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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这份工作-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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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已经有眉目了?”这事儿弄清楚,我去了长乐宫也好有话说,于是停下了脚步,问春桃道。

春桃点了点头,道:“尚食局和尚寝局都使人来禀报过了,尚食局那边称,牛才人和马才人当初服用的避子汤,绝对没有问题,有档可寻。不过,尚寝局那边查出个小太监,已经招认了,称当初是牛才人和马才人联手贿赂了他,让他中途把药给换了。”

果然同我猜想的差不多,我点了点头。其实不是这个结果,又能是甚么呢,难道是牛才人和马才人天生异禀,对避子汤有抵抗作用?就算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那也不可能同时发生在两个人身上罢。

我扶着春桃的手,继续朝前走,一路步出书房,穿过前庭,出宫门,朝长乐宫而去。

长乐宫一如既往地金碧辉煌,黄色半透明的琉璃瓦,同朱红耀眼的宫墙相得益彰,使任何一个站在宫门前的人,都不由得生出肃穆崇敬之心来。

此刻的我,心中亦是充满了对太后的崇敬之情,这种崇敬,与个人恩怨无关,纯粹是一个下属,对上级高超职场斗争手段的景仰——太后,居然在我尚未入宫之时,就已经开始部署打算了。仅凭这份抢占先机、未雨绸缪的意识,就足矣让我佩服了。

常嬷嬷在宫门前侯着,是在诏示太后对牛、马事件的关注么?我在心里微微一笑,脸上亦是挂满笑容,命夏荷把才弯下一半身子的常嬷嬷扶起。

“母后随便使个小宫女来接我们便是,怎敢劳动常嬷嬷。”我客套的台词,从来没有变过,也懒得去变,反正没人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更不会有人因为这一句客套,就真换了迎接的人来——除非是太后的需要。

有趣的是,常嬷嬷的台词也没有变,她同以前一样,后退至我左侧稍前的位置引路,笑道:“娘娘客气,这是奴婢的本份。太后日夜为牛才人和马才人的事忧心,生怕因此乱了宫纪,此刻太后正在殿中侯着娘娘呢。”

我如今查探出来的结果,不正是太后想让我知道的么,不想让我知道的,恐怕在我未入宫时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既是如此,还有甚么好忧心的,我忍不住暗自嗤笑。

我随着常嬷嬷上了月台,小宫女进去通报,不多时便出来,奉太后之命请我进去。

常嬷嬷引我到宝座台阶前,然后退至一旁,我则拜下身去,口称:“臣妾见过母后。”

“平身,赐座。”太后今日的态度很和蔼,从她比平日略微和缓些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

“谢母后。”我直起身来,到阶下左手边第一张椅子上坐了。

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两只铜鹤口里吐出的檀香淡了许多,太后的神情也因此清晰了不少,能看见她唇边啜着的微笑,在一袭水蓝色织金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打眼。太后就这样微微笑着,问我道:“牛才人和马才人一事,已经有眉目了?”

我欠身答道:“回母后,此事已经查明了,乃是牛才人和马才人联手,贿赂了监督她们服药的小太监,偷换了避子汤。那名小太监,已然招供了。”

“她们好大的胆子!”太后威严的声音,自宝座之上响起,但我却瞧不出她脸上究竟有几分怒气。

我继续道:“虽然真相已经大白,但牛才人和马才人现如今却怀有龙裔,不好作出处罚,以臣妾愚见,还是等她们把皇嗣生下来后再说罢?”

