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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解她何意,两位家仆却也照做,重新装回木桶中,递给一旁莺时便行礼退下了。
莺时立在一旁只觉得小姐脸色很不对劲,战战兢兢试探地问:“小姐,我们进屋吧?”
“为何要进屋?”她抿唇,“谢氏还没看到好戏呢,我们怎么能教她失望?”
说罢转身走出影壁,见莺时未跟上,“你把那东西提着,我们去绘了院走一遭。”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到谢氏住的院落,以前是不屑,如今更是厌恶。前不久还说她没做有损本身利益的事,结果今日便给了薛纷纷一记耳光。
绘了院跟御雪庭离的不远,只不过住处较偏,转过牡丹凤凰影壁后,院里丫鬟见得她来似乎颇为惊讶,“见过夫人。”
薛纷纷从她身边走过不发一声,直走入正屋,便见谢氏刚换了身水蓝对襟衫从内室走出,一壁走一壁恨恨骂着,抬眸见到薛纷纷立在门口,掩唇惊呼一声,旋即正了正色问道:“夫人怎么来了宝婵这儿?”
“有样东西送给你。”薛纷纷冷睇她一眼,“谢氏不如猜猜是什么?”
谢宝婵请她入座,全无方才在正堂拘谨情态,笑弯了一双眼睛,“恕宝婵愚昧,猜不出来。”说罢一停,抬眼看了看薛纷纷,“只是宝婵没想到,夫人才从正堂出来,便有心情来绘了院。”
打从薛纷纷进屋时,她便知来者不善,悄无声息地嘱咐了贴身丫鬟两句,那丫鬟精明,点了点头便悄悄退下了。
这是拐着弯儿提醒她正堂的事,薛纷纷并不入座,“来你这儿不需要什么心情,反正都是要倒尽胃口的。”
说着她从身后莺时手里接过木桶,强忍下心头情绪,“谢氏似乎很了解我,知道我喜欢金鱼?”
谢宝婵面露恍然,“宝婵焉能知道,不过是猜的罢了,夫人若是不喜欢遣人跟老夫人说声便是,何苦又特意来我这一趟?”
“既然已经送我了便是我的,我有权处置。”说罢不待谢宝婵做反应,便将桶里连水带鱼泼在她身上,冷声道:“如今我送给你。”
只听哗地一声,谢宝婵猝不及防被淋了满身,还有活蹦乱跳地金鱼在她身上弹跳,最后落在地板上挣扎不休。她惊叫一声,带着哭腔控诉,“夫人为何这样对宝婵……”
薛纷纷扔掉手里木桶,砸在地板发出沉闷声响,垂眸看了眼地上活物,压下心头恶心恐惧,“能有什么?不就是看你不高兴。”
谢宝婵换了个人似的哭哭啼啼,衣衫尽湿看着好不狼狈,“若是宝婵哪里做的不好,夫人直说便是,宝婵自然会改的。”
“不必改了,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看不上。”薛纷纷轻颦黛眉,接过莺时递来的锦帕拭了拭手,转身欲走。
门口被一道挺拔壮硕身影挡住,薛纷纷顿住脚步,抬眸迎上傅容视线,他面无表情,不知在这立了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的萌物们(╥﹏╥)
落拓柳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3 11:51:21
春菇鸡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3 00:01:54
二蠢蠢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2 23:43:09
彼岸君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2 22:05:26
昨天心情不好,大家安慰我之后一下子满血复活了!
本来想今天更新六千回报大家的,但是高估了自己……最后写了四千也很棒棒哒(≧▽≦)/
争取下章把谢氏解决了,看她不爽很久了。
第32章 温香软玉
薛纷纷撞见傅容站在门口后;只道了句“将军让让”;便侧身从他身边走过,连句解释都不多说。
傅容抬眸看向哭啼不休的谢氏;目光落向地上一片狼藉,“这是怎么回事?”
谢宝婵梨花带雨,模样看着既可怜又委屈,“宝婵也不知为何;夫人忽然气冲冲地来了我这,不分青红皂白便泼了我一身水……方才在老夫人那也是;宝婵好意为夫人……”
“这鱼是哪来的?”傅容打断她的话;蹙眉问道。
谢氏眼里黯淡,实话实说:“是李府送给老夫人的珍贵蓝鱼;那日恰逢宝婵也在场;便向老夫人提了一嘴,没想到老夫人今日当真送去给夫人了。”
傅容这才正眼觑她,“你跟母亲提的,你为何要提起这事?”
