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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东逝-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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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人退出去后,我蹙着眉道:“父亲,这三人女儿都不喜欢,还是回避的好。”

他盯了我一会,怅然的点了点头,我便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我忽然停住,回头说:“父亲,非是女儿心存偏见,不过……司马懿其人城府极深,老谋深算,父亲不宜对他过于倚重了……”

他看了我一会儿,方叹口气道:“湘儿,你是因为他们几人对皇室不忠所以才……唉,你心里,果然还是向着刘家的……”

我低头咬唇不语,沉默片刻缓缓转身离去。

走至半路,忽然想起那八卦阵法还摆在棋盘上,若是被司马懿那等狡诈阴险别有用心的人见到……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想到这,我急忙回身,转身向回跑去。

跑回正堂外,探头一看,却见棋局早已被父亲收起,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喘息未定,却听堂内华歆的声音响起:“丞相功盖伊尹,德比周公,扶社稷于倾危,救百姓于水火,然今天下纷争,战乱四起,汉帝孱弱,难主大局,值此危急之秋,丞相当上应天命,下顺民心,登临九五,以安天下!”说罢,竟是扑通跪在了地上,重重叩了一首。

堂内寂静片刻,父亲冰冷的声音幽幽响起:“孤无才无德,实难当此大任,诸位请回吧。”

华歆和曹仁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旁的司马懿忽然开口道:“此乃满朝文武与天下百姓之心愿,请丞相登基称帝!”说罢,跪在了地上,语气里竟是不容反驳的坚毅。

“请丞相登基称帝!”身后的二人在旁助阵。

父亲沉吟良久,才淡漠地说道:“诸位之言,吾当思之,今日就请先回吧。”

曹仁还欲再劝,却见司马懿冲他暗暗使了个眼色,摇摇头以示不可,曹仁才不情愿地低了头行了礼,随着那二人走了出来。

我闪身到屋侧,待他们走了过去,才惊觉自己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一阵微风吹过,我竟不由得全身一抖,一个激灵后,我猛然醒悟——司马懿刚才那一眼大有深意,阴险如他,怎会如此轻言放弃?想到这,我急忙朝着那三人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跑了没多远,便听前面曹仁粗豪的声音大嚷道:“仲达,刚刚在正堂你干吗阻我?这机会多难得啊,咱们只要再使一把劲,丞相他……”

“子孝,”司马懿冷冷的打断了他,说道:“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丞相他……根本就不想登基!”

“怎么会呢?我等跟随丞相多年,皆知丞相乃胸怀大志之人,如今鸿图将展,又怎会临阵退缩呢?”

“哼!”司马懿冷哼一声,“还不是被那个丫头灌了迷魂汤?”

“你是说昭明郡主……”

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华歆忽然开口:“如今吾等该当如何?”

司马懿微眯起眼睛,冷然的目视着前方,寒声道:“是该助丞相一臂之力的时候了……”

“什么?”曹仁听得一头雾水,颇为迷茫。

华歆却心有灵犀般的和司马懿对视一眼,捋着山羊胡子道:“若是君逼臣反,那么……”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臣——不得不反!”

“轰!”这一刻,我心神俱颤,急忙躲到山石后,倚着石壁才勉强撑住了微微发虚的身体,然而一颗心却犹自通通乱跳——他们,终是要对皇帝动手了吗?

却听前方隐隐传来一句“我们伪造一份讨逆诏书……”,接着声音便渐行渐远,终至不见了。

司马懿——果然是个狠角色!

我捂住心口,定下了心神,仔细捋着头脑中的思路。

他们若真伪造了讨逆诏书,凭父亲的性格,恐怕再难容下皇帝了。可是,我阻得了这一次,却阻不了一百次。司马懿等人随时都可以再出新招,而我——防不胜防!

再想想父亲,虽然不再贪求皇位,可是若情势使然,而皇位又摆在面前,焉知他不会动心呢?唯一的办法,就是要永远的、彻底的断了他这个念想!

永远的,彻底的断了他这个念想……

我低头移步,陷入了沉思当中……

翌日,我身着礼服,趁着父亲在正堂与文武官员议事之际,神情庄重的步入堂内。

“湘儿,你怎么来了?”父亲坐在上座,见我进来不由得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我郑重其事地跪下,向上叩了三首,道:“女儿今日前来,是向父亲请婚——女儿心中对一人十分倾慕,还望父亲成全!”

“哦?”父亲脸上荡出了一抹笑容,神色柔和的问:“不知是谁竟能打动我湘儿的心?”

