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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图-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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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了过去。

在我奔到门口之际,恰好轰地一声响,建筑物的门,倒了下来,几条水柱,向门内直射,我略停了一停,全身已被水淋了个湿透。

我只不过停了半秒钟,就在许多人的齐声惊叫、呼喝声中,冲了进去。

一冲进门,我就发现,火显然是从下面烧起来的,也就是说,是在储藏书籍的地方烧起来的,我冒著浓烟,奔到楼梯口。

楼梯上已全是火,我根本无法向下冲去,而且,我也根本无法望清楚下面的情形。

我在进来的时候,身上虽然被水淋得透湿,但这时,我才冲进来不到一分钟,我的头发,已开始“吱吱”响著,焦卷了起来。

我冒险一脚跨下楼梯去,一大股浓烟,直冲了上来,使我的眼前,变成一片漆黑。

我虽然戴著防烟的面具,但是这时,也忍受不住,我只感到一阵极度的昏眩,身子向前一侧,几乎要向下直栽了下去!

在这样的情形下,如果我直栽了下去,那么,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若干小时之后,我的身体被找到,已成一团焦炭!

而也在那千钧一发的一刹间,我觉得肩头上被人用力一扳,接著,有人拉住我的腰际,有人抓住了我,将我的身子,硬抱了出去!

我是不顾一切、硬冲进来的,然而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也无法再坚持要冲下去了!

我被拖出了火窟,神志居然还清醒,我看到,将我拖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阻止我进去的那消防官,和另一个消防员。

我除下了防烟面具,望著那急促地喘著气的消防官苦笑,一时之间,连一句感激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那一刹间,又是“轰”地一声响,整个建筑物的屋顶,都塌了下来。

在建筑物的屋顶塌下来之际,我们隔得十分近,真觉得惊天动地,火头向上直冒了起来,冒得极高,水柱射了上去,完全不受影响。

消防官拉著我,疾奔开了十几码,我才喘著气,道:“谢谢你,谢谢你!”

消防官瞪著我,道:“先生,世界上最贵重的东西是人,虽然有像你这样的蠢人。”

我的一生之中,很少给人这样子骂过,但这时,那消防官员这样骂我,我却被他骂得心悦诚服,我喘著气,道:“幸亏是你,不然我一定死了!”

消防官不再理会我,转过身去,指挥救火,又有几辆消防车赶到,幸好火势并没有蔓延开去,但阮家已然闹了个天翻地裂。

火势被控制,在天亮时分,火头已经完全熄了,只有一点烟冒出来。

我由仆人带著,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和乐生博士通了一个电话,但是却没有人接听,再去看阮耀。

阮耀还在沉睡,但是他是事主,警方和消防局方面都需要找他问话,商量下来,没有办法,只好由我用冻水将他淋醒。

阮耀睁开眼来,一看到我站在他面前,立时翻身坐了起来,道:“可是有了发现?”

我忙摇头:“不是,昨天晚上,你家里失火了!”

阮耀呆了一呆,我退开了几步,他也看到了警方的消防官。

消防官道:“阮先生,烧了一幢建筑物。”

我立时道:“就是你的家庭图书馆,昨天晚上,我们还在那里!”

阮耀跳了起来:“起火的原因是甚么?”第八部:一场怪火

消防官道:“难说得很,据报告的人说,火势一开始就十分炽烈!”

一位警官道:“是不是有被人纵火的可能?”

阮耀立时道:“不会的,绝不可能,我这里的仆人,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消防官望了我一眼,向阮耀道:“在那建筑物之中,有甚么重要的东西?”

阮耀呆了一呆:“里面的东西,说重要,当然十分重要,但是大可以说,没有甚么大关系!”

消防官指著我:“可是这位先生,在火最烈的时候,硬要冲进去抢救东西,只要我慢半秒钟,他就一定死在火窟之中了!”

阮耀望著我,我苦笑著。

对于我当时的行为,实在连我自己,也无法作圆满的解释,我只好对阮耀苦笑,从阮耀诧异的神色上,我自然也可以知道,他的心中,觉得十分奇怪。

但阮耀却应付得很聪明,他道:“卫先生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是不想我家传的那一些纪念物,遭到损失!”

阮耀一面说著,一面道:“我们可以到现场去看一看么?”

