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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唐(大唐女法医)-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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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苏夫人
傍晚。
冉颜刚刚梳妆完毕,准备随冉云生出门,一出门便看见满身狼狈的刘青松,微微颌首道:“刘医生回来了?”
刘青松上下打量冉颜一遍,冉颜一件宝蓝色的紫衽交领广袖锦衣曳地,绣着一簇簇月白琼花,月白色宝相花纹披帛挂在臂弯,发间簪着一支白玉云簪,墨发如瀑,映衬着一张无暇的清冷面容,有一种特别的冷艳之感。
“算了,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刘青松叹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发间的云簪上,面上忽然浮起一抹暧昧八卦的微笑,凑近道:“九郎把这两支簪子送你了?”
冉颜早猜到是萧颂所赠,此时听刘青松说破,却也没有太大惊讶,只点头。
“居然这么快!还问我讨好女人的法子,果然是只狐狸。”刘青松嘟囔道。
冉颜微微拧眉,“你的意思是,这两支簪子莫非有什么特别意义?”
“你不知道?”这下轮到刘青松吃惊了,敢情萧颂就偷偷摸摸地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了人家。刘青松有些心虚,他把这件事情说破,也不知道有没有闯祸,但既然说了,他就没有说一半留一半的习惯,“那对云簪是萧氏嫡出夫人才能拥有的东西,像郑氏就是一只镯子……每个大族都有这种象征身份的东西,你不知道?”
这些事情,外面多多少少都会流传一些,一般有些身份的人家,对门阀大族的这点事儿还都是知道的。
冉颜不理会刘青松的絮絮叨叨,转身回屋,将两支簪子娶下来,小心放好,头上的饰物则换了普通的羊脂玉簪。
一件东西贵不贵在冉颜看来并非十分重要,但若这样东西有着特殊的含义,那就另当别论了。
收好东西之后,便与冉云生一起乘马车往苏府去。
聚水镇的坊市划分并不明显,生活区域和店铺街道基本混在一起,只有一条东西走向的主干道上商铺比较集中,而苏府就在这条主干道的最东。
冉云生显然是苏氏的贵客,早已有仆婢在门口等候,为首的是一位约莫五十余岁的长者,一身粗衣麻布,但是精神矍铄,一双明亮而狭长的眼睛令人绝不敢轻视于他。
“沐管家,好久不见。”冉云生先在那位老者之前出声。
老人笑声爽朗,像是十分熟稔,“十郎久不来访,怕是快把我这个老叟忘咯。”
两人笑着寒暄了几句,冉云生只随口带过一句冉颜的身份。
到了内门道,天色有些昏暗,门上灯笼映照着雕花门檐,两侧锦文石为柱,低调却极有格调。
刚刚入了内门道,冉颜便瞧见十余名女子静立在对面的廊前,后面是十二个以扇形依次站开的碧裙侍婢,为首的是一名约莫二十八岁上下的女子,面容白皙,额头饱满,凤眼细眉,鼻梁高挺,一袭墨绿色缠枝牡丹锦缎华服,三千青丝绾成一个简单的飞仙髻,发间只簪了两支翠绿的玉簪,颈项间带着一串殷红的璎珞,底部缀着红色穗子,两只手轻轻交握于腹前,大袖顺着她的动作静静垂在身两侧。
冉颜对这个女子的第一印象便是高贵,她白皙的皮肤穿绿戴红,一点也不会让人觉得俗气,反而沉稳优雅,显得越发干净。