我抬头直视他,认真地说道:“当今圣上!”

他的笑容将在脸上,盯着我却只是不说话。

两侧的臣僚立刻在下面窃窃私语,有的认为我身为女子,此举实在是有失体统;有的却赞我胆识气魄不输男儿;有的认为曹刘两家不宜联姻;有的却说此等姻缘乃是天作之合……一时间,堂上纷纷绕绕,却只有三个人沉默不语:司马懿本是面露惊色,但下一刻却已沉静下来,冰冷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曹丕呆立半晌,突然如大梦初觉般向我投来了愤怒的目光;而三哥却皱紧了眉头,低着头陷入了沉思当中……

“众位,今日议事到此为止吧。诸位且回……湘儿,你留下。”过了半天,父亲终于开口说话了。

“是,丞相。”众人低头行礼毕,有秩序地次第而出。

待众人离开后,父亲从座席上慢慢站起来,缓缓踱到我面前,低低说道:“湘儿,现在你可以告诉为父是怎么回事了吧。”

我心头一颤,却仰着脸一脸纯真地笑道:“就是因为女儿喜欢啊……父亲您不知道,其实女儿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认识圣上了,那个时候……”

“少跟你爹爹来这套!”他略有些怒意地打断我,“在为父面前耍聪明,你还差那么一点!”

我低了头,垂首不语。

忽然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莫非是昨日听到了司马懿等人的进言?”

我倏地抬头,定定看着他。

“呵——果然如此……”他轻笑一声,随即变了脸色道:“丫头,你难道还是信不过父亲吗?”

“不是,我……”我苍白着脸,稳了稳心神,轻声道:“父亲,女儿只是怕,有些时候,身不由己而不得不为之啊……”

他勃然大怒道:“所以,你宁可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也要断了孤所有的念头,是吗?汉家在你心里……难道就那么重要吗?”

我颤抖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头顶传来一声悲叹:“丫头,你若是不幸福,伤的……可不只是你自己啊……”

霎那间,泪水夺眶而出,我喃喃说道:“女儿不孝,伤了父亲的心……可是女儿……一定要嫁!”

他忽然一怕桌子,浑身颤抖着说:“为父不准!”

我抬起婆娑的泪眼,直视着她说:“那么,女儿只好……终身不嫁!”

“你……”他抬手指着我,向后退了一步,却说不出话来。

我们彼此对指着,空气似乎都已经凝结。仿佛过了千年——

“好吧,为父……准了……”

听到了那疲惫不堪的声音,我感激地看向他。可他却只留给了我一个蹒跚而去的背影,在漫天的红光中,那个背影显得那样的苍凉而悲伤……

我讷讷的站起身来,失神落魄的出了正堂。走了没几步,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我转头看去,却是曹丕。

“大公子有何事?”我看着他,不悦的蹙起了眉。

“如今你也认了父亲,难道不该叫我一声‘大哥’吗?”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我不愿与他纠缠,冷冷叫了声“大哥”后,抬脚边走。

谁知他忽然拦住我,面色阴沉的说道:“既然叫了我‘大哥’,那你的婚事,我也就不能不管了,是吧妹妹?”

我瞟了他一眼,道:“把我作为攀结皇室的工具,不正符合大哥一贯的作风吗?如今却又为何要管呢?”

他突然沉下脸来,狠狠的捏着我的手腕道:“丫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他哼哼了两声,接着道:“如今的皇家可不比从,前了,谁攀结谁还不一定呢!”

我登时大怒,劈掌朝他砍去,“曹丕,你大胆!”

他侧头一闪,避过了我一招,转身一把擒住了我的另一只手,狠声道:“妹妹,别忘了,你可是姓曹而不姓刘……你自己想想清楚!”说罢,他一把放开了我,转身而去。

回至房中,毫不以外地看到三哥正坐在那,微笑地看着我。

“三哥,”我冲他笑笑,“你也是来劝我不要入宫的,是吧?”

他直言不讳,“是。”

“三哥,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了。”

他的笑渐渐淡去,一抹担忧挂在脸上,“湘儿,你心里最清楚,你根本不爱他,又何谈幸福呢?”

我歪着头冲他眨眨眼,笑着说:“能够匡扶汉室,我就觉得很幸福了。”

他叹了一口气,“可你毕竟是曹家人啊……”

“三哥,你难道也一定将曹家和皇家划分得如此清楚吗?”

