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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物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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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谈判啊」

这是祈愿。

祈愿就可以了——忍野是这么说的。

结果搞砸了。

为什么……难道说像战场原那时那样千石的集中力被分散了?就算是这样,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来到怪异的最终阶段?

明明,现实中,直到半途,都还进行的很顺利……

「……半途?」

啊——我终于注意到了。

在尼龙垫子上,拼命挣扎的千石。

从死库水之中,延伸出来,非常骨感的双脚——双脚之上的鳞片痕迹,也差不多消失了一半。

不过——一半,非常明显。

右脚上的鳞片痕迹已经全部消失了——在左脚上,鳞片却依然从脚尖持续到大腿根部。

一片都没有消失。

身体的部分虽然看不到,颈部,还有锁骨附近的痕迹,注意到这些地方之后,事情就一目了然了——

「神原……我们搞错了。如果能看到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发现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蛇切绳——不是只有一根,而是有两根!」

「……!」

其实——

提示一直都存在着。

双手和头部之外,都布满了鳞片的痕迹。而从脚尖开始,一直持续到大腿根部的痕迹——双脚上都有。如果只有一条蛇,就无法在两条腿上都留下痕迹——从构造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只有一条蛇,就不可能在腿的内侧也留下痕迹。

从两条腿的脚尖。

蛇切绳——各自向上攀沿。

束缚着千石的身体。

两条。

「……可恶!」

其中一条,由于忍野护身符的作用——被解开了。

蛇切绳,回去了。

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护身符的作用,也就到此为止。

因为我的说明不足——如果我注意到蛇切绳有两条的话,忍野想必也能做出相应的对策吧。和以前的那几次都不同,对这次的事件,那家伙是不会吝惜帮助的。对受害者千石抚子的援助之手,一定会持续到最后。可是,如果是以蛇切绳只有一根为前提来进行商谈,那么忍野也就只准备了一份对策——所以,另一根——暴走了。一起束缚着千石的大蛇中的一条,离开了——这点依然按照计划成功了。

「神原——待在那里——不对,赶快离开!」

「联系忍野先生的话——」

「那家伙,没手机的!」

并不是因为某种主义的关系——只是因为很不擅长机械。

所以——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我冲了进去,简易的结界,手电筒照亮的正方形的中间——冲了进去。一把抱起了千石的身体——身体很热。非常的热。接触到她的双手,感到了仿佛被火烧伤了一样的灼热——

颈部的鳞片痕迹。

现在还说什么痕迹简直有点可笑,事实上正被吞食着,就连身体的轮廓都几乎发生了改变,被吞食着。粉身碎骨——好像要将这纤细的身躯切成无数碎片。

蛇在捕食猎物时的死亡缠绕,此刻就在千石的身上。

咯咯——骨骼被压缩的声音清晰可辨。

「千石……」

翻白眼——已经失去意识了。

即将——被彻底吞食。

「可……!」

我,将抱在手里的千石——再次横放至尼龙垫子上。然后,朝着千石的身体,缓缓伸出双手。

不过,目标并不是千石的身体。

而是缠绕在她身上的蛇切绳。

「尽管看不见——可还是能触摸到」

忍野是这么说的。

自从春假以来,我的身体里——就流淌着吸血鬼的血液。血,血液。所以我也也算是怪异——怪异能够触摸到怪异,这是理所当然的。

既然能触摸得到,那么也就能将它剥离开。

就是这样。

关键是想象,靠印刻在千石身体上的鳞片,想象出蛇切绳的本体形态——思索蛇切绳究竟是怎样缠绕在千石的身上。绝对不能犯错。可恶……我可不像火怜那样,我是跟月火一样的室内派啊……接触到蛇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接触到的蛇,就是怪异吗……

不能害怕。

跟月火一起玩的千石,不都靠自己的力量,抓到了十条以上的蛇吗——作为哥哥的我,怎么能连这点程度都做不到。

「唔……唔!」

滑溜的粘液。

令人恶心的感触——就在双手的手掌之中。

好像双手伸入了盛满粘液的罐子。

坚硬的鳞片也非常扎手。

老实说感觉非常恶心。

要说是因为什么而觉得恶心——并不是因为触摸到看不见的东西,所以从生理上感到恶心。一边强烈的希望能够触摸到——另一边,哪怕早一秒,都希望能够将手从那怪异上面移开。

利用那粘液,我滑动自己的双手,调整着位置。从左右两侧,牢牢夹住了好像健美先生的大腿一般粗壮的圆筒型蛇身,然后——用尽全力,向后拉扯。

体力当然还没到吸血鬼的程度。

然后——打滑了。

因为用力的方向和鳞片方向一致,所以力量并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我转变想法,用指尖紧紧抓住大蛇的身体(那条蛇的身体非常柔软,所以手指很轻松的就陷了进去),再一次,向后拉扯——

拉出来了——!