果见谢氏嗫喏,哑口无言,答非所问:“宝婵不知,不知夫人如此厌恶金鱼……”
语毕对上傅容不动声色却威仪十足的目光,登时浑身一缩,垂眸低声道:“是宝婵多嘴了。”
“你不知?”一条金鱼弹跳到傅容脚边,被他抬腿踢到一旁,低声一笑,“谢氏当真不知?”
他命人把地上收拾起来,鱼还是要还到老夫人手上的,免得到时候问题没法交代。傅容临走时睨了她一眼,“身为妾室,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
便见谢宝婵脸色登时煞白,表情复杂,目送傅容远去后愤恨地跺了跺脚,睚眦欲裂。
*
从绘了院回来后薛纷纷一直一声不吭,命莺时备好笔墨纸砚,她伏在桌案上开始抄写女诫,对身旁傅容的问话置若罔闻。
三日不见他忽然回来便是出现在绘了院,薛纷纷不知是谢氏意思,心中憋闷,在傅容大掌盖在书上后,她抬眸迎上视线,眼睛弯似月牙儿,“没想到将军如此听话,辅一回来便往绘了院去,怎么这会儿又跟着回来了?谢氏现下定然委屈得紧,若是能得将军宽慰几句,想必是再好不过。”
傅容从军卫回来一身疲惫,无心同她争吵,“我方才听丫鬟说了,你在留玉斋让谢氏受了难,母亲可有责难你?”
上回听她说了七岁经历后,傅容一直记挂在心,今日回来听闻两次事情因果,少不得要担心她身体反应。
留玉斋是沈景仪的住处,闻言薛纷纷搁下毛笔,“如何才算责难?母亲没说我什么,只道我家教不严,顺带着把我爹娘奶妈都数落了一遍。母亲真是是非分明,一番话有如醍醐灌顶,让我听后受益匪浅。”
傅容肃穆,“你今日给她留了不好印象,日后恐怕不好消除。”
“为何要消除?我就顶着这个泼辣无礼的头衔也挺好。”薛纷纷蘸了蘸砚台墨汁,提笔继续抄书,“与其在这儿担心我,将军不如看看谢氏如何,她今日被我泼了两回在身上,赶明儿着凉了可不好。”
她倒是跟这事杠上了,三句话兜不出这个圈子,傅容只得跟她坦诚:“我今日刚回府,便有丫鬟来寻说你在闹事,这才去的绘了院。”
“哦。”薛纷纷无动于衷,“将军挡光了,能往边上站一站吗。”
说罢见傅容没有一尊雕塑般屹立在旁,一动不动,她便往旁边挪了挪,将书从他手下抽出,继续认真地抄写女诫。然而尚未写完一个字,又被傅容整本书拿了过去,他前后翻了翻问道:“女诫?”
薛纷纷对他没有好脸色,“母亲说我没有妇言,为人刻薄刁钻,罚我抄写三遍女诫。”
她顿了顿道:“可是将军,择辞而说,不道恶言,是为妇言。若是如此,母亲为何又要那般诋毁我?”
她阁下毛笔,霎时失了兴致,只觉得胸口被一块大石堵塞,积郁在心。加上那两出闹剧,使她至今心有余悸,将刚抄好的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赌气道:“她说让我抄写好了再去找她,我若是一辈子都抄不完,是否可以一辈子都不见她?”
真是个孩子脾性,傅容制住她继续撕书的举动,腾出另一手弹了弹她的脑门,登时眉心泛上一道红印,“日后这种大不敬的话,切莫再说。”
薛纷纷焉能不知,然而一天之内既被冤枉又受惊吓,借着他弹额头的举动红了眼眶,杏眸水光熠熠,饱含委屈,又嘴上倔强:“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为何在将军府偏有那么多规矩?还不如当初我便永远待在檀度庵了,一辈子不嫁到将军府上来!”
