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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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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此刻,她不着痕迹地将柔荑从他的手中抽离出来,垂在身侧,并不曾因他的话语而退却,覆上茶壶之上,轻声说道。“皇上连日奔波,定是渴了,臣妾为皇上倒杯茶。”  
    这样看来,她是个很有耐心的女人。  
    面对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男人,她为他生育女儿,而且还煞费苦心地照顾他的生活起居,明明这些事都可以交给下人来做,她却从不让人落下她这个皇后轻慢了皇帝的谣言。  
    她除了有让人惊叹的耐心之外,更有滴水不漏的本事,在当年选妃之时,他其实就已经看穿,她跟那些空有美貌和身段的女人们……不太一样。  
    她们哪怕称不上满腹野心,至少面对他的时候,心也是炽热的,至于是否因为感情而炽热,他可不会如此无趣地深究。  
    这世上,真心真情,打着灯笼也不好找,否则,如何称得上可贵无价?!  
    唯独在十六岁的时候,丁柔跟别的女子穿着清一色的宫装站在最前排的时候,他的视线扫过她的身影,因为丁家的身份,她被安排在最容易吸引天子注目的前面几个位置,但那个时候开始——她已经是死了心,才会进宫来当他的后妃。  
    他并非只是因为被这个女人激怒了,才选她进宫,但不得不提,丁柔的出现,当真伤了他的自尊,多多少少。  
    不过,她不是傲慢无礼的脱缰野马,引起他想要彻底征服驯化的欲望,相反,她的表面来看,已经比任何一人还要谦逊,还要有礼,还要顺从。  
    但丁柔的骨子里,却远不是如此。  
    女人大多口是心非,表里不一,他身在帝王之家,岂会不知其中深浅?!  
    但丁柔的表里不一,却当真让他好奇,好奇的是——为何她甘愿当如此无趣的女人,把身心奉献给一个根本不爱的男人?!难道,她就只是政治上无数个牺牲品之一?!  
    佑爵扯唇一笑,狭长黑眸之中,渐渐涌入无声的暗潮,他抬起俊脸,眸光定在那张隐约看得清楚的面容之上,半开玩笑地调侃,实则却是暗地里的试探:“跟了朕,你后悔过吗?”  
    丁柔摆放茶杯倾倒茶水的动作,却微微顿了顿,她的眼底闪过一道黯然,却因为两人都在暗处,她不必担心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被天子看透,窥探自己心中的秘密。因此,不免暗暗松了一口气。  
    “皇上宅心仁厚,对臣妾厚爱器重,信任有加,臣妾如何会后悔跟随皇上?”  
    动听的嗓音,漂亮至极的恭维话,不过落在佑爵的耳畔,却难免有些自嘲,他身为天子,若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也妄为王者了。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不动声色,装作糊涂,心中却装着一面明镜,谁到了他的面前,再狡猾多端,险恶阴沉,都要现出原形来。  
    只是,他听了丁柔的话,并不动气,她的表里不一,从十六岁到二十岁,一如既往,他从未点破,只是因为,并非有心计,有城府,就是蛇蝎心肠,就是歹毒可怕,更何况,他看得出丁柔不是一朵有毒的花,她如此安与自我地活在深宫,如今看来,他似乎不得不欣赏她有始有终的习惯。  
    至少,并非纯真无邪地进宫,而在宫里变得阴毒邪恶。  