「唔……噢噢噢噢噢!」

难以想象的疼痛——从右手传来。

将视线转向疼痛之处,血——正向外喷涌。手腕到手肘的部分,就好像被压榨机压扁了一样,然后,在那被压扁的手臂之上,还有着两个穿透了的洞眼。

「——出、出来了!」

已经——从千石的口中,将蛇头拔了出来——应该是注意到自己的体干被我的指尖插入,发觉自己正被外力所攻击,于是蛇切绳离开了千石的身体,转而开始攻击我。由于我看不见本体,所以直到被咬到都浑然不知——

「痛……啊啊啊啊啊!」

由于这剧烈的疼痛,我以非常夸张的气势,翻滚着飞出了结界——千石的身体,则由于原本缠绕着的蛇切绳正在离开,仿佛旋转着的绿色大葱,在结界内的尼龙垫子上,不规则的跳跃着。虽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非实际可见的情景,但应该不会错。

也就是说——蛇切绳已经转而攻击我!

于是,我将已经被压碎的右手,猛摔向地面。更上一层楼的疼痛感袭击着我——不过,右手撞击到地面之前,我发现——深陷在手臂之中的牙齿——蛇切绳的牙齿——已经离开了那里。大概是察觉到我准备给它的头部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于是事先回避掉了。结果,我受了伤的右手毫无意义的砸向地面。

手臂恐怕彻底粉碎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就轮到脚了。

这次是左脚腕。

咯嚓——骨骼被粉碎的声音。

手臂也是一样——这条蛇,只靠上下颚的咬合力就能将人类的身体粉粹……这是多么可怕的怪力。一想到它本来就是怪物,有种物如其名的感觉,不过——

通过脚腕上被穿透的牙痕,我大致猜测到蛇切绳的头部所在的位置,然后强行将手指伸进脚腕和蛇口之间的缝隙,用力掰开——虽然是大得夸张的咬合力,但总算是勉强弄出了一条缝,把脚腕扭转着扯了出来。骨头大概是彻底完蛋了,幸而神经似乎还没有受到损伤,还能动。

正当我准备继续僵持下去撑住蛇口的时候,一股凉意传到了我身上(大概,是被分成两叉的蛇信舔了),我反射性的松开了手。

「唔!」

尽管如此,我慌乱之中抓瞎一般踢出的右脚,却还是命中了蛇切绳,就像是踢到橡胶球一样的柔软触感,说实在,我很怀疑有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总值我借势向后翻滚,一圈,两圈,三圈,拉开了与蛇切绳之间的距离。

前天刚刚才被小忍吸了血。

所以,我身体的恢复能力,比平时,要强上许多——可是,被压碎了的右腕和左脚腕,却没有很快就痊愈。事实上,连治愈的倾向都没看到。疼痛也完全没有减轻……这么说来……蛇切绳,其实是毒蛇来的?

吸血鬼的抗毒性本来就很弱,而就我现在的吸血鬼性来说,就更弱了。如果是全盛期的忍,这种程度的伤,当然是不在话下的——

摇摇晃晃的靠单脚站立起来。右腕还是无力的垂在体侧……由于疼痛感实在太强,抬都抬不起来。

怪异——与之相类似的东西,可以看作是怪异的东西,同它们之间的战斗经验,在最近的这几个月里,我已经积累了许多。如果只考虑最近这段时间的话,我应该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可是——同看不见的怪异之间的战斗,这还是第一次。隐形人,这种过时了的滑稽概念,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人在用了。可是,同看不见的对手进行战斗,原来是如此可怕的事情……