消防官道:“当然可以!”

一行人,一起向外走去,来到了火灾的现场,整幢建筑物,倒真正是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

由于这建筑物是有著一个很大的地下室的,是以火灾的现场,看来也和别的火场,有些不同。在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极大的坑,许多烧成了漆黑,根本无法辨认它原来面目的东西,大坑中还积著许多水,那是昨晚一夜灌救的结果。

阮耀著著发呆:“看来甚么也没有剩下!”

我苦笑道:“是的,甚么也没有剩下!”

我略顿了一顿,又道:“如果昨晚,不是有人救我,我已经烧死了,阮耀,要是我死了的话,是死于意外,还是死于那神秘的力量?”

阮耀摸著他自己的脖子,没有出声。这时,有许多消防员,在移开被烧焦了的大件东西,在作火场的初步清理工作。

阮耀一直望著火场,我则已半转过身去,就在这时,阮耀突然叫了起来,他的叫声十分尖,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向他望来。

我也立时向他看去,只见他伸手指著下面,尖叫道:“我是不是眼花了,看,这是一只烧焦了的人手!”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吃了一惊,连忙又一起循他所指看去。

而当所有的人,看到阮耀指著的那一处时,人人都呆住了,倒抽了一口凉气。

阮耀所指的,是一团烧焦了的圆形东西,那东西,还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只金属的虎头。

我自然知道,这虎头原来是在甚么地方的,它在壁炉架上,转动它,一只书橱移开,出现隐藏在墙中的那个铁柜,我们昨晚曾将之打开过。

而这时,在那圆形的焦物体上,有著一只人手!

要辨别那是一只人手,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与其说是人手,还不如说那是一只烧乾了的猴爪好得多,但是,经阮耀一提,人人都可以看得出,那的确是一只人手,手腕骨有一截白森森地露在外面,手腕以下部分,完全埋在烧焦了的东西之下!

消防官立时叫了起来:“我们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说这建筑物一直是空置的,根本没有人!”

阮耀的神色苍白,道:“的确应该是没有人!”

我吸了一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人是谁?阮耀,你看见没有,那是那只铜铸的虎头!”

阮耀有点失魂落魄地点著头,几个消防员,已经走近那只恐怖的人手,从四周围起,开始搬开烧焦了的东西,渐渐地,我们看到了一颗烧焦的人头。

有一个人,被烧死在里面,那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了!

如果我再用详细的文字,记述当时的情形,实在太可怕了,或者还是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笼统形容,比较好一点。

我和阮耀两人的身子一直在发著抖,我们都无法知道这个焦黑的尸体是属于甚么人的,但是无论是甚么人,一个人被烧成那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在足足一个小时之后,焦黑的尸体,才被抬了上来,放在担架上,警官望著我和阮耀,我们两人,都摇著头,表示认不出那是甚么人来。

警官道:“阮先生,你应该将你家里所有的人,集中起来,看看有甚么人失了踪?”

阮耀失神地点著头,对身后的一个仆人,讲了几句,又道:“叫他们全来!”

那仆人应命走了开去,不一会,仆人络续来到,在阮家,侍候阮耀一个人的各种人等,总共有一百多个,总管家点著人数,连挖掘花岗石层的工人,也全叫来了,可是却并没有少了甚么人。

阮耀道:“这个人,不是我家里的!”

这时,一个仆人忽然怯生生地道:“阮先生,昨天晚上,我看见有人,走近这里!”

好几个人一起问那仆人道:“甚么人?”

那仆人道:“我……我不认识他,他好像是主人的好朋友,我见过几次,我看到他一面低著头,一面走向这里,口里还在喃喃自语”

阮耀顿著脚:“这人是甚么样子,快说!”

那仆人道:“他留著一撮山羊胡子”

那仆人的这一句话才出口,我和阮耀两人,便失声叫了起来:“乐生博士!”

这年头,留山羊须子的人本来就不多,而阮耀认识的人,留山羊胡子的人更只有一个,那就是乐生博士!

我立时问道:“那是昨晚甚么时候发生的事?”

那仆人道:“大约是十二点多,起火之前,半小时左右的事!”

阮耀厉声道:“混蛋,你为甚么不对消防官说,屋子里有人?”

那仆人著急道:“我并没有看到他走进屋子,我不知道他在屋子中!”