太后沉吟片刻,道:“她们竟敢违背宫规,私自怀上龙种,若不作惩罚,只怕要乱了后/宫的风气,不如先降她们的份位,至于其他惩罚,待她们产下龙裔后再作定论。”

才升了她们的职位,而今转眼又要降,虽说后/宫嫔妃的待遇优劣,往往就在上位者喜怒的一瞬间,但旨意这般反复无常,可不是甚么好事。更何况,牛、马二人升职的的旨意,是我亲自颁布的,如今揪出大错来,再降她们的职,岂不是狠狠打了我自己一巴掌?太后这个话,坚决不能应。

第四十一章 力争

于是我表现得愈发谦恭,以一种完完全全为太后着想的口吻道:“母后,虽说册封牛才人和马才人,是臣妾的主意,但当时皇上责备臣妾时,却是母后替臣妾解围,称她俩身怀龙裔,当得起才人的份位。而今还没过几天,却又要降她们的份位,若是传出去,只怕要影响母后的贤名。”

太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笑道:“若哀家没有记错,册封牛、马二人的旨意,可是皇后颁下的,而那日长乐宫中哀家替皇后辩护的事,又有几人得知?”

果然是只老狐狸,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我心下一凛,索性破釜沉舟:“母后所言有理,只不过臣妾才刚入宫一月有余,办事欠思量,也是有的,毕竟不是谁生下来就懂得如何做皇后。倒是母后母仪天下数十年,当日怎地也不提醒提醒臣妾?”

这话因有个反问句,在太后面前显得十分地不恭敬,让太后刷地变了脸色。但她到底是以喜怒不形于色而见长,转眼就又平复下来,恢复了往常的神态,和往常淡淡的语气:“那依皇后之见,该当如何?”

我听到这话,终于舒了一口气,道:“依臣妾之见,此事暂且压下,一切待得皇嗣平安降生后再说。”

太后注视我良久,突然问道:“听说昨日皇上驾临甘泉宫,却又龙颜大怒,拂袖而去?”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心想,皇上岂止是拂袖而去,简直是连裤子都没顾得上穿就走了呢。不过我不能给太后羞辱我的机会,只死咬着不承认,道:“太后哪里听来的,没有的事,皇上昨日在甘泉宫愉悦着呢,后来是因为边防有战事报来,这才匆匆走了。”

我想,太后到底只是个嫡母,怎好在庶子房事一事上追问细节,只要我死咬着不承认,她就不相信也得相信,所以我心十分笃定,果然,太后又注视我良久,仍是遂了我的意,道:“牛才人和马才人的事,就依皇后的意思罢。”

太后讲出这一句,神色略显倦怠,挥手道:“哀家乏了。”

我便离座,俯身跪安,径直出长乐宫去了。

一路无语,待回到甘泉宫,春桃才抚着胸口道:“娘娘,真是吓坏奴婢了,您竟然敢在长乐殿上与太后针锋相对,难道就不怕太后怪罪?”

就算是小虾米,也有同长官唇枪舌剑的时候,我虽然身为下属,为了自己的利益,在上级面前据理力争,也没有甚么不对,当然,这也是因为洞悉了太后所有心思的缘故——她巴不得我护着牛、马二人呢,至少在孩子尚未出生前是这样。

“只要牛才人和马才人腹中的皇嗣安然无恙,太后就决计不会怪罪于本宫。本宫暂时的没脸,同皇嗣比起来,孰轻孰重,太后分得清。”我一面向春桃解释,一面示意她为我拔去累人的头饰,换件轻便的衣裳。

穿着从简,向来为春桃所不耻,她照旧嘀咕几句,不情不愿地帮我拔下钗子,脱下宽袖大袍,另取一件窄袖薄衫来换上。

春桃一面为我换衣,一面问道:“娘娘,那牛才人和马才人这事儿,就暂且瞒下?还是先告诫她们一番?”(文-人-书-屋-W-R-S-H-U)

我沉吟片刻,道:“瞒下,去告诉尚寝局的尚寝,不管她的主子是谁,若此事外泄,本宫一样能免了她的职,发配到暴室去。”

春桃连忙应下,出去打发秋菊到尚寝局传话,复又回身感概:“娘娘真是善心人,竟为了牛才人和马才人将此事瞒下,其实娘娘就算借此事去敲打敲打她们又如何。”

善心?这是身在职场的人,必须要具备的品质么?我缓缓摇头:“她们的确是可怜人,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不过本宫如此行事,并非滥发善心,而是不愿意某些人坐收渔翁之利。”

