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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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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想跟皇上说的话,决不能烂在肚里。”皇后清瘦的身子,却满是威严肃然,她不苟言笑,仿佛格外清醒。
“皇后,你难道当真忘记了自己犯下的过错?!你到底有何等资格,可以这么理直气壮跟朕讲话!”
皇上勃然大怒,这一席话说的皇后面色涨红,就差指明她是做了背叛天子的丑事,她心中揪疼,半日不能言。
皇后缓缓弯下双膝,跪在原地,周煌见状,也渐渐退后了,不敢被如今的情势波及。皇后的双手紧紧扶着皇上的双腿,眸光深沉,语气平缓了许多,若她想要彻底将槿妃绊倒,而不是眼睁睁看着她坐上贵妃的位置,甚至是皇后不二的人选,她就只能卑躬屈膝,负荆请罪。唯独用苦肉计,才能让皇上不顾她犯下的过错,而听她说出槿妃的罪状。
“皇上,臣妾只是心中急切,生怕皇上被人蒙蔽双眼,往后悔不当初啊。”她的语气放软许多,神色一柔,满目动容,只是她话音未落,已然见皇上不耐,朝着前方走去,她扶着的双手陡然落了空。
如今地位不比以前,皇后眼神一沉,挪动着双膝,转过身子,眼看着皇上坐入花梨木椅内,她才沉声道。
“前些日子,管辖丘垚的县令翻查四五年前的罪案,发现一件事特别蹊跷,他将缘故都已经写下奏折,今日才送到京城内宫,请皇上细看。”
皇上瞥视了下跪的皇后一眼,冷着脸掉头喝道:“周煌!”
站在门边的周煌顿时点头,就丢下一句,急急忙忙走了出去。“奴才马上去清点,找出这一本奏折给皇上查看。”
整个殿堂,再无一人,皇后依旧跪着不曾起身,皇上冷冷道:“皇后,这可是朝政……一百年来后宫女子,决不能插手朝廷事务,你难道不知晓?!”
“若不是事况紧急,臣妾也不会如此。”皇后直视着皇上的面孔,面色不改,说的格外感动人心,仿佛哪怕为了此事被扣上摄政的名目也在所不惜。
皇上见状,漫不经心地闷哼一声,随即将视线掠过皇后的身上,他不曾治皇后的罪并不是可以忍耐她,而是时机还不成熟,哪怕皇后跪在他面前整整一年,他也不会忘记那些羞辱之事,更不会轻易原谅她。哪怕,她是结发妻子,更因为,她是结发妻子。
不多久,周煌带着一封金色素纸折子走到皇上的面前,低声道。“皇上,的确是前几日从驿站专程送来,来自丘垚官府。”
“呈上。”
皇上睇了跪着低头的皇后一眼,随即将素纸折子打开,只是如今双目依旧有些酸涩,看了几行字而已,已然不愿再看,丢给站在一旁的周煌,吩咐下去。“你来看。”
“是四年前的一件凶案,新上任的贾县令例行公事,翻查五年之内的案子,禀告皇上要重新缉拿真凶。”
周煌细细看着,不敢怠慢,看了个大概,轻声说道。
“缉拿真凶?”皇上皱了皱眉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新官上任三把火,做事仔细谨慎一些当然没错,但将已经定案的案子重新翻出来见天日,却也不是常有的事。但这样的小事,又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边疆,更不是权力相争,如何让皇后都盯上了?!
“真凶还逍遥法外,天理昭昭,大圣王朝如何能容忍一个杀人凶手不伏法认罪却沦落在外?!”
皇后点头,语气仓促,她的目光凝注在周煌手中的那一本奏折之上,这便是她让蒙戈去调查取证的事,也是她最后的一个棋子了。这一步若不曾走成,那便是全盘皆输。但她也有了十足的把握,若这件事都无法阻碍槿妃,她便也没有什么遗憾可惜的了。
皇上不曾理会皇后的情绪,淡淡睇着继续翻阅奏折的周煌,问了声。“死的人是谁?”