对手是蛇。

蛇的两颊有两个小凹槽,它就是利用这两个凹槽来感知红外线,靠温度来定位猎物——这种视点的高度差,就像卡卡罗特的战斗力读数一样——爆机了。虽然我这边什么都看不见,但在对方看来,根本就是亮如白昼吧。

沙沙沙沙。

突然,某种杂音划破了寂静。

爬行,在地面上爬行的声音。

「……唔唔,哦!」

尽管还能勉强的站着,但左脚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行使其应有的功能。移动能力已经降低到了最低点,但是——如果我没有猜错,蛇切绳的目标应该是我的上半身,那么,我就还有躲闪的机会。

转过身来,我开始预测着地点。

蛇切绳的着地点。

我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有一个。

「或——或许能行」

如果运气不是太坏——应该能行。

我为了确认自己的推测,摆开架势。

等待着蛇切绳的第二击。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蛇切绳现在的位置。在战斗中为了了解对手的想法——需要看着对方的眼睛。不过,看蛇的时候,是该看它的眼睛还是它两颊上的凹槽呢,明明就看不到蛇切绳,我居然还会产生这种无聊的担心——

动了!

我跃向一侧,躲避了这一击。

啪的一声脆响,就好像是补兽夹被触发时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身后——我成功的避开了蛇切绳的攻击,蛇切绳合上大嘴的声音发生在了空处。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没能避开这一击,头部被命中,那么毫无疑问我就被destoryed了。

不过……

我已经看到了胜机。

地利——场地已经成为了我的伙伴。

地面被土覆盖着。

杂草非常的茂盛。

而蛇——是在地面上爬行的生物。

既然是生物的怪异,那么这点上是相同的。

就算看不到蛇切绳的本体,它在地面上移动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就好像曾经在千石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一样。

草浪汹涌,尘土飞扬。

如果说是沥青或者混凝土的地面,那我就真的悲剧了。如果驱蛇的仪式,是像战场原和深原那时候一样在忍野居住的学校废墟里进行,大概就完蛋了——不,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就成了忍野一个人的show time。

其实,再更深入的思考一层,可以无视衣物的怪异。本来也应该能够同样无视尘土和杂草。沙沙沙沙——像这样爬行的声音,还有咬合的声音,都应该是听不见的。可是,蛇切绳之所以没能无视这些物理上的限制——这是因为地点的缘故。因为在这个环境里,蛇切绳的本体——就算看不到,也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因为是怪异。

如同我还有神原。

半恶作剧的诅咒,出人意料的成功了。

空中湍流——水中漩涡。

负面的东西——集结的地方。

只要让那些负面的东西成为伙伴就可以了,忍野是这么说的——果然如同忍野所料。原本我觉得只是为了要做出一个结界而选择了这里,但现在看来之所以不选择学校遗迹作为舞台,就是为了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之后的备案——能听见它的声音,能触摸到它的实体,然后,说不定连这个地点能够提高我的胜算这点也是。

忍野咩咩。

我真痛恨自己的无力。

什么都做不到,战场原的事情也好,神原的事情也好,到头来,我都是依靠忍野才解决了问题——从开始到结束,都依赖着他。忍野不可能一直都留在这个小镇里,然而我却一次又一次的向他求助、依赖他——这次也是!

同忍野相识到现在,我什么都没学到。

什么都——没看到。

没能好好利用这段时间。

但是,后悔是没有意义的。

「唔……」

毫厘之际,我躲开了蛇切绳的又一次攻击。

可是……这样根本就没有进展。集中意识,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回避攻击这件事情上,再加上聚集在这里的负面的东西的力量,尘土扬起的方向,杂草倾倒的方向,通过这些,能够精确的推测出蛇切绳的位置,动作——可是,要在此基础之上,反过来攻击对方,实在太难了。如果要攻击,那就不能抱着瞎猫抓着死耗子的心情乱冲乱撞。但是,在右腕和左脚完全无法使用的状况下,要怎样才能做出致命的攻击呢?

伤口——完全没有治愈的迹象。

疼痛感在不断的增加。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疼痛感在向全身扩散。

看样子——真的是毒蛇。

神经毒、出血毒、溶血毒。

解毒血清——是必须的。

话又说回来,我的攻击对于怪异能奏效么?普通的蛇都具有非常顽强的生命力,很难杀死。像我这样的半吊子,患有吸血鬼后遗症的人类,能够对抗吗?手指一接触到蛇切绳的本体,就立刻被对方无情的反击,这样一来我的攻击不就完全没有意义了吗——如果没办法改变这点,那至多就是在无尽的攻击躲闪中慢慢消耗体力。

要怎么做才能退治这个怪异?