“妾未能远迎,还望十郎莫要怪罪。”苏氏缓缓欠身,头微垂,能看得见她饱满光洁的额头和低垂的眼,两侧广袖微动,说不出的韵致。
“夫人言重了,冉家承蒙苏家照顾,一路安顺,每每都能顺利交货,隐之与父亲均感恩戴德。”冉云生拱手道。
苏氏浅笑,“十郎还是这么会说话。”她目光转向带了幂篱的冉颜,“这位是……”
“这是堂妹,族中排行十七,闺名颜字。”冉云生道。
冉颜朝苏氏欠身施礼,“儿见过苏夫人。”
“不必多礼。”苏氏上前虚扶她一把,领着两人往厅中去。
隔着幂篱,冉颜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苏氏。这个女子与她想像的截然不同,既不是精明干练,亦非如王熙凤般的泼辣圆滑,长相也没有多么明艳动人,乍一见之下,会有些失望,然而苏氏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却又令人难以忽视。
到了厅中,冉颜的幂篱取下,苏氏相让的时候,目光落在冉颜面上,“冉氏的郎君娘子都生得好模样。”
并没有极尽夸赞,却让人觉得十分诚恳。
宴席间不似在别处那样有歌舞助兴,只是简单地吃一顿饭,聊了一些关于来年生意上的合作。
冉颜发现,这个苏氏话不多,却句句都很有见地。
一顿饭下来,说不上尽兴,也不能算无聊。
“夫人的璎珞很漂亮。”临出门前,冉颜道。
苏氏淡淡一笑,却并未接话。
璎珞是原为佛像颈间的装饰,后来随着佛教一起传入,唐代时,被爱美的娘子所模仿改变,制成了项饰,而苏氏颈项间的这一串红璎珞显然不是装饰用,它下面的红穗虽然保持得很干净,却已经不新了。
苏氏将冉云生和冉颜送到外门曲,目送他们上车。
冉颜跽坐在窗边,把车连拨开一些,回望苏家,却见苏氏正转身要进门,却被仆人叫住,与她耳语了几句。
苏氏回头朝巷子另一头张望,冉颜顺着她的目光,竟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靠立在墙边。
“阿颜对苏氏如此感兴趣?”冉云生笑道。
冉颜道:“你快来看,有个中年郎君来找苏氏。”
“你什么时候也学了刘医生的爱好。”冉云生虽这么说这,却是探过头来,顺着缝隙向外看了看,“那个郎君看起来鬼鬼祟祟。”
冉颜在探头看时,苏氏已经进了府,那个中年人还守在门外,似乎不打算离开,也没有再叫门的意思。
“真是奇怪。”冉颜喃喃道。
冉云生倒并未放在心上,只道:“苏氏自从十年前夫君过世,便一直有郎君纠缠不休。苏氏原本已经与本家差不多脱离了,沐郎君过世后,苏氏无可依傍,所以去寻了本家认亲,这些年来,苏氏闯下一份偌大家业,才得到了本家的承认,否则一个弱质女子,恐怕能赚得家产却守不住。”
“沐郎君家里不管吗?”冉颜问道。
“沐郎君是入赘到苏家的,两家是世交,听说是在曾祖辈有些血缘关系。”冉云生道。
第161章 有新鲜尸体啦
苏氏虽然不算多么美丽动人,可她那一身的气度和万贯家财,有些郎君献殷勤也并不奇怪。
可是……
冉颜心里隐隐觉得不妥,再次看了看已经模糊成影的苏府,似乎还能隐隐看见有人立于门前。有人这么献殷勤的吗?还是刻意纠缠……
马车行到主干道上,快到客栈的时候,车夫却忽然把马车朝道旁停靠。顿了片刻,只闻外面有整齐的脚步声跑过。冉颜从帘子缝隙中能窥见,竟是一队衙役经过,正是往东面苏家的方向去了。
紧接着,便是有人乘马随后而行,其中有一个瘦如竹竿的男子,在马背上一颠三颤,模样实在不难辨认。
冉颜略想了一下,还是开口唤道:“刘医生!”
刘青松收了马缰,马在原地转了半圈,才朝马车过来,刘青松笑眯眯地道:“十七娘啊,在下去抓疑犯,你要不要一并去?”
冉颜将帘子撩开,疑惑道:“疑犯?这么快就有疑犯了?”