傅容登时沉下脸,“胡闹!事情已成定局,休再妄议!”
她被斥得委屈非常,加之傅容面无表情时颇具威严,泪珠控制不住扑簌簌滚落脸颊,“既然成了定局将军为何却不肯正视,你之前三天不回来难道不是逃避?留我一个人应付母亲苛责,你就知道挑时机回来。将军方才为何不直接留在绘了院得了,合着谢氏盼了你许久,何必又来我这里置气!”
薛纷纷一壁哭一壁将他往外推,平素里只会笑意盎然的小脸如今挂满泪珠,看着好不可怜。许是心中压抑得多了,现下一股脑儿地往外抖搂,词不达意,语无伦次,“我不管,我最烦你了……你去谢氏那里,省的我看到你就不高兴……”
一直将人推出浮雕牡丹折屏外,屋外丫鬟早已听见里面动静,正好奇的不行,现下见将军被推搡着出来,夫人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免不了好奇频频抬眼观望。傅容嫌丢人,哭笑不得,杵在原地见薛纷纷仍旧不肯老实,索性将她抱着回到内室,顺手拿了一旁红木架上巾栉,坐在短榻上给她擦脸。
“怎么还哭个不停,嫁给我就这么让你委屈?”他手下动作没轻没重,捏着薛纷纷下颔给她擦去脸上泪痕,所到之处无一不粗鲁。
薛纷纷夺过他手里巾栉扔在地上,“疼死了,你别动我!”
傅容抬眉,他这个小夫人当真是又娇又嫩,让见惯了糙汉子的傅容反倒不知该如何应付。怀里是薛纷纷哭闹不休的小身板,她就坐在自己腿上,跟没有分量似的一点点。当真是杏眸桃腮,娇柔柳腰,傅容凝眸,心中忽地被挠了一下,却又不肯放她下去,捧起她脸蛋严厉道:“不哭了!”
话音将落,薛纷纷盯着他瞧了片刻,旋即泪珠落得更凶,比之方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壁哭一壁哽咽:“凭什么?我连哭都不行,你怎么管这么多……”
傅容颇觉头疼,更不知从何哄起,先前从未见她哭过,未料想竟然这般难办。
便将人一揽带到怀里,学着慈母哄婴孩的口吻僵硬道:“不哭了,纷纷乖。没什么好哭的。”
“不管。”薛纷纷顺势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埋在他胸口嗫喏低泣,“将军惹我不高兴,我心里难受。容容待我不好,我更加难受。”
傅容一滞,“我日后待你好就是了。”
薛纷纷却不罢休,继续哭诉抱怨:“我讨厌谢氏,不喜欢她。她明知道我讨厌鱼,她是故意的……我方才泼水也是故意的,将军若是敢怪我,我日后都不跟你好了。”
傅容透过八卦窗看了看天,“我没怪你。”
谢氏一事他本打算问清薛纷纷后再做处置,眼下恐怕要再拖一拖,根本没料到会让薛纷纷这般委屈。傅容习惯性地给她拍了拍后背顺气,想了想问道:“你何曾跟我好过?成日以气我为乐,小姑娘浑身都带着火药味。”
薛纷纷攀着他脖颈的手紧了紧,头枕着他宽厚肩膀,长翘睫毛扫在他皮肤上,一颤一颤似猫在抓挠。
她声音低低:“我乐意……”
半响没再有动静,傅容偏头看去,竟然已经双目紧阖睡着了,难为他动也不敢动。
*
当晚薛纷纷便发了梦魇,无论白天伪装得多好,到了夜晚便原形毕露。
起初她只缩在架子床里侧,声如蚊讷,喃喃不休。傅容睁开眼细听片刻,才知道她说的是“救救我”和“让我出去”,难掩心疼地将她翻过身来,便见她额头沁汗,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她脸色惨白,眉心紧蹙。
“纷纷,纷纷。”傅容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试图唤醒她,然而薛纷纷始终未有察觉,眼泪顺着鬓角滑下,濡湿了身下丹凤朝阳大红锦被。
她触到傅容手臂温度,有如困境中得到救赎一般,顺着手臂攀附到傅容胸膛,瑟瑟发抖的身子躲在他怀中,双手紧搂着他健腰。不多时她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呓语,面色趋于平和,逐渐沉睡,然而搂着傅容的双手却依旧牢固,无论怎么掰都不松开。
苦了正值壮年的傅容美娇娥在怀,薛纷纷玲珑有致的身躯紧贴着他,温香软玉,睡颜恬适。
傅容一直拿她当小姑娘,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对着这个小姑娘,起了反应。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失误,下章解决谢氏……
今天晚上九点!尽量再更一章 !