“娘娘?”春桃显然没听明白。

我并不作详细解释,只道:“你且瞧着罢,本宫不但要保下牛、马二人,而且要让她们步步高升,如果有必要,本宫甚至可以为了她们打破宫规,许以她们更高的位置。”

春桃似懂非懂,但没有再追问,而是退至一旁,默默思考去了。

其实所有的一切,也不过是我的猜想,因为一些猜想,就提前作出应对之策,看起来未免好笑,然而职场之中,处处都是赌局,我宁愿做了些无用功,也不愿赌输了。

其实,何止我一人在赌,恐怕太后也是一样罢,不然怎会未雨绸缪,不但弄来几个妃子作棋子,还连孙子都提前预备好了。

想着想着,我竟忍不住冷笑一声,把我自己给吓着了,赶紧收敛心神,默念,一定要以太后为榜样,喜怒不形于色。

换好衣裳,日头也高了,寝室里虽然搁了冰,但我还是嫌热,遂移到后殿的临风轩纳凉。刚到临风轩没一会儿,夏荷回来了,给我带来了右骁卫将军夫人,我娘亲的话。

“回禀娘娘,右骁卫将军夫人让娘娘放心,右骁卫将军已收到了家信,得知战事胜负未决之时,皇上仍对娘娘恩宠有加,他同两位小将军都深感欣慰,一定竭尽全力,争取尽快扭转战局。”

战事胜负未决之时,皇上仍对娘娘恩宠有加?我仔细想了想,记起来了,宴会那晚,皇上刚刚得知前线战事悬而未决之时,确是在我的甘泉宫过的夜,而且那天还当着太后和太妃的面,赏了我一块引人注目的澄水帛。

第四十二章 陷阱

既然边防战事未成败局,那我就放心了,同时又挺同情皇上,也许那日他留宿甘泉宫,其实是不情不愿罢,但为了安抚臣子的心,情愿也好,不情愿也好,都得到我这里来,作一回牛郎,还得把做牛郎的这事儿,快马加鞭传到边关前线去,真真是难为他了。

晚膳后,蓬莱殿差人送来一只大衣箱,朱红色,遍雕盘龙图案,一看就是御用的物件,然而送衣箱来的内侍却称,这是皇上赐给我的衣裳。

赐给我的?难道是昨日敲了我一棒槌,今日就来送糖了?这番胡萝卜加大棒的策略,皇上倒是掌握得很好,不愧为我的上司。

我命春桃打赏内侍,让他代本宫多谢皇上,然后着人将衣箱打开。盖子被掀开时,一片惊叹之声,在甘泉殿内响起——那是满满一箱仅着黑灰二色的素缎衣裙,满满绣着水墨画儿,但却未拘泥于山水,而是有仕女,有花鸟,有房屋,甚至还有一件云锦的宽袖袍子,上面绣着昂首欲飞的凤凰。

如今这种民间的流行风尚,自皇上穿过一次之后,已渐渐传入了后/宫,因此满殿的大小宫女和内侍,都知道这一箱衣裙的昂贵与难得,那闪亮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赞叹,无不流露出对我的羡慕和佩服。

衣裙昂贵又难得,羡慕自不必说;而那份佩服,是在佩服我虽然昨晚惹恼了皇上,但转眼却又能获得他的青目罢,我唇角含笑,很享受这种氛围,也很乐意别人这样去想,毕竟一位落魄的上级,是无法随心领导众多的下属的。

早先皇上提出赏赐水墨画衣裳于我时,我就曾说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而今这话,我不曾忘却,于是命宫婢们拣了几件出来,分别与各位妃嫔送去,连尚在禁足中王宝林、梅御女,还有仍在毒中的邵采女也没落下。

剩下的大半箱,我只留下了凤凰宽袖袍,其余的,全锁入了库房,留待以后赏赐给新进宫的下属们。

许是边防战事真的吃紧,许是皇上真的恼了,接连好几日,我都没能见到他的身影。上司不待见,下属更要卖命讨好,每日我都没能忘了让小厨房炖一盅补汤,着人送至蓬莱殿,至于皇上是喝了,还是倒了,那无关紧要,只要他能明白我讨好他的心意就成。

如此过了五六天,邵采女房里的东西,也扔得差不多了,就在这天清晨,春桃激动地把我从紫檀床上叫起,颤着嗓子禀报:“娘娘,娘娘,终于有结果了,毒源,终于有结果了。”

接二连三出了好几宗状况,邵采女中毒一事,反而被我排到了后面去,因此不觉得有甚么好激动,但还是打着呵欠问道:“毒源在何处?”