“据我个人的分析,这个人多半不是杀人凶手,不过县尉要抓人,我就去凑凑热闹……关键是,我听说苏家有个漂亮的女当家。”刘青松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明真相的人,定会以为那位苏夫人是他爱慕已久的娘子。
“你是说苏夫人是嫌犯?”冉云生不敢置信地问道。
“苏夫人做生意自然可能得罪不少人,可能是意欲报复她吧,有个人在苏府门口徘徊很多天了。”刘青松道。
听这话的意思,敢情跟这件杀人案没什么关系。冉颜心里有些堵得慌,一起案件死了两个人都没有弄出这么大的阵仗,苏府恐怕还没报案,县尉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献殷勤了。
人命有贵贱,从来如此。
“在门口抓个人而已,难不成你真以为苏夫人会亲自出来欢迎你?”冉颜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放下帘子。
刘青松愣了一下,县尉这次没有亲自出马,只是令个捕头去抓人,他这样跟了去,也只能围观个热闹而已。这么一想,他也兴趣缺缺了,遂转道跟冉颜回客栈,他觉得还是深入了解一下那对云簪怎么被送到冉颜手里更有趣。
夜幕笼罩,道旁的店铺已经打烊关门,只有医馆的门框上还挂在一盏灯笼。
回到客栈,冉颜梳洗之后,正准备练箫,却听见后院传来琴声。不用看也知道这样流畅清越的琴声是出自桑辰之手。
桑辰是一块纯白的羊脂玉,冉颜既不愿意伤害他,也不愿意接近,她不是那种可以为了顾全别人心情而隐忍之人。
听了一会儿,冉颜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如水的月华和着冷冽的夜风洒入室内,院子里一株白梅下,一袭灰袍盘膝而坐,衣摆在周身绽开,修长的手在琴上拨弄,一抬手一勾指都是洒脱自在。
白皙干净的面容比前一个多月要更加棱角分明,看起来有些成熟男人的味道了。
他不说话、不笑的样子,孤独落寞中显得别有一番引人风姿。
冉颜微微一怔,古人早熟,她当真忘记了桑辰只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男孩。
看了一会儿,冉颜拿起大氅,推门出去。
月色很好,清冽的琴音带着淡淡的萧瑟与秋风秋月相映,那一袭灰衣身上镀着微白的光晕,冉颜在他面前驻足。
琴音戛然而止。
“披上吧。”冉颜将手里的大氅递过去给他。
“娘子……”桑辰忽然局促起来,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摆,迟疑了一会儿,飞快地伸手把大氅接了过来,却没有披在身上,而是抱在怀中。
冉颜看着他抱着大氅的动作,“你一路将幻空带过来,辛苦了。”
“不……不辛苦。”桑辰垂下眼眸,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怕再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冉颜不快。今日他虽不知道冉颜为什么会生气,但那怒气他能感受得到。
“你喜欢我吗?”冉颜忽然问道。
桑辰血色猛然上涌,连耳垂都快能滴出血来,却是鼓起勇气点了点头。
“喜欢我哪儿?”冉颜继续耐心地引导桑辰的思维,希望他能够与她在同一频道说话,这样才能讲得通道理。
桑辰白皙的皮肤几乎能逼出血来,脑子中一片轰隆隆的响声,“我不知道。”
“因为你觉得我勇敢吧?”冉颜替他回答,见桑辰愣了一下,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冉颜继续道:“因为我连死尸都敢触碰,你觉得在我身边会更安心,可是这样?”
桑辰不语。
冉颜也提着一颗心,她句句斟酌,生怕会让桑辰生出什么误会来,想了半晌,叹口气道:“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也会害怕,常常会在噩梦中惊醒,也希望有一天,有个人能在那时候懂我,令我安心。”
桑辰慢慢抬起头来,神情比方才稍微冷静了一下,却忍不住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冉颜是连死尸都敢剖的人啊,她会害怕什么呢?