第33章 暗通款曲
这夜对于傅容来说格外难熬;屋外夜深人静,月色迷蒙;屋内是薛纷纷娇软的身子;贴在他火热的身躯上。傅容尝试掰开她的手腕,让她睡到里侧去;然而薛纷纷却跟留有意识一般,一个劲儿地攀附在他身上;细嫩光滑的脸蛋非要贴着他脖颈;跟猫似的不安分。
傅容垂眸恰好能看见她紧阖的双眸;皎洁月光落在她面颊上;端的是个粉雕玉琢的姑娘。
睡梦中薛纷纷自然察觉不到他目光,犹自惬意地收紧了环抱他的手臂,长睫毛扇子似的扫在他皮肤上,心痒难耐。
傅容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捧起她精致小巧小脸,眸色转深,忍无可忍地一口衔住粉嫩唇瓣。
薛纷纷不适地嘤咛一声,别开头欲躲闪,奈何被傅容双手牢牢桎梏,动弹不得。只觉得被堵住了呼吸,唇舌被撬开,好似下一刻便要被人拆吃入腹。
在她唇上辗转许久,傅容这才将人放开,盯着她被吻得殷红水润的唇瓣,神色复杂。方才那一番举动非但没熄灭心中欲/火,身下反应反而更强烈了些,薛纷纷纤细身子被他压在身下,傅容强忍下心头欲念,将她揽在怀中,久不能睡去。
一直到晨曦微露,薛纷纷被粗壮手臂咯得难受,蹙了蹙眉嘤咛一声,缓缓睁开双目。
入眼便是傅容的侧脸,他另一只手枕在脑后,正在看着床顶出神。察觉到她醒来,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只动作略有僵硬,“醒了。”
声音沙哑低沉,好似一夜没睡一般。
薛纷纷自然察觉,撑起身子俯瞰他。乌发顺着她动作滑落肩头,几缕发丝扫在傅容脖颈脸颊上,刚睡醒的容颜慵懒懈怠,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将军莫不是一夜未睡?”
傅容这才转眸看向她,便见乌瞳深邃,好似凝了一晚的夜色。“夫人昨日那样闹腾,教我如何睡的好?”
经他提起薛纷纷才想起昨日一事,因着一时委屈便不管不顾地同他撒泼,现下平静后再想起,只觉得羞愧难当,偏偏又蛮不讲理,“我才不是闹腾,那是跟你控诉,谁教你连自己的妾室都管不好。若不是你平日纵容她,她怎敢那样对我?”
“我纵容她?”傅容仿似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一般,哈哈一笑,震得胸腔有力起伏,目光投向薛纷纷身上,“夫人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昨日我纵容的是谁,明眼人一看便能知道。”
见薛纷纷噤声不言,他挑起唇角又道:“你那样欺侮谢氏,我却没有惩罚你,甚至对此只字不提,夫人难道不知我究竟为了谁?”
薛纷纷小手讪讪地从他胸口收回,抿唇不甚自在,“那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我把当年真相都告诉你了,你说了要包容我的。”
傅容不再相逼,起身穿好鞋袜拍了拍薛纷纷的头顶,“眼下尚早,你再睡会儿。”
在他欲走出时,薛纷纷抬手拽住他衣袍一角,“我昨天那样,母亲还会再惩罚我吗?”
她说的是在绘了院一事,昨日女诫抄了不到一半便睡着了,今日若是再多一项惩罚,她可保不准会不会反抗。
分明担忧却有佯装坚强的模样,如今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教人欢喜。傅容盯着看了一会儿,忽而笑问:“你对昨日的事如何看待?”