我吸了一口气:“半小时前,我曾和乐生博士通电话,但没有人接听。”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那警官立时向我,问了乐生博士的住址,派警员前去调查,我和阮耀两人,都心乱如麻,一起回到了客厅上,阮耀和警方人员办例行手续,我坐在沙发上,双手捧著头,在想著。

如果那被烧死的人是乐生博士,那么,他是和我一样,在昨天晚上离开之后,又回来的了,不过,他比我早了半小时左右。

他为甚么要回来呢,是不是和我一样,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我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他是怎样烧死的,我不知道。

但是,这件惨事,要说和那“神秘力量”没有关系的话,我也不会相信。

我想到的是,如果我比乐生博士早到,那么,忽然起火,烧死的是甚么人?

我不禁急促地喘著气,阮耀送走了消防官,来到了我的面前,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我们除了相对无语之外,实在一点办法也没有!

过了好一会,阮耀才苦笑道:“又死了一个!”

我的身子震动了一下,阮耀的这句话,实在令人震动的,我们一共是四个人,已死了两个,如果死亡继续下去,下一个轮到的,不是他,就是我!

我只好自己安慰著自己:“这个死者,未必是乐生博士!”

我这样说著,实在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当然不能说服阮耀,阮耀只是望著我,苦笑了一下,接下来,我们两人都变得无话可说了。

过了不多久,那警官便走了进来,我和阮耀一看到他,就一起站了起来。

那警官进来之后,先望著我们,然后才道:“我才去过乐生博士的住所!”

这一点,我和阮耀两人都知道的,我们一面点著头,一面齐声问道:“怎么样,发现了甚么?”

那警官皱了皱眉,道:“乐生博士是一个人独居的,有一个管家妇,那管家妇说,她昨天晚上离去的时候,博士还没有回去睡过觉。”

这一点,虽然已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一路听警官那样说,我的心还是一路向下沉。

那警官又道:“我们检查了乐生博士的住所”

他讲到这里,顿了一顿,然后,以一种疑惑的眼光,望著阮耀:“博士和你是世交?”

阮耀呆了一呆,道:“甚么意思?”

那警官取出了一张纸条来,道:“我们在博士的书桌上,发现这张字条!”

他一面说,一面将字条递到我们面前来,我和阮耀都看到,字条上写著一行很潦草的字:阮耀的祖父,我们为甚么没有想到阮耀的祖父?

一看到那张字条,我陡地震动了一下,果然不出我所料,乐生博士是和我想到了同一个问题,才到这里来,而一到这里来,就遭了不幸!

那警官道:“阮先生,这是甚么意思?博士认识令祖父?还是有别的意思?”

阮耀和我互望著:“警官先生,我祖父已死了超过二十年,但是我和乐生博士认识,还是近十年的事情,他不认识我的祖父。”

那警官的神情,仍然十分疑惑:“那么,乐生博士留下这字条,是甚么意思?”

警官的这个问题,并非是不能回答的。可是要回答他这个问题,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将一切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这一切事情,不但牵涉到阮耀家庭的秘密,而且其怪诞之处,很难令人相信,实在还是不说的好,是以,我道:“我看,这张字条,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意思,乐生博士忽然心血来潮,到阮家的家庭图书馆去,或者是为了查一些甚么资料,却遇上了火灾!”

那警官皱著眉,我道:“乐生博士一定是死于意外,这一点,实在毫无疑问了!”

或许是我的回答,不能使对方满意,也或许是那警官另有想法,看他的神情,他分明并不同意我的说法,而且,他有点不客气地道:“关于这一点,我们会调查!”

我心中暗忖,这警官一定是才从警官学校中出来的,看来他好像连我也不认识,我只是道:“是,但是照我看来,这件事,如果要深入调查的话,责任一定落在杰克上校的身上。”

那警官睁大了眼,望著我:“你认识上校?”

我笑了起来:“你可以去问上校,我叫卫斯理。”

那警官眨了眨眼睛,又望著手中的字条,他道:“不管怎样,我觉得你们两位,对于乐生博士的死,有很多事隐瞒著我。”

我拍著他的肩头:“不错,你有著良好的警务人员的直觉,我们的确有很多事,并没有对你说,但是你也应该有良好的警务人员的判断力,应该知道我们瞒著你的话和乐生博士之死,是全然无关的!”