不。

这还不是最根本的问题……就算退治了这样就可以了吗——这个怪异,被退治之后,就算结束了吗?那样的话会更简单——忍野咩咩会这么说吗?

鬼、猫、蟹、蜗牛、猿——

蛇。

蛇居然是神圣的生物——

「阿良良木前辈!」

神原。

神原骏河——朝着这里疾驰。

全速狂奔。

依靠超越高中生级别的脚力——就好像准备特攻。

笨蛋,我不都说了要你离开这里——不对!

「…………」

没错……神原的话——

如果是神原的左手,猿的左手——那恐怖的破坏力,就能成为对抗蛇切绳的利器!空手就能将混凝土电线杆碾成齑粉、同时又拥有炮弹般速度的破坏力——就寄宿在神原的左手里。就算蛇切绳的身体是由钢铁打造,在神原的力量面前也如同薄纸。

可是——问题依然存在,神原跟我不一样,并没有异常的恢复能力。如果左手的攻击落空,被蛇切绳反击咬伤的话,那伤口就将成为不可挽救,无法治疗的致命伤痕——以我的情况来推算,如果蛇切绳真的是有毒的蛇类,那被咬到一口绝对一命呜呼。还真是有点可笑,拥有恢复力的我没有攻击力,拥有攻击力的神原没有回复力。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还有相性的问题,对神原来说,这片场地根本就是鬼门关,现在,她大概依然受制于此,感到不适——

果然。

可是。

「——阿良良木前辈,原谅我!」

神原的攻击目标——是我。

并不是蛇切绳,而是我。

将自己的左手,对准了我的下颚,用引以为傲的惊人脚力猛击地面,然后顺势——起飞。单脚站立着我的,面对这样的神原,毫无防御之力。轻轻松松的,如同在风中飞舞的沙尘——被击飞了。然而,还没有结束,神原的左手并没有离开我的下颚,不愿离开,不愿放开。就那样牢牢地贴在我的下颚上,伴随着我在空中飞行了大概有五米的距离——

终于,接触到了地面。

猛烈的撞击。

虽然是长满了杂草覆盖着泥土的柔软地面。

全身依然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力,让我几乎喘不过气。

还真让神原说中了,我真的被她用左手,单手压倒在地。尽管——地点不是在床上。

「搞、搞毛啊——神原!」

神原无视了我的怒吼,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好像柔道里面的上四方固一样,不仅仅是左手,最大限度地利用全身,限制住了我的行动。以目前我右手和左脚的状况,连像点样子的抵抗都做不到。

不过,就算我的状态很好。

就算神原没有猿的左手。

如果神原真的想要推到我,我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吧。在全国大赛上出场的体育系,和初高中一贯的回家部之间的落差,并不是靠年龄、体格这些东西可以弥补的。不管我多么想要翻身抵抗,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身体密切地接触着,明明神原的体重不是很重,我却有一种几乎被压得崩溃的感觉。

「神原……你——」

「给我老实点!别兴奋!」

「别兴奋是——」

「越兴奋毒素的效力就发挥得越快!阿良良木前辈」

神原的脸近在咫尺——几乎已经贴到了我的脸上,在这种距离之下,她用尽全力,对我大声吼道。

「蛇虽然是非常凶狠的动物但是却很胆小——只要不是人类这边主动接近然后攻击,它是什么都不会做的!只要不给它刺激就行了!只要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蛇就会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

蛇的——习性。

就算变成了怪异——这点依然没变。

缠绕猎物,两颊的凹槽。

所以——

就像神原所说的那样。

我也——知道这点。

只要我什么都不作——蛇切绳就会离开这里。

已经将它从千石的身上剥离开了。

蛇——将回到它自己的地方。

「……可、可是神原!这么一来——」

只是回到原来的地方。

并不是被退治了。

回去——

诅咒反噬——

害人终害己。

诅咒会在双方的身上——都造成伤害。

就好像被蛇咬了之后——有两个牙印。

「阿良良木前辈!求求你了——」

神原,用呜咽的声音说道。

仿佛,在向我诉说她的痛苦。

「——应该帮助的对象,别搞错了」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

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蛇切绳,在地面爬行的声音——从我所处的角度,看不见被扬起的沙尘和被分开的杂草。可是——那个声响,伴随着多普勒效应,正在离我远去。蛇切绳——正慢慢的离开我。或许是由于我被神原左手的那击,一口气飞到了五米之外,而遗失了目标。或许是,从一开始,蛇切绳,就没把我当成是对手放在眼里。