周煌放下折子,据实以告:“是官府中的衙役。”
一个陈年案子,没有牵连到皇亲国戚,又是边远塞外的事,到底有何等的关键秘闻?!
“衙役?听你这口气,不止一人?”皇上瞥视了一眼周煌,听起来,这个案子似乎渐渐地,有了不寻常之处。
周煌点头,眼神之中满是凝重:“死了三人。”
的确不会平白无故死了三个官府的衙役。皇上的眼波一闪,忽略了皇后眼中的幸灾乐祸。“怎么死的?”
“据贾县令说,三人前前后后,暴死的日子不过差了十几天。”周煌顿了顿,沉声道,更觉事态严重。“是中毒死的——”
对几个当差的衙役下毒,又能捞到何等的好处?!若是乡邻纠葛,也不必下这么重的手,更不会死了三人之多。而一般的贫民百姓,是买不到毒药的……平素这些衙役也只是在官府当值而已,也并没有什么共同的仇家,如何会在半月之内全部中毒死去?!
皇上眉头一挑,只觉得更加头痛,方才的午间噩梦不但不曾让他舒缓疲惫身躯,反而更加疲倦无力,他面无表情地询问。“当年如何结案的?”
“回皇上,当年正因为找不到杀人凶手,所以迟迟不曾结案,后来找到一个跟衙役素来不和的,说他们三人常常聚众赌博,兴许是输了银两被赌庄的门客投了毒,但也没有找到半点确凿证据,最后抓的那个门客也被放了出去。此事拖延了半年,也就不了了之,成了一桩悬案。”
皇后低着头,眼眸之内的笑容,愈发绽放,得意宛若张牙舞爪的鬼怪,在她心中蔓延沸腾。
只听得皇上沉静厚重的嗓音,落在耳畔:“如今难道又有新的斩获?”
“贾县令说……其中一个年轻衙役的旧时相好从乡下回来,透露了一件事。”周煌的话,却惹来皇上更多的疑惑,边塞的事,他可以不必亲自管问,但皇后都插手的事,他也不想错放。
“当初怎么没说?”
“这个妇人说,因为生怕相好的死连累到自己,这个相好也有家室,她惧怕惹上祸端,刚知晓情人死了,便连夜收拾了东西回去娘家。这一待便是四年,如今她再回来,只是因为实难心安。见官府正在重新追查此事,将旧事彻底想了一遍,才跟县令说出古怪之处。”周煌将手中的折子再度翻开来,这一本折子写的巨细无遗,他特意呈给皇上,皇上接了过去,低头细看。“妇人说,在情人死前的一年,有一回他喝醉了酒,跟自己抱怨,说见到官府有个丫头很标致,若是何时可以占有一回,倒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妇人见他不改风流劣行,一时气急,痛骂了他一回,他勃然大怒,两人争执之间,更是动手打了妇人,扬长而去。”
皇后的双膝渐渐传来酸痛,她已经很久不曾跟人下跪,如今时间一长,身子也受不了了。
周煌看皇上的头很痛,皱着眉头,面色难看,他便继续说下去:“后来又有一回,这个衙役再度提及这个丫头也不知如何修来的福分,居然还能活着离开官府,实在可惜……还说若是就这么让她走出官府,实在暴殄天物,这塞外的官府往后可也许再也不会来这么美丽的女人了……”
皇上闭上眼,静默不语,只听得周煌继续说下去。“这个妇人当下并不觉得奇怪,因为自己的相好原本就不是个品行正直的人,而身边几个衙役也都是趋炎附势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小人,但跟她相好最臭味相投的两个衙役,也正是在他相好死了之后,走上黄泉路,如今她便有了怀疑……”
皇上睁开眼,冷眸以对:“怀疑什么?”
