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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皇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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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顾不上可疑不可疑了,还是说出来的好。她听叶羽讲起过,捕鱼儿海战役,敌人一定就在那里!

    “其实老爹早就清楚的吧?咱们长途跋涉行军至此,如果告诉士兵们方向是错误的,那一定会重伤士气的吧?事到如今没法再走回头路了……所以我猜敌人就在捕鱼儿海!老爹,如果我猜对了,是不是该给我什么奖励呢?”忍着刚才那种头晕的感觉,蓝磬调皮的眨眨眼睛。

    蓝玉愣愣的看着女儿无邪的笑脸,心中百感交集。她刚才所说的话,句句说中自己的想法。是的,他早就明白,这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既然走了,就必须一直走下去,即便通向黄泉之路,也必须义无反顾的笔直前进。

    “没错,你说的对!”蓝玉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错,在这条战争的道路上,没有回头路可走!

    第二日一早,北伐大军再次出发。蓝玉带领所有人继续向着捕鱼儿海的方向前进。风沙依旧很大,十五万人的军队顶着风沙前进,没有一个人有怨言,没有一个人动摇。

    队伍狂奔了一天,纪纲一直跟在蓝磬身边,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是,从今早开始,他就觉得有些奇怪,明明是这么冷的天气,蓝磬的额头上却一直在冒汗。

    “小姐,你没事吧?”

    “诶?”蓝磬艰难的回头,她并没有想到纪纲会突然这样问,她只觉得自己掩饰的很好,不该被看出来才对。

    冲纪纲露出安抚的笑容,蓝磬说道:“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

    纪纲担忧的看着她,总觉得她的笑容很勉强,虽然自从到了塞外一直很勉强吧……但今天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走了这么长时间,就是不见敌人,整个草原的人都藏到哪儿去了!”纪纲恨恨的抱怨着。

    蓝磬指了指前方的道路说道:“小纪别急,咱们一直往这边走,总能到捕鱼儿海。”

    这个时候必须这样坚信,坚信历史。

    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因为自己的加入,这个时空的历史已经扭曲了怎么办?这一瞬间的想法惊出蓝磬一身的冷汗。原本就疼痛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蓝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阵眩晕过后,蓝磬死死的抓住马鞍防止自己掉下去。

    “小姐……”纪纲担忧的出声叫道,他夹了夹马肚子,凑到蓝磬身边,跟的更紧了些。

    “小纪……哈……记着,不管我,我出什么事,都不要让老爹知道……能,能瞒多久,瞒多久……”蓝磬盯着队伍前方那高大威武的身影,嘱咐着身旁的纪纲。此时已经明确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在给自己敲警钟了。糟糕啊,一连十多日的奔波,再加上恶劣的环境,一向娇生惯养的她身体明显吃不消了。

    昨晚的感觉就是生病的前兆么……

    纪纲听她声音显得很吃力,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他焦急的问道:“小姐,要不咱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这怎么可能……”蓝磬无奈的说道。

    “我陪小姐停下来!”纪纲的声音里有着异常的坚定和执着,还有浓浓的担忧。

    蓝磬心头一暖,她扭头看向紧跟在自己身边的男子,自己只是对他施以了小小的恩惠,他却如此相报。

    “小纪……真是,谢谢你。”蓝磬露出由衷的笑容。

    只是很糟糕,她的双眼开始变得迷离,她只觉得头好疼,身子好重……看来,真的是,太累了……

    突然觉得身子不受控制的歪了下去,她的大脑已经失去继续思考的能力,在视线变成一片黑暗之前,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万马奔腾……

    “小姐!”耳边的声音充满焦急,只是,在狂奔的马队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纪纲在蓝磬掉下去的一瞬间扑了过去,他死死的将她抱在怀里,用他的身体挡在她的上面。

    狂奔的军队没有停止,没有人注意到纷乱的马蹄下随时有可能踩到的人。也许他们注意到了,但他们不会停下,这个时候,一直不停的前进才是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的方式。不管谁倒下了,不管倒下几个人,为了更多地人能够活下去,倒下的人,不得不被放弃!