春桃满面轻快的笑容,回答道:“回娘娘,毒源就是邵采女房中所燃的香烛。”

“俗不可耐。”我忿忿地嘟囔了一句,拥着仙文绫薄被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忙碌了好几天,满心欢喜的春桃在我身后发出“啊”的一声,声音之幽怨,令我不得不重新翻过身来,道:“你有功,自己到本宫奁盒里挑件首饰去罢。还有,告诉夏荷,把这拙劣的伎俩,记到小册子上去。”

春桃并未因为有赏赐而高兴起来,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问道:“娘娘不查是谁下的毒?”

“对,要查,一定要查。”我的眼睛里,一定喷出了熊熊的怒火,不然春桃怎会吓得打了个哆嗦,“尽快查出下毒之人,问问她为何不使个高超点的伎俩,非要拿这种拙劣的把戏来侮辱本宫,然后把她打入冷宫。”

“原来娘娘是嫌下毒之人的技巧不够高超。”春桃恍然大悟,不再难过,转身出去了。

我拉一拉仙文绫薄被,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但闭上眼睛还没一刻钟,就又被春桃叫醒了。

这样快就查出结果了?我惊讶地翻过身来,却瞧见春桃满脸的慌张。

春桃满脸是汗,显然是跑着回来的,开口时,声音更是颤抖的:“娘……娘娘,您,您猜怎么着,奴婢才刚去了司灯司,想查一查邵采女房中的香烛,究竟是何人所领取,没想到一翻簿子,那上头按的却是我们甘泉宫小罗子的手印。”

司灯司归属于尚寝局,专管后/宫灯烛、膏火之事,春桃首先去那里查询,没有错。不过小罗子是谁?我满心疑惑,看向春桃。

春桃解释道:“娘娘,小罗子是咱们甘泉宫洒扫上的一名小太监,平日里做做担水、抬箱子、倒垃圾之类的活儿。他这样的身份,只在外面做事,进不到屋里来,所以娘娘有所不知。”

哦,原来是我甘泉宫里的一名清洁工,我不知道,也情有可原,你可见过有几名大企业大集团的CEO,认得所有的保洁人员的。

任职于我甘泉宫的保洁人员小罗子,到司灯司为邵采女领香烛作甚么?这样愚蠢的问题,我没有问出口,因为很显然,我是落入了一个早就挖好的陷阱中。

不忙,不忙,让我把事情从头到尾联系起来,慢慢梳理一遍——首先,应该是甘泉宫的小罗子,打着皇后娘娘的旗号,到司灯司领取了邵采女名下的香烛,然后给邵采女送了去,而邵采女燃用了这种香烛后,就渐渐中了毒。至于这有毒的香烛,是司灯司一早就做好的,还是小罗子中途换掉的,就不得而知了。若是前者,共谋者里便有司灯司,若是后者,主使者的爪牙就只有小罗子。

第四十三章 司灯

这被我贬为“俗不可耐”的伎俩,兜来转去,居然落到我自己头上了,真是可笑,可笑。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惹来春桃一脸的诧异:“娘娘,这时候您还笑得出来?”

