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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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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喜欢笔墨纸砚,他喜欢的是舞刀弄枪,是一个三天不上房揭瓦。不上树捉鸟便不自在的顽劣儿,有不少大儒都被他的恶作剧赶跑,弄倒后来,没有一个书生敢上门当他地老师,因为是独生子,亲生母亲又死得早,他父亲虽然对他地所作所为极为愤恨,却也舍不得加一手一指在他身上,到最后。他那父亲只能遂了他的心愿,给他请了许多枪棒师傅,弓箭师傅,拳脚师傅,驯马师傅来教他武艺。

就这样,蒙放一天天长大了。

本事练出来了,他地心也练野了,经常听他的那些师傅谈论外面的世界,他的那些师傅都是些江湖汉。自然将外面的世界吹得精彩无比,让蒙放心存向往。

某一日,他便偷了一些银两,带上心爱的战马,偷偷溜出了山庄,开始了他遨游江湖地潇洒生活。

出去之后,蒙放才发现所谓的江湖哪里像师傅们所说的那样精彩。

去哪儿都需要路引,他没有路引,最初还将检查路引地衙役们打了一顿。然后被追得鸡飞狗跳。狼狈不堪。

于是,日子就在他不断解决旧问题。又不断遇见新问题中过去了。

他不是一个笨蛋,相反,人却聪明得很,很快,江湖上的那些事情他便门清了,谁也别想骗到他,自然,这些成长都是有代价的,才出道的时候,他可是那些骗子心目中的最佳目标,还好,他从不在同一块石头上摔两跤,就算被骗了,他也是笑一笑,从不生气,因为,他又在这件事情上学到了新的东西。

他下过江南,出过海,在海上和倭寇拼过命,他也出过塞,去过关外,与那些蒙古人的神射手较量箭技,比拼马术。

十三岁的时候他出门,二十岁的时候他才回乡。

老爹瞧见他回来自然高兴异常,最初,他父亲要想等他回来好好收拾他一番,随着时间地流逝,儿子一直未归,他便开始担心了,生怕儿子在外面遇见了什么意外,时间越长,便越是揪心,人也越发衰老了!

现在,儿子终于回来了,哪里还顾得上教训他,自然是左看右看,担心得不得了。

蒙放回家没有多久,便又坐不住了,但是看见父亲一天天苍老下去,他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硬是待在了家中,还按照父亲的吩咐,娶了一房妻室。

娶妻后没有多久,蒙放的父亲便去世了。

从此,蒙放便像脱缰的野马一般谁也拉不住了,他为人豪爽,极其四海,一点也不把银钱当回事,只要是有人慕名而来,就算是不相识的人,他都会好吃好喝招待对方,临走之际,还要送上盘缠若干,渐渐地,蒙家也就成为江湖好汉的聚散之地,也就成为了常人眼中的藏污纳垢的场所。

纵然是家财万贯,这样只进不出,坐吃山空,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

没有银钱,这样朋友众多热热闹闹地场面自然维持不了多久,很快,蒙放便开始卖地卖房了,他的妻子不管怎样劝说他也不听,说得多了,他一气之下,写了封休书将妻子送回了娘家。

和妻子相比,朋友自然是重要得多,刘皇叔的那句话,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脚,蒙放深以为然。

没有了妻子在一旁唠叨,蒙放的日子过得更是快乐无比,这快乐直到他开始负债之后才结束。

他结交的那些人,三山五岳都有,遍及齐鲁大地,这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开山立寨的好汉,也有独行的大盗,同样也不缺乏那些齐鲁大地最著名的响马贼了!

蒙放马术精良,在关外那一段时间,他的马术就连蒙古人也甚为叹服,有地人竟然将当他当做了蒙古人,绝不承认他是汉人,因为一个汉人是不可能有着这般厉害地马术的,至于说到箭术,百步穿杨对蒙放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有一日炫耀箭技,将一个枣核放在朋友头上,他骑马在五十步外疾驰,单腿站立在马上,然后放箭,一箭将那枣核从朋友头上射下,不伤朋友分毫,围观者皆叹服不已。

他更有一手厉害地连珠箭绝技,将三根箭矢搭在弦上,同时射出,同样可以射中目标。

有了这样的本事,不用自然可惜了,在那些朋友的影响下,蒙放很容易便踏上了响马之路,并且,因为他为人四海,广交朋友,名声很响,成为了官府的关注人物。

之所以如此,还是因为他为人骄傲,不喜和官府打交道,所以,这才榜上有名。

最后,他被他相信的那些朋友出卖,落入东厂之手,也是情理中的事情了,东厂之所以没有杀他,无非是以为蒙放这个大响马肯定藏有许多金银珠宝,他们想把这些财宝从蒙放口中挖出来。