那警官眨著眼,看来仍然不相信我的话,我知道,他一定会对杰克上校去说,而杰克上校,一定会来找我和阮耀的。

那警官又问了几句,便告辞离去,阮耀叹了一口气:“事情越来越麻烦了!”

我苦笑著:“还有,你花园中的挖掘工程,火警一起就停顿,你是不是准备再继续?”

阮耀无意识地挥著手,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好,过了片刻,他才叹了一声:“掘是一定要掘下去的,但等这件事告一段落时再说吧!”

我也知道,劝阮耀不要再向下掘,是没有用的,而事实上,我也根本没有劝他不要再掘下去的意思。

我在阮耀没有开始那样做的时候,曾剧烈反对过,那是因为我们对于挖掘这个亭基,会有甚么恶果,是全然不知道的。

但是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好像挖掘亭基,并没有甚么特别的恶果,已经有两层花岗石被掘起来,虽然不知道要挖掘多久,但主持其事的阮耀,和直接参加的工人,也都没有意外。

乐生博士的死,自然和挖掘亭基这件事是无关的,因为他是烧死在那幢建筑物之内的!

当时,我来回走了几步,叹了一声:“看来,乐生博士是正准备打开暗柜时,突然起了火,被烧死的,火是怎样发生的呢?”

阮耀皱著眉,道:“他一定是一起火就死的,他的手竟没有离开那铜型的虎头。你可知道他为甚么要去而复返,他想到了甚么?”

我苦笑了一下:“他想到的和我想到的一样; 在你祖父的日记中,可能同样可以找到这件神秘事件的全部真相!”

阮耀仍是不断地眨著眼,接著,他也叹了一声:“现在,甚么都不会剩下了,全烧完了,烧得比罗洛的遗物更彻底!”

我苦笑著,摇著头:“要是我们能将罗洛的遗物全部彻底烧掉,倒也没有事了!”

阮耀显得很疲倦地用手抹著脸:“卫斯理,这是不能怪我的,我想,任何人看到一幅地图上,有一块地方涂著金色,总不免要问一下的?”

我安慰著他:“没有人怪你,至少,我绝不怪你,因为你这一问,我们可以渐渐地将一件神秘之极的真相,发掘出来。”

阮耀仍然发出十分苦涩的微笑:“你不怪我,可是唐教授、乐生博士,他们难道也不怪我?”

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只好压低了声音:“他们已经死了!”

阮耀抬起头来,失神地望著我:“如果不是我忽然问了那一句话,或许他们不会死!”

我也苦涩她笑了起来:“世界上最难预测的,就是人的生死,你如果因之而自疚,那实在太蠢了!”

阮耀没有再说甚么,只是不断地来回踱著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有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共同发现,而且,一直在共同进行探讨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已死的两个人,是因为这件事而死亡的,那么,我和你”

他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口唇仍然颤动著,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想说,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是不是?”

阮耀的身子,有点发抖,他点了点头。

我将手按在他的肩上:“你不必为这种事担心,教授的死,是心脏病;博士的死,是在火灾中烧死的,我们都可以将之列为意外!”

阮耀却愁眉苦脸地道:“将来,我们之中,如果有一个遭了不幸,也一样是意外!”

我皱著眉,一个人,如果坚信他不久之后,就会意外死亡的话,那实在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意外死亡不降临,他也会变疯!

我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实在想不出有甚么话可以劝他的,我只好道:“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阮耀一听得我那样说,却嚷叫了起来:“这是甚么话,我怎么肯停止,人总要死的!”他频频提及一个“死”字,这实在更使我感到不安,我道:“别管他了,乐生博士没有甚么亲人,也没有甚么朋友,他的丧事”第九部:地底深洞

我说到这里,阮耀又不禁苦笑了起来。

乐生博士的丧事,是罗洛之后的第三宗了,他下葬的那天,到的人相当多,因为乐生博士毕竟是在学术界有著十分崇高地位的人,可是,他的真正知心朋友,却只有我和阮耀两人而已。

乐生博士的丧礼,就由我和阮耀两人主理,我们的心头,都有说不出来的沉重,等到送葬的人络绎离去,阮耀俯身,在墓碑之前,将人家送来的鲜花,排得整整齐齐,然后,喃喃地不知在说甚么。

