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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少女-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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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定要睡好啊。即使睡不着,总之先躺下闭上眼睛。这样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就能睡着了。」
一边用像姐姐一般地口吻说着,一边打开了书包。
「接下来是附赠品。」
前辈从书包中取出有光泽的细长袋子,微笑着让我看了看。
「昨天是情人节对吧。」
袋子是紫罗兰色的玻璃纸做成的,上面还结着金色的丝带。
我接到手中,沉甸甸的。
「巧克力……」
「不,是羊羹哦。」
远子学姐若无其事地回答着。
比起巧克力我更喜欢羊羹,以前,我好像说过。
「是义理羊羹喔。」
只是一瞬间,学姐用寂寞的眼神注视着我,嘴角泛起了淡淡的……真的只是淡淡的、虚幻的微笑。
「因为是义理的啊。」
一年前我见到的那如同太阳一般的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和现在的学姐相重叠,胸口好像就快被压垮了。
远子学姐很快又变回明朗的表情。
「那么,就在这边分别了哦。围巾真的很谢谢你。
告别了。」
说完,转过身去。
不是下次再见。
「告别了。」
远子学姐说的话,让我心底涌现火一般的焦急。
空气冷得就像利剑一般刺着我的皮肤,云层很厚,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灰色失去了生机。
远子学姐要走掉了!
要在我的面前消失了!
我正想追过去喊请等等,突然看到的事物让我胸口一窒。
琴吹同学从对面的拐角不安地弹出头来张望着。
「……!」
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地面上一般地停止了。
燃烧的冲动,就像突然被冷水浇头一般。琴吹同学双手紧紧交叉在胸前。用祈祷般的伤感目光看着我。
远子学姐纤细的后背……虚幻地摇晃着的长长的三股辫……在渐渐远去。
我说不出话来。
「……」
在冰冷的早晨的道路上,我与琴吹同学,相对而视了一会儿。
远子学姐的身影在街的拐角消失后,琴吹同学强行做出了一个笨拙的微笑。
「在去汇合地点之前碰上了学姐吧……」
「……是啊。」
我的嘴角拼命地用着力。但是这样看上去像是在笑吗……
「和远子学姐也是约好的?」
「不,学姐是来还我借给她的围巾的。羊羹是附赠品……」
「是吗……」
可爱的袋子包装的,不是巧克力而是羊羹。关于这一点琴吹同学没有说什么。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到我和远子学姐的谈话的呢。我又是用怎样的表情看着远子学姐的呢。
「呐,要迟到了。去学校吧,井上。」
看着尽全力想微笑出来的琴吹同学,我的胸被勒紧了。
我「嗯」地回答了一声。把羊羹的袋子放进了纸袋。风刮的很猛,我缩起了脖子。纸袋里抽出来的,刚还回来的白色围巾,散发着紫罗兰花的芬芳。
……告别了。
围巾上浮现出远子学姐微笑的面孔,痛苦从喉咙的深处涌上来。
为了驱散这种感觉,我正准备随随便便地把围巾给围上……
琴吹同学突然把她的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吃惊地看着她,琴吹同学的嘴巴弯成了「へ」的形状,低敛着眉,就快哭出来了。
「这个围巾,送给我……不可以吗?」
「诶?」
「正好想要这种颜色的。」
琴吹同学拼命地抬头看着我。放在我手背上的手在颤抖。
「我想要,井上的,围巾。」
在琴吹同学的手掌之下,在那个夏天被远子学姐咬过的手背,像被烙了一般地烫。
「……嗯。」
我苦笑着点点头。
「可以啊。」
「井上,给我……戴上吧……」
按照琴吹同学的要求,我两手抓着围巾,轻轻地绕在了琴吹同学的脖子上。琴吹同学屏住呼吸不安地看着我把围巾绕了两圈。从围巾上松开手时,感觉就像,远子学姐的洁白的手从我的手上滑落了下来。
「这样可以吗?」
琴吹同学用快哭的表情明朗地微笑着。
「嗯,谢谢。我很高兴。会好好珍惜的。」
与远子学姐的羁绊被切断了。我一边感受着这种痛楚,一边看着琴吹同学的笨拙的……竭尽全力的笑脸,心里想,这样就好。
围巾放在身边的话,一定会让我想起远子学姐的。所以这样就好。
因为,琴吹同学也在笑着。
直到学校附近我们都牵着手。
想起手球的手机挂坠忘在了家里,是在我到了教室的时候。
◇ ◇ ◇
拓海君去世已经有七年了吧。
直到现在我还时常想起他的事情。
在新宿的大楼前,和加奈约好在那里碰头,好像是我有些迟到了。就这样,素不相识的男孩子向加奈搭话了。
明明加奈不耐烦地把头转向了一边,他却一点不灰心,表情是那么兴奋、明朗、充满魅力……
这就是拓海君呢。
虽然那时加奈用冷淡的语气说着拓海君的事情,「是酒吧的猎头。吊儿郎当的,太差劲了」。但是我从心底里吃了一惊,居然有人有勇气,介绍加奈去酒吧工作!