    她不单纯,却也不曾沾惹任何一分险恶。  
    “这是你的心里话?”  
    从佑爵的问话之中,不难听出他的低低笑声,不过丁柔却眼眸黯然许多,哪怕是说笑,她也不愿松懈一分,露出蛛丝马迹,仿佛任何一番话,都要一本正经地回应,因此,在那些个后妃的撒娇娇嗔嬉笑玩笑的衬托之中,她就更显无趣了。  
    “这些都是臣妾的肺腑之言,皇上难道要臣妾把心掏出来才相信臣妾说的话吗?”  
    佑爵听到她手边倾倒茶水的声响,就知极短的时间,她已经恢复自如,而方才她手边的动作稍有停顿,他却心知肚明。  
    短暂的沉默。  
    他扬声大笑,宛若更年轻的时候狂放不羁,潇洒自如,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般无法停下来,笑的身影晃动,不可自制。“你还有心吗?”  
    “臣妾又不是妖魔鬼怪,如何会没有心呢?”  
    哪怕面对如此张狂的天子,丁柔还是以不变应万变,唯独他的笑声,几乎要将她的耳膜震破,振聋发聩,她的心头,掠过一阵阵的凉意,若此刻她掀开衣袖去看,定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无趣。  
    佑爵俊脸上的笑容顿时彻底敛去,再无任何一丝痕迹,丁柔似乎是自己天生的克星,不管他在别的女人面前多么狂放,风流,潇洒,风趣,慷慨,她都是一模一样,处乱不惊,荣辱不变。而在他的眼底,她也当真是无趣至极,就像是此刻,就连她的谈笑调侃,也是这般正经,了无乐趣。  
    佑爵自认自己很有讨好女人的本事,当然了,登基为王,他不需要这样的本事,爱慕他希望得到皇帝一夜恩宠的女人,也多如过江之鲫。  
    但丁柔,就像是一睹砌的高大厚实的城墙,她哪怕不动声色,也早已让他暗中碰壁许多回了。  
    “有没有心,你自己清楚。”  
    在丁柔的面前,佑爵总是很难维系往日在众人面前的模样,她不会刻意讨好取悦他,甚至不会挑拨撒娇,她从头到尾,从年轻到成熟,只是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再无其他。但若说她是个毫无感情的木头人,却又实在刻薄,至少……佑爵亲眼看过她带着两岁大的沅陵公主,她对他们的女儿,却当真倾尽了所有的心血。  
    兴许,她心胸之中身为女子残余的那些爱意,唯独用在了沅陵公主的身上而已。  
    她从未想过要去爱天子。  
    她被选入后宫,为妃也好,为后也罢,她不过是默默无闻地担负自己该负的责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没有人给她下过死规定,说进了皇宫,就非要深深地去爱天子。  
    或许他该觉得庆幸?至少,她那么爱着他们两人一道拥有的女儿?!还是该悲叹,她这一生,只剩下一个公主寄托心怀而已?!  
    有时候,他当真不知是像他这样的男人可怕,还是像丁柔这样的女子更残酷。  
    “你进宫前,你爹曾经提过一回,你生了一场很厉害的病,到底是什么病?”佑爵的眼底有笑,但不知为何,在几乎没有任何光线的暗处看天子的脸,丁柔却只觉他此刻阴沉而可怕。  
    他鲜少流露出这么一面。  
    当然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这样的一面。  
    丁柔站在原地,不知是这两天还未彻底痊愈的风寒让她手脚冰冷,还是因为在黑暗之中触及此刻佑爵眼底的凉意,她的背脊之上仿佛被一条毒蛇缓缓缠绕蛇行,她几乎要咬紧牙关,全神戒备,但还是刻意让自己的嗓音,听来没有任何波澜。  
    “都过去五年了,臣妾不记得了。”  
