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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贞姬妾 (完结+番外)-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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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的注意,刚刚好。”  
    早晚要被抛弃,还不如——同归于尽。  
    她浅笑倩兮说出的话,乍听上去毫无深意,但有心之人听了,却是很难释怀。那便是秦昊尧听到瞬间,莫名难解的情绪,满满当当侵袭了他。  
    微微眯起眼眸,不满自己犯下的疏忽,他招招狠绝,正如少年时候的他,聪颖隐忍,却毫不怠慢。读书比任何人刻苦,骑马『射』箭样样出『色』,他看似冷漠,却比任何一位皇子更在乎胜负。  
    秦王的好胜之心,让他成为天之骄子,却也难以封住悠悠之口。  
    抿了一口酸梅汁,也不知是梅子酸涩,还是她的心全部被酸楚裹住了,那浓烈的滋味,从口中,覆盖了整个心口。她清楚自己在往一条没有光明的路上走,但却越来越不畏惧了。  
    “太酸就别喝了。”他看着她皱着眉头喝下杯中酸梅汤,白皙小脸整个都皱了起来,绷着脸丢下句。  
    “来人,撤了。”  
    闻到此处,她淡然一笑,顺从地放下手中的瓷杯,他或许忘记,年少时候她最爱这般酸甜零嘴,树上结果的青梅,她都爱不释手。  
    没想过如今成熟了,竟也半点酸,都吞不下去。仿佛心口早已容纳太多太多心酸滋味,再吞咽一口,会再也无法忍耐。  
    婢女走上前来,将杯子撤走,端上来温热的汤『药』。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穆瑾宁捧着碗,将苦涩汤『药』全部喝下。  
    望了一眼,已然成了进退两难的残局,穆瑾宁心中有数,已经落败。“这一盘棋,是妾身输了。”  
    认输的时候,格外潇洒从容,她微微笑着,就要伸手去收拾棋子。  
    比谋略比心机,她即使下辈子,也不会是秦昊尧的对手。既然如此,她不如坦然一些,免得伤了和气。  
    “再来一局。”觉得兴致未尽,俊颜一沉,他捉住她的手,察觉到她微凉的纤纤手指,就握在他的手心之内,他突地不想松开。  
    她的视线,落在彼此交缠的手上,默默抽开来,眉头不自觉轻轻蹙着。  
    “累了?”他挑眉看她,手掌之内传来的虚无感,却让人并不愉悦。  
    她的面容上浮着苍白,虽然今日依旧身子疲累不堪,褪去热度之后整个人全无力气,沉默些许时间,她还是轻点螓首:“那就再来一局。”  
    直到黄昏时分,他才起身离去,只剩下穆瑾宁一人孤单坐在窗前,观望那夕阳西下的风景。  
    “是王爷不让你去叫大夫的?”  
    记得她午后开始就突然发热,疲乏,当时雪儿是吵着要出去请大夫的,直到她后来昏『迷』不醒,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晨了。  
    这一天一夜,雪芙园都无人前来,未免太过蹊跷。  
    雪儿不敢回答,只是迟疑着才问道:“郡主,怎么又说这些扫兴的话来了?”  
    已然从雪儿的回应中得到答案,穆瑾宁的眼底只剩下浅淡的黯然,笑了笑,她蓦地垂下双手,低声呢喃:“他的心,好狠。恶魔赖上乖乖女最新章节”  
    若是她染上恶疾,拖延了时辰,会死的。  
    把雪芙园封起来,不让任何人出入,更不请任何大夫,太像他秦王强硬的处事作风。该置于死地的——他绝不心软。  
    原来对于身边的女人,也这样。  
    哪怕她死了,也只能当秦王府的鬼。哪怕她死了,他也要保留她的尸体和——名声。  
    如今他放在眼底的,也只有这个孩子罢了。  
    她的生死,轻如鸿『毛』。  
    她从天际收回目光来,将视线,缓缓落在那花瓶之上。果不其然,木槿花三三两两已经开始蜷曲凋败了。  
    一时间,她心里的结,像是更复杂了。  
    锦梨园内,沈樱午后小憩醒来,一抬眼,桌案上并无每日按时送来的燕窝盅,不禁变了脸『色』:“我要你去厨房炖的燕窝呢?怎么还不端来?”  
