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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四年-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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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起来,周敬亭在陈文的麾下效力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虽然能力上并非极强,但是一个任劳任怨却还是不足以形容,甚至可以说,整个浙江明军的高层中,除了陈文和孙钰外,周敬亭一直是最忙碌的存在。
但是这么长时间,除了东主与幕僚之间的关系外,二人在私人关系上其实进展却并不大,尤其是曹从龙之乱后总是隔着一层。隔着中间的是什么陈文很清楚,所幸浙江明军在制度上已经细化起来,很多军务上的事情都不需要他亲自负责,正好有时间把另外的一些事情解决了不只是因为周敬亭,甚至可以说周敬亭在其中所占的比重很小,更多的还是来源于陈文的内心。
“周先生,我想见见你妹妹,就明天吧。”(未完待续。。)
第十章 解答
陈文的问话非常没有礼貌,也并不符合这个时代的传统,若是有意,也当请媒人、行六礼、缔结婚姻,哪有约见的道理。
周敬亭闻听此言,登时便怒从心起,一双拳头攥了起来,仿佛是要付诸于拳脚。但是片刻之后,只听到一声叹息,周敬亭便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唯有那一声的叹息当中,不知为什么陈文却听出了一丝丝的如释重负。
第二天一早,周家的马车便出了府城,来到了城西郊外西峰山背的西峰寺,这里便是陈文约定的地方。
浙江佛寺甚多,金华也不例外,别的不说,城南的天宁万寿寺就非常有名,子城以北的永福寺也有一座可以俯视全城的万佛塔,都是相当不错的去处。不过这个寺后还有个乱葬岗的地方却也是陈文专门挑的,甚至把寺里的和尚都请到别的地方吃斋了。
寺外都是陈文的卫队守护,马车进了寺,周家小妹便下了马车独自走进大殿。同行之人皆不得入内,就连同来的周敬亭都只能等在大殿外,更别说是周家的车夫和侍女了。
“侯爷此举,甚是唐突。”
今天能来,也是周家兄妹商量出来的,并没有敢让他们的父母知道,更不会让他们那个大伯知道。只是虽说已经大抵猜到了陈文此举的用意,但是对周家小妹而言却还是难以理解这份失礼。此刻一见,正是要把话先说明白。
“确实如此,唯恐误了周小娘子的清誉,在下已经把寺内清空了,不会有什么外人知道此事。”
对于这一番对话,陈文早有预料,毕竟是他唐突在先,只是在决定一些事情之前,他还是想知道另外一个当事人的想法,也尽可能多了解一些。
“侯爷并非愚人,焉能不知掩耳盗铃之事?”叹了口气,周家小妹便转而说道:“妾身一人事小,侯爷如今名动天下,若是在这等事情上为人口实,于大事终是不益的。”
自上次借陈文吓退了她嫂子的兄长后,金华府城的闺中很快就传出了陈文可能会与周家结亲的风闻,以至于把那些日子以来登门求亲的人家全都吓走了。
让那位何公子知难而退,这是她原本的目的,而且以陈文的身份地位以及那份赫赫威名,按道理来说何家也定不敢把事情传出去。可是谁想到,这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而且越传越邪乎,甚至还有些原本就看她可能因报信的事情得到诰命而感到碍眼的家伙更是将其曲解为不顾父母亲族安危的私奔。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是曹从龙之乱后陈文说与周敬亭的原话,而周敬亭又当笑话把这话说给了他妹妹。可是现在看来,比起猪一样的队友,原来碰上猪一样的对手也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只不过,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那些蠢货愿意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她本就打定了主意,若是遇不上一个如李贽那般能够不歧视女性的男子,便终身不嫁。他们愿意说就随他们,再多的解释也是枉然。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有人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置乎?”拾得曰:“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此间正当如是。
“在下记得,周小娘子此前曾经问过在下一个问题,关于李贽先生的,可还记得此事?”
听到陈文有此一问,周家小妹的双眸不由得为之一亮,这个问题是她曾经问过陈文的,只是陈文那时的装傻充愣却让她产生了些许的错觉,不过回头再想,却总觉得是陈文碍于身份的缘故不愿评价李贽的那些惊世骇俗的学说。此番前来,其实她或多或少也有着这方面的期寄,只是没想到见了面陈文便提及此事。
“那容在下猜一猜,周小娘子想要问在下的是否是《焚书》中答以女人学道为见短书那一段?”
