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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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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连锁反应出现,八旗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被彻底打破,战斗也不再是八旗军冲锋,明军望风而逃的那般了,双方在战场上不耗尽最后一丝对伤亡的忍耐能力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满清核心人口太少的问题就被无限度的放大。
这样的战争,已经不是满清这么个男丁只有几万人的野蛮人集团所能够承受得了的了。仅仅是靠着抬旗来增加武力,不稳定性太高,可明明是饮鸩止渴,他们却不得不一口将其喝下去,总好过当即渴死的要好,至少能有时间找找解药。
“具体的,儿臣已经与索尼、遏必隆他们商讨出来,浙匪的一些办法也能够用的是。现在,就等着鳌拜那里的银钱到位就可以展开了。”
“那就好,那就好。”
孝庄话音未落,顺治身边的大太监吴良辅却走了进来,战战兢兢的将一份加急奏折送到顺治的跟前,而后者在看到了署名,颤抖着双手将奏折打开,细细看过,也是不由得长舒了一口大气。
“成了。”
………………
新军主力抵京,扩编被提升议事日程,鳌拜率领的那两个镇的新军则担负起了炫耀武功的政治任务。
大军在风陵渡口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地界,一路北上,经平阳府、汾州、太原府、大同府,出了长城,在长城外转了一圈,给临近的漠南蒙古部落炫耀了一番便转而向东,经张家口返回京城。
大军到了张家口,此间乃是北方与蒙古各部最重要的通商关口之一,除了本地的文官武将纷纷赶来逢迎鳌拜这位亲信重臣,更有大批的商贾前来劳军。
张家口于明清两朝皆不在山西的范围之内,但却是晋商集团最为重要的商业据点。清朝的八大皇商,俗称为晋商八大家的范、王、靳、王、梁、田、翟、黄这八大家商贾。
根据历史记载,他们操纵着行张家口的贸易,后金的火药、八成的粮食和超过六成的金属全部由晋商提供。甚至京畿情报,细致到每个关口的守将姓名、士兵的数量和装备的细条,也由晋商提供。可以说,晋商为颠覆明末政权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来,凭借着这番卖国的功劳他们才拥有了皇商的地位。
鳌拜大军进入张家口,这些知趣的晋商就匆匆忙忙的赶来犒劳大军。新军一战得胜,其强大的战斗力震慑住了各地的实力派,这些商人最是知觉,就算是鳌拜没有经张家口回京,他们也是要出银子犒劳的,更别说是人家鳌拜千里迢迢的带着大军赶来,若是还不知趣,那就太没有眼镜了。
晋商荟聚,以八大家为首,而这八大家之中,范家则是个中魁首。介休范氏,明末参与对后金走私规模最为巨大者,那时的家主范永斗便是晋商之首,清军入关之后,顺治“知永斗名,即召见,将授以官,以未谙民,力辞,诏赐张家口房地,隶内务府籍,仍互市塞上”,由此成为了满清的皇商,更是八大皇商中主持贸易之首的存在。
范家这一代的家主大步上前,带头拜倒在鳌拜的面前。鳌拜知道此人乃是范永斗的儿子,名为范三拔,范家取得皇商地位之后,范永斗在他的这个儿子的帮助下挟内务府的权威,藉清王朝给予的特权和方便,经营范围有了较大的扩充。一方面继续经营边疆贸易,另一方面深入国内市场进行绸布茶粮贸易,早已是天下闻名的巨富。
范三拔带头拜倒,鳌拜虚扶了一把,便踏入了张家口堡。这里因为是汉地对漠南蒙古贸易的重镇,繁华之处不似边地关隘。