蛇——回去了。

回到遣用他的人身边。

为了——将诅咒归还过去。

「…………」

整个人似乎都虚脱了,一股强力的无力感在身体里流动。已经,来不及了吧。那看不见的蛇,就算想要追赶,我也无从下手。只要离开了这个神社,声音也好,气息也好,都会消失。再说,以我的力量,也没办法解开神原给予我的束缚。

就算肉体能脱离束缚——内心依然无法摆脱。

「阿良良木前辈……」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精疲力尽,神原,用非常担心的语气——对我说道。

「抱歉」

我,对神原,说出了自己的歉意。

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话语。

「让你当回了黑脸,抱歉」

「我不觉得自己有……接受道歉的立场」

「嗯……抱歉」

「阿良良木前辈」

「抱歉……神原……真的很抱歉……」

抱歉——除此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像,我在面对神原的各种关键时刻,都在一个劲的道歉。但真的是很对不起。你的担子太重了……像我这样可耻的前辈,真的是——太糟糕了。

实际上,神原的判断是正确的,这点我不得不承认。如果继续对峙下去,根本不存在我打蛇切绳的可能性。怪异残渣的我,根本不可能正面对抗真正的怪异。如果继续为了回避蛇的咬击而激烈运动,毒素很快就会传遍全身,等待我的只有倒下这么一个结局。

只是——不死心。

如鲠在喉。

所以,才会如此得痛。

右腕的疼痛,左脚的疼痛。

与之相比,显得无足轻重。

我,好搓。

我,好弱。

我——真的很无力。

「历哥哥……」

蛇离开了。

恢复了意识的千石,摇摇晃晃的来到我和神原身边。怪异消失了的现在,那个结界也就没有意义了——原本,覆盖在千石裸露于死库水之外的肌肤上狰狞的鳞片痕迹,也已经全部消失了。

不是一半。

全部都消失了。

白皙的、细致的、漂亮的肌肤。

她,已经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了。

她,已经不需要再忍受疼痛了。

她,已经不需要再继续哭泣了——

「历哥哥。谢谢你救了我」

饶了我吧。

千石。

饶了我吧,感谢之类的话语,这种话语……我受之不起。我并没有从你那里接受这种话语的资格。我可是——连同诅咒你的人,也想一起拯救的啊。

007

就用后日谈来作为这次的尾声吧。

翌日,我一如往常地被火怜和月火两个妹妹叫醒,然后一如往常地做着上学的准备。六月十三日,星期二,平日。右腕和左脚,总算是恢复到了能进行日常生活的地步。蛇离开了之后,我被千石和神原两个人从两侧抱住,以非常丢人的姿势来到了学校废墟,让小忍吸血,提高了回复力。不管是怎样的放任主义,看到我单手单脚的回家,家里人肯定会被我吓个半死。小忍还是一样,对着破破烂烂的我,一句话也没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发呆,或者干脆什么都没在思考。可是不管怎么说,小忍的吸血量最后超过了预期,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坏事,倒不如说心情应该很不错。基于最基本的道理,我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向忍野报告了一下,忍野也一样没说什么。同样是在发呆——或者干脆什么都没在思考吧。

之后,在学校废墟的一间教室内,三个人等到了天明。因为千石跟双亲说了晚上会在朋友家过夜的谎,所以她就不得不在外面过夜了。又找不到别的合适的场所,只能在学校废墟里睡上一觉。虽然一开始有点修学旅行的劲头,可经过一番折腾大家都很疲惫了,很快,就都睡着了。

冬天来了春天也就不远了。

夜晚来了天明也就不远了。

和神原一起将千石送回家,约定再见之后,就分开了。之后,又跟神原稍稍讨论了一下关于战场原生日派对的计划,然后在十字路口分开了。然后终于到了家,就当我准备躺在床上睡个回笼觉的时候,妹妹们就跑来叫床了。无意中,我问了月火,「还记得千石吗?」这样的问题。