“怀疑她的相好伙同其他两个不务正业的衙役,对这个女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一年后才会死的凄惨。”周煌顿了顿,仿佛猝然察觉到此事之中的要害,说话的口吻都变了,似乎有些许迟疑。
“既然是报复,为何要让他们三个混蛋多活一年?这怎么说得通?”皇上冷着脸对着周煌,周煌面色一白,无法回应,苦笑着连连摇头。“这……折子上没说,皇上。”
皇后等到了绝佳的时机,这才噙着一抹诡谲深远的笑容,轻声开口:“皇上,请你回想那一年流放到丘垚官府的女子,应该不难揣摩其中蹊跷之处。”
“你想说的人是槿妃?哪怕她是那年去的官府,并非整个王朝只有一名女子流放到官府,更不乏官家女子,皇后如何笃定此事便是跟槿妃有关?”皇上对皇后的举动,早已司空见惯了,皇后恨不得找到任何一个机会,就要将槿妃处之而后快。如此一想,皇后会兴师动众,用心极深。但也因为皇后总是咬着槿妃不放,细细数来约莫有五六回了!更别提皇后暗中算计的数之不尽,想来更是可怕。
但也因为皇后总是针对槿妃,更让皇上心中厌恶至极。当初若不是皇后,他也不必错失那淑雅,更不会纵容他们让那淑雅死的惨烈,他全然不觉是自己的刻薄狭隘所致,心结也是因为皇后而生。
“的确不乏别人,但这十年之内,丘垚官府授予京城来的口谕而宽恕放行离开官府的女子,却只有穆瑾宁一人。若不是皇太后看她可怜,她连庶民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贱婢而已。只是一年多以后,皇上大赦天下,她才能活着回京,她的身上惹着人命官司,还敢在后宫过她的安稳日子,皇上不觉得她可怕吗?”
皇后沉心静气,这一番话说的激昂恳切,她的眼神炽热坚决,仿佛这一切无根的猜测,便已经是凿凿真相。
天子闻到此处,虽然还是不愿相信皇后所言,但这张折子记载的事,却激起他心中的无声狐疑。
“槿妃离开官府之后,在鸣萝生活,当下曾经约有半年时光,在药馆子做过下人,她比起普通百姓,更懂何谓医理,更懂什么才能要人性命,也比任何人更容易拿到毒药。”
皇后的眼底升腾起一抹无声冷笑,她佯装自然,只要能够绊倒穆瑾宁,哪怕她跪着一天一夜又何妨?!
看着皇上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眼神深沉的无人看透,皇后才冷然说下去。“但槿妃从未跟任何人提及,只因她不愿让任何人将疑心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的陈年往事,全部抖落出来。”
多可笑啊……如果她说的没错的话,天子的枕边人,便是一个杀人犯。皇后愈发心平气和,说的隐忍。“臣妾没有任何请求,若槿妃不曾杀人,皇上如何处置臣妾都可以,毕竟臣妾身为六宫之首,不该侮人名声,但若是槿妃的确犯下杀人之罪,请皇上一定公私分明,严正国法。”
皇上再度闭上眼去,面色森然,偌大的宫殿,迟迟没有任何人开口,死寂的宛若无人一般。
“郡主你看——”雪儿仰着头,指着那苍穹,在深宫呆久了,仿佛一切极致天然的东西,都能激起人的渴望。
天际一群孤雁飞过,在夕阳余晖之中,留下寂寞的身影。穆瑾宁抬头望了半响,眼底黯然,染上几分莫名的落寞,渐渐的,唇边微微绽放莫名笑意。
在塞外的时候,她也曾经常常抬头看,看到哪怕一只云雀,也会想着这是不是从京城飞来的……。
这般忐忑不安却又充满期待的岁月,终究已经离她远去。
……。
第137章 皇上做决定
“皇上——”
这两日,天子虽然还是来淑宁宫,却不曾逗留太久,也不曾跟往日一般留下过夜,穆瑾宁的心中隐约有几分了然,却依旧噙着笑意,布置了一桌酒菜,不曾明说。