见陈文微笑着将她心中所想说出,周家小妹心头先是一惊,只是答案如何尚未可知,使得她此刻颇有些忐忑不安。
“侯爷料事如神,妾身想要问的正是这个。”
果然如此。
在陈文的记忆中,《焚书》在明清乃是**,却屡禁不绝,其中多有违背封建礼教的言论。前些日子有空,他也曾找来一本翻看,如答以女人学道为短见书一段记述:
“不可止以妇人之见为见短也。故谓人有男女则可,谓见有男女岂可乎?谓见有长短则可,谓男子之见尽长,女子之见尽短,又岂可乎?设使女人其身而男子其见,乐闻正论而知俗语之不足听,乐学出世而知浮世之不足恋,则恐当世男子视之,皆当羞愧流汗,不敢出声矣。”
与西方文艺复兴几乎同时代的思想解放,明廷虽然也有压制,如李贽的着作被禁,李贽本人被关押进大牢,但是思想解放却并没有被压制下去,尤其是江南。而后来则完全是靠着满清的文字狱才算彻底压制下去,直到洋枪洋炮逼着睁眼看世界,思想才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深知到明朝中后期的思想解放,在后世甚至被一些人推崇为资本主义萌芽的思想基础,但是在书中看过秦淮八艳的结局,听闻过那位以身殉情不成即守寡终身的浦江才女倪仁吉的故事,如今亲眼看着面前的这个姑娘期寄的目光,陈文才发现后世看到的那些什么资本主义萌芽也不过是以偏概全罢了,这个时代的思想解放并不仅仅如他从那些论文中看到的那么简单。
只不过,周家小妹所问的东西,陈文却没有办法正面回答她。男女平等,在后世也并非有多普遍,尤其是像某些宗教、某些肤色比较黑的人种亦或是其他的一些仅仅是披上了文明外衣的国度之中,女子往往不过是丈夫的****,既要养家煳口,家中还没有丝毫地位,无端端的打骂、强迫的***无处不在,甚至就连家中的其他男丁都能随意轻贱之。
而像陈文那个时代的共和国,女子能当半边天,很多经济发达的地区女性的地位甚至已经开始有所超越,作为一个有着几千年封建传统的古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但事实上,一个女性想要和男性获得同等的地位付出的还是往往要更多。
所幸的是,陈文早已想到了这些,否则也不会直接将问题挑明,而此刻正好换个思路来将这个问题解答一二。
“周小娘子听说过顺德吗?”
自小到大,出过最远的远门便是前往衢州向陈文报信,看过的书中也没有见到过这个词汇,甚至连这是个地名周家小妹都不甚清楚。
“顺德是广东承宣布政使司广州府的一个县,那个县自宋朝起便以丝绸闻名,至国朝近百余年,丝织业繁盛,当地的一些女子中也出现了一些新的习俗,比如自梳……”
按照中国的传统,女子出阁时,发型要改为妇人的样式,以完成从闺秀到人妇在装束上的改变。自梳女起于明朝中后期的顺德、番禺等地,乃是源于当地丝绸行业繁盛,女性在经济上拥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对于出嫁之后经济地位与家庭地位的不匹配而产生了抵触的心理。于是,将姑娘的辫子梳成发髻自此终身不嫁的自梳女便出现了。
史上,自梳女自明朝中后期以来,至晚清时达到顶峰,如顺德均安等地甚至到了当地的女性不结婚的多,结婚的少的地步。最后,直到民国和共和国时代女性地位得到提升,这种现象才逐渐消退。
“其实不只是在广东,距离周小娘子与在下不远的苏杭,由于丝绸产业的蓬勃发展其实当地的女性,尤其是那些绣娘在家中的地位也胜于从前。”
明朝中后期,如苏州、杭州、成都这样经济发达的大城市中,雇佣人员数百甚至过千的工坊并不鲜见,其中丝绸生产的产业链上从养蚕到刺绣,几乎都是由女性作为工匠。丝绸生产的工钱使得她们拥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而在那样的城市之中,思想的交流更为频繁,解放程度也更大,甚至是包括李贽的言论在内的思想开始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部分人的认同,从而开始影响到社会的氛围,使得能够养家的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也有所提升。
或许也正是因为思想解放的程度更大,女子能够得到更多的宽容,所以才没有出现自梳女的现象。
默默的听着陈文讲述着这两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所发生的故事,周家小妹先是迷茫,随即便恍然大悟了过来。
“侯爷的意思,是女子想要在家中地位上有所提升,不再为人所轻视,首先要获取那个经济基础,是吗?”