    “炉子上都熬煮着给郡主的『药』汤和补膳,奴婢去的迟了,也不好将它们撤下来,估计还要王妃等上一个时辰。”  
    代儿跪下来,将实情告知。自家小姐日日都要喝一两燕窝,这是从沈家就无人敢忘的规矩,自从进王府以来两个多月,哪一天都是这么过的。  
    闻言,沈樱眼神一顿,将手中茶杯用力摔到地上,将散落到脚边的碎片踢了出去,满心怨怒。“好啊,如今她的肚里装了块金子,人人都要把她当成菩萨一样供奉着。”  
    代儿只敢低头拾起瓷片,静静听着,不敢回应。  
    “王爷呢?王爷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府?”沈樱拧着眉头,圆润面容上,娇纵任『性』毫不收敛。  
    见代儿面『露』难『色』,心中有数,沈樱无声冷笑,恨恨道:“又去了雪芙园?这日日夜夜都去她那儿,也不怕太恣情放纵,伤了她肚里的孩子么?”  
    “王妃,这些话可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  
    代儿压低嗓音,将门关住,生怕有人听到。  
    沈樱全然无所畏惧,冷着脸,扬声喝道:“反正也无人来我的园子,我有什么好怕的?”  
    心里头压着沉重怨恨,沈樱一把推开刚进门来的碍眼丫鬟,怒气冲冲道:“我只等半个时辰,若厨房还不给我炖好燕窝,你也不用再进门了。”  
    听着门前再无脚步声,沈樱才对代儿交代一声:“你给我回沈家一趟,跟我娘说,重新找个大夫,上回的补『药』不济事。”  
    她可是正妃!堂堂正正的秦王妃!一手紧紧攥着腰际上的云带,眸光幽幽,她更恨这不争气的肚子来。  
    清晨,穆瑾宁倚靠在床头,看着婢女准备将桌上的木槿收拾干净,紫『色』花朵,已经无精打采垂着,绽放过一回,便是凋落。  
    门口传来低低的人声,雪儿急忙去开门,只见沈樱带着丫鬟,盈盈走入她的视线来。沈樱今日一身翠『色』华服,娇艳如花的面容上,挂着笑意。  
    “听闻郡主一朝有孕,实在是秦王府的好事,我娘家送来了一些上乘燕窝和补品,我一人吃不了,郡主更需补身,我就送来了。”  
    沈樱的声音,清亮娇软,传入穆瑾宁的耳畔,心中有了几分明白。  
    “收下吧。”朝着雪儿吩咐一句,视线却不曾滑过那些满满当当的礼物,穆瑾宁淡淡微笑:“王妃如此贴心周全,让崇宁甚为感激。”  
    她自然不如沈樱,有一个靠得住的娘家。  
    “我们都是王爷的女人,你如今有了好消息,身为王妃,我自然要好好照顾你。”沈樱的笑意明朗。  
    穆瑾宁但笑不语,曾经对沈樱心有愧疚,若没有自己,这位官家小姐与秦昊尧不会心有阻隔。但直到她对念儿下手,她心中的所有内疚,早已消散。娇纵任『性』却不是心狠手辣的借口,她清楚,沈樱不是她同道中人。  
    她噙着浅浅的笑容,一瞬间,望入沈樱的眼眸之内。眼底的锋利光华转瞬即逝,她再度垂下眸子去:“接下来的时日,王爷就要王妃照料了,崇宁心有余而力不足。”  
    “是啊,往后你就有一对孩子了,若是一人照顾不来,我再给你多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着。”  
    沈樱起身,说完这一句,便与穆瑾宁辞别离开。  
    分享的女子,向来是宿敌。  