进入黑狱之后,蒙放依然不改本色,所以,他进入黑狱的时间在三人之中最短,朋友却最多,影响却最大,这狱中,起码有一半以上的人都听他的话。

像这样的人,杨澜自然是想将其收入帐下,若是对方全心全意帮助自己,必定会有很大的助力。

当然,杨澜当务之急还是要说服这些人和自己配合,顺利地解决东厂暴动的事情,然后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第二集 京师风波恶

第九十八章 想唱征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这句后世某位大能说过的话,概括了世间至理,人类社会本就是动物世界,讲究的是弱肉强者,而要想变强,要想成为食物链上最顶端的存在,你就必须有所依仗,这依仗便是有组织,有纪律的,强大的暴力集团。

杨澜深知,就算他日后在官场中平步青云,快速升迁,三十岁后入阁做大学士,当上内阁首辅,看上去无限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实际上呢?这种风光,这种强大,只是浮云罢了!

他的风光,他的强大全来自于皇帝,根基虚弱无比,皇帝可以将他捧上九天,也可以将他打落地狱,一句话罢了!

虽然,他和朱由校的关系现在不错,应该说非常之好,但是,他不能保证日后这种关系会一直存在,随着朱由校年龄的增长,随着他身份的变化,他的性情也不可能一成不变,当朱由校是君,自己是臣的时候,杨澜相信,他们的相处方式绝对和现在不同。

何况,史书记载朱由校死得很早,因为没有留下子嗣,最后由他的弟弟信王朱由检登基为帝,国号崇祯。

崇祯上台之后,便是魏忠贤的死期,同时,也是他杨澜的死期,就算那个时候他的身为朝堂重臣,恐怕也逃脱不了这个命运,要知道,崇祯上台,可是清洗了朝堂上的许多大臣,那些家伙纷纷被冠以阉党之名。

就算那个时候,杨澜在朝堂上大权在握,与魏忠贤里应外合,阻止了崇祯上位,但是,他也要为二十多年后的那场大乱做准备啊!

现在的建奴虽然在萨尔浒大战中赢得了胜利,但是,朝堂诸公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在二十几年后,就是这个偏处白山黑水的野蛮民族南下。侵占了中原,改了华夏衣冠。

那些蛮夷让所有人都成为了皇帝一人的奴才,两百多年间,社会不仅没有向前发展,反而向后倒退,最终。华夏民族被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抛在最后。

话题有些扯远了。杨澜也没有那么大地觉悟。他不认为华夏民族地命运便系在自己一手身上。他没有这么强地使命感。他也不是什么英雄。但是。他晓得地是就在不久地将来。他会迎来一个血与火。人吃人地时代。

乱世将临。而在乱世中能够保护自己地只有强大地力量。

乱世之中。什么是力量?

属于自己地军队才是真正地力量!

话又兜回来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啊!

二十几年地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从此时此刻开始。知晓了历史进程地杨澜便要未雨绸缪。为将来做准备。要想活下去。他必须如此!所以。尽管现在所有有着野心地人都想往中枢靠拢。都想进入内阁执掌权柄。杨澜却想外放为官。利用他远远超过这个时代地眼光和见识。创立属于自己地地盘和势力。

尽管在如今的大明朝,文官地位高贵,武将地位低下,同级别的武将见到文官,要向文官行礼,然而,杨澜仍然想弃文从武。掌握军权。

一个人,纵然再是强悍,他也不可能成为一只军队,以杨澜的武力,他能够对付百人,要是面对地是千人,一万人,甚至是十万人呢?他还能够战而胜之么?很明显,他无法做到。

能够对抗千军万马的。也只能是千军万马!