“无错,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兰若寺
周家小妹默念着陈文的回答,仿佛在其中找寻到了始终困扰她的难题的答案,原来这等事情并不能全然指望李贽的思想能够被社会普遍认同,更多的还是需要经济能力的提升。就像是圣人曾经说过的那般仓禀足则知礼仪,原来放在这里也同样适用。
一旦想明白了这些,周家小妹重新回忆起她曾经诵读李贽的着作时所产生过的那些思绪,原来绝大多数都只是空想而已,完全不现实。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么如果经济基础达不到的话,堆砌再华丽的上层建筑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不切实际。
心中一丝明悟乍现,伴随着的则是一声叹息。
“浙江王师能在如此险境中得以不断壮大,果然并非幸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妾身受教了。”
片刻之后,女子嫣然一笑,明眸璀璨,巧笑嫣然,仿佛就连整个大殿都明亮了几分,甚至在这一瞬间,陈文自觉着心跳都好像停了一拍似的。
大殿中,陈文痴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仿佛坠入到了那清澈的双眸如水之中。良久之后,眼前女子羞恼的神情下,陈文颇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即便换了一个他正想要问到的问题。
“在下回答了周小娘子的问题,那么周小娘子可否回答在下一个问题呢?”
陈文已经从刚刚的尴尬中恢复了过来,只是女子那吹弹则破的肌肤下,刚刚的嫣红却还没有完全褪去,甚至在听到此言后更胜先前。
“侯爷但请直言,妾身自当如是相告。”
眼前的女子再一次羞怯的低下了头,只剩下了光洁的额头和那墨般的青丝还暴露在陈文的视线之中,就连声音似乎也越来越低,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这姑娘脑子里想到的到底是什么,陈文大体上已经猜到了,不过他现在所要问的却并不是这个。
“在下斗胆,敢问周小娘子为何会有此念头,仅仅是因为读过李贽先生的论述吗?”
一份错愕浮现在了女子的清丽的面容之上,待这份愕然退却,那双眸子便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妾身少时与两位堂兄以及兄长一起开蒙,虽要晚上些时日,却总能不落其后。记得开蒙过后,妾身要去开始学女则、女训时,家严曾与家慈私下说过,若妾身是男儿身,吾周氏一族当有一状元及第。直至今日,声犹在耳,不曾消散分毫……”
谁说女子不如男,原本只当是戏曲中的段子,亦或是如花木兰式的传说,谁想到原来这世上确实有过有着这般念头的女子。细想来,却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否则这世上又怎么可能会出现那样的故事,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如平阳昭公主那般的巾帼豪杰。
明朝中后期,随着经济的发展,思想也不再如此前那般禁锢于程朱理学的囚笼之中,思想上的解放是全方面的,同时也是在不断反复的。只可惜,原本有个一两百年的时间,或许一场中国式的文艺复兴就会拉开序幕。可是一旦想起明末那些儒家士大夫的嘴脸,陈文对这一在后世颇得了部分人心的理论反倒是产生了一丝怀疑,甚至心头的那份迷茫更是映入到了女子的眼眸之中。
“侯爷,若有,若有什么,可否说与妾身一二?”
听到此言,陈文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周小娘子既有此念,心中难道就没有争竞之心吗?”
