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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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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永历十三年,早已不再是清军大兵压境,李定国面对西营各部纷纷降清,永历更是弃国南狩的绝境下选择在磨盘山设伏,与清军决一死战的那个时代。
满清的巨大阴影,如今已经被陈文驱散,至少在南方是这么回事。尤其是吴三桂反正之后,四川周围再无强敌,没有了亡国灭种的巨大压力,主要矛盾一无,闯军与西营之间的次要矛盾也就上升为主要矛盾,自也是无可厚非。
“调停,谁有那个闲工夫。只不过,我听马进忠说,如今西营各部都在四下串联,准备引齐王大军入滇,咱们怕是也快到了站队的时候了。”
刘体纯此言既出,在场的众人登时便是一愣,随即进入到了沉默之中。与西营的联明抗清一般,闯营各部也是在首领死后选择了与同族的明王朝联手对抗满清异族,但是不比西营,他们开始为南明效力的时候南明实力还很强大,他们虽然更为能战,但是受到的排挤却从来没有少过,到了如今,心思也更要复杂许多。
眼见着场面沉寂了下来,作为主持者的刘体纯只得开口言道:“齐王用心,咱们在武昌的时候都是应该看到的了,咱们大顺的天子已经不在了,以后是跟着朱家,还是跟着陈家,咱们最好尽快有个决断。”
刘体纯把话挑明了,平日里便是愣头青的郝永忠便站了起来,大声喝道:“这还用说吗?咱们闯营在朱家人的眼里就是扰乱天下的贼寇,崇祯老儿自己上吊的,也是算在了咱们的头上,这些年被他们排挤的还不够吗,还要等朱家君临天下,到时候把咱们拉到那个歪脖子树底下剐了的时候才后悔吗?”
闯营联明抗清,郝永忠便被何腾蛟用来排挤众将,郝永忠当时觉得何腾蛟对他不薄,便事事听从,连出兵偷袭起兵反清的陈友龙的事情都做了,可是最后永历朝廷却把黑锅都背在了他的身上,若非是这些老兄弟不计前嫌,容他在夔东栖身,只怕早就被那些文官害死了。
说到对明廷的不信任,郝永忠便第一个做出了反应。众人眼看着如此,思来想去,却觉得这却是这个混人一辈子说出的最有道理的一句话,附和声纷纷响起。
“众位叔伯,咱们当年追随闯王求活,还不是被那些贪官污吏逼迫的。打鞑子,咱们是汉人,我李来亨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让我从朱家和陈家两个选一个的话,我是绝对不会选朱家的!”
………………
在广西、在贵州、在四川,秦藩、蜀藩、川军、闯军各部无不活动了起来,位于昆明的永历朝廷对此并非一无所知。
西南明军,占据四个省的地盘,各系统明军加在一起,即便光算战兵,也有将近二十万大军。比之满清,比之江浙明军,看上去似乎不过是个小块头而已,但若真是能够并力一处,却也是一股极强的势力,尤其是他们还有着如李定国这般的盖世名将的情况下。
然而,如今各部分崩离析,永历在宫中每日听着李定国、朝臣乃至是锦衣卫不断送来的消息,心中日渐冰冷,便是早朝也愈加的没有心思。
“皇上,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已经无计可施了,无非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已。”
西南明军纷纷动了改换门庭的心思,永历既不可能把李定国抬出去来满足他们,更不可能让李定国挥军各处,去讨伐这些潜在的乱臣贼子,南明朝廷的覆灭已经板上钉钉了,再强的名将也改变不了,因为他的敌人已经不再是可以通过夷夏之防来抗衡的满清,而是同为汉人,且一手引领了对满清的大反攻的陈文!
