸,就连衣甲也都满是灰泥,怎么看怎么像是个逃难归来的。
逃难?
这怎么可能?
提标营出动了提标左营几乎全部人马和提标右营一部,光战兵就千余人,还有一千五百的辅兵随行,那南塘营却分明只有五六百人的规模,虽然鸳鸯阵很霸道,但是骑兵和射手却连给清军提鞋都不配,再加上他先前还告诉李荣陈文用的是鸳鸯阵,即便防止再度被那陈文打脸,他只说是听冯京第说的大概如此,但是这样知己知彼也能输?!
“徐千总,李帅呢?”
听到这话,徐磊的神经立刻便是一紧,怎么办?实话实说还是蒙混过关,他本就颇有些急智,无论是出卖李荣,还是蒙骗李瑞鑫和陈文时都表现的很是出色,此间稍一想想便立刻得出了答案。
“王将军,李帅,李帅已经战死了,提标左营全军覆没,就连吾带去的兵也被溃军冲散。”
“啊?”
不只是王升,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如果眼前这人不是提标营的军官,还是田雄的亲信军官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会认定此间碰上的不过是个疯子罢了。
“竟然……,这,这么可能?”
差点儿把心中所揣测着的“竟然真的败了”的实话说出口,好在王升反应也不慢,立刻改成了“这怎么可能”,只是心中的震撼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得了的。
回想起当初的那次大兰山明军内部校场比试,南塘营的鸳鸯阵表现出来的强悍实力,实在把王升吓了个不轻,否则一向惜命的他怎么会弄险闹出那么大动静降清,为的不就是在把陈文这个威胁排除掉的同时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在王升的谋划下,南塘营没有能够参加四明湖之战,四明山联军也在他恰到好处的临阵倒戈之下全军覆没,一个好价钱已经卖出,剩下的只是附带的威胁——陈文和那支南塘营了。
行在追击大兰山明军余孽的路上,虽然王升被李荣随便找了个理由指使走,但是他却还是把他所知道的南塘营的底细告诉了李荣。当然,为了防止再度被打脸,王升也只是借口冯京第如是说,而且也没有把戚继光的事情提出来,毕竟他也很是讨厌这个李荣。在王升心里面,最好还是李荣和陈文两败俱伤那才叫大快人心。
在周围的山里,凭借着对于各家义军的熟识,王升很是端了几个明军的寨子,为了讨好田雄,他更是把除了可以发卖的妇孺留下外,其他的人全部杀死,眼下战马侧面挂着和后面大车上放着的就是那些邀功请赏的首级。
可是,谁知道初战告捷的清军绿营精锐提标营竟然会败,两千五百多人啊,只算战兵也有一千多,竟然会被一支不到六百人的残兵败将打了个全军覆没,就连主帅也失陷当场,这到底是闹哪样啊?
“王将军,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身所受,吾也是断不敢相信这一切的……”
接下来,徐磊便把战斗的经过向王升诉说了一番,只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在了李荣轻敌之上,还捎带脚的提了句李荣在战场说了句什么听谁说的“鸳鸯戏水阵”的事情。
鸳鸯戏水阵?
听到这话,王升刹那间汗毛倒竖,怎是一个惊字了得。
这到底是李荣的原话还是徐磊编造出来的,如果是李荣的原话,那显然是那厮在发现事不可为时便立刻打算把黑锅甩在他王升的身上,可是徐磊怎么敢当着他的面说出口呢?眼前只有两个人,可是他自己这边怎么说也有几十个追随多年的老兄弟,徐磊就不怕他王升选择杀人灭口吗?
不对。
眼前的这厮绝对不是有恃无恐那么简单,他的叔叔是田雄的亲信军官徐信不假,可是这样的一场大败,李荣身死的情况下责任肯定是由徐磊来抗。当然,还有同行的王升,一个降将岂不是更好的替罪羊吗?
原来如此啊。
王升立刻明白了徐磊的意思,看来只有一起让已经身死了的李荣来被这个黑锅,他们才有可能幸免。只是王升不比徐磊那般有跟脚,想要脱罪只怕还要拿出点儿更大的功劳才行。
“徐千总,末将手里有一桩富贵,不知道阁下可有兴趣……”
………………
永历四年十一月十七,大兰山。
身处在敌军的老巢,田雄的心中满满的自得,此次作战目标已经达成,虽然金砺那边磨磨蹭蹭的直到昨天才派来信使,表示大兰山他就不去了,安心以四明山镇为中心扫荡明军,但是大局已定,这四明山的抗清势力已经基本上被碾碎,明年便可以安心的进攻舟山了。
这一天,田雄已经迫不及待了,因为功劳越大,日后便更有机会抬旗,绿营的提督,说到底还是个汉人,这大清的天下哪有大清皇帝的奴才——旗人那般威风。
“那老不死的还不肯说吗?”
见属下的亲兵点头应是,田雄立刻摆了摆手,示意继续用刑。只是这一次就不只是鞭打那么简单了,非得切下来点什么不可。
田雄口中的“那老不死的”乃是山下村子那个给陈文送过几次螃蟹的村长,此番撤离四明山,他并没有离开,而是选择留在村子里看守祖坟,说白了就是给清军一个发泄的目标,以保存村中各家世代安葬先人的坟地。
只是被清军抓住,哪怕是想求个速死只怕也是不可得了。
“大帅,右营徐千总和那姓王的降将回来了。”
“哦?”
只有他们两个吗?
心存疑惑的田雄立刻让亲兵把那两人带进来,只是普一见面,徐磊和王升二人便立刻跪倒在地,口称死罪。
询问之下,徐磊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只是对于细节略作了些修改,诸如李荣随便找了个理由支走王升的事情变成了派遣王升去抓捕冯京第、诸如李荣加速行军追赶明军也变成了为了争功急行军去强攻南塘营的鸳鸯阵,甚至不肯派出骑兵绕路截杀,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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