    即便她想要和平共处,也不见得对方会愿意。  
    穆瑾宁平静地目送着沈樱的美丽背影,眼神一闪,掀起身上的薄毯,走下床去。  
    “关门。”  
    润央宫里格外热闹,今日来了两位嫔妃,一位是熙贵妃,另一位,是跟她交好的姳贵人。  
    坐在软榻之上的皇太后,却是一脸肃然,没有一丝笑靥。  
    熙贵妃低声叹气,忧心忡忡开了口:“母后,可的确有人亲眼瞧见李大人离京之前,还与崇宁郡主暗自见过面,若是当真如他人所言早已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太后不冷不热地回了句,眼底已经跃上几分不耐:“昊尧与崇宁都成婚两个多月了,这会儿有身孕,也是理所应当。”  
    “母后,那当值的侍卫见过李大人在城门外抱着崇宁郡主许久,深夜独自送她离去。这等逾矩,谁又说得清楚,她是否早就跟李大人……。”贵人紧跟着说道,虽然是推测,却仿佛证据确凿的胸有成竹。  
    “当初是哀家有意撮合他们,两人见过面也是偶然,若当真还有人说着说那的是非,就来当着面询问哀家!”皇太后闻到此处,陡然变了脸『色』,语峰一转,万分凌厉尖锐。  
    扫过这两个妃嫔的面孔,她无声冷笑:“哀家倒要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造谣生事!还有你们,一个贵妃,一个贵人,都进宫好几年了,为人处世就这般『毛』『毛』躁躁?!这皇宫里,哪里容得下你们嘴碎?还嫌后宫太过安生?”  
    熙贵妃闻言,与姳贵人换了个眼『色』,察觉到太后盛怒,只能噤若寒蝉。  
    “秦王驾到!”  
    门外的宫人通报的声音,拉的很长。  
    “王爷有礼。”两名年轻妃嫔齐声道。  
    他紧绷的俊颜,直教人不寒而栗,黑眸扫过一眼,冷声道。“两位倒是闲得很。”  
    语中讽刺,已然让她们如坐针毡,嘴角浮现假笑,熙贵妃先开了口。“既然王爷来了,必是有要事了,我们就不再逗留了。”  
    不敢再看秦昊尧冷漠的眼神,两位嫔妃匆匆起身,朝着皇太后福了福身子,就急急离开。  
    皇太后苍老面目上的愁容,愈发沉重,转过脸去,“你听到了几分?”  
    秦昊尧默然不语,这后宫之内,难听的话,从不绝迹。  
    “崇宁有孕,时间是对的,李煊都走了这么久了,居然也有人旧事重提。”太后眸光一沉,问的语重心长,“昊尧,她肚里的孩子,肯定是你的吧。”  
    他点头,星目中的冷绝,愈发深沉莫测。“是儿臣的骨肉。”  
    若是跟李煊有染,那孩子早该三月大了。一旦捉住了一个人的把柄,王朝之人不乏喜好搬弄是非,这更让他不悦。  
    “那就好。”皇太后挑了挑花白眉『毛』,面容上有了笑容,仿佛安了心,点点头。  
    要不是崇宁怀了秦家的骨肉,她也不会宽恕崇宁的自作主张,肆意妄为。如今木已成舟,又能奈何?  
    满朝都在怀疑,她腹中的孩子。  
    “秦家皇嗣众多,但男儿稀少,明日哀家就会去宫外,为秦家祈福。”  
    皇太后瞥了一眼,察觉到秦昊尧的阴郁,神『色』平静下来。“昨日南骆好像出了事,这一年王朝如此不太平,难道是上天不愿垂怜秦家?”  
    南骆。  
    秦昊尧眸子一沉,神情冷峻。今日早朝上也无人提及此事,难道是皇上不想让此事大白天下?  