    佑爵不动神色地喝了一口茶,身为天子,本不必太过费心后宫之事,也不必太好奇每个后妃身上发生的故事,他的责任,是自己在位几十年,将北国变得越来越强大,如今局势看似稳定,就像是下棋,没有一成不变的棋局。风云易变,江山易改。  
    他才从大圣王朝回来,佑爵跟秦昊尧不同,他并非霸道残忍,对付女人的时候,也心知肚明不必将女人逼向绝地,咄咄逼人,不是他一贯做法。  
    既然丁柔说不记得了,五年时光足以让她忘却宫外发生的所有事,包括一场没必要耿耿于怀放在心里的疾病,当然了,听上去站得住脚。  
    丁柔默不作声,她并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他更宠爱的妃嫔更懂得他的心,更了解他的为人,但她却似乎隐约知晓,佑爵并非真的相信她的这一番说辞。  
    她说不记得了,他就真以为她不记得。  
    他不过,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不过,给彼此再留一个情面而已。  
    在这一刻看来,似乎佑爵是一个很体贴的夫君,并不曾让彼此曝露最丑陋的模样,也不曾将此事推向无休止的争吵闹得鸡犬不宁夫妻反目成仇,撕破脸皮,分外难看。  
    佑爵不说,但不证明他不知道,但因为丁柔依旧自欺欺人,他更是笃定当年的那段感情,曾经将她伤的很深,说不定,也是曾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才回到这个世间。  
    当年,谁都知晓,丁家长辈对幽王长子靖远世子颇有好感,听闻两家也有过几年往来,定是打算两家结亲,不过后来,世子娶了另一户的小姐为世子妃,而丁柔,就是在靖远世子成亲后半年的时候,进宫选妃。  
    佑爵并不天真地以为——这些都是巧合。  
    她进宫之后,他并不曾因为丁家的缘故而宠爱她,甚至几乎在她进宫一年后,他才第一回宠幸了柔妃。  
    那一夜,是她的初夜,她是干干净净的处子之身。  
    而佑爵,是她的第一个男人,是彻底拥有她身体的男人。  
    当然,他并不在意,得到的每个女人都是处子,当然了,哪怕她年少时候当真跟靖远世子有过感情,丁家的家教也依旧让她秉持礼数,深谙女子矜持的道理,不曾轻易将清白献给任何人,哪怕是心仪之人。北国跟几个邻国有所不同,男女之情讲究你情我愿,并不过分追究女子的处子身,但北国女人一旦认定了男人,却比别国的女人更加忠诚。而丁柔始终不曾在感情中迷失,在看待男女情爱方面并不如此守旧的北国而言,当真是个稀奇的事。  
    “朕出宫的这阵子,沅陵乖吗?”  
    她弯唇一笑,垂下长睫,幽然开口。“是,皇上不必担心,沅陵每日都在臣妾身边,皇上若想念沅陵,明日去看看她吧。”  
    唯独谈及他们的女儿,佑爵才能在丁柔的眼底,见到些许自然而然的温柔,她进宫这么多年,从未说过一句请求他来看看自己的话,唯独为了沅陵,她愿意跟佑爵开这个口。仿佛在丁柔眼底,他只是沅陵的父皇,而并非是她的夫君。  
    丁家教导出来丁柔这样的女子,丁柔教养出来的公主,自然也不必他多费心思。  
    这么想,在教导子女这一面上,他对丁柔有充足的信心。佑爵从丁柔的身影上移开视线,在黑暗之中对话,似乎不必伪装彼此的情绪。  
    或许,他对丁柔而言,并不是对的那个人。  
    而丁柔于他呢?  
    佑爵静默不语,疲惫难以彻底遮掩,他铭心自问,他从来不缺女人,毕竟这世上美丽的女人很多,讨人喜欢的女人也很多,他也曾经将许多后妃拥入怀中,也曾在无数个夜晚,宠幸她们之中的一人,在温柔乡中沉睡到天明。  
    这似乎就是千古帝王生存的法则。  
    他只是在下一瞬,觉得他跟丁柔很相似。  