“臣妾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皇后但请直言。”
“臣妾算来,煊儿也不小了,齐王殿下的长女如今也已四五岁年纪,若是两家联姻,或许能够保全皇家一二。”
皇后的打算,便是册封陈文的女儿陈馨若为太子妃。这样一来,朱家和陈家就是姻亲的关系,即便不能阻止陈文改朝换代,至少朱家还是能够得以保全的,尤其是听闻陈文对他的女儿甚为宠爱,总不会把女儿推到火坑里去吧。
如此想来,却也附和情理,奈何听了这话,永历却是摇了摇头,继而对皇后言道:“朕听闻齐王惧内,与那隋文帝一般,只怕就算是让女儿守寡一生,他也不会放过咱们一家的。”
这般典故,皇后并非没有听过,只是真的想到此处,原以为已然是有了一线生机的未来,却又再度暗淡了下来。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泪水自是难免,不过今番却是没过多会儿,管事的太监便打断了这对天下最为尊贵的男女的相拥而泣。
“皇爷,齐王殿下的使者已经到城外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名正而言顺
六月底,西南的巨变正在持续发酵之中,朝廷已然无计可施。陈文的使者,恰恰赶在这个时候抵达,永历登时就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眼见于此,永历连忙派了一个身边伺候的宦官传旨晋王府,要李定国立刻赶来,同时嘱咐另一个太监,让陈文的使者暂且到偏殿休息片刻。
李定国接到圣旨,匆匆忙忙的从府中赶来。待他抵达之时,张俊已然在偏殿等待好一会儿了,永历既不愿意在没有李定国这根支柱在场的情况下召见,也不愿在陈文的人面前露怯,只得吩咐了太监传授使者以面君的礼仪,勉强撑到了李定国抵达,君臣二人商讨了一二才请了使者入殿面君。
“臣,扬州镇总兵官,左军都督府同知都督,齐王府监察司特科主事张俊,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扬州镇总兵和左军都督府同知都督皆是明廷任命,虽然张俊从未奉行过这等官职的职责,甚至在江浙明军的地盘上五军都督府也早已是有名无实,但是面见天子,这等面子还是要给朝廷的。可是既便如此,张俊也没有把他在齐王府的职务漏掉,自是摆明了立场。
“平身。”
张俊强调齐王府监察司特科主事的身份,以着兵部衙门的履历,永历也知道,这个扬州镇的总兵其实是陈文的第一任亲兵队长,最是心腹不过的人物。
与李定国对视了一眼,永历示意张俊免礼,随即便向其人介绍身在大殿之中的李定国,而张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甚至对这位当世名将连半点儿兴趣也无。行礼如仪,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永历身上,其目的性显而易见。
“卿,此来何事?”
向李定国行了一礼,张俊转过头在看去,虽未直视,但却依旧能够看清楚眼前的这位天子。
仔细看去,大殿的龙椅上端坐之人可谓是相貌堂堂,望之深符帝王之相,便是张俊的心头也为之一震,不过,长久以来接触的都是机枢密要,张俊知道的远比其他人要多得多,此刻虽然惊异于这份天子气象,但是一旦想起这位被陈文戏称为长腿天子的皇帝从登基以来的那一次次闻敌即逃,敬畏之心也登时便化作了鄙夷。
“平白长了副帝王之相。”
心中如此想来,面上却还是那般恭敬。永历既有此问,张俊便依照着礼数,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奉我家大王之命,有一物特送来与陛下一观。”
此言既出,永历却是眉头一皱,陈文赶在这个节骨眼送来的东西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如缩头乌龟般干脆不看,却也失了帝王气度。
既然如此,永历也只得让身边伺候的太监去接过张俊手中的锦盒。可是锦盒接了过来,送到御案之前,那太监唯恐其中有暗器或是毒物,准备打开盒子检查一二,却立刻就被张俊所阻。
“陛下,臣来之前,我家大王曾经嘱咐过,这锦盒里面的东西事关重大,最好还是陛下亲自查看。若是让旁人知道了,只怕会对天家不利。”
张俊此举,甚是无礼,李定国当即便是怒目而视。可是没等李定国出言呵斥,永历挥退了那个太监,继而对李定国言道:“爱卿,既是齐王殿下的好意,朕还是如其所言,亲自查看为上。”
陈文如今的权势,却是犯不着暗害永历,尤其是不可能在事态必然会脱离掌控的情况下如此。永历胆小不假,但却并不是傻子,此间虽说是依旧战战兢兢的接过锦盒,可是照样没有假手于人,直接将锦盒的盖子打开。
锦盒之中,并没有毒物、机关,有的不过是两件明摆浮搁的物事一封硬皮金装明黄缎面的折子和一面金牌,仅此而已。
然而,永历看到这两件东西,头上的汗水登时便冒了出来。这两件物事他在桂王府的时候也是有的,不过与手中的却大有不同,反倒是与他的儿子,永历朝太子朱慈煊的那套如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那般,差的不过是上面的字迹而已。
金牌摆在上首,永历却并没有将其拿起,反倒是先翻开了那份折子,仿佛是铸就的金牌还不如那份用朱砂写来的折子来得更为真切。
“朱慈,生母田贵妃,崇祯六年……”
开头不过寥寥数语,却登时便让永历惊得双手一抖,折子也随之掉落在了御案之上。
“陛下?”