大部分的男人因为加奈太过美丽,连和加奈说话都会犹豫。拓海君却毫不在意。
那样厚着脸皮接近加奈,即使被无视依然开心地继续着谈话的男孩子,我是第一次见到。
加奈和拓海君开始交往,是在那之后半年吧。
为了给远子庆祝第一次女儿节,请加奈来我们家时,加奈竟然是和拓海君一起来的。
听拓海君说是因为在新宿的同一个的地方偶然再次相遇。「这是命运吧!是吧?是吧?结衣夫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口吻和半年前一样明朗轻快。
那时我第一次知道拓海君是十八岁的未成年人。
因为太年轻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很担心加奈和拓海君的交往。而且拓海君因为猎头的工作,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有往来,是那种麻烦事多的让人吃惊的孩子。
不过,虽然拓海君的身体长大了,但是也有像孩子般坦率、纯粹的地方。
善于撒娇也善于认错,看着他用那顽皮的眼睛说「对不起」时,不知不觉地表情就松弛了下来,原谅了他。
拓海君真像是个让人费心的弟弟。因为我照顾他不少的事情,拓海君居然叫我「结衣姐」。
小远子只要一靠近过来,拓海君就把她高高举起,笑着说「长大了以后就到哥哥家来做新娘」,让人看着不由地微笑起来。
而且,拓海君还擅长倾听。
就像变化无常的猫咪一样。虽然任性而为,但是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你的身边了,认真地倾听着你说的话。
「结衣姐,有什么烦恼吗?可以的话说给弟弟听听吧。」
听到拓海君用随意的口吻这样说时,我吓了一跳。
因为,我是不可能有什么烦恼的。
「真讨厌,拓海君。你打算对我讲什么人生道理?我是成不了这种谈话对象的啊。因为我非常幸福呢。」
「真的?最近你都没有睡好吧。」
「这是之前就开始的了。我等着文阳,不知不觉就夜深了。因为,在文阳到家的时候,我想能对他说一声,你回来啦,微笑着迎接他。」
「你老公,总是那么迟回家么?到底在干什么?」
「当然是在工作啦。而且自从远子出生之后,在最后校正工作之外的时候,都会回家来的。休息日也是陪远子玩。」
但是,加奈。
我太幸福了,反而感到害怕。
◇ ◇ ◇
「啊……果然来晚了。都怪井上!」
「对不起。」
在晨会就快开始的时候,我俩跑进了教室。
看见我俩大口地喘着气,森同学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看这个样子,昨天进展顺利啊。居然一起上学,真大胆。」
「这个,那个……!」
森同学低着头盯着我焦急的面孔。
「七濑的巧克力好吃吗?」
「……好、好吃啊!」
「哇!呐、听到了吗?七濑?太好呢了……恭喜!我也放心了呀……!」
森同学抱住了琴吹同学。
「声、声音太大了,森!」
琴吹同学翻起了白眼。
老师进来了,我们总算能去自己的座位了。
琴吹同学在猛敲短信。大概是对森同学说不要说多余的事情吧。
我注意到芥川的座位今天也空着,吃了一惊。
居然连续休息两天……
身体情况很不好吗。过会儿给他发个短信。
开始上课后,像烂泥一般的疲劳感降临在我身上。身体很累,头脑一片空白。好像所有的感官都麻痹了,心的感知能力也下降了。
今天早晨,与远子学姐相会时说话的事情……还围巾的事情……告别的事情……远子学姐温柔地微笑的事情……感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一样。
不、不是这样。
微弱的痛感在刺痛着我的心。
让心变得钝感,变成无法感受到外界的状态。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胸口就会被撕裂开来。我会追上去,抓住学姐的手臂,像小孩子一样哭喊。
会哭着责问她,你所背负的秘密是什么?不告诉我就这样离开不是太卑鄙了吗?