“你在奇怪我会怕什么吧?”冉颜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在梅树下寻了个地方蹲坐下来,“看多了生死别离,脑海里充斥的都是各种谋杀,各种死亡,就会觉得这世界上一片灰暗,所以尽力去寻找这世界上美好的存在,喜欢五彩缤纷的东西,喜欢从骨子里透出蓬勃生命力的人。”
桑辰纵然纯粹,却脆弱迷茫,他的过去也是一片灰暗,冉颜同情,却不喜欢。
“桑辰,你太固执,排斥一切令你伤心的事情,可是我没有宽广的胸襟,容忍我的夫君永远听不懂我说的话。”冉颜仔细观察桑辰的表情,见他迷茫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我言尽于此,如若你只把我当做朋友,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你若是依旧想不通,我们就此陌路。”
这是冉颜生平最耐心的一次拒绝,为的就是把伤害降到最低。
冉颜好话说尽,便起身准备回房。走到廊下的时候,身后那个清朗的声音道:“在下明白了。”
冉颜顿住脚步,回过头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仿佛看的是别人一样。
“娘子……”桑辰被冉颜直直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安,垂眸道:“在下想与娘子做朋友。”
冉颜乍然一笑,忽然觉得若是耐心一些,这只兔子也不是那么死心眼的难沟通。
桑辰听见脚步声离开,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冉颜的背影,唇微微抿紧。
夜幕渐深,就在人们即将安寝之时,城西忽然响起一声声凄厉的吼叫,听那声音仿佛被人用刀一片片凌迟,痛苦绝望,划破苍穹。
林子里的鸟扑棱棱飞起,一时间镇上的狗吠声、孩子的啼哭声陡然响起,即将归于寂静的聚水县忽然又喧嚣起来。
不到半刻,镇子的街道上有了火光,一队衙役举着火把飞快地往城东跑去,许多户人家,男人开门出来观望,却被衙役吼了回去,“看什么看,把门关好回去睡觉。”
坊间骚动了一会儿便恢复了平静,但是各家各户的灯火都亮着,久久不曾熄灭。
“真是可怕。”邢娘颤声道。
“娘子,歇着吧,明儿早我们便离开此地。”晚绿脸色也不大好看,都说从鬼门关回来的人容易招煞气,看来这话是真的,否则她和娘子怎么会走到哪儿都能遇见这样可怕的事情?晚绿心里琢磨,改日一定要让问问十郎,看能不能给做场法事。
“我再看会儿书。”
冉颜话音方落,院子里便陡然一亮,对面的房门被叩响,“刘医生,刘医生。”
冉颜握着书册的手一紧,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走到前窗边去。
刘青松还未睡,听见敲门声,唰地便打开了门,急切的声音里压抑着激动,“是不是又有人被杀。”
那捕头愣了一下,拱手道:“是!县尉听说您还未离开,便遣小的来请您帮忙验尸,他老人家已经赶去了现场。”
“走,走!”刘青松从门后拖出他那只大箱子,背在身上,随着捕头跑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来,又转回身,跑来拍冉颜的房门,“冉颜,冉颜,有新鲜尸体啊。”
他话音里掩不住的激动,让满院子站着的衙役不寒而栗——这都是什么人啊?