薛纷纷不解地抬眸迎上他视线,垂眸认真思索片刻道:“她是故意要犯我忌讳的,我知道我讨厌……然而这事我只跟你说过,连莺时季夏都不知何故,昨日我见她面露了然,好像一切都了若指掌。大抵御雪庭有她身边的人,那日的话被人听了去……我只是猜测,将军若是觉得不对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你说的不错。”傅容赞同道,严重厉色一闪而过,“这御雪庭确实有谢氏的人。”
薛纷纷一惊,睁大了眸子不可置信道:“将军怎么知道?”
傅容笑了笑,“夫人可知昨日是谁通传我去绘了院的?”
薛纷纷自然想不出来,偏头配合地问道:“是谁?”
“是御雪庭负责看门的婆子。”傅容淡声。
原来昨日谢氏一早料到薛纷纷会去找麻烦,在薛纷纷离开御雪庭时,她原本是要通传傅钟毓和沈景仪二人的,然而路上遇到了傅容,便同他道明了缘由。话语都拿捏的十分到位,说薛纷纷气势汹汹地去了绘了院,担心她闹出事端伤了谢氏,届时面子里子都不好过,请傅容前去探看一番。
虽口口声声都是为薛纷纷考虑,然而这人原是杜府的人,对杜氏忠心耿耿,对薛纷纷的事素来不大上心,忽地如此反而令人起疑。
薛纷纷不由得握紧了拳头,“又是杜氏的人,我倒要看看这御雪庭究竟有多少她的人!”
说罢抬眸愤愤瞪了傅容一眼,似乎在埋怨“都怪你”。
然而这一眼在傅容眼里颇没威力,傅容一只手掌便能将她的脸整个盖住,“夫人不可这样看我。”
薛纷纷扯开他手臂,恼声问道:“为何不能?”
一双杏眸娟娟,仿似涵了一泓秋水,面容丰泽盈润,桃羞杏让。
傅容微微一顿,转了话题,“若猜想当真如此,你欲如何处置谢氏?”
薛纷纷果真被他转移注意,诡谲狡黠一笑,露出一口细细白牙,“剥皮抽筋削骨毁容,将军觉得哪样合适?”
知她是玩笑话,傅容只道:“好狠毒的心肠。”
薛纷纷自觉十分满意,忙唤了莺时来准备更衣洗漱,全然没察觉傅容今日待她比平常多了几分耐心。
*
期间傅容又去了府里管家那一趟,约莫巳时才回御雪庭,迈入正室时谢氏已经到来,规规矩矩地坐在下方八仙椅上,一脸惶恐惴惴不安,端的是个小媳妇样,频频抬眼看薛纷纷。然而薛纷纷正端着墨彩绘山水小盖钟品茶,洞庭君山茶香味醇厚,她滋滋有味地啜了一口,把谢氏晾在一旁理也不理。
谢宝婵绞了绞手中锦帕,偏头正好觑见门口傅容身影,登时站起来惊喜道:“将军……”
傅容颔首从她身侧走过,在薛纷纷身旁坐下,待丫鬟上来添茶时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规整的纸张,递给丫鬟让她转交谢氏,“这是五年前杜氏临走时交给我的卖身契,如今我把它还给你。”
听闻此言,谢氏甚至没有拿稳那一纸契书,难以置信地睁大眼问道:“将军,将军这是何意?”
“管家已经为你找好了另一门好人家,听闻对方老实勤恳,你嫁过去定不会受了委屈。”傅容如是道,抬眼看她,“先前的五年我当你一时糊涂,莫非谢氏打算后半辈子时光都耗费在我将军府?”
谢宝婵颤着手捡起契书,眼圈一红,“宝婵不信……将军竟待我如此狠心,可是宝婵做错了什么……可是昨日无意间惹怒了夫人,若真是如此,宝婵日后定当小心谨慎,对夫人恭恭敬敬,还请将军不要把宝婵改嫁他人……”
一直不置一词的薛纷纷搁下盖钟,定定看着她忽而笑道:“当真是无意间吗?先夫人养了一帮好下人,各个都站在她那边,不把我放在眼里,连她身旁的一个陪嫁丫鬟都比我有分量。”
她话里有话,直看得谢氏心中发虚,情不自禁地一抖,却咬紧牙关不肯承认,“夫人此话何意?宝婵不懂。”
薛纷纷颔首,“你不懂,自然有人懂。”
说着吩咐一旁莺时,莺时颔首退下,不多时带了个年约四十,穿灰布比甲的婆子进来。
辅一见到此人,谢氏眸光闪烁,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卖身契,迸发出恨意。
薛纷纷佯装没有看到她反应,转而问那婆子,语气闲适平淡,眉眼含笑,“大娘年纪大了,终日在绘了院和御雪庭间来回走动,不知累不累?”