    这就是,战场上的残酷。

第三十六章 有缘人

    京城,上国安寺。

    历史悠久,根基极深。上国安寺的香火一直是京城最旺盛的地方。今天不是庙会期,但是上国安寺外的街道长期以来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商业街,茶坊、酒肆、商铺比肩林立,极是热闹。

    墨瑶带着贴身的侍女曼儿穿过热闹的大街走进上国安寺大门,只见庙内灯火通明,游人甚多。廊下还坐着逛街累了进来歇脚的游人,正对门的大雄宝殿大门洞开,进香之人络绎不绝。

    大殿正中供奉着佛像,礼拜之人众多,殿外请香进香之人虔诚的叩拜四方。院内各处可见穿着僧袍的僧人,游客见到总会双手合十与他们见礼,僧人们也会为他们讲解佛礼,充作向导。

    曼儿四下看了看说道:“请香的人好多啊,幸好我们提早买好了,墨姐姐快来。”

    墨瑶跟在她后面,轻声说道:“曼儿,佛门重地,切莫聒噪。”曼儿吐了吐舌头,乖乖回到墨瑶身边。

    在院内进香叩拜四方之后,墨瑶带着曼儿走进大殿。殿内正中供奉着佛像,墨瑶静静站在队伍后方等待,她抬头看向高大的佛像。普度众生的形态,俯视天下的眼神,虽然居高临下,却给人慈祥温暖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墨瑶眼波流动,原本隐藏在眼底的不安消失,待到前面的人散去后,墨瑶携曼儿跪在**之上,双手合十,在心里虔诚许愿:愿佛祖保佑他平安归来。

    起身后,墨瑶转身走出大殿,却在门口被人叫住:“施主请留步。”

    墨瑶转头看向对方,叫住自己的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衣的年长老僧,老僧留着长长的花白胡须,面带温和笑容,慈眉善目。

    “大师有何贵干?”墨瑶低头轻轻对老僧行了礼。

    老和尚双手合十,回礼道:“阿弥陀佛,贫僧法号渡河,冒昧叫住施主,还望施主莫要见怪。”

    “渡河大师多礼了。”

    渡河看着眼前女子得体的举止,眼中露出一抹惊讶,随即变为欣赏,他双眼眯成一条缝,面带微笑道:“施主心中可有困惑?”

    “诶?”墨瑶面露惊讶神色,她一向善于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心中所想丝毫不会表现出来,这老僧又是如何看出的?

    渡河脸上依旧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道:“走进大殿的时候施主眼底藏着些许不安,被贫僧无意间看到,这才冒昧询问,失礼之处还望施主见谅。”说完又是行了佛礼。

    墨瑶立刻还礼道:“大师严重了。只是大师是如何……”

    “人可以隐藏情绪,但仅仅只能隐藏,情绪还是会反应出来的。敢问施主心中可是记挂何人何事?”

    “我……”墨瑶被人说中心事,一瞬间面露红晕。

    渡河呵呵一笑,道:“冒昧窥探施主心事,贫僧失礼了。”

    “不,是小女子失态了,大师莫怪。”墨瑶微微笑道,随即说道:“小女子心中确有挂念之人……”

    渡河笑道:“施主心中挂念之人福禄甚高,施主大可安心。”

    墨瑶面露惊喜之色,惊于这老僧的预知能力,喜于借他吉言蓝磬定会平安无事。她诧异道:“大师怎知我挂念何人?”

    “呵呵,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笑着摸摸花白的胡须,又补充道:“我观施主面相,是有福之人,只是……”

    “只是如何?”墨瑶追问道。

    渡河微微正了脸色道:“施主前半生境遇坎坷,但命遇贵人,此人亦是施主有缘之人,她定可助施主脱离苦海。施主聪慧过人,后半生福泽甚深,却唯有一劫难过,此劫也全数系于这一人之身。贫僧也只得告知施主如此,若要化解,还要靠施主二人共同探索……贫僧,爱莫能助……”

    墨瑶听罢心跳咚咚作响,所谓的命中有缘之人……是指他么?

    愣了片刻,墨瑶面露微笑,欠身对渡河行了一礼道:“人生在世处处是劫,一切随遇而安,若真是我的有缘人,定会二人同心,一切劫难终会化解。墨瑶多谢大师相告。”

    渡河微微一愣,随即哈哈一笑:“施主聪慧,贫僧叹服。前路虽渺渺,但贫僧相信施主定可遇难成祥。”

    “大师谬赞了。多谢大师吉言。”

    “贫僧这里有一对碧玉雕刻的佛像,将它们送给有缘人吧。”渡河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对小佛像,做工精细,巧夺天工。

    “这……如此贵重之物,小女子怎能……”