冉颜迟疑了一下,利索地换上一身窄袖胡服,戴上口罩,不顾晚绿和邢娘等人的劝阻,打开房门道:“走吧。”
刘青松打量她一眼,“果然够快。”
两人前后跑出客栈,晚绿急得一跺脚,拔腿追了上去。
邢娘则跑去找冉云生借几个护卫。
门口早已准备好马车,几人登上车后,急急地朝案发现场赶过去。
“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冉颜问刘青松,他之前与县尉一直在一块,应该对案件比她了解得更多。
“上次知道的已经说了,仅仅是查明了死者身份而已。乞丐以前是州学生徒刘汶,死在客栈里的那个以前是狱卒。衙门原本对这起案件也不是非常上心,因此进度极慢。这回如此急切,一来是因为影响太大,更重要的原因恐怕是这次死的人非同小可。”刘青松见怪不怪地道。
晚绿啐道:“这些草菅人命的狗官。”
刘青松没骨头似的靠在大箱子上,嗤笑道:“他们不过是消极怠工,区别对待罢了,草菅人命还算不上,比他们狠的人多了去了。”
第162章 巧合还是预谋
马车行驶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开始颠簸起来。
衙门派来接刘青松的车自然不差,但在车厢里被一通晃来晃去,待停车的时候,三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刘医生,您快来看看。”宋县尉在车外急声道,声音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冉颜先缓过来,便下了车,随后刘青松才拖着箱子下来。
宋县尉看见冉颜的一刻不禁睁大了眼睛,虽然她穿着胡服,带着口罩,但依旧能够清楚地看出是个女人。
“她是……”宋县尉看见冉颜是与刘青松同一辆马车下来的,虽然心里气愤刘青松把办案视作儿戏,却也未曾发作。
“这是我师傅。”刘青松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所有人的头顶,顿时都有些眩晕。
但是刘青松并未给其他人消化喘息的时间,一边往尸体走去,一边问道:“是什么情况?”
宋县尉悄悄瞥了冉颜一眼,心想,刘青松这个人一向不着调,恐怕说是师父也不过是玩笑话,遂也未曾放在心上,反正待会儿吓坏了也没他什么事儿,“死者是洛阳冯氏旁支的人,名叫冯兆,曾在聚水县牢中做过狱卒,前些年可能做生意发迹了,遂脱离贱业,认祖归宗,在洛阳做了个市令,偶尔会回来祭祖。”
市令,是管辖市场交易的官职,官职不大,油水却不少,是份肥差。
“祭祖?大半夜的祭祖?”刘青松懒散地哼哼,有点若有若无的讽刺意味。
走到尸体处,入目一片狼藉,所能见之处都是脏腑和鲜血,吓得晚绿尖叫声噎在喉咙里,忍了一会儿,终于转身跑到一旁呕吐起来,冉颜见她不曾走远,也没有多管。
刘青松放下箱子,戴上手套之后便开始验尸。
这是一起碎尸案,腿骨和小臂都被不同程度地锯断,胸腹之间有伤口不下十余处,腹部脏腑肠子流出体外,鲜血四溅,洒满了整个树林边缘,四周枯败的低矮灌木上全部都是血迹,死者面部被鲜血染满,双目大睁,口张开,一副极度恐惧的神情,在树影森森下,显得格外恐怖。
刘青松并未急着验尸,而是捅了捅冉颜,询问她的意见,“什么看法?”