那婆子伏地在地上,本欲辩解反抗,一抬眼触及傅容肃容,不怒自威的眸子落在她身上,让她一番话再也说不出来,只顾着磕头道:“夫人将军饶恕,老奴一时糊涂……”
薛纷纷扫了脸色难看的谢宝婵一眼,“恐怕不是一时糊涂,而是糊涂了许久吧。若是没错的话,自打我住进御雪庭起,你便已同谢氏暗通款曲,将我一举一动都告知了她。”
她话语一顿,“你既然如此对她唯命是从,方才将军将她另许了人家,你不如一块陪着过去吧。仔细着替人打点好内宅,别再搬弄是非。”
她不过一番客套话,然而这两人在一起焉能太平,各有心思,断然不能相处融洽了。又加之近日一事,看谢氏咬牙切齿的表情,怎能轻易放过她。
谢氏霍地站起,破罐子破摔道:“宝婵不从!将军若是硬逼着我嫁给他人,我今日便一头撞死在这!”
以死相逼无异于最愚蠢的举动,闻声薛纷纷扑哧一笑,“哦,那你撞死吧。”
想了想又淡淡补充,“省得府里还要为你置备嫁礼。”
谢氏自然不会轻易寻死,她见两人没有预料中的反应,慌乱无措地上前攀附住傅容衣摆,苦苦哀求,“求将军看在杜家,看在先夫人面子上……绕过宝婵这一次吧……”
傅容扯了扯衣摆,没能将她挣开,“这话你五年前已经用过,换一句吧。”
谢宝婵哽咽,“求将军……”
门外有名家仆奉命候着,得到傅容首肯后入屋将她和那位婆子架了出去,不顾谢氏哭闹挣扎,硬生生拖出门外。声音逐渐远去变低,正室恢复宁静,傅容随在薛纷纷身后入了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是我的*专场,感谢*么么哒(≧▽≦)/
春菇鸡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4 17:22:21
春菇鸡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4…07…03 21:00:23
双更了呢!双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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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说者无心
谢氏被送走一事;起初傅家二老是极不赞同的,毕竟是已经收了房的人,若是有些个嘴风不严谨的道了出去;于傅家杜家都不是什么光彩事情。然而又见傅容立场坚定;始终不好再说什么;便趁着薛纷纷去交女诫的工夫顺口询问了几句。
三遍女诫薛纷纷足足抄了三天;沈景仪问题她便说:“纷纷抄书时只觉得心中不静;写出来的字也入不得眼;更别说诚意几分了;是以便重新写了许多遍,直到觉得满意了才拿来;母亲不要怪罪。”
丫鬟拿去给沈景仪查看;她翻看一遍见字体娟秀工整,颇为满意,颔首让下人收了起来。想了想又问:“那日谢氏虽惹恼了你,但我见她举止皆算得体,并未做错什么大事,何必又闹的如此大?”
薛纷纷料到她会这样说,定了定心神道:“母亲有所不知,御雪庭是原配夫人杜氏留下的院子,里面处处都是她的人,跟谢氏关系也差不到哪去。我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向她禀明,亦且她分明知道却有故意犯我忌讳,如此心机深沉之人,留在身边母亲不觉得惊惧吗?”
沈景仪到底是日日诵经念佛的,虽觉谢氏不对,但仍旧不太赞同,“话虽如此,谁没个糊涂的时候,说道两句让她改了便是,改嫁委实……”
薛纷纷不再做声,半个时辰后从留玉斋出来面色十分不好,连带着莺时被莫名其妙地数落了好几回“走得慢”。
莺时一壁跟上一壁小声控诉:“小姐总爱拿人家撒气……”
这丫头是平时宠的太过了,才敢这样同她说话。
薛纷纷定住脚步睨她,莺时比她高了半个头,是以她瞪人时十分不具气势。“我就拿你撒气怎么了,谁叫身旁只有你一人?”