我继续笑:“本宫是在笑,到底是本宫更愚蠢,还是设计本宫的人更愚蠢。”

“甚么?”春桃没听明白。

我没有解释,只下令道:“你带小罗子去紫云阁,让邵采女身边的宫女指证。”

“是,娘娘。”春桃马上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春桃来回话,忿忿地道:“娘娘,香烛果真是小罗子送去的,不过服侍邵采女的菊香,并不知他是甘泉宫的人,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司灯司派来送香烛的呢。”

依照宫规,除一宫主位外,其他妃嫔的一应份例用品,都应由自己身边服侍的人,自行到六局各司领取,但邵采女前些日子正当宠,有司灯司的人亲自送香烛上门,倒也符合宫中趋炎附势的风格——我想,菊香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有怀疑小罗子的身份,肯定是因为她是这样想的。

春桃附到我耳边,悄悄地道:“娘娘,我看菊香仍旧迷糊着,就没为她点明,小罗子的身份,知道的人越少,越利于咱们补救。”

“补救甚么?”我哑然失笑,“咱们甚么都没做,需要补救甚么?”

“娘娘——”大概是我不慌不忙的态度刺激了春桃,她急了。

“好了,好了,本宫不开玩笑了。”我正色道,“当初小罗子是在谁手里领的香烛?把她给本宫传来。”

“是,娘娘。”春桃马上精神抖擞。

她转身出去传话,换了夏荷和冬梅进来,服侍我穿戴洗漱。

我看春桃不在,心想这是大好的机会,于是同夏荷打商量:“今日不化妆罢?”

夏荷一面为我梳头,一面抿嘴笑道:“娘娘,奴婢倒是无所谓,只是查毒查到这时候,只怕各宫的主子都盯着您哪,您此时素面朝天,还指不定她们怎么想呢。”

怎么想?虽然这会儿消息还没传开,但一旦传出去,大概就会认为我是提前认罪,自解钗环了罢。我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只是俗人一个,没法无视别人对我的看法,因此只好自叹一口气,认命地道:“化罢,随便化。”

夏荷乐了,给我梳了个繁复的乐游髻,前、后、左、右,满插六把象牙小梳,顶上覆戴新鲜的牡丹花冠,发髻正中,还插上一支金凤凰,口中含着九粒小拇指大小的东珠,颤巍巍地垂于我额前。

头发刚梳好,打发了内侍去司灯司传话的春桃就进来了,正好接着给我化妆。她看了看我头上复杂的乐游髻和众多的发饰,眼中有惊讶的神色闪过,但更多的却是欣喜若狂。

我抱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态,默默闭上了眼睛,这妮子,一定是要借此机会,给我化个大浓妆了。

果然,当我重新睁开眼睛时,已认不出铜镜中的那个我,究竟是谁了。脸上抹了茉莉花粉,还着实不薄;短粗短粗的峨眉,夸张地朝上扬着;眉心贴着抽象派的牡丹花钿,颜色很是鲜艳;嘴上是上下两圆点,“露珠儿”;两颊更有妆靥与之相互呼应。

我实在不忍再看,只扫了一眼,就别开脸去,站起身来。

春桃却很是兴奋:“娘娘,唯有此妆容,才配得上您今儿梳的发式。”

夏荷白了她一眼:“你自己想化就化,别扯上我当借口。”

原来夏荷和我一样了解春桃,我哀叹了一口气。。

这时寝室门口传来秋菊的声音:“启禀娘娘,司灯司李司灯求见。”

春桃连忙帮我披帔子,扯裙子,直到确认我仪表端庄无误,才同夏荷一左一右,扶了我的手出去。

我在思源殿接见了司灯司的李司灯,这里地方小,且仅有一个门,不怕我们之间的对话,会传出去。

我坐在铺了彩纹凉席的卷草纹罗汉床上,李司灯则匍匐着,跪在黄花梨的脚踏前。这个姿势,让我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能瞧见她高梳的发髻后,簪着象征她身份的宫制海棠纹白玉梳,看来她很在意自己的地位。我对于待会儿该如何与之交涉,心里有了数。

我轻抚着手上的镶宝义甲——这是春桃偷偷给我戴上的,没有急着出声,而是以眼神示意夏荷代为开口。

夏荷会意,冲我微一点头,向李司灯发问道:“李司灯,当时的情形,请你再讲一遍罢。”

司灯是正六品女官,在宫中的地位,远高于无品无阶的宫女,虽然夏荷是甘泉宫的红人,但还是用了一个“请”字。

李司灯仍旧没有抬头,显得十分地谦恭,回答道:“半个月前,甘泉宫小罗子来司灯司领取香烛,我见他愿意按下手印为证,便让他领去了。”

夏荷对李司灯的话,表示了质疑:“既是邵采女名下的份例,甘泉宫怎会派人去领,况且还只是个洒扫上的小太监?”