晋商集团设宴,鳌拜带着两个总兵以及戈什哈们便大摇大摆的在众人的簇拥下进到了此间最好的酒楼。
此前大军出征,乃至是更早的新军编练,晋商八大家都是孝敬了不少银钱。此番鳌拜回师却还是要走这里,若非是京中无有异动,新军也切切实实的震慑了一回漠南蒙古各部,他们或许还要起一些别样的心思出来。
鳌拜的身份,自不待提,八大家都是内务府籍,在鳌拜面前也是口称奴才,给足了这位领侍卫内大臣新军协办的面子。席间珍馐佳肴比比皆是,女乐更都是本地和京中的名妓,那一举手一投足,哪怕是不用闻的也能嗅到那香风阵阵,让人流连而往返。
或许是大战结束未久,鳌拜和那两个满洲梅勒章京出身的新军总兵都显得兴致盎然。眼见着如此,范三拔也暗自与另外的几家对视了一番,孝敬银子的事情倒也不急,怎么也要先把这三位爷伺候美了再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范三拔等人也喝了不少,只是隐隐约约的听着,好像这张家口堡里正在上演着乱兵闹事的戏码。
“刚打完仗回来,八成是那些新军闹事,别管他们,咱们该如何就如何。”
范三拔与同席的王家现任家主低声说道,后者也是点头回应。丘八嘛,打胜仗闹事,打败仗也要闹事,闲着没事还要喝酒闹事,大伙都是走南闯北的豪商,这点儿见识还是有的。
只不过,这堡内的动静越来越大,范三拔虽然听不清楚闹的是什么,但是唯恐会因此触怒到鳌拜,连忙让随从下去,知会本地的官吏、绿营维持城内的秩序,尤其是许了大把的银子,为这些闹事的新军设宴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然而,范三拔的随从接了家主的命令,刚想下了酒楼,却直接被鳌拜的戈什哈拦下。眼见于此,范三拔也是心中一惊,不好的预感袭来,而鳌拜也恰恰是为他的预感证了一回明。
“范三拔,尔等勾结逆贼吴三桂,向叛军提供钱粮,罪证确凿,还准备负隅顽抗吗?!”
………………
张家口的斩首行动达成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加急的奏折送抵御前,京城的行动也迅速展开。接下来,晋商八大家在各地的产业被大量的查抄,曾经赫一时的晋商八大家被连根拔起,满清从在辽东起就一点点养肥的这群肉猪也终于送上了满清自家的案板。
“晋商跌倒,顺治吃饱。晋商跌倒,顺治吃饱。”
“别瞎说,快回家去!”
出了新军的训练大营,刘成知道此番进宫也到了见分晓的时候。步入京城,到处都是衙役和八旗兵丁在查抄晋商八大家的产业,据朱之锡说,那八大家也即将被押送到京城,等待他们的更将会是株连九族的酷刑。
满清的家当快要见底了,不过这八头肥猪也正好派上了用场,有了他们的那份巨额家产,新军编练的费用,起码在银子上是绰绰有余的了。
商人就是官府没钱时的用来宰了吃肉的,刘成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至于什么勾结叛军,不过是欲加之罪,朝廷需要一个理由来封住悠悠众口,仅此而已。
“不知道灭了残明之后,朝廷会给我编织一个什么罪名出来,才能用我刘成的脑袋来震慑其他汉军旗武将。”
刘成策马前行,心思百变,很快就赶到了紫禁城。一如既往的恭顺,没说两句,顺治便提及到了关于他的一些事情。
“此番,朕力排众议,任命爱卿为散秩大臣,上三旗里颇有些异议。但是朕觉得,爱卿忠心可嘉,才堪大用,而此番朕也是要大用爱卿的,那些瓜噪便没有去理会,爱卿可要为朕争这口气啊。”
“皇上龙恩浩荡,奴才便是万死也不足以报其万一。皇上但有吩咐,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很好,朕知道,爱卿是一定会让朕失望的。”
对于刘成的回答以及这一贯的态度,顺治很是满意,点了点头,他却并没有提及任命,反倒是提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朕听说,爱卿家中只有几个侍妾,尚未有正妻?”