    他们都已经从悲伤之中走出来了,结束了一小段过去,但还有更久远更漫长的路要走,要比以前,更好地走下去。  
    他何必苛责丁柔不曾对自己付出真心?事实上,面对这么多后妃,哪怕面对最宠爱的丽妃跟燕妃,他宠溺呵护,却又真正地爱过她们吗?  
    所谓风流,是将仅有一颗的心,分成百份千份,分给她们许多人?!  
    佑爵的语调慵懒,无人察觉他今日的情绪,并不对头,他不愿再多花心思去挖掘丁柔身上的秘密,更没必要把她剥除的体无完肤。  
    “朕要就寝了。”  
    “臣妾为皇上铺好被褥,今儿个天气很好,臣妾特意让下人将被子晒了好半天,皇上睡着定会觉得温暖。”丁柔随即转身,走向红木大床的边缘,弯下腰去,轻轻将锦被抖落,突地一团黑影朝着她扑来,尖利爪子,在她的手背上划上几道极深的血痕,当下就血流如注。  
    “喵——”  
    黑影正是黑子。  
    张牙舞爪骄傲不可一世的狸猫。  
    从床沿跃下,优雅地坐在地毯上,高贵地坐着,歪着头舔舐着自己的爪子,金黄色的眼瞳,虎视眈眈地望向床边的女子。  
    “你受伤了?”佑爵蓦地站起身来,疾步走向她的身边,一把捉住她的柔荑,凑近自己的俊脸观望,满手的血污,哪怕没有点上蜡烛,他也看得清楚。  
    那一刻,眉头紧蹙,脸上笑容全部敛去,没有表情的佑爵,仿佛忧心忡忡,面色凝重。他居然有些心疼。  
    黑子。  
    黑子或许是这世上最长寿的狸猫了。  
    自从佑爵将这一只黑灰色虎皮斑纹的狸猫留在宫里,它就一直在寝宫陪伴天子,但因为野兽脾性古怪狡猾,时而更会凶恶狠毒,除了跟天子亲近,这只狸猫谁也不理会,谁也无法让它服从,素来高傲随性。这宫里被这只狸猫爪着咬着的,十年来也有十来人了吧。  
    “黑子都睡在被窝里,可见真的很暖和……皇上安心歇息吧,臣妾回宫抹点药就行了。”她依旧不着痕迹地垂下了手,血滴从手背上落下,她蓦地从腰际抽出随身携带的丝帕,将手背绑缚扎好,不想脏污了天子的手。  
    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在佑爵的眼底。  
    哪怕,她的打趣依旧让他无法笑起来。  
    甚至,他只觉得她的笑声之中,透露出淡淡的悲哀和无望。  
    都是他的错,是他的疏忽。  
    若不是他执意不点蜡烛,丁柔也不会无法看清在锦被中的狸猫,更不会被野性未泯防范攻击的狸猫所伤。  
    虽然她甚至不曾呼痛一声,但他握住她柔荑的那一刻,察觉的到她无法控制的轻微颤抖。  
    他是黑子的主人,却无法让黑子对他的皇后表示友善,很多事,不是丁柔不曾用心,而是他无心。  
    黑子闯了祸,他却不责备,相反,只是目送着被抓伤的丁柔转身离去。  
    让她如此生活的人,是他自己。  
    陪伴他五年之久的女人,他亲自册封为后的女人,甚至还不如一只爱宠狸猫。  
    他在丁柔的眼底,原来是如此的冷漠,如此的残酷不仁。  
    他还能责怪丁柔不爱他吗?!  
    她付出的,已经远远超过他给她的了。  
    “留下来。”  
    他朝着丁柔的身影,胸口一阵措不及防的闷痛,他就在只剩下一线光明的黑暗之中,目送着她纤弱的身影越走越远,下一瞬,就将离开内室,走去外堂了。  
    丁柔似乎不曾听到一样,甚至步伐没有任何的缓慢,渐行渐远,最终离开了皇帝的寝宫。  
    直到身后的下人将寝宫的大门合上,她才用尽了身体内的所有力气,每走几步,就依靠在无人经过的墙壁角落,背脊贴着冰冷的墙面,她缓缓的抬高双手,掩面悲恸。  
    眼泪,无声地汇入她手上缠绕包扎着新鲜伤口和血色的白绢之上,血污的气味,离她的口鼻那么近,近的她措不及防。  
    回忆,早已葬送在她的心里了。  
    ……。  
 