李司灯抬起头,飞快地看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头去,道:“其实我也想不通,但却不敢为了这么点小事来问皇后娘娘。”

不敢问?这话我倒是相信,恐怕她心里以为,是我看不惯邵采女得宠,所以故意派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去领香烛,好伺机朝香烛里加料加害于邵采女罢。——不过,这种假设仅在“李司灯是清白的”基础上成立,若她本身也是主谋者的爪牙,那让小罗子顺利领走香烛,就是故意为之了。

第四十四章 爪牙

我接过春桃奉上来的凉茶,慢慢啜了一口,不紧不慢地道:“李司灯,小罗子代领香烛,明显与宫规不合,你身为司灯司司灯,一不阻止,二不禀报,却让他顺顺利利把香烛领走了,你就不怕本宫定你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撤了你的职?”

“娘娘,微臣……微臣……”李司灯猛地抬起头来,额上全是汗,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当时小罗子称他是奉了娘娘的旨意来的,微臣这才未多加盘问,让他领走了香烛。”

我冷哼一声,道:“本宫真是奇怪,似你这般头脑简单的人,是怎么当上司灯司司灯的,小罗子是谁?不过甘泉宫一名洒扫上的小太监而已,他说是奉了本宫的旨意去的,你就信了?都不使人来甘泉宫问一声?那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李司灯额上的汗,更加的多了,她磕着头,有些口不择言:“娘娘,微臣有错,不过微臣敢拿项上人头作保,从司灯司发放出去的香烛,绝无问题,微臣并不知道小罗子送到邵采女处的香烛是带了毒的,那一定是他中途调换了。”

“你的意思是,是本宫嫉恨邵采女,才指派小罗子去你那里领取无毒的香烛,然后中途换成有毒的,送到了邵采女处,从而致使她中毒?”我分析着李司灯的话,有条不紊,口齿清楚。

我这番话一讲出来,李司灯反而镇定了不少,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

但她的话还没讲完,就被春桃打断了:“李司灯,你怎么知道小罗子送到邵采女处的香烛是带了毒的?”

李司灯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而我也愣住了。

春桃侧过身子,朝我一躬,解释道:“娘娘,邵采女房中所有物品的来源,都到六局各司查过了,并不单单只查了香烛。”

我明白了,她这样广撒网,设迷雾阵,正是为了防止司灯司起疑,但没想到这位李司灯,竟能如此肯定小罗子送去邵采女处的香烛,是带了毒的,这可真就难人寻味了。

“李司灯,你对此有甚么话好说?”我唇角含着笑,问道。

李司灯顶着满额头的汗,哆嗦着嘴唇,道:“娘娘,微臣,微臣是自己猜的,邵采女中了毒,而香烛却是被人冒领的,这,稍微想一想,便可知事情的大概了……”

我端起凉茶,又啜了一口,笑道:“照你这样讲,本宫指使小罗子加害邵采女之事,竟是铁板钉钉了?”

李司灯连忙俯首,道:“微臣不敢,微臣并无此意,只是既然有微臣这样猜想邵采女中毒一事,那作如此想法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她顿了顿,抬头看了我一眼,又道:“不过请娘娘放心,微臣保证把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把此事传出去。”

听了她的信誓旦旦,我却笑了:“随你传不传,你还真以为有人信?若本宫真嫉恨邵采女得宠,直接撤掉她的绿头牌就成,你要知道,这可是本宫身为皇后的权力。难道本宫宁肯放着正当权力不用,却跑去大费周折地让她中毒?”