休息时间,琴吹同学被森同学抓住了,好像是在盘问昨天发生的事情。琴吹同学红着脸,噘着嘴,瞪着眼睛。
我给芥川发完短信后,就坐在课桌前发呆。
窗外是一片草木枯黄的灰色风景。
这场大雪,说不定还会继续下去……
第二节课是英语,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芥川的回信么?
偷偷地确认了一下发信者,原来是琴吹同学发来的。
我吃惊地向琴吹同学那边望去,琴吹同学红着脸把头转到了一边。
『午休的时候,要在空教室,一起吃午饭吗?
这可不是森教我这样做的啊!
另外,你忘记交给我的东西,是什么?』
啊,手机挂坠……忘在房间里了!
此时我总算意识到自己的失败之处了,慌忙回复短信。
『对不起。忘在家里了。下次来拿
午休的事情,OK』
琴吹同学用非常紧张的表情盯着手机的画面。
然后,偷偷地向我望了望,害羞地稍微微笑了一下。
那之后头又转到了一边,再也不向我这里望了。
课快结束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琴吹同学……?
躲在座子低下打开手机,发现收到一条短信。确认发信者时,我的脸仿佛被人揍了一拳一样,从之前的迟钝感觉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流人!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大脑和喉咙发热,渗出了大量的汗水。
『游戏结束了。
这节课结束后,请带着你的东西到校门口来』
这种短信,无视掉就好了……!
这样我又可以回到普通的生活中去了。
也不用让琴吹同学再露出那么担心的神情了。
我盯着画面盯的眼睛都要发花了,同时咬紧了牙。
宣告课程结束的铃声在头顶上冰冷地响起。老师收拾好教材,走了出去。
教室里充满了休息时间的喧闹。
琴吹同学害着羞,向我走来。
我关上手机,站了起来。
「对不起。午饭的事情,可能不行了。」
「诶?井上……」
我无法再面对琴吹同学,我侧着身抓起书包和大衣快步离开了教室。
全身被火一般的愤怒给包围了。
这是对流人的愤怒,同时也是对优柔寡断的自己的愤怒。
……请了解天野远子。
那么,请停止这种玩弄人的方式,请告诉我!
远子学姐在想什么!为什么,要求我写作!
在楼梯口换好鞋,我向外跑去。因为大衣还抓在手上,寒冷透过制服几乎快把皮肤切碎了。
从被铅灰色的阴云覆盖着的天空上,雪花飘舞落下。
我一边呼着白气,一边向校门跑去。
◇ ◇ ◇
Ole…Luk…Oie;加奈知道吗?
就是在安徒生的童话中出现的睡眠的精灵Ole叔叔。
他不穿鞋,悄无声息地走到孩子们的身边,咻地向孩子的眼睛里喷入甜甜的牛奶,让他们睡去。
他的双臂各自抱着一柄伞,将有绘画的伞在好孩子的身上撑开。这样那个孩子一整晚都会做着愉快的梦。
在坏孩子的身上,他会撑开什么画都没有的伞哦。那个孩子不会做梦,会一直沉睡下去。
去世的前一天,拓海君给了我一个紫罗兰色的小瓶。
小瓶是可爱的心形,里面装着细沙般的银色粉末。
……这是Ole…Luk…Oie的睡眠粉。
拓海君注视着我的眼睛,轻声低语。
吃下去的话,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会像雪一般地消融,也不会再有憎恶、猜疑、妒忌。
就仿佛被神明的臂弯所拥抱一般,纯洁地睡去。
我可以吃掉它,也可以给别人吃。
第二天,拓海君跳进快车道,被上天召唤走了。年仅十九岁。
◇ ◇ ◇
雪花黏在我的脸上,融化成不算温暖的水滴。
落在睫毛上的雪,渗入了眼睛,让我的视野变得模糊。
我到达校门的时候,眼前停着一辆出租车。后部的座席的门打开了,有人下来了。
短发,背挺的笔直。
是我熟悉的诚实的眼神……。
芥川……!