“朕没事,别过来!”
永历抬起手,喝止住了李定国和那个太监,随即便颤抖着双手,再度拿起了那份折子,细细看起了后面的字样。
“……交东厂、锦衣卫及田贵妃各存一份,依例存档。”
折子看到最后,上面的字迹不多,但却无不如滇中的大山般沉重的压在了永历的心头。山峰的阴影遮蔽着永历的视线,眼前一黑,永历随即便坐倒在了龙椅之上。但是有着刚才的喝阻,李定国和那太监也不敢上前,只得是一个关切的看着这位懦弱的天子,一个向送上锦盒的张俊怒目而视,仿佛这样就能对张俊代表着的陈文和江浙明军集团造成实质的杀伤一般。
“朕,没事,没事。”
良久之后,永历总算是缓了过来,可是泪水却已然在眼眶子里打转。强忍着痛哭失声的**,永历轻咳了一声,便开口言道:“爱卿暂且退下,朕还要仔细查看一会儿。”
闻言,虽然奇怪了这么快就从“卿”变成了“爱卿”,张俊也没有丝毫迟疑,连忙便要行礼退下。可也就在这时,龙椅上的永历却直接将在场的数人尽数吓了一跳。
“朕,说的是晋王!”
“啊?”
听到这话,李定国当即便是一愣,继而便向永历试探道:“陛下?”
“这事情爱卿已经帮不到朕了,还是有朕亲自来解决吧。”
“可是……”
眼见着李定国对此显得还有些迟疑,永历当即便站了起来,厉声喝道:“晋王是要看着朕哭出来吗?!”
泪水已然是喷薄而出,看到这一幕,李定国连忙拜倒在地,口称不敢,继而退出了大殿。与此同时,那个太监也被永历挥退,大殿上剩下的也只有坐在龙椅上的永历和站在大殿中的张俊这二人而已。
空荡荡的大殿中,昏暗而沉寂,如此空间之中,有的无非是至尊位上的掩面而泣。良久之后,哭泣声渐渐的消退了下来,始终低头看着地砖的张俊听见永历整理妆容的声音,才缓缓的抬起头来。
“朕没记错的话,玉牒和金牌的主人应该是永王,是也不是?”
永历出口相询,张俊抬手便是一礼,继而回道:“陛下圣明,正是烈皇四皇子。”
“他,现在在南京?”
“不,永王殿下如今在金华。”
君臣一问一答,永历也稍微松了口气。他们所说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后世赫赫有名的朱三太子案的男一号,崇祯皇帝的第四子朱慈。
甲申之变,朱慈为李自成俘获,待到李自成兵败一片石,逃离北京时也带着他一同逃亡。结果等到李自成再次失败,朱慈流落民间,为一王姓乡绅收留,改名为王士元。
五年后,王姓乡绅病故,王家不敢再收留其人,朱慈就再度流落民间,后来干脆到了江南当起了和尚,直到余姚的一个胡姓乡绅发现其人气质不凡且满腹诗书,劝其入赘家中,这段流亡的生活才算是暂且告一段落。
历史上,朱慈身处满清对明朝宗室大杀特杀的时代,却做不到谨言慎行,几次泄露身份,最后在七十五岁高龄时被康熙凌迟处死,全家上下不是自杀就是被处斩,没有一个能够幸免的。
朱慈入赘余姚胡家之时,陈文才刚刚在浙西站稳了脚跟,正在面对着洪承畴的巨大威胁。接下来,陈文击败洪承畴,迅速崛起,很快就想起了这位朱三太子好像是入赘在绍兴,便派了张俊去亲自找寻,总算是不负所望。
然而,这位朱三太子也不是一个闲的住的人物,随着陈文的实力越来越强,始终在张俊的监视之下的朱慈冒出了公开身份的打算,结果与他的岳父商议时被派到胡家的情报人员发觉,从而才被张俊上报给陈文,以及接下来陈文派张俊将胡家一家人软禁了起来的事情,而监察司特科的监控名单中的三号人物,就是这位实为皇四子的“朱三太子”。
如今的朱慈不过是一个无拳无勇,被监察司特科软禁的人物而已,但是对于永历来说,他却是这世上最为可怕的存在,因为他的身份代表的不是别的,正是永历作为天子的根本正统性!