每回请安都是莺时陪着她的,季夏子春那三个懒的一直睡到辰时才见醒。傅容自打打发了谢氏后便每日都去军卫,一直到夜幕降临才见回来,薛纷纷心中有气无处使,只能往她身上出了。
她恨恨道:“我日后若是有了儿媳妇,定不会这样为难她。日日都给她吃最好的,穿最美的,让旁人都欺负不着。”
听罢莺时嘻嘻一笑,竟然开起了她的玩笑,“那小姐赶快同将军生一个小少爷吧,这样才能娶儿媳妇!”
惹来薛纷纷一嗔,“你最近越发地贫嘴了!”
“还不是发觉将军待您愈发地上心了。”莺时拿锦帕掩了嘴笑道,“虽说最近忙的脚不沾地,但每天回来还是对您极有耐心,眼神一个劲儿地往您身上落。”
薛纷纷只当她在说笑,哼了一声继续往御雪庭走,“可别是你看错了,到时候就闹了笑话。”
莺时跺跺脚,忙追了上去:“小姐!”
薛纷纷充耳不闻,脑中却想着方才莺时的话,她虽然没有注意傅容的眼神看在哪儿,却觉得晚上睡着时拥挤不少。总觉得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桎梏着,然而每当想早些醒来一查究竟时,床上却只剩下她一人。
当晚傅容回来时薛纷纷特意观察了他反应,饭桌上不住地往他身上瞟,见他举箸夹菜,举手投足之间都十分镇定平常,免不了在心里唾弃自己几分,怎么就信了莺时的话。
“夫人看的可满意?”傅容忽然抬眸迎上她目光,笑问道。
薛纷纷猝不及防对上他斜来视线,无处躲闪,夹了一块红煨肉到他碗里哂笑道:“这个也很好吃,将军尝尝。”
红煨肉是用甜酱烹调的,薛纷纷还记得他喜欢甜食,自觉机智,眯起眼睛沾沾自喜。
傅容却轻易不被她糊弄过去,“今日你去母亲那请安,她可说了什么?”
薛纷纷笑盈盈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夸我字写的工整,抄书抄的用心,哦,顺道还说了我心眼太小,不够大度。合着我以前从来没有的缺点,到了将军府全长出来了。”
傅容停箸安慰她道:“母亲终日青灯古佛,对万事都有慈悲怜悯之心,长此以往习惯了便好。”
“我知道呀。”薛纷纷点点头不以为意,“所以我没有理她。”
傅容低笑了声,情不自禁抬头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
*
一直到戌末时分,屋外月朗星稀,天气愈发炎热,到了晚上仍旧闷热。薛纷纷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白天出汗出得多,一日不洗便浑身难受。
恰好子春出府买了新的七香嫩容散,以黑牵牛、皂角、白芷等研磨成粉,洗澡时涂抹在身上,可使肌肤细嫩光滑。听闻是街上一家脂粉铺的招牌,薛纷纷曾用过一两次,觉得效果不过便又遣子春去买了。
一到夏天她便格外注重身子包养,还是跟家中二姐学的,彼时年纪小还整日嘲笑她臭美,如今想来真该好好感谢二姐传授的这一身经验。洗完澡后又用梨花白面粉敷调匀清水和蛋白敷面,洗干净后只觉得脸上清香光洁,浑身疲惫顿时去了七八层,倒在短榻上懒洋洋地不肯再起。
若不是莺时在一旁提醒,恐怕她便就此睡了过去:“将军还在书房待着,小姐不去看看?”
薛纷纷半睁了眼,仍没反应过来,“看什么?”
莺时颇有几分恨铁不成刚,“没几日便是端午节了,小姐难道不想出去了?”
话音刚落,薛纷纷从榻上坐起来,一双杏眸闪着亮光,与方才判若两人。她自然不会忘记,在回粤东省亲时傅容曾经答应过她,待回来后端午节便带她到街上一逛。只因他最近实在太忙,连薛纷纷也跟着把这事忘了。
薛纷纷往身上随意套了件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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