为什么是向学校请假的芥川!?现在,他出现在校门口是偶然的吗?还是……
芥川弯下腰,向车内伸出手。好像是在帮助里面的人下车。
咔……
发出微微的响声,铝合金的拐杖撞击着地面。
难道说……
我的呼吸停止了。
雪向冰冷的花瓣一样不停地落下,裙子的裙摆被风吹的不停摇晃。
洁白的肌肤。
纤细的身体。
大大的眼睛。
樱桃色的嘴唇。
「心叶。」
从门的那一侧,向站在门的这一侧的我,发出明快悦耳的呼喊声。
被芥川搀扶着,露出宁静的微笑的,是美羽。
第六章 死神的两个故事
初中二年级的冬天。当时我有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
为了向那个女孩表达我是如此的喜欢她的心情,我写了一篇小说。
但是,那篇小说却使那个女孩痛苦,把她逼到了绝境。
就在初夏的某一天,那个女孩,在我的面前从屋顶跳了下去。
「心叶,你一定不懂吧!」
寂寞地微笑着,如此低语。
那个女孩子现在就坐在我对面的座位上。
在校门相见之后,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店。
在出租车中我的心情翻来覆去,不知道该问些什么。芥川表情严肃地说「我是来照看朝仓的」,美羽却用明快的口吻说着「好久不见了呢」、「今天我可是按规定拿到了外出许可哦」之类的话。
「井上,红茶可以吗?」
坐在斜前方的座位上的芥川问我。
「啊,嗯……」
看见我点头,芥川把我们要点的东西一并告诉了走过来的女服务生,之后把头转了回来。
美羽也用平和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
终于,樱桃色的嘴唇开启了,忍不住地笑了起来。
「不要一直那副吃惊的表情嘛。我可是预告过的吧?等身体好了,下次由我去见心叶呀。虽然可能比预计的要早些。但是比最后一次见面时,要有精神多了呀。」
从孩提时代就憧憬的,宛如树叶的缝隙间漏过的阳光般耀眼的微笑,在美羽小巧的面庞上扩散开。
我觉得,与美羽再会的这一刻,既是开始的一刻,也是终结的一刻。
虽然从芥川那里一直能听到美羽的近况,实际相见之后,我强烈地感受到,与我所知晓的孩童时代的美羽不同、与在下雪的屋顶上哭泣着毫不掩饰地表达对我的憎恶的美羽不同,这是一个成长后的新的美羽。
「叫美羽来的是流人吗?」
「是呀。」
果然……想到这里,呼吸变的困难起来。
之前芥川不满地说过。流人即使现在都还来探病。
「为什么,流人要让美羽见我啊……」
「樱井好像想让心叶再一次开始写小说呢。」
胸口发出了尖锐地疼痛。
美羽的眼神突然变得险恶,表情也僵硬了起来。
「他想让我去说服心叶呢,说是心叶放弃写作是因为发生过我的事情。」
我写的小说,伤害了美羽。
……我根本就不是树喜欢的那个羽鸟一样纯洁美丽的人。
想起在暴雪中痛苦的诉说着的美羽,我的喉咙好像就快裂开了,心脏似乎就要被压碎了。
泣血般的惨叫。表白。
被夺去安眠的,绝望的巡礼者。
我的小说,让美羽的世界,崩溃了。
在批评将自己父母和天野夫妇的死写成小说的叶子小姐的同时,虽然在内容上有着差别,但是我所作所为和她是一样的。
因为自己写的东西,将他人的心给切碎了。
「不要误会。关于心叶用我们两人为原型写小说的事情,我已经不再怨恨了。心叶用井上美羽的笔名,获奖、职业出道的事情……如果我说完全不在意,那是假话……不过心叶想写新的小说的话,没关系哦。只是……」
美羽的眼神又变得险恶起来了。
「按照樱井的意图去做的话,我不喜欢。」
美羽用强调的口吻断言着。
点的饮料被端了上来。
美羽含了一口漂浮着奶油的拿铁咖啡,好像很烫似地皱皱眉,放下了茶杯。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一样地喝着放了冰块的茶杯里的水,然后将这个茶杯也放在了桌子上,又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我不会再做樱井流人的棋子了。但是,听一诗说心叶的样子很奇怪,我很担心是不是樱井对心叶做了什么。所以我是凭我自己的意志,来见心叶的。虽然樱井说要把心叶带到医院去,不过我对他说,我要自己去见他,用不着你做这种事情。」
干脆地说明之后,美羽又慎重地稍微含了一口变凉了些的拿铁,慢慢地喝了下去。