“我……”他一时语塞。

“呀!才名满天下的大才子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了?真是难得啊。”我大笑起来,戏谑的看着他。

“妹妹,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他苍白的脸微微泛起潮红,“你对别人的事都在意,怎么就独独对你自己的事这么不上心呢?”顿了顿,他迟疑着说:“你……难道真能忘得了‘他’?”

我的笑瞬间退去,脸色如死灰一般惨白。

“那你,又真能忘得了‘她’?”

他愣住,怔怔的看着我。良久,他的神色中有了一丝了然。拍拍我的肩,说道:“妹妹,三哥明白了……只是,三哥真的希望,你能够幸福……”

“嗯。”我点点头,感动于他对我的理解和了悟,唇边不禁荡起了一抹微笑。

大婚

一个月后,大婚之期。

我呆呆的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心思一阵恍惚。

子龙若是知道了……

“郡主,这凤簪插在这里可好?”

“啊?”我回过神来,愣了一下,勉强笑了笑,“随便吧。”

身后突然响起了小声的啜泣,我回过头去,却见清风正用袖子试泪,不禁疑惑地问:“你怎么了?”

谁知这丫头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抱着我说:“郡主,您……为何总是这么苦着自己啊?”

我安抚的拍了拍她,笑着说:“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反正我和子龙也没什么希望了,能当个皇妃也是很不错的嘛。”

她止住了哭,可眼圈仍旧红着说:“郡主,您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您这样强作欢笑,奴婢看着……心里难受。”

“呃……”我愣住。虽然我心里是有些空空落落,可是我……我没想哭啊……

也许时间久了,现在的我,真的麻木了?

自嘲的笑笑,我扶起她,说:“清风,我真的没事。去,看看外面迎亲的队伍到了没?”

清风将信将疑的看看我,一脸担忧地走了出去。

我低头握住怀里的锦囊,轻声道:“子龙,对不起了……我到底,还是负了你。”

“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一声幽婉的叹息传来,我回头,只见父亲的身影正立于门前。落日的余晖笼罩在他的身上,为他孤独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晕目的金色。斜斜的投影伸展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很长。

“父亲……”我咬了咬嘴唇,抬眸看他,“女儿不孝。”

他却摆了摆手,说:“你愿意就好……只是,你的心真的愿意吗?”见我低头不语,他接着说:“湘儿,皇宫不比家里,你再也不能像从前一般自由任性了……在家里,为父自能护得你周全,可是宫中险恶,你要处处小心啊。”

我认真地点了点头,心里有些感动。

忽然手里多了件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块玉石令牌。冰凉的玉石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上面却是一个血红的“曹”字。

“这是……”我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此乃曹氏血令。”他看着我,神情间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湘儿,为父长居邺城,不在许都,若你突然有什么事,为父恐怕一时难以赶到。想来想去,也只有把这个交给你了。”顿了顿,他说:“湘儿,你要好好保存这块令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要轻易启用……因为,此乃我曹氏命脉所在!”

“什么?”我一惊,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那块玉牌。

“其实我曹家不仅在朝中握有兵权,而且还有一批隐士散落于天下各处。这股隐势力分别由八个效忠于我曹家的死士统领,这八人号称‘曹氏八骏’,平时他们散落人群,与普通人无异,可一旦启动了‘曹氏血令’,那么他们便可立即组建出一支精锐骁勇的奇兵。”

我心中不由得一颤,沉声问:“父亲,您暗中培植这样一股隐势力,意欲何为?”

他冲我笑笑,说:“放心,父亲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有朝一日曹家势败之时,不至于一败涂地,满门俱灭……”他凝视着远方,好像预见到可怕的未来似的,“到时有这些隐士相助,应该可以保住我曹氏一族血脉吧……”顿了顿,他接着说:“至于说‘培植’,你可是冤枉为父了。这隐势力,并非始自我手,而是祖上所传。”

“祖上所传?”