    “诶,施主此言差矣,贫僧乃是方外之人,眼里没有贵重之物,只有有缘之物。有缘之物必跟随有缘之人。施主切莫推辞。”

    墨瑶伸手接过,面露喜爱之色,微笑着欠身一礼,起身将佛像盒子交予曼儿保管,对渡河道:“多谢大师馈赠”

    渡河双手合十道:“时候不早了,贫僧要进去准备午课了,便不相送了,施主慢走。”

    “多谢大师。”墨瑶行了佛礼,带着曼儿转身离开。

    待墨瑶走远,渡河抚着长须:“此劫全数系于那人之身,并不受你的左右。难化,难化啊。”

    走出上国安寺大门,墨瑶沿着大街随意逛着,不久后挑中一处摊位,将佛像做成项链,随后满意的将它们收将起来。

    “墨瑶姑娘。”一个带着些微惊喜的有些颤抖的声音在身后想起,墨瑶诧异的回头望去,一个颇为眼熟的身影进入视线。

    见墨瑶沉默不语,来人讪讪的指了指自己,笑道:“我是何以彻啊,就是几个月前……我们一同在鱼跃居吃过饭……还有蓝兄……”

    “我知道。”墨瑶的回答有些冷漠。她当然记得,那是她第一次遇到蓝磬的时候。

    何以彻笑容更胜,完全不在意对方冷漠的语气,道:“墨瑶姑娘也来进香么?我听说上国安寺历史悠久,是京城最大的名寺,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墨瑶姑娘,好巧啊。”

    墨瑶脸上的笑意已经悉数收起,换上了高傲冷漠的神色,“是么?那真是好巧。”

    骤降的温度让一旁的曼儿偷偷吐了吐舌头,何以彻却不以为意,依旧笑着说道:“原来佛门之地真的可以带来好运诶,我今天来这边就遇到了墨瑶姑娘,真是太幸运了。”

    墨瑶小心翼翼的让曼儿收好装着佛像的盒子,自己对何以彻说道:“何公子慢游,墨瑶先行告辞了。”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我已经逛完了,不如我送墨瑶姑娘回去吧。”何以彻追在墨瑶身边。

    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墨瑶只道:“那就麻烦公子了。”她虽然不喜欢,但却也不会拒绝,身在风尘多年,在她看来接受这些好意有些时候是必须的。

    “不会!”何以彻高兴的跟在墨瑶身边。

    他的高兴是由衷的,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就连曼儿都知道,这些都不会进入墨瑶的眼里。墨瑶不会在意任何人对自己表示的情意,在她看来,这些男人只是对自己逢场作戏而已,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付出真心实意的感情。

    曼儿有些同情地看着何以彻,她跟在墨瑶身边很多年了,只看她对一个人笑过,只可惜,那个人绝对不是何以彻。

    “自从上次分开,我一直都没有遇到蓝兄,他为人豪爽真诚,实在想交他这个朋友。”何以彻笑着说道。

    “是吗?”

    何以彻依旧笑着面对墨瑶,道:“是啊,他人很好,我很想和他交朋友。”

    “那真是遗憾呢。”

    何以彻愣了一下,他看到刚刚一瞬间,墨瑶面部的表情突然柔和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捕捉到了。那样如春阳照射般的柔和表情,他从未在墨瑶的脸上看到过。

    “遗憾?”何以彻顺着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墨瑶迟疑片刻,继而露出浅浅的一抹笑意,道:“蓝大哥近日不在家中,随家人回北平探亲游玩去了。”

    “……”何以彻愣愣的看着墨瑶,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眼前的墨瑶嘴角微微上扬成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如同此时脉脉的阳光一般,融融的映射到他的眼里。

    如此好看的笑容,何以彻平生未见。他有些诧异,自相识以来,墨瑶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神色,那此时的这个表情,又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而绽放的呢?

    “墨瑶姑娘已经和蓝兄很熟识了么?”何以彻平复了下心情,又换上了笑脸。

    墨瑶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不见,冷然道:“几月前蓝大哥来拿回他的大氅。”她并没有多说关于自己与蓝磬的往来,一则她认为这是自己的事情没有必要和别人说,二来她下意识的想要保护蓝磬的**,以二人现在的身份差异来说,还是不要让更多的人知晓蓝磬与自己的往来比较好。

    “这样啊。”何以彻脸上的笑容带着些许顽皮,“墨瑶姑娘笑起来真好看,宛若西施飞燕再世。”他当然知道对方只是不愿多说,聪明如他,自然不会说破。

    墨瑶眉头微皱,面容冷若冰霜,她并不答话,对这种假意的奉承夸赞她早已置若罔闻。

    何以彻面露尴尬神色,讪讪道:“可是在下说错话了?”