钱公公已经跟她暗中说了,见着周公公从上书房取了一封折子,亲自送到了皇上的寝宫,过了好半天才出来,而皇后称病痊愈,在皇上的寝宫之中也是待了两个多时辰,这一切,不是没有任何牵系。
皇后绝不会放过这最后一个机会。
她最怕发生的,或许早已发生了。
从京城回来的第一天开始,她就从未停止过这样的不安,或许她注定不是本性凶残之人,犯下那样的过错,她亦不曾放过自己,更不曾宽恕原谅自己。
想到此处,她的银箸之上的时令芦笋,夹到皇上的碗中,她神色平静,跟素来同出一辙。
“这芦笋格外鲜嫩,皇上请尝尝看。”
皇上瞥视了身边娇美动人的女子,若说槿妃身上有着人命,她进宫来的缘由,难道只为了逃脱罪罚?!若那本折子上说的都是真的,他亦不愿追究槿妃的罪名,若是那三个衙役一道强了槿妃,而槿妃为了报仇对这三个男人下了毒手,他甚至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去。以她如今的身份尊贵,他为了保住她,可以当做不知这件事,这国法是定了,但也不枉人情所在。
只是一想起这个女人,年少的时候在塞外便遭遇这等事,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并非一味的同情怜悯……他如今有心无力,哪怕日夜面对美玉一般的女人,也不曾真正占有一回,虽然槿妃对他温柔体贴,他确实也不曾成为她真正的男人,如今有名无实的日子本就万分煎熬,而她的过去往事,依旧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他要的是一个对他死心塌地善解人意的女人,但若是槿妃的过去被人戳穿,届时他天子的颜面,怕再度要承受一番重击了。
“这是皇上最爱的梅子酒,前几日才拿出来的,这回的味道比上回的更浓一些,酒气也更香郁。”
纤细素白的双手,执起青瓷酒壶,她弯唇一笑,眼眸闪烁着迷人破碎的光影,仿佛她的眼内,藏匿着一轮明月。
他这才从复杂的思绪之中抽离出来,默默观望着坐在对面的年轻女子,这几日,皇太后的托梦,塞外送来的折子,仿佛冥冥之中,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的确跟她有说不清楚的关系。
他低声沉笑,却伸手挡住了她欲倾倒的酒壶,一抹情绪,在他的眼底转瞬而逝,穆瑾宁望着他,听他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
“槿妃,你进宫以来,朕的身体都不算好,梁太医吩咐过,朕近段日子不该碰酒。”
她笑而不语,如他所愿放下手中的酒壶,却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神色自如地喝了一杯,眼眸之内有一瞬间的黯然。“皇上不说臣妾酿造的梅子酒才是最好的吗?不过既然是太医说的,臣妾也不能勉强皇上了,毕竟皇上的龙体要紧。”
他这是推脱拒绝,穆瑾宁凝视着他平和的眼,哪怕不是他自己生出的怀疑,但如今的情势传闻,早已左右了他的心。
他是在怀疑自己的酒中给他下了毒药?!
穆瑾宁的心中,扬起淡淡的冷笑,她垂着眉眼,眼底的不屑蔑视,也只是一刻间的闪烁随即灰飞烟灭。
精巧的酒杯平稳落在桌面上,她观望着皇上用完晚膳,起身为他宽衣,依旧跟每一夜一样,服侍的周到得体。
“听闻皇后娘娘病愈了,皇上是否要收回对她禁足的圣旨呢?”穆瑾宁解开他金色常服之上的每一粒盘扣,眸光清浅,晶莹的小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她自顾自轻声细语。“人总是关在一个地方出不来,心中太难过忧郁,有时候想法也会更加偏执。总是在景福宫寸步不离,难免皇后的身子不见好。”
皇上低下头,淡淡望着她一眼,笑道:“你如何会有这样深刻的想法?”