众人目光唰地看向冉颜,她一直默默不语,没什么存在感,竟令人忽略了她的存在,现在众人见一个娘子面对这样可怖的碎尸竟然丝毫无畏惧之色,不由暗暗惊奇,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树干上的血呈不同方向的喷溅状,地上也有翻滚拖动的痕迹,可见当时凶手并非一击毙命,而是……”冉颜顺着地上枯草的被动过的痕迹向前走着,到了前方约莫六七丈的地方停了下来,“大概是在这里吧,凶手一击让被害人无力还手,但当时死者还能够活动,所以不断向前爬,凶手则是带着一种泄愤心理,慢慢将其虐杀。”
死前处于极度惊恐之中,残酷的死法,在冉颜寥寥数语中被勾勒出来,人人心底发寒。
“嗯。”刘青松与冉颜一起返回尸首处,转身道:“我动手吧,你来指导一下。”
冉颜点点头。
刘青松飞快地戴上手套,大体看了一下,开始从尸体的头部疑似致命伤痕的地方开始检验。
冉颜见他基本情况检验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你判断一下每个伤口受创的先后顺序。”
这样才能够更加准确推断凶器的形状。
“你不是开玩笑吧?”刘青松抬头,对上她沉静的目光。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冉颜是在胡乱指挥,要验出每个伤口的先后顺序,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然而刘青松在和冉颜对视片刻之后,默默低下头看了伤口几眼,道:“好吧,你说,我来验。”
“这怎么可能。”宋县尉不可置信,但刘青松已经同意,他也没有扰乱。毕竟刘青松虽然为人不靠谱,但其验尸技术有口皆碑。
冉颜自动忽略宋县尉的质疑,继续道:“生前切断肌肉,则肌肉有明显收缩,创口边缘皮肤内卷,因此创口显著哆开。死后不久创口也是哆开的,但由于收缩不明显,创口开的不太宽。而死后较久形成的损伤,尤其是尸僵形成以后的损伤,创口收缩得很小,边缘没有收缩现象。你据此判断一下。”
冉颜从前的老师不仅要求她判断出每个伤口受伤的先后顺序,还要求她根据肌肉收缩的情况,判断死者受到每一个伤害时具体的精神状态。这是一种很变态的要求,判断先后顺序不难做到,但不管死者精神状态如何,只要还活着,肌肉受到伤害都会自发收缩,这种极细微的差别要借助科学仪器,还需要法医根据各种证据、心理学知识进行结合猜想。
猜想死者精神状况并不能作为断案证据,但对破案往往有很大的帮助。
“验,死者男性,身高六尺一寸,年龄三十五岁到四十岁,发育良好,下半身有尿液排泄。尸温三十五度上下,死亡半个时辰左右,尸斑呈片状分布在背部。后脑有钝物袭击痕迹,全身砍伤二十七处,主要集中在上肢,胸腹和下肢,目前判断死亡原因为失血过多。”刘青松顿了一下,见冉颜没有出声的意思,便继续道:“伤口创面整齐,长四寸宽一寸五,深见骨质,横切面呈倒三角状,凶器类似砍柴斧。”
“死者肠子都流出来了,为什么是失血过多致死?”宋县尉不解道。
刘青松看了冉颜一眼,“这就要多谢我师父啦,根据她所说的知识来判断,腹部的伤口整齐,收缩现象不明显,而颈胸部的伤口显著哆开,并且伤到了大动脉,也就是说,在腹部受伤以前,死者便已经到了濒死状态。”
宋县尉还欲再询问一些,一名捕头匆匆跑过来,道:“县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从那一声嘶吼到现在,最多也就大半个时辰,衙役来得极快,凶手居然来去无踪?
“你说凶手会不会是同一个人?是巧合还是有预谋?”刘青松凑近冉颜问道。
从杀人手法看来,这几人的死法全然不同,客栈中那人是被冻死且带有一定的嫁祸意味,乞丐死于毒杀,而这人是被砍死。
“听说发现刘汶尸体的是一个绣娘?”冉颜未曾正面回答刘青松的问题,转而问宋县尉。
对着这具尸体,问上一个谋杀案,冉颜显然是怀疑这又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PS:唐代一尺约等于30。7厘米,一尺等于十寸,文中六尺一寸,大约一米八左右。各个朝代尺寸长度有所出入。
第163章 陷阱
“不错,这有什么关系吗?”宋县尉即便方才没听懂冉颜说的那些验尸术语,但看刘青松的态度,他也不敢太怠慢。
“死者身上有没有纹身?”冉颜仔细打量整个尸体,目光在血液大片附着的地方流连。
刘青松瞥了一眼腹破肠流的尸体道:“背部伤痕较少,没有发现纹身,四肢和腹部受损严重,血量太多,还要清理之后才能看清楚,尤其是腹部和上肢小臂……”
人受到袭击的时候,若是实在没什么可以躲避,就会下意识用手臂抵挡攻击,这具尸体的右臂连骨头都碎裂了,根本看不见是否有纹身。
冉颜斟酌了一下,问宋县尉道:“听说那乞丐是死在一个深巷里,天色朦胧,滂沱大雨,那位绣娘是如何发现乞丐的尸体?”