第2章 色眯眯的笑

 
半月后,佑爵生辰,皇亲国戚齐聚皇宫,靖远世子也来了,在殿内面圣。
    “靖远拜见皇上——”

    “靖远,快起身吧。”在殿下的男人听令缓缓起身之后,佑爵才将目光望向靖远世子的身上,靖远在朝中,素来以俊美儒雅闻名,弱冠那年,就是北国第一美男子。

    虽然跟佑爵之间有辈分差异,但说穿了两人是堂兄弟的血缘关系,靖远父亲便是先皇同父异母的兄弟,佑爵跟靖远,也是年纪相仿,不过因为佑爵年幼时候,就在敌国当质子,更长久的幼年时光,根本不在北国度过,因此跟皇室王族中的兄弟姊妹,也没有太深厚的感情,跟他关系最密切的人,只有一个宝月公主,他喜欢她随性不羁的性情,那是跟他相似的。如今他总算放下心来,虽然无法参与宝月公主跟张奇将军的婚宴,但他留在大圣王朝那么些天,远远地在将军府外看着迎亲的队伍,他了了一件心事,这才启程回北国。

    这一次去大圣王朝,是及其秘密的行程,甚至只带了两个近身侍卫,哪怕宫中最信任的臣子跟宫人,也不知佑爵到底去了何处。

    往后,宝月虽然生活在大圣王朝,是半个大圣王朝的女人,但有了夫婿儿女之后,他对宝月的愧疚感,也就少了许多。

    若没有穆瑾宁的协助,顽固的大圣王朝君王秦昊尧,是绝不会容许宝月公主如此轻而易举地摆脱人质身份,兴许,穆瑾宁根本不是冲着佑爵才承担此事,不过佑爵依旧对她很是感激。不管为何缘由,至少宝月公主的安危,算是保住了。

    或许往后,他当真不该小觑女人的本事,特别是在帝王身边的女人,她们同样有惊人的智谋和计策,有时候,温柔婉转的几句话,更能将僵持的情势局面不动声色地化解开来。

    而眼前的靖远世子,跟自己年纪相仿,虽然比自己小两岁,却也过了而立之年。佑爵将眼神定在靖远的身上,靖远一袭宝蓝色华服,虽然看似尊贵,腰际上却没有携带任何腰佩,整个人素净简约,黑发高高束着,身子俊伟壮硕,面如冠玉,眼神宛若宝石会发亮一样,一副和善温和笑容,让他看来更是容易亲近。

    靖远世子的容貌,自然在佑爵之上,佑爵面目俊秀,但靖远则更多了几分俊美温润,这倒也是不稀奇,靖远的母亲卓夫人是北国有名的大美人,生下了一对儿子,靖远跟靖洛,两个兄弟皆俊朗,这事在北国也是人尽皆知的。

    靖远不常来皇宫,两人不常见面,但惟独这一次,佑爵突地心头传来些许不快,虽然脸上依旧有笑,但说话的语气,却敷衍很多。

    “下月朕想出去狩猎,可少不了靖远靖洛你们两兄弟——”

    靖远知晓天子看似温和,谈笑风生之间,却不无深不可见底的用意,皇族的子嗣不少,但佑爵并无将大权交给任何一人,哪怕幽王手中的兵权,也唯有教出来以保安享晚年。眼前这么个满面是笑的天子,却并非是个好惹之人,听闻早年军营兵变,死了五六名将士,但有人揣摩这些人并非无缘无故被属下杀死,而是曾经参与暗杀太子一事,最终佑爵登基之前,就对这些人下了手,将他们毫无痕迹地除掉。

    “近年来,我们兄弟疏于练习,箭法不比从前,就怕让皇上笑话了。”靖远说话的时候,沉敛而冷静,身上透露出来皇族的大气稳重,小心谨慎的为人处世法子,更可见他并非无知之人,很懂得进退的分寸。

    佑爵身边很多人都是如此,圆滑世故,不显山不露水,只因他是一国之君,稍有差池,就会迎来家破人亡,伴君如伴虎,谁也不敢轻易过界,哪怕,是跟太子一起长大的皇室男女。当年,太子出国当了质子,换来北国的那几年平静生活,换来他们安稳无疑的幼年,他们当然不会期望跟太子之间有何等的渊源,在太子受苦的时候,他们却享受锦衣玉食,佑爵登基之后,这些皇室子弟更是担惊受怕,深怕天子追究往事,无法释怀心结,剥夺他们富贵生活。不过这几年来,佑爵似乎根本不介意过去经历的阴霾,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其乐融融,倒也足够让皇室贵族安枕无忧了。

    不过,佑爵不知为何此刻,他突地对靖远的这等世故一面而心生厌恶,恨不能敬而远之,明明如此俊美温润的男人说着谦逊漂亮的奉承话,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他向来不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在脸上,哪怕心中厌恶生恨,也往往是笑着的,面对靖远,他不必如此介怀。

    难道……是在看着靖远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想起了丁柔?!

