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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香缘-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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愧疚?你压不过香兰,唯恐日后有个强敌。便能下狠手,只因此人挡了你的路。你为了你的舒坦,就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昧着良心,还觉着自己光风霁月。理所应当?”

姜曦云目瞪口呆,唯有轻轻抽泣。

林昭祥道:“今年科道曾呈一张折子直达圣听。说如今官场上有一群精致利己之人,此等人聪明绝顶、世俗、老道、擅表演。懂配合,更善算计人心达到自己目的。而一旦掌权。乃为朝廷毒瘤,比寻常贪官污吏更骇人。有些人用手段是为了天下百姓,有些人用手段却是为了一己之私。”言罢看着姜曦云,目光似有责备:“曦丫头,你怎就成了这种人呢?”

屋里一片寂静。

姜曦云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昭祥,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吐不出,她想说自己何曾有错,活在世上不都是给自己谋划,倘若不对旁人狠些,便是给自己添堵,何苦来哉的。她有良心,可她不是圣人,利害相侵,她没有闲心去可怜旁人,谁都想光明磊落,可清清白白做人的能有几个?圣贤书人人都读,可哪一句抵得上生活惬意实在?她只不过想活得悠然些,她。。。。。。姜曦云一声不吭,满眼泪光,萎顿在椅上。

林昭祥吃了一口茶,自顾自道:“原有个小姐,她的丫鬟容貌甚美,本是犯官之女,族里长辈送给小姐父亲做妾的,如今当了丫鬟,自然心里不平,镇日里勾引卖弄,哭哭啼啼,好吃懒做,甚至偷拿她首饰。阖府上下都盯着要瞧好戏,责罚那丫鬟必然得罪长辈;可不责,日后愈发难管教。有人说揪住这错处闹大让长辈亲自将此人责打一顿发卖。倘若是你,你如何做?”

看了姜曦云一眼,也不待她回答,又道:“那小姐却未曾声张,单将那丫鬟唤到房中,命心腹婆子打了十记板子,后竟拿出五两银子赠之。只说‘我打你,是因你坏了规矩,不责不足以服众。当众责打,只怕你承受不住,故在屋中惩戒。送这五两,是因我知道你孤苦,前些日子生一场病,只怕手头攒的银子皆送去厨房额外做了汤饭,囊中羞涩,要银子急用,否则你也不会拿我的首饰。如今你病体初愈,还有十余板子权且记下,待你身子好了再罚。我体谅你,也望你日后不要再犯。’那丫鬟不禁大哭,渐渐好转起来,后来嫁给一户殷实地主做了小妾。再后来那小姐家族落难,她在发配途中死不见尸。孰料第二年,在她家的祖坟旁,竟有小姐的墓碑,有一女子在此处祭拜,过去问了才知,原来是那丫鬟念其恩德,点了一处穴,立了衣冠冢。”林昭祥抬起眼皮看着姜曦云,缓缓道:“那小姐便是原首辅沈阁老的长孙女。”

姜曦云心里一跳,只见林昭祥盯着她的双眼,异常缓慢道:“都是打发不走的丫鬟,一个用计,一个用仁,个中滋味你自己去品。谁的日子能事事顺心,件件如意?你年纪还轻,尚不明白,以为若想在世间游刃有余,过得舒坦,便要靠八面玲珑或有多少手段,实则立于不败的,是德行具足的包容和慈心。知故而不世故,方乃真君子。”

说完这番话,林昭祥便起身,拄着拐杖缓缓往外走,走了一半,忽回过头来,对姜曦云道:“你哥哥姜尚先登门,跪了半日,央告看在林姜两姓交好的份上解冤释结,正你的名声,以求让你能有门好亲事。我已应了他,那一桩事自此后烟消云散,以前从不曾发生,日后也无人再提。”