她唇边的笑容,却并未收敛,她的嗓音宛若潺潺溪流,流畅清净。“臣妾在官府足足一年时光,看的的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包括她。
若没有紫烟在她的身边陪伴,她也不知自己是否也会成为一个面目可憎之人。人的处境,当真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自由迟迟不得,人将心锁上封闭,宛若行尸走肉,便很容易成为一个个怪物。一成不变的死寂生活,就像是一根根丝线,在人身上捆绑着,每一日缠上一根,最终连呼吸都格外沉重。她们的心中,没有**,只因连自由生存自由喘气都是一种奢想,渐渐的,心灰了,眼灰了。
而她跟紫烟,还能因为在官府的墙角偶然见到一株春花而心情欢愉,关在官府的女人,或许还不如冷宫之中失宠的妃嫔。*。她们——根本见不到天亮。
“皇上大赦天下,当真是救了臣妾……。”穆瑾宁垂眸轻笑,手脚突地传来一阵冷意。
若她懦弱下去,或许甘愿一辈子在塞外当一个庶民,隐姓埋名。可皇上的一道圣旨,让她跟许多在塞外饱受苦痛的人可以回到自己的故乡,也让她从此知晓了让她更加痛苦不堪的秘密,她的仇恨支配着她无法放弃复仇,每一天都不曾让她好过,那些……。才是对她更大的惩罚。
闻到此处,皇上的眼神一沉,仿佛有些不快,不冷不热丢下一句话。“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是啊,过去的事,就不该提。穆瑾宁的眼神一凛,转过头去,看着雪儿端来清水,给皇上擦面。
终于,他们到了无言以对的时候。
她脸上的情绪,渐渐缓和许多,等待了须臾,看着皇上坐在床沿,她才踌躇道。“臣妾听说,皇后去找过圣上了,宫里对臣妾有些奇怪的传闻。”
“你不必放在心上。”皇上的眼神停留在穆瑾宁的身上,朝着她伸出手,眼看着她将白嫩柔荑覆上他的手心,走近他,坐在她的身畔。
穆瑾宁蹙眉,凝神望着皇上的面孔,眉眼之间的愁绪,不曾消退。“比这些更难听的话臣妾也不是没听说过,自从臣妾回京,世人从未停止过对臣妾的非议。只是臣妾无意夺取皇后的权力,更从未想过要当什么贵妃,皇后为何还是对臣妾不满?”
“别担心,正如你所言,皇后是生了病,身体病久了,心也狭隘了。”皇上拍了拍她的肩头,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神色多了几分宽慰。他试图说服她不再动摇不再惧怕不再彷徨,只是眼神直直落在远方,内心也有了自己的考量。
穆瑾宁静默不语,靠在天子的肩膀上,她的眼神一暗再暗,她了解天子的性情,他是在权衡,这一回,他只能选择一人,要么,让皇后永远闭嘴,要么,彻底毁掉她。
若是皇上再优柔寡断,皇后一定会将这一个秘密传遍天下,动用她最后的人脉,让天下人讨伐她,让皇上不得不亲手将她推下绝境。若是皇上不想任何肮脏的传闻在她身上出现的话,若他还想保住她的名誉和性命的话,如今怀疑此事的就只有皇上跟皇后,除掉皇后,此事便彻底掩盖在地下,没有皇后的耿耿于怀,皇上要打发掉一个官员,便是轻而易举。
想到此处,她的唇紧紧抿着,咽下一阵无名而来的苦涩,她清楚这对她是最坏的打算,但只要能将皇后拉下,她便也此生无憾。
她不是贪生怕死的人。
……
翌日,几位后妃相约在后花园赏花,如今正是七月天,湖中的一大片莲花都开了,粉的白的,硕大的碧绿色莲叶,连绵不绝,一阵风吹来,仿佛涌动着一层绿色的海浪。
莲花的清丽,似乎将空气中的灼热浑浊都一扫而空,单单是观望着,也让人的呼吸沉静许多,一阵阵的凉意,也涌入了心中来。
每个后妃的身边,都有随行的宫女,轻摇各色精致美丽的宫扇,一个个女子宛若花团锦簇,身着柔软光滑的丝绸宫装,人人身上都有几件华贵精细的首饰,随风摇曳,她们坐在凉亭中的石桌之旁,更像是一场盛宴。
后宫的女人,都像是在黄金白银之中堆砌出来的美人,无论涌在何处,都更像是让人为之惊艳的美景。无论她们过去的身份是谁,如今在这深深宫墙之内,都是过着最娇贵精致的生活。
如今自然不乏一些恭维话,一位圆脸的妃嫔身着蓝色宫装,她坐在周嫔的身边,目光落于穆瑾宁的身上,浅笑道。“槿妃就像是那水中清荷,出淤泥而不染——”
不染吗?