赐婚?!
听到顺治此言,刘成当即便是想到了这个词。他现在入了满洲八旗,家搬到了镶黄旗所在的安定门附近,对于满洲女子也是没少见过。
相貌上面,指望一群刚从深山老林子里挣扎出来的蛮夷女子能有多符合汉人的审美,那是不现实的,起码绝大多数不存在意外。不过他对相貌也并不在乎,有了一个宗室女子的正妻,才能更好的站位脚跟,获取更大的权利,未来的一切才更有可能。到时候,了不得把那蛮夷娘们在宰了,再换上一房能够提供足够政治、经济资源的女子作为正妻,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
“回皇上的话,奴才这两年一直在新军奔忙,实在顾不上这个。”
“朕知道,朕知道的。爱卿勤于王事,但朕却不能坐视着爱卿连个正妻嫡子都没有。”说到这里,顺治顿了一顿,继而对刘成说道:“此事朕与太后商议过了,将太后的义女下嫁于你,从此之后,你便是朕的干妹夫了,那些旗人也不会再歧视你汉人抬旗的身份。”
太后的义女?
听到这话,刘成当即便愣在了当场,他降清多年,对于那些皇族也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太后的干女儿一共有两个,一个是克勤郡王岳托的女儿,其父死后养在宫中,早已嫁人,甚至已经过世了,而另一个嘛,在他眼里只怕还不如一个普通宗室的女儿。
“故定南王当年身陷重围,义不辱身,为朝廷尽忠殉国。定南王的独女孤身一人,太后养在宫中一向视如己出,爱卿才德兼备,方不辱没了其人。日后天下大定,朕还是希望能有一个活着的定南王,将王位世袭下去。”
果然如此!
定南王孔有德的女儿,这个女子背后的政治资源少的可怜,别的不说,汉军旗里与孔有德走的近的那些东江军出身的汉军旗武将,也就是所谓的三顺王加上续顺公,现在已经都死的连渣都不剩了孔有德被李定国逼死,尚可喜和耿继茂则被陈文凌迟处死,沈永忠也因为范文程之死而被革职处死。
这个女人比起其他宗室女子,哪怕只是个觉罗家女子也要差上许多。不过,听到定南王的女儿的那一瞬间,刘成突然想起,孔有德现在还有一个部将还活着,前定南藩提督,现任河南提督线国安便是范文程放弃湖广南部时被安置在河南的,现在可是河南一省最高级别的武将,主持中原防务!
“奴才谢主隆恩。”
这是一份大礼,什么汉人格格,在八旗中的影响力微乎其微,若非是她爹还有个部将现在手握兵权,正是他所需要的,刘成只怕是连谢恩都要强逼着自己去做了。
婚礼,选在了本月的一个黄道吉日,倒也不急于一时。相较之下,更为紧迫的还是新军的扩编工作,而有了这一层关系,刘成也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独立领兵的机会。
“满洲镶黄旗梅勒章京,前总理新军编练衙门会办大臣刘佳臣,勇略兼具,才堪大用,兹委任为武卫右军总统……”
新军扩编,原本以总办、协办和会办大臣来统领的格局不复存在。相应的,新军在赐号之后,各级军官的官职称谓也有了变化,以示与旧军不同。其中,总统便是新军一军之首的官称,相当于扩编前济度之于禁卫军的地位。
“奴才谢主隆恩。”
新军自禁卫军而始,初步计划扩编为五军,这武卫右军便是最后一军。然而独领一军,刘成拼搏多年,总算是又重新得到了这样的位置。心中喜悦无以复加,只是碍于朝堂之上,实在不好显露出来,以免落人口舌。只可惜,这份狂喜尚未脱去,当听到下一份任命的时候,刘成便如一盆冷水泼到了头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兹委任满洲镶黄旗梅勒章京瓜尔佳*穆里玛为武卫右军协统,兼领本部骑兵。你二人俱是满洲镶黄旗出身,还当同心协力,为我大清编练一支强兵出来。”