啊……美羽是猫舌头呢……我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来了。
「……心叶想怎么做呢?」
我无法立刻回答。
「我……已经不想写小说了。」
对于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答案,我有些微微颤抖,软弱的样子让人感到丢人。
「是吗……」
美羽的眼神中有些阴霾。
「这样……就好。」
这与叶子小姐对我说的话一样。只是,叶子小姐的话语如同冰一般冷淡,而美羽的话语里蕴含着一丝温暖。
双手端着茶杯,美羽阴沉着脸低语道。
「我也觉得……心叶不要再变回井上美羽比较好。因为,变成井上美羽的话,心叶会受伤的。被大家所瞩目,被别人擅自议论着……被不认识的人所憎恨、咒骂、贬低、被言语所切碎。
当然,会喜欢上美羽的书的读者一定也会有很多吧。还有现在仍在期待美羽的第二部作品的读者……不过啊,心叶。」
美羽用凶险的表情,告诉我。
「读者会背叛作家哦。」
美羽的话语如同箭镞一般插进了我的胸膛,剜着我的肉。
「即使按照想看到读者喜悦的表情的想法去写作,但因为读者尽提出一些任性的要求,而作家的思想却无法传达。读者擅自地憧憬作家,擅自地对作家失望,擅自地憎恶作家。在某一天会突然变得翻脸无情,并且很快将那个作家忘却。然后就去寻找别的作家。」
我拼命忍耐着,如同尖锐的箭镞在体内搅拌般的痛楚。
美羽的话是对的。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也是背叛了名为美羽的作家的读者。
擅自对美羽抱有憧憬,没有意识到美羽倾注在故事的真正想法,向已经无法再写的美羽,不断地要求着下一个故事。
那时,我做着与现在远子学姐正在对我的所做相同的事情。
「为什么不写?」、「呐,写接下来的部分呀」、「我最喜欢美羽的故事了。所以,再让我看更多的吧,写吧美羽!」
天真无邪的、自做主张的、残酷的读者……远子学姐,对我而言,是否算是背叛了的读者呢。
「读者才不会去理会作家的痛苦呢。这种事情,从书的阅读者的立场去看,是无所谓的。就像作家不会去在意读者的个人情况一样……」
一口气说了很多之后,美羽稍微有些寂寞地垂下了眼睛。
「『所谓的作家,就是像要一个人穿越窄门的那样的孤独的职业』……樱井的母亲,在书的后记里这样写道。樱井叶子……你知道吧?《背德之门》的作者。」
从美羽的口中听到叶子小姐的名字和那本书的标题时,我吓了一跳。
美羽依然低垂视线,低语道。
「她的书,我读过很多本……虽然我也写过对心叶的憎恶……但是,那与樱井叶子的小说不同……将如泥浆般,那么黏糊糊、活生生的故事,居然能用那样的冰冷透明的风格写出来……书中出现过名为缘子的女孩子吧。那是……」
美羽闭上了嘴巴。
与远子学姐同名的女孩子在小说中到底怎样了,该不该说出来,即使是美羽也会犹豫吧。
在咬了一阵嘴唇之后,美羽用带着痛苦的声音小声说道。
「樱井叶子一定是真正的作家吧……但是,心叶要和她穿越同一个门的话,会很痛苦吧。像那样舍弃一切,追求唯一的至高的那种严酷的生存方式……」
美羽像安慰我一般地看着我。
「心叶和我不同,原本并不期望成为作家呢……」
美羽轻声说道。
她的表情,多少有些痛苦和哀伤。
我们在咖啡店告别。
美羽由芥川搀扶着,离开了咖啡店。
「我的心情已经已经传达给你了。心叶,想写的话去写就可以了。」
最后美羽表情认真地抛出了这句话。
一直在美羽身边沉默地守护着的芥川,在离去时,用诚实的目光面对着我说。
「……井上,无论多么焦急,人是无法在两条道路上同时前进的。哪条道路对井上来说是最好的道路,现在可以停下脚步,一直考虑到自己可以认同为止就好了。我什么时候都会帮你的。」
「谢谢。」
道谢之后,我目送二人离开。
心情依然阴暗。坐在咖啡店的沙发上,我反刍着美羽说过的话。
……再次变成井上美羽的话,心叶会受伤的。
……读者会背叛作家哦。
背叛的不只是读者。作家也背叛读者。某一天突然,不再写下去了。
读者与作家……两者之间纽带,非常脆弱、纤细、很容易断裂,根本不存在什么确实的联系。
明明我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当我想起,在文艺部的窄小部室里,在黄昏的金色光芒的包裹之中,将我写的原稿细细撕碎,珍惜地放入口中的远子学姐的身影,喉咙就开始发烫,胸口在震颤。
……唔,好甜~今天的点心,合格!