李司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笑着,道:“所以,你诽谤本宫的话,随你传不传,但是你身为司灯,玩忽职守,让人代领了香烛,却是证据确凿的事,本宫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大概是因为我把撤职的话直接讲了出来,李司灯吓坏了,顾不得辩解,只连连磕头,苦苦哀求:“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春桃和夏荷都扑哧一声笑了:“李司灯,娘娘只不过是要撤了你的职,并不曾要你的命,你求饶作甚么?”

没想到李司灯一听这话,竟嚎啕大哭:“娘娘,微臣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侄儿,若是被撤了职,无俸养家,也就同没命差不多了……”

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浑然似个村妇,我、春桃、夏荷,全都目瞪口呆了。

我最先反应过来,大乐,一盏子凉茶,尽数泼到了春桃裙上,春桃却浑然不觉,一面笑着,一面反倒上来替我收拾。夏荷看看李司灯,又看看春桃,愈发乐不可支。

等到乐够了,我才向仍在地上的李司灯道:“去罢,看在你能逗本宫开怀一笑的份上,这职,就暂时不撤了。至于以后撤不撤,看本宫的心情。”

李司灯大喜过望,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倒退着朝外走,走了几步,发现头上的海棠纹白玉簪不知何时跌落在地,已断作了两截,她捡起来,又是一通好哭。

我只得吩咐春桃:“去叫司衣司给她再做一个,就说是本宫说的。”

李司灯千恩万谢地去了。

嗐,这叫甚么事儿哪,我好好地传个司灯来问话,话没问出个甚么,反倒赔了个白玉簪去。

亏了,亏了,“等到查出她背后的主子来,本宫一定要问问她,是到哪里寻来这么个活宝,真真是惹人好笑。”我拍着罗汉床,道。

春桃奇道:“娘娘,您怎么就能断定李司灯背后另有主子?她方才一口咬定香烛有毒不假,但她也说了,那是她自己推断的,而且香烛被代领,的确可疑,她作那样的推断,也不足为奇。”

这样明显的原因,她竟没看出来?我诧异地看她一眼,道:“如此愚笨好笑之人,若不是上头有人,怎会爬到正六品司灯的位置上来?”

第四十五章 无策

“确是如此,就算香烛有毒一事是她自有推断,也不该当着娘娘的面讲出来,不然娘娘一怒之下治了她的罪,她可就哭都没地方哭去了。”春桃连连点头。

夏荷亦道:“既然李司灯背后是主谋者,那香烛有毒的事,根本就不是她自己推断出来的,而是她主子告诉她的。更有一种可能,那香烛一多半就是出自于她的手,所以她才会那般地肯定。”

春桃又不解了:“这般蠢笨之人,她主子怎会放心让她出来做事?若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岂不是要让主子后悔?”

我望着李司灯跪过的地方,微微一笑:“这说明,她替主子办的事,并非甚么大事。或者说,她家主子就是想让本宫知道,本宫遇上了敌手。”

春桃愣住了:“都设计到娘娘头上来了,还不叫大事?”

我抚了抚裙子,站起身来朝外走,道:“对于本宫来说,是大事,但对于她主子而言,却是小事。”

春桃茫然摇头:“娘娘请恕奴婢愚笨,奴婢不明白。”

夏荷亦跟着摇头:“奴婢也不明白。”

我只得驻足,为她们讲解:“设计当朝皇后,总要担风险的,既然担了风险,就得达到一定的目的,那你们来说说看,若是香烛一事如主谋者所愿,栽到了本宫头上,于她有甚么好处?”

夏荷想了想,道:“邵采女虽说得宠,但份位却是极低的,而且承恩以来不见晋份位,也不见得皇上有多看重她。而香烛中的毒,目前只不过让她得了皮肤病而已,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更何况,香烛之毒,是娘娘自己查出来的,稍微有点脑筋的人,大概都会怀疑,若真是娘娘下的毒,为何不趁机掩饰,反而要揭露出来?这一看就是被人所陷害的。因此奴婢认为,皇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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