得到了记得这样的回答。

是小千的事情对吧。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没错,那时候千石把我叫做历哥哥,而我则用小千这样的昵称来称呼千石。

尽管如此,果然——

到了现在,不可能再用那样的叫法了。

换制服的时候,我想明白了。

蛇切绳有两根的理由。

两条蛇——缠绕着千石的理由。

首先怨恨着她的是,朋友的那个女孩子——中意的男生,由于向千石告白结果被拒绝,因此感到非常愤怒。所以,就选择了在学校流行的超自然中,最著名的诅咒。纯粹是为了泄愤,大概完全没有想到最后真的会发动——

可是,就算只有这么一件事,另外一个——怨恨着千石的人物,也能够找到。没错,就是那个被千石甩了的男孩子。虽然跟那个女孩子一样,是个连名字都不为所知的人物——他对于千石的怨恨,没有任何不可思议的地方。确切来说,从心理上,反而是顺理成章的。单纯的——恋爱事件。由爱生恨的典型。在学校流行的诅咒,本来也就不是女孩子的专利。再说,男方没道理像个傻瓜一样特地把下了诅咒的事情告诉本人吧。或者,他是真心的想要诅咒——千石。

诅咒他人也会伤害自己。

不过,这些,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推测。没有任何确实的证据,而且就算的确如此,剩下的那条蛇切绳,究竟回到了谁那里,后来又变成怎样,我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获知了。

对于千石来说,也是不知道的好。

因为这是,画蛇添足的故事。

第五卷:羽翼魅惑猫

001

羽川翼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她对我来说是难以替换,也不能替换的人。她对我有恩,不,那不是普通的小恩,而是等同于再生父母般的大恩。就算我为她付出再多,恐怕也无法回报她的恩情。寒假期间,我在黑暗最底层的最底层的最底层走了一遍,而向我伸出手的正是羽川。她的手在我眼中,毫不夸张地,等同于女神的救赎之手。即便现在,每当我回忆起两个月前的那次经验,就会有感动的热流涌上胸口。救命大恩这种话,虽然听上去很假,但我在那个寒假,确确实实被羽川救了一命。这个恩情,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所以——在我结束那个地狱般寒假,升上三年级,与她分到同一个班级的时候,说实话,高兴得像个女生似的。与单恋对象分到同一个班级的家伙,说不定也是这种心情吧。由于一些小误会,结果被身为班长的她强行塞给我副班长一职。我没有拒绝接受这个工作,也是由于羽川对我来说是重要之人这个因素使然。

羽川翼。

拥有异形之羽的少女。

不过,要说羽川翼这个名字,我直到二年级寒假为止都没有听过,当然是不可能——坦白说,其实我早在一级的时候,就因为想见见这位私立直江当津高校建校以来最强的才女,所以偷偷去她所在的班级看她。当时的她,绑着三股辫,戴着眼镜,从外表上看,从头到脚充满了优等生风貌。乍看之下能让人觉得是个认真的学生。虽然外表看上去像是优等生的人,我也见过不少,但像她这样,让我一看就确信是个优等生的人却还是头一回。她是个全身飘散着一种庄严的气息,让我犹豫是否要向她随便搭话的高校一年级学生。我真实感受到一种比难以接近更进一步的,连远观也不允许般的隔绝感。勉勉强强升上直江津高校的我,在那时候,已经对于自己在这个学校中所处的位置开始有所认识,但真正清楚感受到那一点的,或许就是在见到羽川翼的那个刹那吧。从没让出过学年第一的位置,甚至从小学生时代开始算起,从没落于任何人之后的羽川翼与我会是同样的人类这件事,至少我是从没这样想过。

不过,要说羽川翼因此就是一个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女生,却完全错了。那种误解很不好。或者说,我从出生以来从没遇见过比她更善良的人了。虽然直到之前的寒假为止,我确实是一直那么误会羽川的。但与她真正交谈过之后,才发现她对人的态度平等到了有些过头的地步,我甚至觉得她应该对于自己拥有的能力、才能,更加有所认识才对。私立直江津高校的那些所谓的『优等生』们,明明尽是些认为好使的脑袋就是为了与他人比较而存在的人,但羽川却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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