    “你一定要扶持你的兄长,将秦家的江山社稷,传到子子孙孙后去。”皇太后的金『色』指套,缓缓覆上他的手背,眼底一片热切期望。  
    “儿臣自当为皇兄效力。”他的嗓音低沉,这一句话听来毫无破绽,偏偏太过漠然。  
    “出去吧,听说她也到皇后的宫里去了。如今腹中孩儿还小,她身子又弱,别总是让她出入宫中,有什么差池,谁都来不及。”  
    皇太后神情慈悲,丢下这一番话。  
    他给皇太后请了个安,便走了出去。  
    无缘无故召见他,看来这王朝,盛世安宁之下,隐藏着危险。往日,自当有需要他出头的机缘。  
    后花园的长廊顶上,绿油油的紫藤叶子遮挡了热烈阳光,留下一整片阴凉之地。紫藤花三三两两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夹杂在绿『色』之中,还未彻底绽放,却也将那园子点缀的清秀。  
    穆槿宁身着紫『色』宫装,胸前与袖口是白『色』花纹,显得格外美艳。黑发挽成简约的发式,由两只翠玉钗固着,白皙面容上,并无任何表情。雪儿就站在五步之外,等待了些许时间,一位宫人神『色』匆匆走上曲桥。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转过身去,嘴角扬起笑意,柔声说道:“钱公公,你近日可好?”  
    公公比起往日更加恭敬世故:“奴才自然是老样子,倒是好些时候没见着郡主,先恭喜郡主,贺喜郡主了。”  
    “有什么好道喜的?”穆槿宁噙着笑花,眸光一转,轻声询问。  
    “秦王往后的地位,不可估量。圣上虽不曾表『露』出来,整个皇族宗室之内,能用的人,能担当大任之人,也唯有王爷了。”钱公公满脸堆笑,徐徐说道。  
    “公公与我相识许多年,可以说是看着我长大,也该明白,以我如今的处境,绝不是值得松懈的。”她垂下眸子,从石桌上端来一杯清茶,放到钱公公的面前,语气从容。  
    钱公公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才压低声音,在她耳畔低语。“明日太后会出宫到清水寺祈福,前行的人,就只有姑姑与宫女侍卫。”  
    “圣上不去?”眉头轻蹙,心中划过几分疑虑,她挑眼看他。  
    他摇了摇头,端了茶水喝了口:“边关闹得『乱』糟糟的,怕是去不了了。”  
    “塞外民不聊生,百姓日子过得太难,就免不了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什么都顾不得了……”她的笑意一敛,眉眼之内写满了沉重,不由得轻声喟叹。  
    公公好意提醒:“郡主,这些可是刁民,您还为他们说话,真是慈悲心肠。”  
    她苦苦一笑,默然不语。在皇族的眼底,那是叛『乱』恶民,在她眼底,却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反抗的凡人。  
    被『逼』得走向绝路之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朝廷派了人压下去了,不过今年是多事之秋,好好的南骆居然也不安顿了——”钱公公随口说起,此话一出,却叫穆槿宁变了脸『色』,急着追问。  
    “南骆?公公说的可是南骆?”  
    “到底是何事,奴才也不敢断言,如今宫外的人还不知晓……”钱公公之后说了些什么,她仿佛再也听不清楚,只是耳畔轰隆隆的,心中的烦闷从未消失过。  
    苍白的五指缓缓收紧,她捉住胸口丝绸衣料,眸子黯然,再无任何光彩。一阵毫无来由的心痛,猛地击中她的心口,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她恍惚出神。  
    “公公,这些花茶包拖你带给荣澜姑姑,告诉她除了安神之外,还有解暑清凉的功效。还有这些果子和糕点,都是我去王府厨房亲自做的,麻烦姑姑捎给老祖宗,天热的时候解解乏。”  
    站起身,穆槿宁亲自将桌上的红『色』食盒,递给钱公公。  
    “郡主,我们出来半日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雪儿看你的脸『色』都白了。”雪儿以宫扇轻轻扇着清风,如今最需要关心的,便是自家主子的身子。  
    “不急,我想在这儿坐坐。”  
    她轻摇螓首,起身走前几步,半倚在木栏之上,眸光落在湖心中央。后花园中,莲叶片片,白莲清丽,不妖娆,不过火,却已是最美风景。  
    “王爷。”  
    雪儿一见已经走上曲桥的秦昊尧,便跪下身子,见他越过自己,才走到远处候着。  
    秦昊尧步入湖心亭,她也不曾回头看他,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手掌搭上她的纤弱肩膀,她顿时警觉,骤然转过脸来,那眼底的凌厉之光,像是站在她眼前的并非自己的夫君,而是自己的仇人。  
    。  
 

第054章 你怎么舍得伤害本王

      
    但那不过是一瞬间,她的眸光柔软下来,嘴角微扬,精致俏丽的面容上,增添了几分温柔光彩。  
    “王爷也在宫里?”  