所谓正统,先是父死子继,而后才能轮到兄终弟及。明朝丢了北京时的皇帝是崇祯,几个儿子不是死了就是失踪。接下来的南明,弘光比之潞王更具正统性乃是因为他是崇祯的堂兄,虽然轮不上兄终弟及,但是也更没有侄子传位给堂叔的道理,后来的伪太子案,也同样是由此才有了爆发的法理依据。
至于在后面的鲁王、隆武、绍武,正统性就更加单薄了,因为福藩、潞藩和桂藩起码还与崇祯有着共同的祖先万历,而他们则是要往朱元璋那上面数了。
血统如斯,永历即位比之鲁王和绍武就更要具有正统性,也最具崇祯之后的天下共主的资格。可是这份最具正统性的前提却是崇祯绝嗣,否则兄终弟及就要让位给父死子继。由此,朱慈的突然出现,对于永历来说自然是最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陈文此举,无非是要告诉永历,他自始至终都是有着掀翻牌桌的资本和权利,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如此行事。作为天子,永历连反驳的权利也没有,世人也更不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崇祯的堂弟去否认崇祯的儿子的正统性。
陈文是为了顾全抗清大局,还是为了将其留在最后作为杀手锏,永历不得而知,但是这份耐心,却是让他不得不甘拜下风的。
“朕的这位侄子,还好吗?”
“回禀陛下,永王殿下如今吃得好,睡得着,如今妻室子嗣皆有,就是老想去南京拜见我家大王。”
张俊的话,摆明了就是在威胁永历,然而西南分崩离析的今天,大势如此,再加上他的性子,也说不出丝毫反驳的言语出来。
大殿中沉寂了片刻,永历叹了口气,才对张俊问道:“齐王殿下要朕做什么,可以给朕什么?”
君臣之义不复存在,永历能够为一家人做的无非是**裸的交易,仅此而已。龙椅上,天子的颓废,传统的教育让张俊的心中油然而起了一丝愧疚之情,但是一旦联想到陈文,那个他发誓效忠的主帅,这等愧疚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也无非就是**裸的交易而已了。
“监国!”
这两个字听在耳中,永历当即就明白了陈文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如今的陈文,于江南半壁已经是无冕之王,权利遍布东南,西南明军的解体,最后的受益者也绝对会是其人,至少光是永历听闻的,就已经有好几家藩镇准备,甚至已经向陈文表明了要改换门庭的心思。
现在陈文差的无非是一个皇帝的宝座,但是这个人实在太过求稳了,看清了灭清者方可谓天下共主的实质便始终不移的贯彻下去,即便是面对如许诱惑也毫不动心,实在是全无丝毫破绽可言。
“战场上,以一敌二,甚至是以一敌五都敢带头冲锋,大局上却能够如此不骄不躁,齐王才具,胜朕百倍,朕没有什么不服气的。”
叹了口气,永历感觉这辈子叹过的气好像都没有今天这一天来得更多,甚至就连当年被孙可望软禁在安龙的时候也完全无法相比。待回头,永历深吸了口气,便对张俊说道:“朕可以答应你家大王,朕现在只想知道,你家大王可以给朕什么?”
任务完成了一半,张俊松了口气,回答道:“回禀陛下,我家大王许诺,可以给陛下两条路选择。其一,封建南洋,地点就在云南南面的缅甸,我家大王预测,缅甸在两三年之内就会闹出乱子,我家大王愿意支应一批钱粮,帮助陛下击败缅甸人的军队。”
“那另一个呢?”
“仿前宋代周的旧例,奉陛下及陛下子孙为国宾,永享富贵。我家大王说了,陛下和太子都不是做的了中兴之君的性子,一个太平王爷,富贵荣华的一辈子,反倒是更适合陛下。当然,选择权在陛下手里,我家大王绝无逼迫之意,仅仅是一个建议而已。”
陈文不愿杀他,这是永历这些日子以来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可是悲哀太过沉重,沉重的“朕明白了,但是朕需要时间考虑。”
“陛下有的是时间考虑,我家大王并不急着要答案,只要陛下先把监国任命的圣旨下达了,剩下的等北伐结束之后再说都可以。”
………………
圣旨下达,张俊启程离开,李定国满腔悲愤的步入大殿,大声的向永历表示,他愿意亲自出兵,与陈文决一死战。
“爱卿,天命已经不再了。”
“陛下,兵荒马乱,永王怎么会那么凑巧的逃到浙江,就逃到了他的眼皮底下,您不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一个圈套吗?”