姜曦云闻言心里不由一松,旋即手足无措,心乱如麻,站起身不知是否道谢,却见林昭祥又拧过头,不再看她,声音沧桑道:“你是庶出的女孩儿,自幼没了姨娘,并不十分讨父母欢心,吃喝穿戴皆是拿旁的兄弟姊妹剩下的,然你浑不介意,体贴长辈,孝顺乖巧,受了手足欺负也不吭声,对人对事都有容让,仍旧端着笑脸跑前跑后讨人喜欢,让祖母也格外怜爱你。有道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自小便能看出宽厚,长大必定是个好的,故而说给长孙娶媳妇儿,我第一便想起你来。。。。。。”顿了好一阵,又轻轻摇头,“可惜,可惜,世事如刀,有时候未曾把人雕得更美,反而把人割得更丑了。望你今后好自为之。”门吱嘎一声推开,又“咣当”一声关闭。

姜曦云身上一软,瘫在椅中,不知怎的,竟刺心难言,数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子悲从中来,她嘤了一声,头靠在椅背上,早已哭得脸上一片冰凉。

林昭祥走出来,瑞珠立刻上前搀扶,他半眯了眼瞧瞧外面的日头,吐出一口气,戏台子上几个小戏子复又咿咿呀呀唱了起来。林昭祥进了花厅,众人皆站了起来,林昭祥单只在罗汉床边坐下,命大家仍坐下看戏。秦氏连忙上前献茶,又低声道:“大夫刚来过,已经瞧了二弟妹,说是肝郁气滞,一时气迷了心才晕了,如今在床上歇着,无甚大碍,亭哥儿媳妇去侍疾了。”顿了顿又道,“还有园哥儿。。。。。。”说着掀起眼皮,瞄着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咳嗽一声道:“园哥儿已经知错了,我打发他去抄书了,孩子还小,谁还没个淘气的时候,用心教便是了,再唬着他。”

林昭祥哼了一声,低低道:“慈母多败儿!就是你当年宠爱过甚,老二才没出息,惹了多少丑事。园哥儿有天资,今天我把话放在这儿,谁都不准溺爱宠得歪了!”

林老太太素知林昭祥脾性,也不恼,遂不再吭声。秦氏也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林昭祥拿眼往外看,只见抄手游廊上,香兰正站在那里跟林东绣说话,风一吹,她头上的滴珠和身上裙裾皆微微摆动,皆可入画。他忽有些感慨,自问自己已活到这把年岁,经历多少风浪,亦算阅人无数,可见了香兰仍忍不住讶异,不过十七八岁的女孩儿,却像饱经风霜,谈吐和胸襟也非等闲,难怪身处泥淖却仍能接二连三施救于人。他忽倾过身,对林老太太低声道:“你觉没觉着,那个香兰神态语气,行事举止,有当年沈家长孙女沈嘉兰的品格?”

林老太太想了一回,不禁笑道:“你说起来还真有些像。当初你一径儿赞她行事有规矩亦有仁厚,也不管她比楼哥儿大四岁,就要同沈家结亲,其实她妹妹嘉莲年纪才相当些。”言罢又一叹,“罢了,罢了,都是做了古的人了,那女孩儿活着,不知是什么模样,也该儿女绕膝了,唉,什么都抵不过世事无常。”L

ps:话说香兰无心看戏,在抄手游廊上同林东绣说了一回话,忽见林东绣脸上神色变了变,抿嘴笑道:“哎哟,瞧谁来了。”

香兰扭头一看,只见林锦楼正迈大步走过来,一身风尘仆仆。香兰记得他今日在外有公干,一早就出门了,这厢回来,显见衣裳都没换便赶了过来。

331祭拜

话说香兰无心看戏,在抄手游廊上同林东绣说了一回话,忽见林东绣脸上神色变了变,抿嘴笑道:“哎哟,瞧谁来了。”

香兰扭头一看,只见林锦楼正迈大步走过来,一身风尘仆仆。香兰记得他今日在外有公干,一早就出门了,这厢回来,显见衣裳都没换便赶了过来。

林锦楼走到近前,拧着眉对着香兰左看右看,香兰不禁问:“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衣裳也不换一换?”