    “并没有。”墨瑶淡漠回答,并不准备深谈。

    何以彻歉然道:“是在下糊涂,一时间口不择言。人人皆道西施是那红颜祸水,飞燕更是狐媚惑主,姑娘不喜,也是情理之中。”

    墨瑶秀眉微皱,沉默片刻,随即摇头道:“自古所谓儒士便爱将红颜祸水、狐媚惑主挂在嘴边,西施亡吴,飞燕祸汉,那么亡越宋二朝的又是谁人?”

    “这……”何以彻愣了愣,心下顿觉有趣。

    墨瑶淡然说道:“世人总喜欢推卸责任罢了。”

    何以彻面上诧异更甚,随即变作惊喜:“姑娘高才,在下自愧弗如。”

    墨瑶淡淡续道:“闺中妄言,公子谬赞。”

    看着墨瑶纤细的身影,何以彻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有才情。

    看向天边,何以彻在心里叹了口气,对这个女人,自己好像喜欢的无可救药了。

第三十七章 患难

    凛冽的狂风不断的呼啸着,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巨风夹带着雪花疯狂的肆虐着——

    呼——呼——狂风好似一头发了疯的狮子一般在嘶吼,发出阵阵振聋发聩的声音。

    茫茫天地之间一片朦胧,隐约间,从天之彼岸的地平线出现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雪白的世界里点缀出一点墨色。

    黑影艰难地移动着,许是因为风雪的缘故,过了良久也才只走出一小段距离。而暴风雪却似知道有人侵入它的领地一般,竟在刹那间更加疯狂的肆虐了起来。

    穿着的衣服有些稀薄残破的高瘦男子摇晃着身子拼命的在雪地里挣扎着,他向右偏着身子,右手拄着一柄钢刀,好似浑身的力气都用在这只握刀的右手上,否则就不足以支撑他即将倒下去的身体。

    他已经如此虚弱了,可他的左手,却用来托住背上的人。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在这雪虐风饕的茫茫大漠之上,一个人行走都自顾不暇,他竟然还背着一个人。

    背上的人裹着一件红色的袄裙,腰间系着薄布一类的绳子使他与高瘦的男子紧紧拴在一起,男子似是还不放心,便用左手一路小心翼翼地托着对方。

    如此风雪肆虐的大漠中,男子就这样一直背着身上的人艰难前进着。

    男子用他的右臂和那把在雪地中异常锃亮的钢刀小心翼翼地支撑着两个人的体重。

    只不过,即便他已使出最后的力气,那钢刀也只有短短一小部分刀身没入冰雪之中。男人的眼睛完全睁不开,无论风也好还是雪也好都带着大自然那不容抗拒的足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疯狂的暴风雪如同一把锋利无比的剑一般在空中飞舞,肆无忌惮地扑向脸颊,一下下的刮得生疼。长时间在这雪中的行走让男子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麻木了,只是他的意志却着实是不简单的,竟坚定的撑了下来。

    大雪还在下着,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斜舞着,地上根本就没有路,只有厚厚的积雪。

    已经……快到极限了……男人心中的坚持已经快被无情的风雪摧毁,他吃力地挪动脚步向前走。

    前方是哪里?大雪还会下多久?他不知道。事实上他此刻已经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凭着身体的惯性一步步前行。

    但是,人类那过于渺小的顽抗在大自然的面前是那么的苍白无力,右手拄着的钢刀突然间喀嚓一声断掉,男人只觉得浑身的支点都在瞬间消失,毫无半点反应能力便歪着身子倒了下去。

    脱力地趴在雪地之中,男人的眼前是白茫茫的世界,天地间都静默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感觉。

    啊,就快死掉了吧……没有补给,没有方向,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结局已经很明显。

    “呼……呼……”

    就在他准备闭眼等死的时候,沉重而凌乱的呼吸声钻入男子的耳中,冲击了他已经绝望的内心——小姐!