    他的心中存了疑『惑』,收回洞察的目光,仿佛并未察觉她的异样。  
    “往后没什么事,就别进宫来了。”他坐于她的身畔,说话的语气,是一贯的冷淡。只是比起最初,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威严。  
    “我只是给皇后娘娘送些东西来,王爷不必多心。”穆槿宁眼波一闪,恭敬顺从姿态,却更让他的胸口,生出一把无名之火。  
    他的话在她听起来,只是多疑之心?!俊美面庞上染上微愠,黑墨一般的眸子之内,只剩下凉薄。“你也不看看自己这副身子骨,禁得起来回折腾奔忙?”  
    这一句话,仿佛是最重的指责嫌弃,她突然负气,更无力撑起勉强笑靥。她是不如沈樱珠圆玉润,曼妙娇媚,但她体内的元气精力,即便没有燕窝补品补给,也可以源源不断。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  
    她与他短暂沉默着,最终,才将眸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被数落的稚童,她不曾开口回应,却也并非谨遵教诲,心服口服。  
    “明后两日,你就去你爹那里短住。”  
    她怔了怔,不解地望向他,不懂秦昊尧为何大发慈悲,依照王府的规矩,回娘家探望,并不能自行决定。更别提,他向来讨厌她提起跟穆家有关的任何事。  
    他直视她的脸,脸『色』不变的冷静:“本王今夜就要去江源,两三天之内,不会回府。”  
    因为他不在王府,才让她避开风波?至少在爹那边,是无人打扰她的。想到此处,她的心头,却涌上莫名的情绪。  
    蹙着眉头,她转念一想,更觉不对劲,轻声追问:“堤坝建造,莫非出了什么岔子?”  
    她在他身边不短的时日,却让他发现她并不迟钝愚昧,相反的,她的聪慧,机敏,善思,细腻,更让他刮目相看。仿佛过去的崇宁早已成了一尊泥塑包裹的像,他每每挖掘一块碎片,便能看到全新的她。  
    他紧抿着冷唇,淡淡睇着她,却全然不语。几百年来,朝堂之内的男人,便没有将国事与女子分享的先例,后宫的妃嫔哪怕皇后,也从不过问。  
    “龙云湾地势险要,水流湍急,的确是块鸡肋。要想早日修建河堤,只能攻下它。”她安然沉思,轻声自语。  
    她之所以对江源特别上心,只因娘亲便是出生在江源的那氏族,如果秦昊尧可以修好河堤,不止造福百姓,对离世的娘亲而言,也是好事。  
    他站起身子,径直走向凉亭之外。穆槿宁眸光一灭,急急起身,跟了上去。  
    “王爷——”拦在他的身前,她扬起小脸,望着这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语气中透『露』恳切:“能带我去江源吗?”  