    不过,在丁柔初进宫的时候,他就知晓此事,被选到宫里成为天子后妃的女子,他根本不必一一查明她们在宫外的生活,这几年从未将丁柔当成是他的宠妃,在丁柔的身上也没有耗费太多时间精力,就像是其他的妃嫔一样,他想到谁了,就到谁的宫里去过夜,几个月想不起,就几个月不会去见那人,像是历朝历代的皇帝一样。

    他之所以不曾让丽妃跟燕妃之一成为北国的皇后,那是因为他不愿再让北国多一个刘太后,曾经利用他最干净的那段情愫,而无法无天操控权势恋着高位的女人,他很清楚若是丽妃跟燕妃坐上后位,她们心中的野心,就会驱使她们成为那样的人。而若是到那时要想废后,就不再简单,不过天子要冷落治罪一个妃子,却并不难。丁柔,是对后宫权势地位最无野心之人,品行端正得体,虽然看来纤弱,却并非软弱之人,佑爵封她为后,并非毫无道理。

    “都过去五年了,臣妾不记得了。”

    丁柔极其平静的说过的那一句话,却突如其来地回响在佑爵的耳畔,他不知为何胸口闷痛,就像是谁暗中打了他一拳,措不及防,却又来不及回击。

    佑爵凝视着靖远,眼前仿佛浮现丁柔跟靖远站在一起的情景,两人都像是从诗书之中走出来的高洁温润,郎才女貌,一对璧人,仿佛两人可以一起吟诗作对,情投意合,仿佛在靖远的面前,丁柔会流露出更自在的一面,想到此处,垂在龙椅把手之上的五指,蓦地一紧,佑爵扬声笑道,意气风发。“何必说的如此谦虚?幽王在马背上的功夫,若是继承到你们兄弟身上,也绝不会差的。”

    此话一出,站在靖远身边的丁柔,也彻底消失散尽,方才不过是他的想象,但让佑爵的心情更差。

    “承蒙皇上看得起。”靖远这个温润如玉的贵族男子,依旧噙着笑,不曾察觉佑爵狭长双目之中的一丝寒意,自顾自地献殷勤。“今日是皇上的寿辰,微臣给皇上带了一份礼物,就在殿外。”

    身为王爷之子,靖远世子当然不会不识相地空手而来,佑爵脸上的笑容不曾敛去,袍袖一挥。

    “拿来瞧瞧。”

    靖远献上的红色锦盒之内,摆放着的是一对白玉碗碟,北国之人崇尚黄金打造之物,女子也以身带黄金为傲,黄金打造的首饰越多,就越显得女子富贵,男人亦是如此。

    但这一对白玉碗碟,却像极了靖远这样温和俊美的男人会送出来的贵礼,仿佛靖远这般不染世俗之气的贵族,定会另辟蹊径,讨得天子的欢心。黄金虽然不菲,但身为天子,坐拥一国财富,实在是见多不怪,但北国国内玉矿很少,像是这等毫无杂质通透上等白玉雕琢打磨而成的碗碟,看似寻常,并不闪眼,实则千金难求。

    佑爵从他送礼的手段上看,更觉丁柔跟靖远,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是这两人哪怕不食人间烟火,也能自得其乐。

    “这白玉无瑕好是好,不过朕怎觉太过女气,唯有赏赐给后妃了。”

    闻到此处,隐约听出天子并不是太过喜欢,靖远炯炯双目之中,闪烁过一道失望和挫败,却也清清楚楚地被佑爵捕捉。

    他就是要靖远碰一鼻子灰。

    哪怕靖远耗费了许多的钱财时间,才能在别国觅得这一对宝物,他也不想看到靖远神气得意的模样。

    一点,也不想。

    佑爵突然生出作恶的心思,他仿佛还嫌如今的靖远不够失落,朝着身边的宫人丢下一句:“去问问丽妃喜不喜欢白玉,她要喜欢就送了她。”

    “是,皇上。”