说是争竞之心,其实还不如说陈文所问的是轻视之念。人与人之间,即便是再迟钝的,这十几二十年下来也总能感受明白对方是如何看待自身的。可是据陈文所知,周家的男女老少对这个女子都是爱护有加。
周敬亭如此,倒也正常。亲妹妹,况且周敬亭那个人本就是个极为护犊子的家伙。当初清军在明军的兵锋下撤出金华,大肆放火焚烧城内宅院、房屋,以免为明军所利用,周敬亭当初就因为这个才加入到明军之中的。
陈文记得很清楚,因为此事,周敬亭对朱之锡颇为怨恨,甚至一度认定是朱之锡背信弃义想要借清军之手杀他。后来随着明军的连战连捷,陈文先后抓到了马进宝和张国勋,这两个当事人都把责任推卸到了对方的身上,却都提及到当时李之芳和朱之锡是持反对态度的。这桩公案已变得如罗生门一般,不过周敬亭对于朱之锡的恨意却并没有丝毫削减,哪怕这还是已经基本上可以排除了朱之锡作为主谋的嫌疑的情况下。
至于原因,很简单,他们家的老宅子毁了,家里的一些上了岁数,看着他长大的仆人死于火中,就连他也差点儿没能幸免。满清的官员既然能够视士人如草芥,那么他调过来反抗满清的统治也就顺理成章了。
由此一看,视家族重如泰山般的周敬亭像昨天那样因为一句话而差点儿向陈文动手其实也没什么不正常的,那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即便不提周敬亭,根据陈文的情报也无不显示如此,甚至周家小妹的那位大伯的两个儿子前不久还一度因为有个文官训练班的同窗在食铺里喝了点酒说了句关于他们这个表妹的浑话,结果就遭到了这两个家伙的公然殴打,连那个引出话的人都没有放过。
如果说,周家小妹因为读书的才能而轻视了她的这两个堂兄以及兄长的话,周敬亭还好,陈文却是根本不会相信她的那两个一向胆小怕事的堂兄会反应如此激烈,十有**还是应该回到家中窝里横去。
“说没有,那是欺人之谈。妾身少时也曾想过,可是想来想去,又能如何。妾身既是女儿身,指望能够状元及第也是枉然。有这时间,孝敬父母,和睦兄弟姊妹,做好一个女子应该做好的事情,远比自怨自艾或是怨天尤人要强得多。”
一口气将积压在心头多年的话语说出来,周家小妹瞬间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而她迎来的更是陈文的拊掌而赞。
“周小娘子能有此悟,已远胜多少须眉。便是在下,也多有不及。”
“侯爷谬赞,只是妾身在闺中的一点儿胡思乱想罢了。”
“周小娘子不必过谦。”
确实不必过谦,一直以来,为了能够团结更多人,为了能够让中国不至在这场浩劫中受损过多元气,甚至有时仅仅是为了身后名,他委曲求全,顾虑良多,反倒是将一些更重要的事情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
现如今,满清虽然在永六年和今年连番受挫,但是总体的实力却依旧处于压倒性的优势。此番洪承畴组织四省会剿,其实也并非是尽东南四省之全力,更多的还是处于全局的考量才决定了以汉军八旗和钱塘水师盘活全局,尽快消灭掉浙江明军。否则的话,只是单纯的耗下去,满清的胜算反倒是要更高一些。
今时今日,四省会剿结束,东南战局攻守异势,满清在东南和西南两线战场皆处于被动的局面,远比史上要强上太多。此间正该是英雄奋起之时,若还是像曾经那般顾及着这方面的影响,顾及着那方面的看法,束手束脚下去,何时才能消灭满清这个大敌。
“周小娘子说的没错,什么时候,就该竭尽全力的做什么事情,想得太多了反倒是把自身困在了原地。”
心中的郁结一开,陈文的目光也不由得炽热了几分,惊得那女子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侯爷约妾身来此,只是为了回答妾身那一次的问题吗?”