第八十二章 挣扎(上)
新军依照欧洲陆军强国古斯塔夫二世生前统治的瑞典王国的步兵战法,配合刘成抄袭自江浙明军军训司的步兵操典进行训练。
现在这个时代,正是瑞典王国称霸北欧的全盛时期,瑞典军队在三十年战争中的表现更是引领了欧陆的新一轮军事变革,陈文编纂的步兵操典更是糅合了戚继光的兵书战法以及近现代步兵操典的跨时代训练方法。两相交织,新军战法在现有技术水平上已经是达到了世界最高端水平,而这支八旗新军也势必将成为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一支八旗军。
新军扩编,原本的第一支新军得到赐号,另外的四支亦是如此。扩编的同时,对于官职的调整也是自然而然的,原本以总办大臣统兵的格局被打破,下属的总兵、游击等旧官称也被取缔,以示新军与旧军之间的区别。
新军五支,每一支的主帅称为总统,副帅称为协统,下面的镇、营、队、棚各级统兵官则分别为统带、管带、队官以及棚长。
禁卫军不变,依旧是由前总办大臣和硕郑亲王济度作为总统,其他四部,和硕信亲王多尼、和硕显亲王富绶以及多罗贝勒屯齐也分别担任拱卫军、武卫中军和武卫左军的总统。他们都是这青黄不接的年代里,满洲亲贵中硕果仅存的拥有一定作战经验的亲贵,而给他们分配的协统以及下属的统兵官们也都是八旗中的宿将、勇将。
相较之下,江浙明军降将出身的刘成算是一个异数,能够让他独领一军,酬功到不是最重要的,关键还在满清现在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倚重汉军旗,刘成是马骨,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发挥他的才具。
只不过,听罢了协统的任命和军队的组成,刘马骨才发现他想要有更大的进展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易。
“瓜尔佳大人,日后烦请多加提点,咱们做奴才的,为皇上练出一支强兵才是重中之重啊。”
“嗯,刘总统说的是。奴才,就是要知道奴才的本分。”
穆里玛冷冷的回了一句,转身便向鳌拜的方向走去,那几个武卫右军的满洲、蒙古八旗的统带也跟着穆里玛走开,而那两个汉军八旗的统带,看了看刘成,又看了看穆里玛,也是一脸不安的凑过去,反倒是把刘成这个总统晾在了当场。
瓜尔佳*穆里玛,现在还只是个满洲镶黄旗的梅勒章京,比之同为满洲镶黄旗梅勒章京的刘成在职务上还要有不小的差距。但是,此人还有另一重身份,却是领侍卫内大臣,满洲第一勇士鳌拜的亲弟弟,而鳌拜则是皇太极的死忠,顺治最为亲信的奴才。仔细看去,这个名为副手的协统实际上却是悬在刘成头顶的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刃!
“狗鞑子。”
心中暗骂,但刘成的面上却还是平日里的那副颜色。他很清楚,想要攫取到这支新军的绝对控制权,挡在路上的绝不只有这个与其兄一般的直线条武将,一定还会有些别的什么。
就在这时,刘成突然想起,他的那个未过门的正妻,孔有德的女儿孔四贞好像也是那个皇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一旦想到这里,那个据说长相不俗的汉人格格给他留下的期待便在转瞬间就灰飞烟灭,恶心的感觉更是直让他想要吐出来。
“刘邦也曾在项羽面前伏低做小,曹操亦曾割须弃袍,就算是陈文也忍受了无能的明廷和无耻的士绅多年,方有今日气象。他们能做得到,我刘成一样能做得到!”