林锦楼道:“听说姜家的人又来了?老太爷、老太太为难你了?”也不等香兰答话,便去拉她的手道:“走了,回去。”

香兰忙道:“筵席还没散怎么就走。”

林锦楼也不理睬,扯着香兰便大步前行。一径儿到了畅春堂,林锦楼放停下脚步,扭头一看,只见香兰一张脸涨得通红,方知自己走得急了,脸上却不松快,道:“行了,甭去了,省得你在那儿坐不住立不住的,一会儿我跟老太太说,让她把姜家的送走。”

香兰一听就急了,道:“不成,我横竖都已经答应了,岂不是前功尽弃,再说今儿是老太太寿辰,也不能为了我让你们祖孙不痛快。”

林锦楼仍拧着眉道:“这是心疼你呢,傻不愣登的。”

香兰一怔,看着林锦楼不说话了。

林锦楼半晌才道:“你想过么,心那么软,到头来亏欠的是自己,你成全别人委屈自己,有时候被别人当成傻子,良善全都喂了那些没良心的。他们才不领情,反倒变本加厉的欺负你。”见香兰怔怔的,便把她的手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口中道:“啧,行了,反正也回来了。过会儿姜家的也该送回去了。到时候再往前头去。”

却听香兰忽然说:“今日天儿好,不如大爷带我出去散散?”

林锦楼有些意外的抬起头,这还是香兰头一遭说要跟他一起。心里不由高兴起来,道:“也好。”

当下小厮们备车,香兰脱下华服,去换了身不起眼的素淡衣裳。并不带丫鬟。林锦楼也不骑马,跟香兰一并上了马车。问道:“想去哪儿?京里面吃喝玩乐的地方多得是。”

香兰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随便看看罢。”

马车遂在京城繁华处转了一圈儿,林锦楼不管什么,见香兰多问一句。或是多往外瞧一眼,便打发双喜和吉祥买回来。特产的如秋梨膏、茯苓夹饼、酥糖、果脯等物,另有旧书、面人、糖画、拨浪鼓、小陶瓮等质朴可人的小物件儿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香兰拦住道:“买这么多做什么。我就新鲜着看看。”

林锦楼则笑得一脸春风:“你下不得马车,隔这么远看得真切么?买回来让你仔细看。看个够,看腻了回去赏人也好。做小本买卖的也不易,不过多几个铜板让他们赚便是了。”

香兰听了后半句,刚想赞他一赞,又见林锦楼凑过来,懒洋洋笑道:“你看我待你是不是特好?感动不?”指了指自己脸道,“是不是得亲一口?”

香兰半句话哽在喉里,也不理他。以前她觉着林锦楼这般忒烦人,原本她心里头是感动,可非要明明白白说出来,讨着要回报,那个感动便一丝半毫都没了,这家伙一点儿都不懂什么叫含蓄婉约,此处无声胜有声。可她如今却觉得这没脸皮的模样倒也有些可爱。嘴角不由勾了勾,忍着笑扭过头将马车掀开一道缝儿往外看。

时隔十几年,京城在她眼里早已是个熟悉又陌生的模样。小时候她祖父和爹爹曾带她上街,下人将她架在脖子上,买各色的小玩意儿哄她开心;她再大些,父亲便牵着她的手,带她到街头看耍把式卖艺的,到戏园子里去听戏。。。。。。此时马车缓缓走到一处名为“荣喜斋”的铺子,这里乃京里卖文房四宝的老字号,香兰记着,原先祖父好容易得了闲儿便会带几个儿孙到这里淘古砚,她每遭都挑一叠染了各色花样的花笺纸回去。她爹笑她小儿女情怀,却常常在寻常信笺上画了花鸟鱼虫给她和妹妹赏玩。。。。。。

马车驶过去香兰仍往后看,林锦楼不由问道:“想买笔墨纸砚?”顿了顿道,“要不让侍卫把场清了,你进那个店里瞧瞧?”