    宫人这就离开了殿内,闻到此处,靖远虽然面色不改,但眉头稍稍蹙着,哪怕只是一瞬间,他的不快和隐忍,还是成功取悦了佑爵。

    在佑爵面前装作高深莫测,高雅至极,自命不凡,才是可笑的手段。

    他比任何一个帝王,还要喜欢捉弄人,特别是——捉弄自己讨厌的人。

    以前不觉得靖远世子讨人厌,不过,从今日开始,他对靖远没有任何一分好感。

    下一瞬,佑爵已然笑颜面对坐在殿下的俊美男人,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靖远,朕还有国事不曾处理,不如你先去酒宴等候——”

    “微臣不打扰皇上,先行告退。”

    靖远见天子不愿再寒暄几句,当然只能识相地行礼,退下。

    看着靖远灰溜溜地离开,佑爵却只觉出了一口恶气,不过,他素来跟靖远无冤无仇,仔细想来,他不过是为丁柔出了口气罢了。

    佑爵并非难以想象,到底丁柔遭遇了何等的感情变故,一个年轻女子,绝不可能生来就是那么——冷静淡然,说穿了,那些平静的情绪,更接近于绝望。她并非不会爱人,而是……她不想再碰男女的情爱了。

    靖远看似如仙如神般美好,但男人的表象,决不可轻易相信,就像是佑爵自己,也是如此。

    可是,他为何要为丁柔而捉弄靖远?!

    很多事,佑爵虽然心知肚明,但更愿意当一个袖手旁观的第三人,身为国君原本就忙碌,他没必要将整个天下的鸡毛蒜皮,全部揽到自己的身上去。

    他从未在意过丁柔,甚至宠幸丁柔的次数,一双手就能数的清楚。这两年他最宠爱之人,是丽妃跟燕妃,丽妃艳丽妖娆,丰胸纤腰,身段不知胜过纤弱清瘦的丁柔多少倍,取悦天子的本事,不管是床**下,都是后宫之中第一人。而燕妃,模样姣好,善于跳舞,舞姿宛若马踏飞燕般轻盈超绝,一身柔骨,哪怕是寻常走路的时候,都是翩翩起舞般美丽,言谈之间也是生动有趣,更善于跟天子撒娇,不知胜过无趣平和的丁柔多少倍。

    但为何他如今脑子里,却全部都是丁柔的影子?!挥之不去?!

    他为何为了一个根本不喜欢更谈不上爱的无趣女人,而去捉弄同为佑家王族的靖远世子?!

    佑爵想到此处,依靠在龙椅椅背之上,却也没有任何心思再去翻阅手边的奏折。蜜色的俊脸上再无任何神情,笑容全部敛去,令这个风趣有魅力的君王,此刻也散发出肃然冷意来。

    “皇上,丽妃娘娘跟皇上道谢,说她很喜欢白玉——”不多久,宫人已然返回来了,跪在佑爵的面前,跟佑爵禀明询问丽妃的结果。

    佑爵望了一眼摆放在书案上的那个红色锦盒,白玉碗碟躺在红色绸缎之上,更显无瑕精致,虽然不若黄金一般明艳贵气,却越看越雅致。他剑眉微蹙,眉心之中的红痣更是熠熠生辉,就在短暂的一念之间,他却当下改变了决定。

    “把它送去给皇后。”

    宫人脸上的笑僵住了,他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方才他刚从丽妃娘娘的宫里而来啊,怎么如今皇上又改口说把这白玉碗碟赠与皇后了?!还想再确认一回,他脱口而出:“皇上?”

    挑眉,唇畔笑意再起,佑爵淡淡瞥了宫人一眼,言语之中,却尽是不耐:“要朕再说一遍?”

    宫人蓦地心口一凉,顿时起身,从桌上捧起这一个贵重的红色锦盒,缓步退后。

    “奴才遵旨,马上就送到皇后娘娘那边去。”

    “慢着——”佑爵突地抬起眉眼,眸光一沉,冷声道:“若皇后问你是谁送的……”

    宫人岂会再不识相不知趣?他笑的谄媚而精明,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生怕有个闪失。“当然是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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