只不过。千军万马也是由一个一个人组织而成,所以。一开始,杨澜便在为自己的军队班底寻找人才。

蒙放,骑射无双,曾经组织过上百人地马队,在齐鲁大地驰骋,威名一时无两,乃是马军将领的最佳选择。

在这个时代,火枪的威力还不大,或者说,火枪的威力还没有发挥到极致,现在,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还是骑兵,建奴之所以在萨尔浒一战中获胜,八旗子弟强悍的骑兵集团功不可没。

水郎中,一个痴迷外科手术的医生,恰巧,杨澜懂得人体生理学,当初,为了危急关头自救以及更利落的杀人,也曾经捧着基本外科手术的医书废寝忘食地读过,甚至,也潜入过解剖室实践过,虽然,到头来,他还是一个蒙古大夫,不过,他可以将自己懂得地传授给水郎中,而水郎中,便应该是他未来军队的首席军医了。

这个时代的军队,没有什么医疗系统可言,士兵们上战场若是受伤,遇见感染,或是别的什么,多半死得极其痛苦。

若是一只军队有着一个非常不错的救护系统,那么,军队的士气很自然便会比那些受了重伤之后只能坐以待毙的军队要好很多。

至于唐斩。

这是一个很好的杀手的料子,杨澜相信,在自己地训练下,一定能把他培养成一个非常不错的刺客。

曾经当过杀手的杨澜相信,在某些特殊的时候,一个刺客的作用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不过,在这个时代,没有阻击步枪,想刺杀有着大量侍从的大人物,非常之困难,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

然而,就算能够顺利刺杀目标人物,多半也逃不掉侍卫们的追杀,所以,这个时代的刺客多为死士,一旦完成目标便自裁而亡,不致于落入敌手,被敌人严刑逼供,给自己地主家带来麻烦。

唐斩是一个很好地死士,不过,杨澜不想让他当死士,那比较浪费,能够成功完成任务且能成功逃脱的刺客才是真正地刺客啊!

武大人,蒙放,水郎中,唐斩。

武大人是忠犬,蒙放是未来的骑兵将领,水郎中是未来的军医,唐斩是未来的刺客,这次黑狱一行,能够得到这四个人,便算是不枉此行了!

武大人这条忠犬已经驯服得很不错了。不过,日后还须细细调教,要让他将自己的暴虐和凶狠用在杨澜想要他对付的人身上。

至于蒙放,水郎中,唐斩这三人。

水郎中好说,只要杨澜稍微透露一下自己从后世所了解的外科知识。弄出替代古方但是同样有着麻醉效果的麻沸散来,水郎中这种在外人看来无比邪恶在杨澜眼中却只是有点奇怪地老头绝对会二话不说便跟着杨澜走的。

蒙放?

他有些麻烦,这是一个喜欢自由自在的家伙,为人四海,很有点江湖大佬的风范,一般这样的人,基本上都不愿意甘居人下,就算杨澜将他救出了黑狱,他最多心存感激。然后,来一句山水有相逢,日后必有一报。便会扬长而去。

要想收这个家伙为手下,有些麻烦,不过,杨澜已经有了计较,他相信一定能够将蒙放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为自己效力。

说到麻烦,唐斩比蒙放更甚。

蒙放,杨澜晓得他的性情,一眼便能将他看穿。知道蒙放想要什么,讨厌什么?唐斩呢?始终像石头一样,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杨澜相信,只要是人,只要是活生生地人,都会有欲望,心中都会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梦想,唐斩亦复如此。

如果。他真是生无可恋,又何必苦苦求存呢?

进了大牢之后,便让那些囚犯打死便是了,干嘛还要费尽心思将那些家伙一一咬死了,若不是有着极其强烈的求生意志,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只是,这家伙意志格外顽强,性情坚韧,一般人很难看透他的心。

杨澜相信自己并非一般人。他认为自己最终还是能打破对方的心防。只要能够知道唐斩心中究竟是为了什么活着,并且对唐斩的心愿有所助益。他必定能获得对方的效忠。

监房内闹得不可开交,大部分人都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意见。

有地家伙建议大家把被杨澜俘获的番子当做挡箭牌,然后一鼓作气冲出去!不过,他的这个建议遭到了绝大部分人地否决,只要有脑壳的家伙都晓得这条路走不通,大家都知道,在某些时候,同伴的姓名算不得什么,必要的时候也只能放弃了,东厂那些人比他们这些江湖人士还要毒辣,更是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有个盗墓者则提议,让大家假意和外面的番子谈判,他则组织人手在监牢中挖一条地道出来,只要给他十天时间,他一定能够利用牢房内简陋的工具挖出一条通往外面院墙的逃生通道来。

有一些家伙赞成他的这个计划。

但是还是有很多人不赞成,能不能拖延十天是另一回事,如果,他真地能挖出一条通往外面的地道,那么,在他被关进黑狱的这一年内,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故而,某些人不怎么相信他的说话,认为这个计划缺乏可行性。