要补充一下的是,从乐生博士死亡,到他落葬,其间隔了一天。在这一天中,消防局和警方,从事了灾场的发掘工作。

的确,如阮耀所料那样,那幢建筑物,烧得甚么也没有剩下,想要找到一片剩下来的纸片都不可能。消防局的专家,也找不到起火的原因,他们只是说,这场火,可能是由于甚么化学药品所引起的,温度极高,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

阮耀自然知道,在这幢建筑物中,不可能储藏著甚么化学品的,而乐生博士,自然也不会带著化学药品,进去放火的。

送乐生博士落葬的那天下午,十分闷热,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警方的车辆驰来,在近前停下。车子停下之后,从车中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站得笔挺的人:杰克上校。

杰克上校一直向我走来,来到我的面前,呆了片刻,转身向乐生博士的坟,鞠了一躬,然后才道:“根据我部属的报告,乐生博士的死,其中好像有著许多曲折,而你们又不肯对他们说!”

阮耀转过身来,我先替阮耀和杰克上校介绍,然后才道:“你可以这样说,但是,这些事,和乐生博士的死,没有直接关系。”

杰克皱著眉:“就算是只有间接的关系,我都想知道一二。”

我道:“你说得太客气了,我准备全部告诉你:”

阮耀的心情很不好,他听得我这样说,有点不高兴地道:“为甚么要告诉他?”

我委婉地道:“一来,他是警方人员,二则,上校和我合作过许多次,我们两人在一起,解决过很多不可思议的问题,如果他来参加我们的事,我相信,一定可以使事情有较快的进展!”

阮耀叹了一声,摊著手:“随便你吧!”

我和杰克上校,一起走开了几步,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我已经准备将全部事的经过对杰克说,可是我的心中是十分乱,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才好。我倒绝不担心杰克上校会不接受我的叙述,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的,杰克上校有很多缺点,但是他也有高度的想像力,他可以接受任何荒谬的故事。我呆了片刻,心想,还是从罗洛的丧礼讲起吧!于是,我从罗洛的丧礼说起。这一切的经过,我当然不必在这里重覆一遍了,我只是不断地说著。

杰克上校很用心地听著,当我说到一半的时候,阮耀也走了过来,他不时插上一两句口,但是并不妨碍我对杰克上校的叙述。

等到我把整件事讲完应该说,等到我把这件事讲到乐生博士的丧礼,天色已黑了下来,暮色笼罩著整个墓地,看来十分苍茫。

等我住口之后,我望著杰克上校,想听他有甚么意见,可是,杰克上校却像是著了魔一样,只是在喃喃地道:“一个大塘,在一夜之间不见了,是甚么意思?”

他自言自语,将这句话重覆了好几遍,我问道:“你以为是甚么意思?”

杰克上校道:“我想,就是一个大塘,忽然不见了!”

我瞪大了眼睛,道:“这不是废话么?”

上校摇著头:“一点也不是废话,我的意思,在那一个晚上,忽然有许多泥土和石块,将这个大塘填没了,变成了一片平地!”

我呆了一呆,立时和阮耀互望了一眼。

阮耀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大塘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平地!”

我道:“我也很同意你的见解,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从记载中来看,吴家大塘十分大,就算动用现在的工程技术,也决不可能将之填没。我曾经想到过,是由于地震,土地向上拱起,使大塘消失的!”

杰克上校道:“那一定是极为剧烈的地震,应该有记录可以追寻。”

我摇著头:“我宁愿相信当时并没有将这场地震记录下来,也不愿相信另外有地方,忽然来了一大批泥土和石块,将大塘填没。”

杰克上校皱著眉:“不管是甚么情形,总之,吴家大塘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平地。”

我和阮耀异口同声:“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杰克上校又道:“然后,阮耀先生的曾祖父,就占据了这幅地!”

阮耀的声调,有点很不自然:“我反对你用‘占据’这个字眼。”

杰克上校道:“可以,我改用‘拥有’,你不会反对了吧!”

阮耀没有再说甚么,杰克上校又说了下去:“然后,这位阮先生,就在这片土地上建屋,居住下来。”

我点头道:“是的,在这里,可以补充一点,就是他在得到这片土地的同时,还得到了巨大的财富,他是陡然之间,变成巨富的!”