    男子猛然睁开双眼,他疲累地瞄了眼此刻趴在自己背上的人,那人眉头紧皱,脸颊通红,呼吸沉重而凌乱,身子还在发抖。

    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力量,男子解开腰间的带子扭身将背上的人抱在怀里挣扎的坐了起来。因为姿势的变动,原本裹在红色袄裙里的人露出了一张通红的清秀面孔,正是蓝磬。

    “小…姐……小姐……醒…你醒醒……我是…纪纲啊……”男子说话的声音因虚弱和风雪的缘故而断断续续,然而言语中的焦急关切显而易见。

    纪纲伸手探了探蓝磬的额头,只感觉热得烫手。低头看去,蓝磬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眼睛微合,牙齿咯咯作响。

    “……冷……”

    “好热……”

    听着蓝磬哆哆嗦嗦的声音时而喊冷时而喊热,纪纲只觉得心胆俱裂,他手足无措的抱住蓝磬,心中又痛又怕。

    *********************纪纲的出身不好,被人欺凌侮辱是从小到大的家常便饭,他从未想过会有人对卑微的自己施以援手。

    因此,他并不懂为何蓝磬会出手相助素不相识又渺小低贱的自己。于是在日后相见的日子中,他便对蓝磬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要救你?嗯……真要说的话,就是我那所谓的无聊的正义感吧……”

    纪纲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蓝磬正在花园里荡着秋千,她的回答漫不经心,这个问题和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都不能算是大事。

    但对于纪纲来说,却是足以影响他一生的事情。

    “可是……小姐差点儿遇到危险……明明知道打不过,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秋千忽高忽低,蓝磬的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她偏头看向纪纲,和言道:“嗯……只是觉得,能帮助一个人的时候,自己也会感到开心吧……”

    能帮助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晴朗的午后蓝磬随意说出的这句话在纪纲的心中牢牢生根。

    从听到蓝磬那句话的时刻起,纪纲便决意誓死跟随这位人生中唯一一个将他作为一个“人”来看的人。从那时起,蓝磬便成为影响他一生的人。

    在纪纲心里,蓝磬,便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于是,此刻见到蓝磬命悬一线的样子,纪纲也像心被掏空了一般,慌得难受,痛的锥心。

    他伸手入怀取出小心保管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塞进蓝磬口中,接着他又捧起地上的雪含在口中,用自己的温度将冰冷的雪水变暖后嘴对嘴将水送入蓝磬口中,借着水逼她将药吞咽下去。

    不行!确定蓝磬将药吞进去后,纪纲开始不停的将雪送入自己口中,冰冷的雪水滑过喉咙流进胃里,他已不觉得冰冷刺骨,只要用这雪水充斥空空如也的胸腹。

    还不能死!灌完雪水后,纪纲将红袄重新裹在蓝磬身上,吃力的将她背起。

    一定要活下去!咬牙用尽全部的力气摇晃着站起身,他活动了麻木的双腿,哆哆嗦嗦的迈出脚步。

    一定不能让她死!一定要救她!这是支撑着纪纲那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最后的火苗。

    他要救她!不是自己的生死,他的信念中背负着蓝磬的性命。

    不顾暴风,不辞冰雪,他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便只有前行,不断前行!

    拖着那副残破的身躯在雪地中艰难地挪动,也不知是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此刻不止是身体,纪纲只觉得连心也冷透了。

    没有人,没有落脚的地方,分不清方向,找不到部队,再这样下去就死定了。

    背上的蓝磬呼吸声越来越急促,纪纲心急如焚,他身上厚实的衣服都裹在蓝磬身上,自己却只着一件贴身黑色袭衣。

    他不在意身体,身体早已麻木到不知疼痛。可是若再找不到一个落脚避风的地方,蓝磬定然坚持不下去。

    在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时候,纪纲已是万念俱灰。自己也即将死去吧,就算活着,如果蓝磬死了,自己也就再次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纪纲拖着身子继续挪动着,就在他几乎放弃全部希望的时候,一阵声音从旁边传来。

    “哗——”

    纪纲僵硬的扭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似是有什么东西飞了起来。

    鸟?这个地方会有鸟么?

    纪纲的双眼再次燃起希望之火,他拼尽所有的力气向着鸟飞出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片雪白的树林,树已经被雪盖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纪纲背着蓝磬走进树林,幸好刚进树林便看到一座破屋,虽然破败,但却足够休憩。

    咬牙整理出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纪纲将蓝磬放好,小心翼翼的再次将随身携带的药给她喂下。

    费力的点燃一小堆柴火,又在树林中寻了些食物回来,一通忙活后,纪纲终于脱力地坐到蓝磬身边。

    “回……回家……”这时,耳边传来了蓝磬的声音。

    “小姐?你醒了?”