西峰寺位于西峰山之背,在金华府,此处是香火极为鼎盛的所在,甚至由于寺后的乱葬岗的缘故,这里或多或少的透着些阴森,就连和尚都没几个了。往日若是进香,周家多是会去天宁万寿寺,断不会来此处的。
这个问题,其实周家小妹很早就想要相询,只是没来得及罢了。此刻陈文的目光中透着的那股热浪让她颇为害怕,正好把问题抬出来,也好转移下话题。
听到面前的女子有此一问,陈文叹了口气,刚刚他似乎确实有点过分了。至少在现在这个时代,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愿意来赴约,确实可以理解为对一些事情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年头讲的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片刻之前那股想要拥之入怀的冲动确实是非常的失礼。
“在下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据说就发生在这里,很早以前就打算过来看看,只是苦无时间,今日好容易给自己放了个假,正好请周小娘子过来听听这个故事。”
陈文会讲故事,这个事情周家小妹确是知道的,甚至周敬亭还给她讲过一些陈文在大兰山讲古的故事。只是据说发生在这里,她这个金华本地的女子却是闻所未闻。
“在下自天津卫南下时,路过山东地面,正听过一个老夫子讲古,讲的就是这座西峰寺的故事。不过在那老夫子的口中,这西峰寺以前好像是叫做兰若寺,只是不知是否真的如此。”
陈文口中的兰若寺,出自明末清初的着名小说家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乃是其中聂小倩故事的发生地。不过在原文中,这兰若寺是在金华城北,还有一座高塔可以俯视全城,更像是浙江讲武学堂北面的那座永福寺。不过在金华本地人口中,因为西峰寺后有故事中的乱葬岗,再兼此地有闹鬼的传闻,所以这西峰寺同样有着极大的可能。
“宋朝的时候,有一个浙江的读书人,叫做宁采臣……”
聂小倩的原文陈文记得以前好像看过,但却早已忘了个一干二净,所幸他倒是看过一些影视剧,其中张国荣、王祖贤那个版本的堪称经典,至今记忆犹新,便说来解闷。
“见宁采臣为人正直,那女子便自陈身世,原来那女子姓聂,名小倩,十八岁时便已故去,埋在了寺后的乱葬岗……”
刚刚陈文说要讲古,周家小妹便找来了大殿中的两个蒲团,一个放在了陈文的身后,示意他坐下,另一个则放在了陈文的对面,自顾自的跪坐在了那里。只是故事讲到这里,陈文却看到那张俏脸已是煞白,身体似乎还有些抖动,方才意识到,他印象中的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其实也是一个鬼故事,尤其还是在这个地方讲给一个姑娘家听,实在有些太过分了。
起身凑到近前,陈文那双柔荑收在了手中,柔声说道:“实在抱歉,我只记得这故事很感人,却忘了其中也有些不太适合的地方。我不讲了,你别怕。”
“妾身没事,侯爷还是把故事讲完吧,妾身小时候也听过鬼怪的故事,知道若是听不完的话总会觉得害怕。况且,有侯爷这等名将在,妾身也无须怕什么的。”
陈文的柔声细语,亦或是那一双的温暖给了周家小妹一些勇气,听了陈文的致歉后她的身子也不再抖动的那么厉害,小脸儿也恢复了些血色,只是那双手却依旧没有敢从那温暖之中褪出来。
“好吧。”席地而坐,陈文便继续将故事讲了下去。“话说那聂小倩原本也没想过要害人,皆是因为寺中的一株唤之为姥姥的千年树妖所摄……”
随着陈文的娓娓道来,故事一步步展开,宁采臣、聂小倩、燕赤霞、姥姥等人物之间的爱恨情仇,没过一会儿,这个故事就到达了尾声,远比他次讲古都要快上几分。
“人的世界太复杂,难分是非,跟鬼灵在一起反而黑白分明,清清楚楚。这燕赤霞确实并非那等凡夫俗子,而那宁采臣亦是个难得的至诚君子,侯爷这故事讲得真的很好。”
“周小娘子谬赞,其实在下也是拾人牙慧罢了。只是多年过去了,在下也记得不太清楚是否是这么回事了,还望周小娘子不要介怀。”
这个故事原本就不是以吓人为目的出现的,故事听到后面,宁采臣送聂小倩骸骨归乡,燕赤霞义斩妖魔,也应了惩恶扬善的道德理念。周家小妹原本还有些害怕,不过当听闻那大胡子燕赤霞乃是修道之人,畏惧便不再如刚刚那般了,显然已经猜到了故事的走向。
“只可惜了,有情人终不得眷属,若是聂小倩转世报恩,妾身以为可能会更好一些。”
“其实若是燕赤霞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领,也许……”
故事讲到了尽头,二人还回味在故事的浮想之时,反倒是周家小妹先反应了过来,将那一双的柔弱无骨从陈文的那双握惯了长枪白刃的手中抽了出来。
“侯爷是故意的!”
“呃。”
面前的这个女子满脸的羞恼之色,倒是让陈文有些不做所措。只或许是跪坐良久,血脉不甚通畅,想要站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眼见于此,陈文连忙起身将这姑娘扶起,只是那双手却死死扣着,不肯松手。
“侯爷,您是朝廷名爵,当为天下人表率,岂可如此?”