这一点,阮耀和杰克上校,也都同意了。

杰克上校又继续发表他的意见:“他造了一座亭子在花园,也就是在吴家大塘变成的土地上,而在这亭子的基石下,铺上了好几层花岗石。”

我点著头:“阮耀正在发掘。”

杰克上校又道:“而在这个亭子的周围,有许多处地方,可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人的情绪,发生变化,甚至死亡!”

关于这一点,还有进一步商榷的余地,但是暂时,也可以这样说,所以我和阮耀都点著头。

我们一面点头,一面准备听杰克上校继续发表他的意见。

那并不是说杰克上校的脑子比我们灵活。而是我们被这件事困扰得太久了,可能思考方向,已经进了牛角尖,不容易转弯。而杰克上校却是才知道这件事,是以他可能会有点新的、我们想不到的意见。

上校皱著眉,想著,那时,天色更黑了,他忽然问道:“你们下过陆军棋没有?”

我和阮耀两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因为在一时之间,我们实在想不通,他那样问我们,是甚么意思。而杰克根本未等我们回答,就已经道:“陆军棋中,有三枚‘地雷’,一枚‘军旗’,‘军旗’被对方吃掉就输了,普通在布局的时候,总是将三枚‘地雷’,布在‘军旗’的外围,作为保护!”

天色更黑了,但是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到,杰克上校的脸涨得很红,那可能是他由于想到了甚么,而感到兴奋之故。

果然,他立即道:“那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就是‘地雷’,其目的是保护地图上的那块金色,我认为所有的秘密,在发掘那亭子的亭基之后,一定可以有答案的!”

阮耀立时道:“我早已想到了这一点!”

杰克上校陡地站了起来:“那我们还在这里等甚么,快去召集工人,连夜开工!”

杰克上校的话,倒是合了阮耀的胃口,是以阮耀也像弹簧一样地跳了起来。

我们三个一起驱车到阮耀的家中,阮耀立时吩咐仆人找工头,要连夜开工。

反正阮耀有的是钱,有钱人要办起事来,总是很容易的。半小时之后,强烈的灯光,已将那花园,照耀如同白昼,一小时之后,工人已经来了。

少了乐生博士,多了一个杰克上校。阮耀的性子很急,为了想弄清楚,究竟花岗石一共有多少层,是以挖掘的方法先尽量向下掘,而不是将每一层的花树石都挖尽之后,再挖第二层。

这样的方法,虽然困难些,但究竟有多少层,自然也可以快一点知道。

然而,所谓“快一点知道”,也不是霎时间的事,一直到了第三天下午,才算是弄清楚。

花岗石一共有二十层之多!

掘出来的花岗石,每块大约是两呎见方,一呎厚,也就是说,到了第三天下午,那花园的一角,亭基之下,已经挖成了一个二十呎深的深洞。

我、阮耀和杰克上校,轮流休息著,杰克上校显然和我有同一脾气,对于一切怪异的事,不弄个水落石出,是睡也睡不著的,他抛开了一切公务,一直在阮耀的家中。

到了最后一层花岗石,连续被吊起了四块之后,两个工人,在深洞下叫道:“花岗石掘完了!”

那时,我们三人全在,一起问道:“下面是甚么?”

那两个工人并没有立即回答我们,我们只是先听到一阵“彭彭”的声响,像是那两个工人,正在敲打著甚么,从那种声音听来,显然,在花岗石下,并不是泥土,而是另一种东西。

接著,便是那两个工人叫道:“下面是一层金属板!”

我、杰克上校和阮耀三人,互望了一眼。

在二十层花岗石之下,是一块金属板,这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的事,阮耀叫道:“你们快上来,让我下去看看,是甚么板!”

那两个工人,沿著绳,爬了上来,强烈的灯光,照向深洞,我们一起向下看去。

在这里,我或者要先介绍一下那个深洞的情形,花岗石的头四层,起去的石块较多,以下,每一层,只被挖出了四块,是以那深洞是方形的,面积是十平方呎,深二十呎。

当我们一起向下有时,只见底部是一层黑色的东西,看来像是一块铁板。

我和阮耀两人,一起抢著用绳索向下缒去,一直到了底部,我先用脚顿了两下,发出“彭彭”的声响来,可见下面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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