    “你?”俊眉凝着怀疑,秦昊尧想都不想,越过她的身子。“行了,好好待在外院吧。”  
    江源河口扎营的地方,别说一日三餐简单粗糙,就算是休息,也少不了蚊虫叮咬,更没有柔软被褥,一个月下来,皮糙肉厚的汉子都牢『骚』连连,更别提她一个女人。  
    穆槿宁见他全然不给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加快脚步,捉住他的衣袖,他才不得不再度停下脚步来。  
    冷眸子对着她的脸,不带一分迟疑,秦昊尧回绝地不留余地。“那里上千号人都是男人,你『妇』道人家,根本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我想去,王爷。”那双清澈水眸之内,满满当当全是笃定。她没有一分笑意,心意已决更不是说笑。  
    这样的崇宁,他并不陌生。她向来那么顽固。  
    “不会给王爷带惹来麻烦的。”  
    他的视线往下滑落,看着她紧抓不放的小手,许久不答腔,最终冷着脸离开。  
    “要去江源可以——”他顿了顿,扯下她的手。  
    “多谢王爷。”她嫣然一笑,那瞬间的笑意,几乎要绚烂了他的眼眸。  
    “不过要骑着马去。”  
    幽深的黑眸之内,一抹恶意的笑,毫不掩饰。  
    他给她一个难关,更是对她的拒绝。  
    她不敢骑马。  
    “好了,回府。”  
    已然摆脱了她,他走在曲桥上,威风吹拂,卷起他藏青『色』的衣袍,穆槿宁的脚步,缓缓传入他的耳畔。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宫门。一顶粉『色』的轿子停在不远处,轿夫已然压下了轿子。穆槿宁瞥了一眼,却不曾停下脚步,而是依旧紧随他的步伐。  
    秦昊尧走到黑『色』骏马之下,蓦地侧过脸,不冷不热地问了句:“怎么跟来了?”  
    穆槿宁抿着唇,眼神决绝,一把紧紧按住马鞍,费力试着要坐上马背去。可惜这塞外进贡来的宝马太过高大,她太过纤细娇弱,试了两回还是坐不上马,宫外又没有垫脚石,他实在看不下去,双臂扶着她的细腰,一抬,将她扶上马背去。  
    她神『色』冷静,正襟危坐,将背脊挺得笔直,用力拉住缰绳,骏马朝前走了两步,已然让她面『色』稍霁。  
    看出她的心有余悸,年少时候,他的无意过失让她摔下马去,她心里自然是怕骑马的。  
    如今光是看她的脸『色』,也知晓她并非如往常那般平静从容。  
    跟他去江源,她证明并不是说说而已。  
    他冷着脸,一跃而上,坐在她的身后,已然默许。“驾——”  
    一开始坐上马背的瞬间,心里有几分颤抖,但也不知是他坐上来的关系,还是她想起那个月夜,心里再无任何波动。  
    在马上,她不必畏惧摔得惨痛,仿佛马下的位置,还有那一人,牵引着她,偶尔回过头来相望,相视一笑。  
    她清楚自己没有再爱的资格,唯独在黑暗中过久了,看到耀眼暖日,还是会比任何人都渴望的……。  
    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开来,她别开脸去,忽略胸口心痛。  
    秦昊尧并未放任骏马奔驰,而是不疾不徐散步一般的慢行,两个侍卫骑着马,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他的双手从她的腰际环了过去,坚硬双臂囚禁住她柔软如水的身子,右手勒住缰绳,左手贴着她的细腰,仿佛为她铸成一堵厚实围墙。  
    “到了江源,过不惯的话,可别哭着求本王送你回去。”  
    他恶狠狠下了威胁,她如今是有了自己的骨肉,却不代表,她可以任『性』为之,不依不饶,毁了他的全盘计划。  
    她默默点了点头,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因为顾虑她的身子,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江源对面的山脚下。  
    炎炎夏日,热烈的光芒偎贴在她的雪肤之上,她掏出丝帕擦拭自己面颊上的细汗,却没过多久,他停下马来。  
    她转过脸去看他,连日来的外出监造让他原本白皙肤『色』变成蜜『色』,更添了几分男子汉味道,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的英俊同时,无法忽略他骨子里透『露』出来的高傲霸道。  
    “下去休息。”  