“嗯。”他点点头,接着道:“曹氏与夏侯氏的关系,你该知道吧。”

我点点头,说道:“父亲祖上本姓夏侯;只因祖父夏侯嵩做了中常侍曹腾的养子;才改姓曹氏。”

“不错。”他接着说,“曹腾本为宦官,然专擅朝政三十余年,他自知物及必反,担心一朝失势性命不保,更怕身后身死命裂坟掘尸弃,故而自掌权伊始便开始暗中培植了一些忠心于他的死士,这些死士皆是受过其大恩惠的夏侯氏族人,他们曾歃血为誓,世世代代效忠于曹氏,守护曹氏一族——那玉牌上的‘令’字,便是那些死士当初歃血所凝。”

我心中暗惊——这隐势力传到如今也有百年的时间了,一百年的苦心经营,其势力之大、根基之深,不言而喻。

父亲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似的,说道:“不过这股势力既称之为‘隐’,自然不可能使其过于壮大而招人注意……百年来,这些隐士后代中每代仅选八人,自幼训练,其余人仍旧各操己业,这八人学成之后,便须自己培植从属其下的新势力,而旧有势力则自行解体……隐势力靠着这条原则得以匿迹于世,但也因为如此,其势力始终未见壮大,倘若一朝暴露,为人所忌,则必分崩瓦解无疑——这也是为父为何告诫你不可轻用的原因……”

我捏着手中的玉牌,只觉得沉重的令我窒息。“父亲,女儿担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不,”他看着我,“那不是你的责任,而是你的救命符……用隐势力来换取你的安全,父亲愿意。你……不要有所顾虑,若真遇上危难,你一定要用——否则按照誓约,那些死士会因为没有尽到职责而以死谢罪!”

我的手心此时已经濡湿一片,只能强撑着问:“那……如何……如何启用?”

“需用你指尖之血融化令牌上的凝固之血,这样‘曹氏八骏’自会感应到宗主的召唤,出现在你面前,如若需要,再由他们召集其下的八方势力。”

“宗主?”我吃惊的说,“可我并非曹氏宗主……”

“孤说你是你就是……除了你,孤的其他子女都是旁支血脉!”

我第一次看见父亲这般执拗而略显孩子气的表情,那表情的背后是害怕我有任何闪失的深深的恐惧……我心中涌起一阵又暖又涩的感觉,哑着声道:“父亲,您放心……湘儿会保护好自己的。”

“嗯。”他点点头,抚了抚我的发顶。

“郡主,迎亲的队伍到了。”清风跑进来说道。

父亲看了看我,执起了我的手,哑着声音说:“走吧,爹送你。”

我默然无语,刹那间泪眼朦胧,任凭他牵着我向前走。

临上马车,我扶住车辕,背着身低低说了句“父亲,女儿对不起您……”说罢迅速地钻进了车里,“唰”地放下了车帘,下一刻已是泪流满面。

走了许久,马车停了下来。只听外面清风低语道:“郡主,到了。”我深吸口气,慢慢地钻出马车。

此时天色已昏,然而成百上千的火把沿着巍峨雄壮的御阶次第排开,将夜幕照得如同白昼。高阶的最顶端,青幔作成的帐子在夜风中肆意地飞扬。帐前的男子一身玄衣,与这黑夜完美的融为一体,在红色火光的映衬下,那张英俊的面孔愈发显得俊朗而坚毅。

我虽只是个贵人,但是由于父亲的坚持,这场婚礼的礼仪和排场照封后大典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摇头苦笑:父亲,你虽是爱女心切,可是这样做,恐怕只会让我成为那个高傲天子心里头的一根刺吧……

随着礼官的一声唱和,钟乐齐鸣,百官俯首,我在礼官的引导下,缓缓步上了台阶。

高台上的人那黝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彩,沉静得仿佛是千尺的潭水,他的目光朝我的方向看来,可是那眸子似在看我,又不似在看我。

心思恍惚间,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我低头一看,却是一段彩绸的一端,另一端已经被皇帝执起,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同心结。我偷偷看了他一眼,只见他嘴唇紧抿,直视前方,漠然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便也低了头,跟着他同步进到青帐之中,神色肃穆地叩拜天地。

礼毕,群臣一时纷纷跪下,山呼万岁,然而我却看到,锦缎的那一段,那只握着绸缎的手已经狠狠握紧,似要将手中的缎子扯裂成千段万段……

此刻我正坐在寝宫中,身边只留了清风一人。

“郡主,那个……今晚,您……打算怎么办?”

我抬眼看她:“什么怎么办?”顿了顿,我敛了嬉笑,认真地说:“我既已为人妇,自然要尽到为人妇的责任。”

“可是……”

忽然外面隐隐约约有人道:“恭贺陛下。”接着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清风握着我的手霎时冰凉一片。我虽刚刚还镇定地对清风说什么“尽为人妇的责任”,可这会儿手却是已不由自主地伸到枕下,紧紧地握住了子龙的锦囊。

“嘎吱”一声,殿门开了,皇帝站在门前看着我,却不再进来。

我转头,对清风道:“你下去吧。”清风才迟疑着向外走去。

清风刚踏出殿门,皇帝便走了进来,身后的殿门重重关上,寝殿内刹那间一片死寂。

玄色的身影一步步向我走近,我不敢看他,只得低了头,紧紧地咬着下唇。

忽觉下颌一痛,他已站到我面前,强迫我仰头看他。那幽深无波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情绪——那是愤怒和痛恨!