权之一物,宛如毒品那般,一旦上瘾就再难戒掉。事实上,当济尔哈朗兵败溧水,满清被陈文彻底打残至今,内部爆破,吴三桂是最有可能成事的,刘成的成功率远远无法与其相比。奈何陈文这支蝴蝶扇动的威风已经初现吞食天地之威,满清提前两百年踏入清末的那般垂死挣扎,在这股子力量面前,吴三桂也就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了。
渭水一战过后,胜利者和旁观者都在跟随着各自的节奏为最终的大决战而做着准备,而在舞台的边缘,失败者同样不甘心就这么远离舞台的中心,总要最后再搏上一搏。
渭水之战的数月后,吴三桂的残兵败将早已退入到甘肃。一场惨败下来,步兵基本上丢了个干净,麾下的骑兵能够摆脱新军骑兵追击,但也在不断的向西的过程中星散,其中很有一批分散到沿途的山区占山为王,若非是杨从延安府带来的那支溃兵作为补充,吴三桂恐怕连转进甘肃,继而在那里站稳脚跟也是不可想象的了。
新军撤离,留下的八旗军和绿营兵还在稳步的收复那些一度被吴三桂占据的府县,对于吴三桂的溃兵的追击不是很紧迫。但是随着生存空间的不断缩小,窒息感却以着更加难以反转的势头将吴三桂扼杀。
清军在陕西的兵力不足,扩编速度也很慢,吴三桂很清楚这是因为清廷的财政困难所致。但是陕西的清军再少,也比他的那些残兵败将要多少许多,更别说是双方的军需储备相差甚远,士气上更是无法比拟了。
吴三桂没有独自杀回陕西的能力,由于刘文秀始终没有音讯,吴三桂对于永历朝廷的状况也是一无所知,约期再战陕西也就不作考虑了。既然如此,留给吴三桂的路也就只剩下一条了,仅此而已。
“岳父大人,这样是不是,是不是……”
一场惨败下来,吴三桂麾下的亲信大将多有被清军杀死的,现在还跟在他身边的无非是杨和郭壮图二人而已。吴三桂分析形势,定下行止,平日里负责处置内政的郭壮图对此却很不放心,甚至可以说是忧心忡忡。
“贤婿,以着咱们现在的处境,无非是任人宰割而已。虏廷胜了,咱们死无葬身之地,陈文胜了,咱们倒向今上,想抢在他前面夺取灭清大功的事情也绝不会落得了好。为今之计,还是要设法增强实力,此番走这一遭,即便是求不来援兵,求些粮草也是好的,总好过在此不死不活下去吧。”
起兵反清,更是屠了满城,吴三桂已然上了清廷的黑名单;刘文秀约期不至,永历朝廷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抱着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也实在不好说;而陈文那边,吴三桂起兵时为了讨好永历朝廷,不光没有与陈文联络过,就连檄文中也没有提及陈文半个字,更是不敢报任何希望。
天下之大,如今已无这支关宁军残部的容身之所,吴三桂在甘州、肃州一带站稳脚跟之后,便将内政、军务分别托付给了郭壮图和杨,带着亲兵和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一路向西,求取援助。
甘肃以西,无非是北疆的准格尔部、南疆的叶尔羌汗国以及占据青海、西藏的和硕特汗国这三支比较强大的势力。