宋县尉答道:“这位绣娘心地善良,一直接济刘汶,她那日见雨下得大,怕刘汶没有地方躲雨,便送了把伞,没想到却只看见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
刘青松并未加入两个人的谈话,而是令人在尸体周围用素布支起隔断,开始清理尸体。
绣娘的事情,如此说来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冉颜微微挑起眉梢,“绣娘多大年纪?相貌如何?有没有家室?与刘汶是什么关系?”
宋县尉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耐,但看在刘青松的面子上还是答道:“那个绣娘名叫罗铃,约莫二十四五岁,至今未曾婚配,相貌当年二八年华时倒也不赖,不过现如今已是个老姑娘了。家里有个八十余岁的祖母,祖孙俩相依为命,据左邻右舍说,铃娘并不认识刘汶,施舍饭菜只是出于一片好心。”
冉颜点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三名死者,其中有两名曾经是狱卒。”
脱离贱业又非贱藉,所以并不困难,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两名曾经身为狱卒的死者年纪相仿,会不会也是同年脱离贱藉?
静默了半晌,冉颜忽然又问道:“你说这名死者冯兆发了一笔小财,才得以脱离贱藉,那么死在客栈里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因为发财才脱离贱业?”
“是又如何?合伙做生意赚钱脱离贱业的人比比皆是,这很奇怪吗?”宋县尉已经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即便冉颜表现得与普通娘子迥异,他也不觉得她对案件能有什么见解。
冉颜看见他的神情,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都是徒劳,遂也不自讨没趣,静静地观察起附近的环境。
晚绿在一旁已经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还是不断的干呕。
月色大好,满天繁星,若非风中浓重的腥甜味,倒是处不错的赏夜景之处。
火把的噼啪声,偶尔还有晚绿作呕的声音。
“冉颜,快过来看。”刘青松陡然一声大吼,吓得周围衙役一个激灵。
冉颜快步走了过去,刘青松抬头看了她一眼,将尸体破损的小臂托了起来,用镊子轻轻拨动仅存的皮肤,“看到没有?”
残破不堪的皮肉坠在骨上,已经被刘青松清理干净,能清晰地看见蓝绿色的纹路,“是纹身。能看出是什么图吗?”
刘青松摇头,“手肘至少被砍了七八次,纹身又不大,能找出这块皮已经很不容易了。”
宋县尉亦跟来过来,听闻这具尸体上同样有雕青,忽然想起冉颜方才说的话:三名死者,其中有两名曾经是狱卒。
当下宋县尉连忙道:“来人。”
“在!”一个捕头应声。
“去县衙查查名册,冯兆与张铉何时离开衙门!查到之后,再查他们两人在衙门期间,都有哪些案件,牢房里关着哪些人。”现在能查到也只有这些了,宋县尉有些着急,冯兆乃是洛阳冯氏的人,尽管不是直系,但听说他在洛阳混得很不错,得到冯郎君的另眼相待……
冉颜倒是高看了宋县尉几分,原来他也不糊涂,还知道可能是许多年前的冤案造成今日的报复。
验尸完毕,刘青松飞快地写下尸检验状,交给宋县尉,便和冉颜上车离开。
晚绿已经吐到虚脱,上了马车便昏睡过去,冉颜给她把了脉,见没有大碍,才问道:“你解剖了?”
“我哪能私自做这种事情!”刘青松立刻矢口否认,不过转而又道:“他的肠胃都掉了满地,我不过是帮他归位的时候,顺便打开来看看。”
刘青松说着,脸色也有些难看,昨日冉颜与他讲了通过胃内容物来寻找线索,他今天便迫不及待地实验,结果切开尸体胃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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