眼看着这个流寇出身的亲王如此,永历却是摇头苦笑,他很清楚,这位亲王在用兵之道上,如今只有陈文能够与其相抗衡,但是论起政治,就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朕不是没想过,但是爱卿你觉得,他就算是直接派人来找朕要找个监国之位,朕又敢不给他吗?”
确实是不需要多此一举,李定国当即便陷入到沉默之中。君臣二人相顾无言,直到夜已深了,李定国起身告辞,准备回府的时候,永历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只是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的,还是说给李定国听的,亦或是说给其他什么人听的。
“这般,至少比天下落到鞑子手里要强。他是汉人,也将是汉家之主,应该会摒弃皇明的那些糟粕,留下那些好的东西,将华夏文明继续发扬光大,应该是这样吧。若是如此,朕也算是对列祖列宗有一个说法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预备
张俊离开昆明,消息却以着比他的行程更快上几倍的速度传播开来。
总理两京一十三省军政事,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加九锡,太师兼太子太师,假黄钺,监国齐王。
有明一朝,皇帝统兵出征,便有过以太子或是皇帝的弟弟暂时代掌国事的例子。到了南明的时候,监国已然成了亲王称帝前的一个台阶。弘光、隆武、永历,哪怕只有很多的时间,也总是免不了这一步。
永历的圣旨中将一切他认为能够加上的礼遇全部加了进去,唯恐陈文会因为少了些什么而产生不满。
圣旨下达,张俊就以着最快的速度通过军情司的密报体系向南京传递,而其他各势力也纷纷看清了风色,继而行动了起来。一封封请求节制的表态从西南各地向着南京送达,待到了八月的时候,成群结队的使者已经将南京的驿馆装得是一个人满为患了。
“贵州的庆阳王冯双礼、巩昌王白文选表示愿意听候监国殿下节制。”
“川东的临国公李来亨、皖国公刘体纯、靖国公袁宗第、益国公郝永忠、兴平侯党守素、桐城侯马腾云、宜都侯塔天宝和岐侯贺珍联名向监国殿下问安,希望能够在监国殿下的率领下北伐中原,驱除鞑虏。”
“遵义军民府、赤水卫的汉阳王马进忠、叙国公马惟兴、淮国公马宝、公安侯李如碧、宜川伯高启隆等藩镇请求殿下节制。”
马进忠、马惟兴和马宝三人并称南明三马,皆是南明时期的宿将,尤其是马宝,其人及所部后来被吴三桂收编为忠勇营总兵,在三藩之乱中屡破清军。
“四川行都司的广昌侯高承恩、德安伯狄三品等将伏请监国殿下节制川南王师。”
“他们改口的速度蛮快的嘛。”
陈文微微一笑,幕僚随即回道:“今上下诏册封,他们自然也能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不敢给殿下添麻烦。”
原本,高承恩和狄三品是请求陈文出兵入滇主持大局的,可是等到陈文派了使者入滇,随即永历下达了册封陈文为监国的诏命,深知陈文与永历之间肯定是达成了妥协,永历愿意给予陈文监国的名义,再强逼下去弄不好反倒会让陈文觉得碍眼,立刻就改了口风。不过,私底下他们派来的使者还是表达了对李定国的不满,怎么说他们原本也是听从刘文秀节制的,本也无可厚非。
“广西的夔国公王自奇、保国公王尚礼、广国公贺九义的使者已经在驿馆等候传召多日,三位国公表示愿意接收改编,到浙江新式陆军讲武学堂去学习。”
“嗯,他们倒是有心了。”
比之接受节制,这些人显然是想得更加明白,他们想要用兵权来作为进入江浙明军集团的代价,而不是继续死死的握着兵权不放。说到底,他们是孙可望的铁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还有劫掠昆明库存和截流税款的前科,自然要以着更加谦恭的态度来面对陈文。
“川西的仁寿侯谭诣、新津侯谭弘和成都总兵刘耀、副将杨有才及曹昌祚、陈安国、赵友鄢等将表示愿意仿九江郡王当年的旧例接受我江浙王师改编。”
改朝换代的趋势基本已经确定,无论北伐是胜是败,天下已经与明廷无关了,无非是北清和南“齐”之间的事情。如今势头,陈文的胜算看上去也更大,届时新朝确立,依旧死抱着旧有兵权不放的,必然会被视为外人,这才是西南众将中很多人不想看到的事情。
“涪侯呢?”