吴三桂从商人口中得知,和硕特汗国当年就是被准格尔部逼得南下青海的,卫拉特蒙古的另外两个重要部落土尔扈特和杜尔伯特亦是被准格尔部逼走。而最近的几年,随着雄主巴图尔珲台吉去世,准格尔内部虽然在兄弟阋墙,但是在具有崇高威望的活佛咱雅班第达的斡旋之下,全面的内战没有爆发,继承汗位的僧格珲台吉也拥有不小的优势,反倒是比这些年已然被黑山派和白山派这两个伊斯兰教教派折腾得国势大衰的叶尔羌汗国要强上许多。
目标定下,吴三桂启程西行,恰恰也正是因为汉地西北的大乱,准格尔部的僧格珲台吉巡视汗国东南,与吴三桂碰上一个照面。只不过,吴三桂抵达当日,僧格还在与当地的部落长老会面,吴三桂见到的准格尔部的第一个头面人物却是僧格的六弟噶尔丹台吉。
“噶尔丹台吉,孤身为大明济王,此番前来向贵部借兵也是奉了大明天子的圣旨。如今之天下,清已是日薄西山,奈何主弱臣强之势已成。若贵部肯借兵于我大明,率先灭清,朝廷便可以压住东南的那位权臣,届时愿割甘肃一省之地作为酬谢,并支持友邦对漠南、漠北蒙古各部的主张。”
“济王殿下的诚意,本台吉从未怀疑过,贵我两国都是世之大国,若能共存,总好过让爱新觉罗家那样不知道从哪蹿出来的野人以及贵国的那个乱臣贼子得势要强。”
吴三桂诚意满满,噶尔丹对于合作也表示出了积极的回应。二人推杯换盏,至少表面上都是一副诚信君子的模样,至于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太好说了。
正说着,僧格已返回了大帐,眼看着噶尔丹用他的大帐招待前来借兵的吴三桂,眉头一皱,转瞬即逝,但却并没有逃过吴三桂的眼睛。
僧格和噶尔丹这对兄弟之间的关系或许没有那个商人说的那么好,吴三桂心里冒出了这个念头,登时就是暗自后悔于这份操切,连忙起身向僧格行礼第一印象或许不怎么样,但是高规格的礼数过后总也有依靠利益来达成目的的可能。
岂料,僧格听过了吴三桂的要求,与身边的护卫附耳两句便对吴三桂表示了要与他的兄弟噶尔丹商议一下,吴三桂也只得离开了大帐,有着僧格的护卫送到休息的帐子。
没了外人,僧格脸上刚刚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继而对噶尔丹说道:“弟弟,你应该知道,这人就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他求到咱们准格尔,无非是迫不得已,哪会有什么诚意可言!”
听到这话,噶尔丹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轻笑,对他这个哥哥也殊无敬意可言:“我当然知道他的话不可信,但是只要咱们准格尔部杀入汉地,他就得跟当年开关迎建州部那时一样,做咱们准格尔部的马前卒。我可不信,你就没想过攻陷大都,重建大元?”
噶尔丹如此,僧格也是无可奈何。不提巴图尔珲台吉死后,其他兄弟与其争夺汗位,噶尔丹却支持于他,未有动摇的态度,只说噶尔丹作为在卫拉特蒙古有着极大影响力的三世温萨活佛罗卜藏丹津纳木措的转世灵童就足以让僧格按捺下对于这份傲慢的不满。
“没有,不只我没有,父汗也没有这么想过。咱们准格尔立国于大清和俄国之间,俄国一直想要谋求对咱们准格尔的那些哈萨克、吉尔吉斯附庸的宗主权,甚至还想要逼着咱们臣服于他,比起大清的威胁更大,向东只会落个两面受敌的下场。”
“俄国的都城远在数千里之外,他们在边境上不过是一些堡垒和驻军罢了,根本不用如此担忧。只要能够攻陷大都,大元得以重建,蒙古各部都会簇拥在咱们准格尔的旗下,那时候还需要害怕那些金帐汗国的奴隶吗?”