“曹贵人……朕现在该这么叫你了吧……”他的唇边闪过一丝讥讽的笑,“我还以为曹操有多宝贝你这个女儿呢!原来也不过是个工具,被送到朕身边来监视朕而已!不过可惜得很,你那老奸巨猾的父亲算错了一件事,并不是所有的男人见了她的宝贝女儿都会沉迷沦陷,由她摆布的……”他的语气骤然变冷,手迅速地移到我的脖颈处狠狠扼住,“曹节,你给朕听好了,朕不会宠幸你——永远不会!”说完,他猛地放开我,转身离去。

大殿的门“怦”地摔上那一刻,我强装多日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明明是躲过了同房的勉强和尴尬,明明应该大大的松一口气,可是此刻,委屈的泪水瞬间而下,我孤独而又茫然无措的跌坐在地上,心中终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和恐慌。

清冷的月光顺着窗斜斜地照射进来,我屈起膝盖,紧紧地抱着双腿,缩作一团,渴望获取一丝丝的温暖。

忽然脑中闪现过一张温柔的笑脸——那是在无数个慢慢长夜中唯一能给我的心灵带来温暖的希望。我轻柔的,甚至是小心翼翼的将那个锦囊从枕下拿出来捧在手心,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微笑。然而泪,却愈发的汹涌……

子龙哥哥,你知道吗?

我真的……好想你……

赵云番外

月色清华。

我独自坐在回廊外,仰望着那轮明亮的满月。

刚刚的喧闹锣鼓此刻已经恍如隔世,回廊尽头的那间房里灯火辉煌——我知道,那里坐着的,是我的妻。

然而在战场上从未退缩过的我,此刻竟然不敢前进……或是,不愿前进。

薄凉的夜风中,我宁愿独自坐在这里,思念着千里之外的她……

“欲取赵子龙,须得先胜过我!”

倔强而骄傲的神情,映在美丽而略显稚气的脸上。那一刻,浑身浸满血污的我,竟如同见到了落入凡间的九天仙女,一时间竟也不由得略略分了心神。

“哪里来的丫头,快些滚回家去吧,哈哈哈……”

曹军将领的话,一时将我拉回了现实。我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我甘愿为主公尽忠而死,但是我绝不能让这个女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只是,此刻的我,还有能力护得她周全吗?怀中尚抱着公子,如若只护得一个,我又该作何选择呢?心里不由得有些迷惘:明明对主公的忠心早已超越一切,为何却在这个刚见一面的女子和主公唯一的骨血之间取舍不定呢?

然而,眼前的小姑娘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般娇弱。只见她涨红了脸,拍马上前,手起剑落中已然面不改色地砍下了敌将的项上人头!一时间,曹军兵士心神大骇,群龙无首之际纷纷逃窜。

我心中当下暗惊——只见她斜举着滴血的寒刃,神情中没有一丝慌乱——很明显,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杀人了。但是为何,明明双手已经浸染过鲜血,她的目光依旧能够如此澄澈,甚至——没有一丝的杂质?

我怔仲半天,才想起来拱手道谢:“多谢姑娘相助!”

“将军不必客气。”她笑着回礼,“后面尚有追兵,将军且先行,我引开他们!”

——激战过后还能如此从容,不惊不惧已是难能可贵,却还有如此胆略气魄要助我引开追兵。可是我们萍水相逢,我又怎能让她为我冒此风险呢?迟疑间,我开口道:“可是姑娘……”

她柳眉一挑,显然是不满意的嘟起了嘴,“怎么?信不过我,还是觉得我不行?”