“回监国殿下的话,仁寿侯的使者说涪侯还在犹豫,他们正在竭力规劝,绝不使其给如今的大好形势添乱。”
川军三谭,本为同宗兄弟,谭文的资历最深,对明廷的忠诚度也更高。相较之下,谭诣和谭弘于历史上在第二次围困重庆的战斗中率部倒戈,更是击杀了不肯降清的谭文。
他们口中的不给大好形势添乱,于陈文看来,十有**又是想要暗算他们的这个兄长。如果这的是这样的话,即便震慑了其他的忠明派,于陈文看来反倒是更为给他添堵的行径。
“告诉仁寿侯的使者,万县三谭,本王早有耳闻,能够兄弟齐心,协力抗击鞑子,本王甚为羡慕。”
陈文相信,谭诣和谭弘不是傻子,应该能听明白他的意思。大明立国两百多年,哪怕是再不得人心,也总会有人怀念。说句不中听的,明逐暴元,很多被元朝斥之为下九流的儒生还在怀念他们在元朝时的日子呢。
人心,利益,原因有很多,陈文不打算强求,大势在手,汉家儿郎能少死一个是一个,尤其是这些奋力抗击满清多年的英雄,他们应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最是不应该死在内斗之中。
“对了,南漳伯那里如何了?”
南漳伯王光兴,陕西流寇出身,后来受了招安,做了明廷的武将。早在闯军各部向他表忠心之前,王光兴就已经派人来与陈文商讨接受改编的事情。不过王光兴和四川的明军最近的两年除了恢复四川各地以外,更是派了部分兵员暂时交给王光兴统领,去找川东、鄂西的土司们的麻烦,为的便是掠夺人口以充实四川。
陈文有打算在未来改土归流,但是又暂且不打算把土司们都逼反了,所以干脆就让王光兴继续打着明廷旗号,这样他们就算要找也只能去找永历,根本找不到陈文的身上。
“回监国殿下的话,南漳伯还在与施州卫的土司们交锋。”
“让他暂且停下来,北伐在即,本王有份功劳分给他,叫他整顿一支精锐部队出来随军出征。”
有了监国的身份,这些土司有事情就要来找陈文诉苦了,陈文既没有功夫逼他们造反,更没工夫理会他们,干脆让王光兴先暂停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八月中旬,各藩镇的使者来得七七八八了,陈文将他们召集在一起,下达了各藩镇各守信地,若是有意随军北伐的,可以派出或是带领一支精锐的小部队随军的命令。
陈文的用意很是简单,一方面是作为拉拢,另一方面也是让这些“军事观察团”亲眼见识见识江浙明军的战斗力,为日后改编西南各部明军做准备。
会议结束,使者们纷纷告辞,以着最快的速度返回各自主帅的驻扎所在。陈文这边,完成了这里的会议还要去主持他处的会议,忙得不可开交,而此时,却是正看到张煌言正在公事房饿门口等候。
“苍水,有事?”
“监国殿下……”
“在我的公事房里,没有别人,还是叫辅仁吧。”说到这里,陈文的嘴角微微翘起,继而言道:“除非,你是为了公事来找我的,我想不是吧。”
陈文洞悉人心,张煌言也是一叹,朝夕相处,互相之间太过了解,尤其是陈文这等人物,更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
“今日之事,既是公事,也是私事。”说到这里,张煌言叹了口气,继而向陈文问道:“辅仁,如今众意汹汹,晋王已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你打算如何对之以晋王,可否与我一言。”
“哦,原来是此事啊。”
陈文点了点头,继而对张煌言说道:“北伐之前,我不会与晋王有什么交集。北伐之后,晋王若是愿意入朝,我愿拜晋王为安东大都护,掌朝鲜驻军;若是不愿,晋王可坐镇云南,在世之时,我绝不强逼。苍水,以为如何?”
“辅仁有心了。”
李定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威胁的来源不光是他卓绝的军事才能,更是其人在西营系统明军之中是拥有着不小的影响力的。如今刘文秀的死,以及李定国的处置失当,西南明军分崩离析的势头已成,更兼了大时代下改换门庭的事情在其中,李定国的影响力大幅度下降,但若是李定国不肯就范,总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可陈文却能够如此,也算是仁至义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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