那个家伙忙着辩解,说是那个时候的他被关在监牢内,没有办法处理挖出来的泥土,随后,与某些指责他这个计划纯属空想的家伙吵了起来,甚至差点动起手来。

杨澜并没有怎么说话,他只是笑嘻嘻地瞧着那些家伙吵闹,然后,暗中观察决意收为手下的那三个人。

水郎中的眼神有些涣散,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心事,嘴里还嘟哝着小声地在说着什么。

所有人都离他很远,对他又敬又畏,毕竟,一个吃人肉地家伙就算是某些胆大包天的恶汉也是会感到害怕的。

蒙放大马金刀地坐在杨澜对面,同样面带微笑,他身边坐着的那几个人和他的交情都不错,有两个在没有入狱前便和他认识,算是朋友,他们在小声地谈论着什么,话题似乎和怎样越狱无关,而是在谈论当年江湖上的事迹和朋友,谈到兴头上,不时击掌大笑。

唐斩和水郎中一样,一个人坐着,没有人敢于坐在他身边。

对这些江湖恶汉来说,水郎中便像是一具在坟墓中行走的僵尸,让他们感到厌恶的同时也感到害怕;唐斩则是一头沉默的猛兽,他们不晓得他什么时候便会露出他地獠牙,所以小心地戒备着,不敢靠近。

唐斩就像是一块木头坐在那里,从开始到现在,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有地人吵闹不休,有的人自说自话,有地人沉默不语,有的人面带微笑……

一个家伙从监牢外怯生生地探出头来,他有节奏地敲了敲铁门,众人的目光纷纷转向他,那家伙颤声说道。

“外面的番子派人送来了酒食!”

“让兄弟们分食了吧,另外,送点酒菜进来!”

坐在门口的蒙放不等杨澜发话,便吩咐那人如此行事,随后,他转过身面向杨澜,笑嘻嘻地抱拳说道。

“状元郎,在下如此安排,何如?”

杨澜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样的挑衅只是小儿科罢了,只要是在群体社会,总会分出高低,总有些人不想居于人下,总有些人想当大哥,蒙放这种性格高傲的家伙,若是仅仅因为杨澜表现出来的那种强势,便甘心以杨澜为首,那才是奇怪的事情啊!

不一会,就有几个路人甲之类的角色端着几盆油水很足的肉菜进来,还带来了几坛酒,那几人恭恭敬敬地将酒食放在中间后,便退了下去。

“对了!喝酒吃菜的时候,记得提醒兄弟们用银针试毒,还有,让弟兄们分开吃,若是有人吃这盆菜,那么另外的人就不许下筷,有人喝酒,有些人就不许喝,反正不能大家都用同样的饭菜,谨防东厂那些番子玩花样,晓得不?”

待那些人到了门口,蒙放叫住他们,叮嘱了一遍。

那几个人忙不迭地点点头,说是记住了,然后径自下去了,蒙放笑着对杨澜说道。

“状元郎,在下如此安排,何如?”

杨澜笑了笑。

“小弟不曾涉足江湖,对这些门道不清,蒙兄想得极其周到,小弟颇为佩服!”

“哈哈!”

蒙放放声大笑,神态豪迈,他举起酒坛,对着杨澜,大喝一声。

“来,状元郎,在下敬你一坛,先干为敬!”

说罢,他举起酒坛,仰着头,骨碌骨碌大口大口地将坛中美酒屯落下肚。“霍!”

武大人喉咙口冒出一阵咆哮声,蹲着的身形蠢蠢欲动,他盯着蒙放,目露凶光,他的直觉告诉他,对面那家伙对杨澜不敬,这让人颇为愤怒。

杨澜在他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武大人慢慢恢复了平静。

“好!”

杨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接过某人丢过来的酒坛,与蒙放一样,大口大口地灌入嘴中,酒水沿着坛口滑落,濡湿了他前胸的衣襟。

第二集 京师风波恶

第九十九章 黑鱼断肠歌

紫禁城。

阳光落在汉白玉地砖上,静如水,人的视线落在上面,久而久之,微微有些晃眼。

魏朝现在便是如此,他眨了眨眼睛,稍微挪了挪脚步,将目光收回在脚下,那里,他的影子投下了一片阴凉。

王安坐在一张石桌旁,阳光毫无遮掩地落了下来,照射在他身上。

王安年岁已经有些老了,老年人似乎都喜欢晒太阳,尤其是这春夏之交的太阳,温和而不暴烈,照射在身上,温暖无比,仿佛能将老年人身上那特有的阴冷驱散,王安和这些老年人一样,若有可能,便会晒一晒太阳。