    他仿佛将她当成是属下,一句命令,不容拒绝。  
    秦昊尧率先下了马,不等她开口婉拒,已然扼住她的纤细手腕,将她拉下马来,在山脚下找了处山泉口,他自顾自俯下颀长身子,一手捧出清水,喉结滑动,解渴退热。  
    穆槿宁走到他身边去,蹲下身来,双手掬水,喝了一口,山泉水微凉甘甜,让人在燥热的天气,获得天然的凉意。  
    “吃不消的话,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本王让王镭送你回京。”  
    再喝了一口泉水,他直起身来,拍了拍双掌,余光扫过她的身影,短暂停留下来。观望她专注掬水的姿态,明明一句话不曾说,甚至一个眼神也不曾留给他,但窈窕佳人在水一方,已然成了最美风景。  
    “我说到做到,绝不反悔。”  
    清泉滋润了她喉口的干燥,嗓音清新,不过分柔润,也不娇软甜腻,偏偏在他听来,倔强又动听。  
    休息片刻,他再度与她一道上马,半个时辰之后,便来到江源滩上十里之外的营帐之外,将她放下。  
    她缓步走向前去,河堤制造艰难,堤坝上的吆喝声,震耳欲聋。  
    站在秦昊尧的身后,看着他与属下交谈,浓眉紧锁的肃然模样,目光再度移开,望向那清澈的江水。冯羽以建造堤坝为名,中饱私囊,收受贿赂,这江源堤坝,也就建了数月,就不了了之。  
    王镭从远处奔跑而来:“今晚看来要通宵达旦了,王爷。”  
    “监工不力,换掉。”  
    凝视着远方场景,秦昊尧神情不变,扯唇说道,云淡风轻的宛若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监工约莫五十岁,是个矮胖的头子,早年在江南制造过虎口河堤,捋了捋袖口,就从另一处赶来。见了秦王,虽然行了礼,眼底终究有倚老卖老的神气。  
    在他眼里,这位年轻王爷并不懂工程之事,监造虎口河堤的时候,受过皇上嘉奖,他只觉自己劳苦功高,哪里是秦王说换掉就换掉的无名小卒?  
    秦昊尧眼底一沉,犀利目光刮过监工的脸,毫不留情,冷哼一声:“挪用了一千将士来江源,为了就是早日完工,一个个连水都沾不得,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江水湍急,的确是艰难的——”咳了咳嗓子,监工满不在乎。  
    “那就等暴雨下了再下水去!”薄唇边划过莫名冷笑,他俊颜肃杀,眼底凝成残酷。  
    监工吃了个闷亏,愣了愣,不再答话。  
    “谁怕水的话,趁早滚。”朝着王镭下了令,秦昊尧不再理会候在一旁脸『色』难看的监工,语音阴冷。“吃不了苦的话,今日就把工钱给他们结了!”  
    见监工一动不动站在身后,秦昊尧骤然转过身去,冷眸没有一分暖意,写满皇族的高贵与威仪。“你还有话要说?”  
    “没了没了……太阳下山之前,小的会看着他们,决不让他们偷懒……”监工头子挤出假笑,摆摆手,急忙拔脚就走。  
    “慢着!听完我们爷的话再走不迟。”王镭一手拦住监工,面无表情威吓。  
    “本王的确是第一回监造河堤,不如你经验丰富。不过,以往在军中,贪生怕死的逃兵,只有死路一条。”秦昊尧笑了笑,那笑意却不达眼底,更显得他不近人情的苛刻凉薄。“任何事,都是有风险的。如果唯唯诺诺拖泥带水,如今是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但延误了进度,到时龙颜大怒的话,别说他们一个都逃不掉,你,身为掌事者,绝不会幸存。”  
    监工头子闻到此处,面『色』之上全然覆上一层死灰,假笑拧在嘴边,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秦昊尧别开脸去,双手负于身后,并不将他放在眼底的泰然。“你也活了这一把年纪了,本王的话,你可听得懂?”  
    “听得懂……听得懂……。”监工连连点头。  
    “你若管得住他们,就不劳本王费心。到时候别说上头有赏赐,个个可以风光回家,要真有在这儿没了命,跟本王军中将士一道,回乡厚葬。”他面无表情,并不暴怒,也不威胁。虽然是炎炎夏日,听到这样的话,却还是令人寒心。“这比你厉害的监工,不是只有你一个,有人跟本王推荐何力,本王也在考虑之中。”  
    “小的明白了,这就去!”  
    监工头子溜得飞快,不敢再秦王身边,再逗留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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