幸福地微笑着的远子学姐。
每天,为了远子学姐,我写着三主题故事。无论我写了多么难吃的故事,远子学姐都会全部吃光。即便没有言语的交流,我面对着稿纸写着,远子学姐在一旁翻着书页……仅此而已,却不知为何感到温暖、心气平和,感觉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所联系着。
但是,这一切都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吗?
正当此时,从背后的座席传来了声音。
「因为心叶学长会受伤,还是不写为好……美羽还真是够天真的。真是让人失望。」
看到流人从鲜艳的绿色植物后面出现,我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虽然一直从手机听到他的声音,但是自从琴吹同学去我家玩的那个星期天起,这是第一次见面。
平时围绕在他身上的那种阳光感、让人无法讨厌的爽朗感都消失了。带着强烈的危险感与让人感到透心凉的、毛骨耸然的威压感,流人坐在了刚才美羽刚才坐过的座位上。
从那里用凶暴的食肉猛兽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我。
就像被那眼神钉住了一般,身体无法动弹。无法闭上眼睛,也无法移走视线。
「这样做的话,我可为难了哦。心叶不写的话,会有人受伤……会有人绝望……心叶要抛下这样的读者不管吗?没有天野远子的话,井上美羽就不会存在。明明心叶学长是天野远子的作家。」
「怎么回事……你说『井上美羽就不会存在』……?」
因为口中的唾液太多,我说不清楚话。
流人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样看起来感觉更加凄惨了。
「直接去问当事人本人如何?现在她就在家里。」
看见我在犹豫,流人低声说道。
「快点去比较好哦。现在,说不定她已经被下了毒,就快死了呢。」
◇ ◇ ◇
呐,加奈,Ole…Luk…Oie可是有个弟弟的哦。
名字与哥哥相同,也叫Ole…Luk…Oie。无论是对谁,他一生只会去拜访一次。
他穿着有银刺绣的上衣,披着黑色天鹅绒的斗篷,骑着马。然后让我们也骑在马上,给我们讲故事。
故事只有两个,一个是这个世界上谁都想像不到的,无上美味的故事。
另一个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的故事。
所有活着的人,都会乘上他的马,听着其中的一个故事,进入永恒的睡眠之中。
加奈。
加奈目标中的至高的故事是Ole…Luk…Oie的两个故事中的哪一个呢?
沉淀在紫罗兰色心形小瓶里的,Ole…Luk…Oie的睡眠粉,我把它放到了带锁的宝石箱里,时常会取出来放在阳光下观赏。
在通透的紫罗兰色玻璃的另一侧,银白色的粉末可爱地沙沙地晃动着。
我心醉神迷地观赏着,把小瓶贴在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上,那种清凉的感觉给我以治愈。
只要拥有这个小瓶,我就可以改变命运。
也一定也能穿越那云霄之上的天国之门了吧?
现在在我掌心中的,这颗心脏,又究竟是谁的东西呢?
我的?那个人的?还是加奈的?
◇ ◇ ◇
到达樱井家时,大衣的下面已经大汗淋漓了,头上也被融化的雪给弄湿了。
……远子学姐被下毒,就快死了。
这肯定是谎言。但是,脑海中浮现出天野夫妇和叶子小姐的小说中写的事情,不安感渐渐扩大,仿佛胃就快碎了一般,无法再安坐下去。
平房结构的古旧日式住宅,也是叶子小姐在出道作品中写过的,其父亲将母亲勒死、分尸,之后在尸体旁上吊自尽的事件发生地点的那个家。
感觉就像有谁一直在盯着自己,以前来这里时未曾感觉到的寒气,让我浑身发抖。
即使我不停地按门铃,也没有应答声。这期间,仿佛紧贴在我后背上一般的寒意一直在持续着。
远子学姐不在家吗?如果是出门了倒也算了。但是……万一,就像流人说的那样就快死了的话……
我继续忘我地按着门铃。
果然还是没人出来。
拉了一下入口处的拉门,没有上锁,很容易地就打开了。
「对不起,我是井上!」
也顾不上礼节了,我大声地喊着。
「我进来了!」
脱下鞋,在嘎吱作响的走廊上快步前进。虽然是白天,因为天气不好,房间中很昏暗,让人非常紧张。
就在这时,我听到噗通一声响。
我打开拉门,不顾一切地向发出声音的方向跑去,看见长长的三股辫的女孩子脸朝下倒在榻榻米上。
穿着淡淡的紫罗兰色的睡衣……是远子学姐!
「远子学姐!是我!请振作一点!」
当我抱起学姐时,透过薄薄的棉睡衣,可以感到学姐的皮肤烫的让人吃惊。
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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