“有个问题,在下怕周小娘子不肯回答,所以只得如此,还望见谅。”
此言一出,面前的女子登时便是一愣。只是未待她有所反应,只听陈文便已开口问道:“在下有意向令尊求亲,所以在下想知道周小娘子的意思。若是觉得在下人还可以,值得托付终身,在下便寻人做媒;若是觉得在下不太好相处,或是周小娘子已有意中人,在下也不敢强求。”
早知道可能会是如此,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周家小妹却还是只觉得心中有一头小鹿在乱撞,撞得她连一个起码的主意或是回话都起不出来。事实上,对于陈文,她原本的印象并不怎么好,至少那一句并非良配还是说的出去的。但是几次偶遇,尤其是这一次的约见,她才发现其实陈文也并非是她此前所想的那般,至少绝不是个轻贱女子的凡夫俗子。
“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妾身岂敢做主。”
女子的双臂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在那里低着头,不让人看清楚她早已羞红了的俏丽。
听清楚了这份蚊般的回答,尤其是这份表现,陈文已经听明白了这里面的涵义,随即便松开了双手。只是这手一松开,却见那女子立刻便抬起了头,目光之中更是多了些不知其名慌乱。
“侯爷,妾身……”
轻轻的将姑娘揽入怀中,陈文便柔声说道:“你的心思,我已明了。既已有约,今日便不多说了,择个吉日,吾便寻人前去做媒。”
“嗯。”
相拥片刻,周家小妹便开始帮陈文收拾衣衫的褶皱,而后又收拾了下她自己的衣衫,才转而向殿外走去。
目送着女子离开大殿,处子的幽香尚在唿吸间徘徊。一时间,陈文仿佛忘却了这里乃是一间佛寺,身后正微笑着看着这一切的也正是一尊慈眉善目的菩萨。
女子上了马车,一路上她的兄长都没有发问,直到回到了闺房所在的小院,挥退了身边伺候的下人,周敬亭才敢轻声说道,还不敢太大声,唯恐被什么人听到。
“妹妹,那厮可有失礼之处?”
在陈文手下做了一年多的事情,但是这份“君臣之义”在他这等儒家士大夫看来却也远不及家族和亲人的荣辱,尤其眼前的还是他的亲妹妹。其实若非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已经影响到了她妹妹的终身大事,而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文给他留下的印象也很是不错,否则他也不可能同意这一次相约的。
只是待他妹妹进入了大殿,心中的悔意和荒唐便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哪怕是周家小妹走出了大殿也没有丝毫退却。
“兄长多虑了,侯爷是正人君子,只是回答了妾身的一个问题,给妾身讲了一个故事罢了。”
“哎。”
又是一声叹息,周敬亭觉得这几天叹过的气好像比先前的二十来年加在一起都多,但愿此事之后他这个妹妹能够有个好归宿,能够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无独有偶,刚刚自西峰寺回到安远侯府的陈文,刚刚还沉浸在男女之情的美好之中,可是前脚踏进了侯府,后脚就听一个留在府中的亲兵提及到黄宗羲已经在二堂等候良久。
“哎,这位余姚黄太冲一向是好事请不来,一来准没好事儿。天知道北面又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剿抚
七月初十,抱病月余的洪承畴已经从广信府前线回到了南昌的东南经略衙门。
这一个多月下来,上来确确实实是病了,被那份震惊天下的战报,也是被那支破茧而出的浙江明军所展现出来的强悍战力,更是为了这一惨败后他的下场。不过到了后来,病是好了,但是装病却还是要做的,起码要等到满清朝廷的处置下来。而数日前,满清朝廷的处置也下来了,他才动身回到了南昌。
比起满清朝廷中那些权贵们的喊打喊杀,顺治并没有难为洪承畴,甚至连斥责都没有半句,反倒是把针对浙江陈文和福建郑成功的剿抚大计全权交给了洪承畴。
感怀着皇恩浩荡,洪承畴却也知道,现如今满清虚弱非常。尤其是在人才上,根本没有能够代替他的人选,否则就凭着那些靠着清算多尔衮复起的权贵以及如今正得势的辽东汉臣宁完我、北党领袖冯铨等人的攻讦,一个死字只怕都是千难万难的。
事到如今,洪承畴反倒是有所庆幸,哪怕面对的对手如此难缠,但也总好比像南党中陈名夏、陈之遴等人那般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罪名缠身要强。
这一个月下来,洪承畴虽然抱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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