    纪纲有些欣喜的听到蓝磬开口说话,但紧接着他便发现这并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要回家……”

    纪纲见蓝磬双目紧闭,眉头蹙成一团,面色通红,呼吸沉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热的烫手。他便已经明白了,那不是醒转的迹象,而是高烧不退,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纪纲连忙寻了可以用的容器盛了雪水进来。可无论他用多少雪水,蓝磬的高热依旧没有退下来。

    纪纲这下是彻底慌了手脚,他怀里带着的药丸可防百病,但药效旨在护住心脉,却并不能起到退烧的作用。

    高烧不退,又没有退烧的药物……

    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僵硬麻木的身体,纪纲咬咬牙,他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包住雪水放在蓝磬的额头上,之后再将蓝磬裹入自己怀中让她发汗。

    雪水化掉后他便再出去换新的来,如此反复数次,足足折腾了一整夜,直到蓝磬的高烧终于退了下来,纪纲的一颗心才落了下去,也就虚脱的倒在一旁昏了过去。

第三十八章 救人

    蓝磬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又暗了下来,她只觉得口中焦渴不已,摸索着想喝水。眼睛酸涩的迷蒙着,周遭的一切都是白蒙蒙的,过了好久才能看得清楚。

    这里是哪里?四周弥漫着朽木的**气息,屋顶是破草的,窗帷破旧的垂在一旁,还有缝隙透着一丝晃人的光线。四下里是死静的,只有火烧柴木的声音“噼啪”作响。

    蓝磬记起自己是随蓝玉出征北伐的,却不想在征途上病倒了……

    她最后清晰的记忆停留在万马奔腾的景象之中,之后全部世界都迷蒙了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发抖,身体里好似有一块寒冷的冰,但身子却是滚烫滚烫的燥热难当。

    恍惚中,有人牢牢的托着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疼痛不已。

    后来就只觉得穿梭在白茫茫的世界中,迷糊着什么也看不到,热得难受,像炎炎夏日中被火烤一般。想要撕掉裹在身上的衣物,却被人制止了。

    就在她快要扛不住的时候,从额头传来丝丝清凉,一点点驱逐着燥热和痛苦。她便这样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蓝磬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长久的病痛让她浑身虚浮无力。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却觉得头晕眼花。

    轻轻晃了晃脑袋,眼神重新有了焦距,抬头看去,却见纪纲赤着上身蜷缩在火堆旁,他双眉紧蹙,呼吸紊乱,睡得似乎极不安稳。

    是他。在自己生病时不离不弃照料自己的人是他。

    蓝磬微蹙着双眉,她心中感激感动,从没想过自己当日无心的帮助竟会换来今日他如此拼尽全力的照拂。

    蓝磬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将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厚厚袄裙盖到他的身上,谁知这轻轻的动作却让他徒然醒来。

    四目相对片刻,他坐起身大喜道:“小姐醒了?可好些了?”

    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惊喜关切的神色,蓝磬心底一暖,感激之情涌上心头,“放心,好多了。”

    纪纲呼出一口气,面露无比疲惫的神色,安心道:“那就好,小姐昨日病的厉害,可吓死我了。”

    他此刻心情放松,体力便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的躺了下去。

    “你没事吧?”蓝磬担忧道。醒来便见他**着上身倒在火堆旁,定是要惹上风寒的。

    纪纲微微笑了笑说:“没事,小姐再休息休息,咱们再想办法去寻元帅才是。”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的沙哑,蓝磬探了探他的额头,并没有发热的迹象,便也觉得安心了。

    她扭头看到落在一旁的药瓶,伸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起身说着:“我没事了,你也该吃点药,你照顾我一整天,今天换我照看你吧。”

    纪纲却挣扎的想要起身,阻拦道:“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蓝磬把他按了回去,颇为豪迈的拍拍胸膛道:“你且安心躺着,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倒是你,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该吃药休息下,我去弄点水回来,其余的事等你休息好再做打算吧。”

    听她这样说,纪纲也不再推辞,只得乖乖躺好闭目养神。

    蓝磬刚刚醒转身子也是虚浮无力,她动作轻缓的弄了些雪水进来就着火堆烧开,自己喝了些水,将药喂与纪纲服下。

    一通折腾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蓝磬裹着衣服靠在火堆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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