她自小就在宫中,其实眼底,身上早就染遍了各种颜色。只是当下太过单纯不自知,如今一旦被仇恨抹去了原本的天真无邪,她才发觉自己,也早已回不去了。
周嫔斜着眼睇了一眼,无疑是在挑刺:“我便不爱听这话了,哪里来的淤泥啊?”
若是有心之人,自当是暗讽穆瑾宁过去在官府做过官婢一事,周嫔的这一句,让那个妃嫔悔不当初,恨不得将那一句脱口而出不曾细想的恭维话全部吞回去,当下脸色就红了。
在后宫这个地方,若是一个字错了,那便可以让人大做文章,多说多错。
女人的眼神闪烁,脸上的笑,渐渐变得难堪僵硬,万分急切地解释清楚,生怕往后就成了槿妃处之而后快的对手。“看我这嘴笨的,槿妃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仿佛是一朵雪莲,坐在高处,她噙着一抹平静从容的笑,仿佛跟众人亲近,毫无距离,却又无人可以看透她的眼神深处,看透她的心。
“我的过去,众人皆知,说不上光彩,却也并不难堪,更没有什么好忌讳的。”穆瑾宁神色一柔,淡淡望向眼前的各个面孔,她并不气急败坏,也不暗藏心机,说的格外平和。“一个人总会遇到困境难关,若比作这莲花根部的水下淤泥,也是恰当的很,一帆风顺兴许一辈子无法开花结果,但遇着了艰难的事,人才会蜕变,而不是一成不变到老到死。若没有淤泥的养护,我们如今眼前看的这一片莲花,自然不会开的这般的摇曳动人。”
众人一听,连连诺诺,庄妃坐在中央听着,却也是垂眸而笑,默然不语。这人人都艳羡新来的槿妃受到皇上的恩宠,哪怕皇后几度想要拔掉这颗眼中钉也无法得逞,如今一看,自然是与生俱来的聪颖慧智,从善如流。
从另一处曲桥的入口走上的女子,渐渐走入了众人的视线,来人正是语阳公主,她有两个宫女陪伴,跟素来一般的傲气冷淡,她走过凉亭的一边,仿佛无事人一样走向前方。只是她自然看得清楚,这些后妃之中,有槿妃的身影。
“语阳?好久没见到你了,我们都坐在这儿呢,你也来喝杯茶,说说话吧。”
庄妃见状,仿佛有些不快,沉声提醒了一句,语阳公主鲜少出她的碧轩宫,后宫就有传闻说语阳公主嫌弃其他的宫殿都比她的地方来的肮脏,因为生性古怪漠然,跟秦王如出一辙,虽然后妃们看在秦王的面子上不敢公然跟语阳公主作对,可也从不觉得语阳公主亲近。语阳公主在宫里头已经二十年了,说来大家都熟悉,知根知底,只是这般年纪的语阳公主还目中无人,这回她当然忍不住开口了。
语阳公主闻到此处,虽然脸上没有多少喜怒,不过听了庄妃的话,还是掉转过身子,坐在多余的位子上。
有语阳在场,仿佛方才的和乐融融,却一刻间消失了。
穆瑾宁垂下眉眼,侧过身子,朝着身后的雪儿吩咐一句。“给公主斟茶。”
“不用,我走了一小段路而已,并不口渴。”语阳公主正襟危坐,淡淡瞥了穆瑾宁一眼,神色泰然,只是哪怕一句平静的婉拒,也叫人看出多余的东西来。
“原本该是你嫂子的人,如今的辈分可不太一样,语阳公主,你可别坏了礼数。”周嫔提醒一句,只是眉眼之间的谄媚,却让这句提醒,变得并不善意更不单纯。仿佛她成了穆瑾宁的爪牙,要给语阳公主一个难堪,只是这原本就并非穆瑾宁的意思,周嫔急于示好与她,却更弄巧成拙。
无论她跟秦王如今是如何破裂的关系,她也无意跟语阳公主为敌,至少语阳跟她的报复,没有半点关系。
穆瑾宁默默望向语阳公主,在语阳的眼底,她察觉到几分不悦,仿佛周嫔的话,她觉得是穆瑾宁授意的一般。
“过分讲究礼数,那便不是我了,我从不如此虚伪,我若问一声好,难道要死之人就能活过来不成?!”