“弟弟,别忘了车臣和卓特巴巴图尔他们还在虎视眈眈。就算是如你所想的那般,他们能够坐下来与咱们兄弟合作,可咱们准格尔部是姓绰罗斯的,不是黄金家族,不说漠南、漠北各部,就算是和硕特也不会服气的。”
黄金家族对于蒙古人的号召力比之拜服贵种的藏人对松赞干布血脉的号召力都不差,当年的蒙古太师也先遵奉黄金家族血脉为大汗时,瓦剌部盛极一时,甚至在土木堡击败了明朝的大军,俘虏了明朝的皇帝。可等到也先与大汗脱脱不花爆发战争,自立为汗的时候,登时就引来了蒙古各部的反抗,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身死人手,瓦剌部也因此而衰落。而这位也先太师,姓绰罗斯,正是准格尔部的第一代台吉的父亲。
前车之鉴如此,岂料噶尔丹却完全听不进去,至少在他看来,现在建州部的爱新觉罗家根本无法与出过太师的绰罗斯家相比,照样还是得到了漠南各部的效忠,完全是实力所致。
接下来,兄弟二人便爆发了大清衰落,吴三桂前来借兵是天赐良机与准格尔实力不济,且尚在内战之中,断不可招惹满清的争论。直到僧格的护卫拎着一枚滴着血的人头进了大帐,这场争论才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珲台吉,那队汉人已经解决了。”
“你!”
胸口随着呼吸而起伏,气喘得更是如看了红布的斗牛一般。噶尔丹死死瞪着僧格,已然是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僧格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噶尔丹的胳膊,语重心长的对其说道:“弟弟,没有这颗脑袋,大清是一定会让漠南、漠北的各部过来捣乱的,到时候你我恐怕都会死在车臣他们的手里。你一向是父汗最聪慧的儿子,但是雏鹰还需要先学会扑腾翅膀才能展翅翱翔。”
然而,僧格的劝解并没有起到作用,噶尔丹挣脱了僧格的大手便拂袖而去。此时此刻,大帐中剩下的只有僧格和那个护卫,除此之外,也只有吴三桂的首级还在不甘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珲台吉?”
“无须担忧,噶尔丹应该回拉萨了。他从小就是转世灵童,又得蒙五世**喇嘛和四世班禅博克多的教导,现在年纪太轻,傲慢、浮躁都是难免的。此番回去,两位活佛应该能让他懂得,白灾面前,山一般的黄金未必比得过一只羊羔更珍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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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挣扎(中)
满清入关期间,北面的漠北蒙古各部一盘散沙,东面的日本闭关锁国,南洋的欧洲殖民者不成气候,而西面的准格尔部、叶尔羌汗国以及和硕特汗国则全部处于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内斗之中,能够对汉地形势造成的影响可谓是微乎其微。
从十四年前的山海关,沿着一条长城,走到了十四年后的今天,吴三桂出了嘉峪关,踏上了旧路,但是方向错了,结果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现在,吴三桂死了,首级将会由卫拉特蒙古联盟的使者送往北京,以换取满清对附庸的漠南、漠北各部的约束,这样僧格才可以更加专心专力的对付他的那几个兄弟。
至于那个乱世奸雄,其人在临死前是在后悔试图效仿当年那般引漠西蒙古入关而遭到了报应,还是依旧在忌恨约期不至的蜀王刘文秀,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被吴三桂忌恨了良久的蜀王刘文秀也很冤枉,他并非不想及时赶到陕西,配合吴三桂迎战满清的平叛军,奈何当年种下的因,今遭结了苦果,却也只能将其咽下。
四川南部的四川行都司的建昌卫,破败的官署早已被刘文秀征用为临时的蜀王府,此前计划北上的两万战兵外加三万辅兵,前者的一部分已经退回到了昆明,后者如今则已经在建昌卫开始了屯田工作,在此间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刘文秀虽然还没有得到了吴三桂惨败的消息,但却也实在耗不过四川的那些军阀了,所幸在此屯田,也节约一些朝廷辛苦积攒下来的粮草。
从去年十月开始,刘文秀便从昆明浩浩荡荡的率领着大军出发,准备经行都司、嘉定州、成都府一路北上,从吴三桂控制的保宁进入陕西,实现西南明军与新近反正的西北明军的合流。
大军启程,过了武定府就进入到行都司的范围,起初都还好,一路上无非是砍伐树木、清理杂草以便于将道路重新开出来。这条路,此前李定国的部将祁三升走过,清理时也比较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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