他在阳光下眯着眼睛,像在沉思,又像是在打盹,貌似极其舒服。

他舒服了,魏朝就难受了,魏朝讨厌站在阳光下,哪怕这不是夏天的烈日,他仍然讨厌,但是,他只能将这讨厌藏在心里,规规矩矩地肃立在王安面前,眼前这个眯着眼睛晒太阳的老家伙,一句话便能定他的生死。

魏朝将黑狱发生的事情告诉王安之后,王安没有说话,而是保持这个状态良久。

魏朝不敢催促王安,只能静静地肃立,等候王安发话,就在他以为王安是不是睡着了,他自己也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王安发话了。

魏朝忙睁大了眼睛,仔细聆听。“你再赶往东厂,把于承恩叫上,你们一起赶往黑狱,和魏忠贤好好配合一下,若是事情解决得很顺利,没有某些人搅局,你便让于承恩暗中下手,将那人……”

说到这里,王安阴沉着脸,举起手。做了个下劈的手势。

魏朝点了点头。这时。王安迟疑着又说道。

“若是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放弃这个计划。不要多事!”

他停顿片刻。待魏朝抬起头望着他地时候。王安紧盯着魏朝地眼睛说道。

“无论这事情成与不成。都必须让于承恩消失!”

魏朝面上露出疑惑地神色。

“公公地意思是……”

说罢,魏朝也比了个下劈的手势。

王安迟疑了一下,他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摇摇头说道。

“叫他离开京城,全家上下一起离开,我会给他一封信,江苏那边的苏公公需要人手。他去帮苏公公做事,钱财什么的不会比京城少,过几年。等风声没有那么紧之后,我会让他回来的,你告诉他,说我王安记得他所做地事情!”

魏朝点了点头,心中松了一口长气。

若是王安毫不留情地叫他想个办法杀人灭口,最后,魏朝恐怕还是要这样做,但是,他以后帮王安做事情的时候。肯定便会留有一分心思,凡事都要仔细想想,会不会落到于承恩那样的下场,纵然王安是他的恩主,和自己的命比起来,恩情又算得了什么啊!

现在,王安没有下令杀人灭口,而是给于承恩一条活路走,魏朝自然长舒了一口气。

王安的话已经说完了。魏朝也该离开了,然而,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他考虑了片刻,还是将心中地话说了出来。

“公公,小的有个问题百思不解,公公若是方便的话,能帮我解惑么?”

王安有些意外地瞄了魏朝一眼,魏朝脸上的表情更是诚惶诚恐了。王安点点头。轻声说道。

“嗯!有话就说吧?”

魏朝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公公,那个杨澜是外廷的人,与皇太孙交好,外廷的那些家伙要想除掉他,只是排除异己罢了,我们内廷的人又何必掺和进去呢?毕竟,那个杨澜和我们没有什么仇恨可言啊!要是让皇太孙知道我们从中动了手脚,这个后果……”

说到这里,魏朝的面色有些难看,他微微挪动脚步,搓了搓手,头顶上的阳光让他更不舒服了,他觉得自己背心似乎都被汗水濡湿了!

王安抬起头,沉默地望着魏朝,许久。

魏朝低下头,王安长叹一声,然后用一种比较缓慢地语调说道。

“魏朝,我们虽然是不完整的人,但是,我们心中也应当有着忠义二字啊!别人看不起我们不要紧,我们自己要看紧自己啊!”

说罢,王安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仰望远端皇极殿的屋顶,他地目光深沉而悠远,蕴藏着许多东西,许多魏朝看不懂的东西。

“郑和!刘瑾!”

从他嘴中蹦出两个人名之后,王安转过身,面对魏朝。

“魏朝,你是想当郑和?还是刘瑾?”

魏朝低下头,强行露出笑脸。

“公公,莫开玩笑,我魏朝就是一个小人物,能够好好待在宫中便不错了,趁年轻的时候弄点银子,老了出宫之后,收一个本族子弟为后人,日后,也好让他为我养老送终,至于那些大人物,我魏朝是做不来的!”

至少不会做刘瑾,威风是威风,不过到头来也逃不过当头一刀啊!

魏朝在心底暗暗加了一句。

“呵呵!”

王安笑了笑,伸手在魏朝肩膀上轻拍一下,说道。

“既然你的心愿是如此,那么便不要问我为什么这样做了,去吧,好好把我吩咐你的事情做好,有我王安在一天,必定能保你平安,日后,让你平平安安回乡养老!”

“是!”