语阳公主却淡淡抛出这一番话来,众人面面相觑,哪怕有笑容,也是僵硬虚假,可也无人敢抢这个风头,去怒斥责怪语阳公主。如今秦王在东疆打了第一场胜仗,若是连战胜利,班师回朝更是王朝的第一等功臣,秦王只有一个亲妹子,语阳公主的底气如此之足,也是因为秦王的关系吧。
唯独穆瑾宁弯唇一笑,她并不在意语阳公主的冷淡,说实话,语阳公主没有任何理由与自己过分亲近,她这个亲妹妹总该站在秦王的一边,骨肉亲情,血浓于水。
语阳公主看穆瑾宁不怒反笑,却是心中更加窝火,从前觉得这些个后妃都不顺眼,一个人独善其身也未尝不可,曾经觉得穆瑾宁跟自己亲近,可最终还是看着她成为后妃。她的双手撑在桌缘,站起身来,面色不改。“我要走了,你们慢慢坐,就不打扰你们了。不过今日的天气说不准马上要下雨,还是早些散了各自回宫比较好,免得被淋了一身雨。”
她也不等她人开口,便缓步走开了,裙摆摇曳,步伐落在穆瑾宁的眼中,却看得出她有一分仓皇。
“她可真是个怪人,我进宫这么多年,她怎么一点都没变?”
有人仿佛看不过去,等语阳公主走出了曲桥,这才压低嗓音,轻声询问。
“要不怎么说跟秦王是亲兄妹呢,秦王几乎百战百胜,年纪轻轻封王,更被皇上授予一等公,我要有个这么过硬的兄长,我的眼睛肯定也长在头顶上——”有后妃的声音带着笑,几分戏谑,让方才紧张不安的众人格外松懈下来。
“东疆之战只是大胜了一仗,还没结束呢,这战场上的事哪有个准啊,一不小心就会……”有个妃嫔面色凝重,一句话说出来,她生性胆小,如今被众人瞪了一眼,自然马上改口。“我只是担心秦王和全军的安危罢了。”
沉默了须臾的珍妃这才开了口,眸光平和,秀气的脸庞上,是毫不掩饰的从容。“若是皇上御驾亲征,想来我们一个个都寝食难安,如今这两年,天下并不太平。我倒是感同身受,秦王是在为大圣王朝的百姓保驾护航,语阳公主以他为荣,胸有成竹,也说不上她错。”
穆瑾宁将视线落于珍妃的身上,这后宫女子,多多少少都是心机城府深沉的人,人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小心谨慎,有些人见风使舵见利忘义,宛若周嫔,有些人至少还能说些像样的话,正如珍妃。
“你留下来,本宫有些话要与你说。”
待众人辞别走散了,庄妃才握住穆瑾宁的手,笑着跟她说话,要她别走。
“同萻公主看中了珍妃手边的那条帕子,本宫听珍妃说是你亲自绣的,公主她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淑女的样子,但对这些小物件,可是格外动心,已经吵着本宫足足两日了。”
“淑宁宫还有几条新帕子,待会儿回去我就让人送去安徵宫。”穆瑾宁噙着笑容,轻点螓首,不疾不徐地说道。
“本宫身边这个公主啊,若是何时能够跟你一样该多好,乖巧懂事,心灵手巧,窈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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