“不不,在下绝无此意。”我只是担心她呵,可是——该怎么说出口呢?情急之下,竟不由得涨红了脸。

“扑哧”一声,对面的人乐出声来,眼里带着戏谑的味道歪着头看我,天真的大眼睛好笑而好奇地打量着我。在那样澄澈的目光中,我竟然有种无地自容的狼狈和羞赧,好像满腹的心思都只在那样的注视下无所遁形。慌乱中,我匆忙道了声“多谢”,便如落荒而逃似的骑着马跑走了。

那是我和湘儿的初见,至今回想起来还会令我不由得面红耳赤。只是曾经带着一丝甜蜜和羞赧的回忆,如今只能泛起阵阵的苦涩……

本以为那一面只如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在泛起阵阵涟漪后便会沉入水底,永远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可是没想到我们竟然会再见面,而且再见还来得那么快。

经过了接二连三的恶战,我终于死里逃生,疲惫不堪地来到了主公面前。所幸的是小公子并无损伤。我欣喜地将公子抱予主公,谁知主公竟将公子生气地扔了出去,我心中大惊,正要去救,一个身影已先我一步闪到主公身前,一把接住了小公子,随即警觉地退到了一边,我心中愕然——竟然……是她!

掩饰住内心的惊愕,我跪在主公面前。我赵云何其有幸,竟得主如此!感动于他对我的信任,我倒身便拜:“云虽肝脑涂地,不能报也。”

主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扶起我,紧紧握着我的手。这一刻,了然于彼此间的信任和忠诚,我们相对无言。片刻后,他笑了笑,引着我走到那女子身边,柔和地说:“这便是我的小妹湘儿了。”

心中的惊奇再难掩饰,这一刻,我的心中竟然有一丝的茫然——这个清丽灵动的小仙女原来还有如此高贵的血统——在她面前我甚至卑微的连多看她一眼也是奢侈。黯然中,我已不由自主地下拜:“原来是小郡主,适才多谢郡主相救了!”

她显然是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眉头微蹙着扶我起来,便毫不避讳地盯着我细看。一时间我有些恍惚,看着她清丽秀美的脸庞,我的心竟然莫名的悸动,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只有双眼还在无意识地盯着她痴痴的看着。忽然,她的目光触到了我满眼的炽热,霎时间,一抹红霞便晕满了她的双颊。大胆爽朗的她,竟在那一刻不由得垂下了眼睑,不敢看我。心中突然一阵惊喜——难道她……

随即甩了甩头,暗自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高贵骄傲的她和卑微木讷的我……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撤退中,我有意无意地维持着和她不远不近的距离,以保证她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明明知道凭她的能力完全可以保护自己,却总是不由得为她担心,不由得想要在她身边保护她、照顾她。

忽然后面铺天盖地的喊声传来,眨眼间曹军便到了跟前。未等我有所动作,一道窈窕的身影已然越众而出,催马向前。我一惊,急忙追上去挡在她面前说道:“郡主不可以身涉险,还是由云代劳吧。”

她担忧的看了看我满身的血污,开口道:“可是……”

“郡主放心吧。”我冲她安慰地笑笑。刚才她眼中的担忧是为我吗?这就够了,只要她心里还有一丝丝我的影子,我还奢求什么呢?就算死于乱军之中,能够保护她也是很幸福的。

“不要走!”她忽然拉住了我的袖子,一面看着我,一面惶恐的摇着头,楚楚可怜的大眼睛中此刻已经盈满了泪水,让我不由得一阵心疼。——她是为我害怕吗,我在她心里……当真是重要而特别的吗?一时间,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刘备休走!”后面的喊声渐渐迫近,把我的心神拉了回来。

她却展颜一笑,“这下咱们谁也不用去断后了,人家都追上来了。”语气里满是无所谓的轻松和释然。

好奇特的女子!面对这样的情况临危不乱已是不易,可她甚至是有些欣喜与高兴!

顾不得多想,我握紧手中宝剑,坚定地说道:“云誓死不会让郡主伤到一分一毫!”

她淡淡地笑了,笑容里是不尽的满足和幸福。我们彼此相望,天地间此时仿佛只剩了我们两人——如果真能这样死去,上天也算待我不薄了……

忽听山坡后面一声高呼,紧接着杀出一彪援军来。未及品味劫后余生的感慨,我们便各自持剑投入了战斗。忽然心里有些失落——虽然我们化险为夷,但是刚才的那种感觉,也许此生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到了江夏后,湘儿每日都来找我学习枪法。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随着频繁的见面,我们之间也渐渐熟悉起来。她不再叫我“将军”,而是称呼我“子龙哥哥”,我亦不再叫她“郡主”,而是唤她“湘儿”。还记得第一次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改口的情形,我当时略带羞涩地,甚至是小心翼翼地唤出了那个在心里不知默念了多少遍的名字。那一刻,她笑得那样地开心而畅快。可她不知道,那一晚,我亦兴奋得一夜无眠。

“子龙哥哥,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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