魏朝感激涕零地点头应是,随后,退了下去。

瞧着魏朝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王安长叹了一声,他掉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行去,后背有些佝偻,背影瞧上去分外的萧索。

与此同时,在紫禁城外,在皇城的某处民居内。有一个人正像热锅上地蚂蚁一般在屋内来回走动。

门开了,两个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看便知是主仆二人,主人走在前头,随从紧跟在他身后两步左右。

主人是一个中年人,留有长须,身上穿着一件员外服。脸上挂着笑容,因为他的眉梢有点往下吊,这笑容便和弥勒佛有几分神似,让人生不起一点提防之

随从是一个年轻人,各自不高,身材也不见得如何粗壮,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没有表情,始终木然着一张脸,进入院落之后。视线便四处巡视,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

“大人!”

瞧见前面那个中年人,在屋内来回走动那人立刻奔到了他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带哭腔地说道。

“大人啊!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行事,还请大人依言将小儿放回啊!”

跪倒在地那人也是个中年人,他虽然穿着常服,不过,要是有在承天门那里轮值看守的侍卫见到他,肯定能一眼将他认出,这人乃是他们的同僚。同样镇守承天门地大内侍卫吴文海。

事情很简单,这个吴文海的独生儿子被中年人派人抓了去,然后,暗中让人捎来信息给他,让吴文海给他们当眼线,若是探知到朱由校出宫的时间,便向中年人汇报,如此,中年人便将他地小儿放回。若是不然,便会将他的儿子卖到那些相公馆去,让那些猥琐中年人猥亵取乐。

这吴文海是三代单传,对自己这个独生子极其看重,所以,经过内心很长一段时间的挣扎之后,他终究还是屈服了。

吴文海不负责安排朱由校出宫地事务,但是,他也算是宫中的老人了。晓得朱由校时常私自微服出宫。并且,跟随他出宫的都会有哪些侍卫。这其中,有个侍卫与他极为熟悉,算是非常好的哥们儿,他只要打探到那个兄弟的轮值情况,便能探知到朱由校当日是否出宫,那天,朱由校微服出宫的消息便是他打探出来,告知中年人地。

中年人曾经告诉过他,说是他在替一个大人办事,之所以探听皇太孙地行踪,乃是为了制造一个偶遇,在隐瞒身份的皇太孙面前演一场戏,以此给皇太孙留下深刻地印象,如此,为以后的平步青云创造机会。

吴文海相信了中年人的话,准确地说,是他说服了自己相信这番话,不然,他没有那个胆子做这样地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中年人欺骗了他。

当他得知皇太孙遇刺的消息之后,整个人便像失了魂一般,变得呆呆傻傻,若不是那天正好他不当值,那样的表现恐怕早就引来了别人的怀疑了。

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啊!

不过,当他清醒过来之后,他晓得自己不能慌乱,必须保持镇定,必须像平时一样,只要等儿子被那些人放回来之后,他立刻找个由头,请个假,然后远走高飞。

只是,那些家伙能否依约将儿子放回来呢?

若是换了自己,或许灭口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吧!

为了保命,也为了保住儿子的姓名,吴文海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利用了他所有的关系来打探那个中年人的身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探明了那个中年人地身份,那人乃国舅爷郑国泰府上的一名管事。

如此,皇太孙为什么遇刺也就没有什么疑问了。

郑贵妃的儿子是福王朱常洵,万历帝非常喜欢这个儿子这已经是世人皆知了,若非朝堂上的大臣们誓死反对,现在的太子朱常洛早就被朱常洵替代了,作为朱常洵嫡亲舅舅的郑国泰,肯定对朱常洛不满,当初,便指使一个疯子去击打太子,只是被圣上强力压下去,这才不了了之,现在,买凶刺杀皇太孙自然也不足为奇了。

吴文海认为自己抓到了对方的把柄,于是,他这才来到两人秘密联系的地点,准备和对方谈判,以此为要挟,威胁对方将自己的儿子放回。

“吴大人既然已经做了分内事,贵公子我等自然不敢久留。过两天便会回到府上!”

中年人淡淡说道,说话之际,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过两天?”

吴文海停下了哭诉,他阴沉着脸,猛地站起身来。

中年人往后退了一步,那个随从抢前一步。挡在了吴文海面前。

“过两天!”

吴文海惨然一笑。

“过两天,让吴某人收小儿地尸么?”

“吴大人,瞧你这话说得,这次我们配合默契,上头甚是欣慰,长远合作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我又怎么会这样对世侄呢?”

中年人脸上笑容不减。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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