香兰摇摇头,眼底里似有些水光,忽然道:“十几年前首辅沈家尽没,也不知。。。。。。也不知有人给收尸么。。。。。。如今又埋在哪儿呢。。。。。。”

林锦楼讶异,他心里料着香兰同沈家渊源非常,只是她不说,他也不问,想不到这一遭竟主动说起,他顿了顿道:“你若想去瞧瞧,我带你去。”言罢命小厮们驾马车往城外去。

待出了城门,一路在官道上渐渐人稀,冷冷清清。一口气行了约有*里,拐了两个弯,只见到一山脚下,一条小路弯弯曲曲。林锦楼扶了香兰下车,两人沿着小路向上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眼前便是一道缓坡,只见青砖白石修了坟茔,竟然是沈家的祖坟。林锦楼说:“沈阁老及其子孙皆葬在此大冢墓室中。”

香兰倒吸一口气,浑身轻颤,不禁微微掩口,诧异道:“是谁葬在这儿的?莫非,莫非沈家并未诛尽九族,尚有活下来的?”

林锦楼摇摇头轻声道:“不是。。。。。。当初沈家落难,男丁尽数推午门斩首,是我祖父带人趁夜间买通差役悄悄去收敛的。起初不敢葬在这儿,只好找个地方草草掩了,过了五六年,风波渐悄,才择了个黄道吉日,悄悄迁到沈家祖坟里来。”

香兰眼眶早已红了,眼里含着两汪泪滚了下来。当日情势凶恶,风雨如晦,王爷夺嫡,沈家率先被诛。不单家亲眷属、亲朋好友,就连她祖父的门生也接二连三受了株连。当日朝堂上曾有三位御史大夫曾为沈家直言,也皆遭申饬贬官。世态炎凉,人情似纱,无人来帮衬一把,皆是能避就避。原本林昭祥与沈文翰因政见生了嫌隙,渐行渐远。却万万料想不到。在沈家已是覆巢之时,竟是林家收敛了沈氏全家遗骸,这当中冒了多少凶险自然不言而喻。她微侧过身。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问道:“不知有香没有?”声色哽咽,又忍不住低头拭泪道,“我同沈家有些渊源。今日想祭拜一番。”

林锦楼道:“方才市集上买了包芸香。”遂命吉祥去取。

片刻,吉祥气喘吁吁跑来。不光是芸香,另拿了小陶瓮做香炉,几色素果点心,还抱了车上的垫子来。做拜垫之用。双喜在不远处站着,不禁咂嘴搓手,心想怪道他们家大爷对他哥哥抬爱多些。若是命他去,只怕他只把芸香取来。香炉垫子之类一概想不到。

当下各色齐备,香兰亲*香,对着大冢恭恭敬敬三拜九叩行了大礼,将一盏淡茶倒在地上,暗道:“沈氏列祖列宗,今日以茶敬之,望你们死后超脱,不受幽冥之苦。只是当日来势危急,竟连一句告别的话儿都不曾说,想起当日音容笑貌,犹如刀绞,好生伤感。”拜后跪在地上仍垂泪。

林锦楼在旁看了纳罕,暗道:“香兰曾说她是沈家大小姐托生的,天下哪有这等怪诞之事?可她那老实性子,却从不曾撒谎。。。。。。听说她师父原也是大家出身,莫非沈家同她师父有甚因缘?”正想着,只见香兰已起身,林锦楼上前燃了香,行了晚辈礼,见香兰红着眼睛瞅着他,便道:“小时候也见过沈公,虽记不大真切了。祖父曾说,他与沈公虽见地不同,争持不下,却也敬他为人。当日他落难,家中幕僚门客有人嘲笑其傻气,不懂审时度势,祖父曾怒斥说,即便做不到同沈公一般刚直不屈,因忠赴难,至少也应敬重忠良,心存惋惜。”

香兰听了忍不住又落下泪来,暗道:“且不论收尸之恩,单这一番话便不枉祖父与林公相交一场了。”抬头一看,却见半山坡上离祖坟不远处,孤零零一个墓碑立在那里,香兰心中生奇,撩裙摆走上前一看,却瞧见墓碑上写的竟是“萧门沈氏”四个字,不由怔住了。

林锦楼跟在她身后,瞧见这个碑,便道:“听说这是原先沈家大小姐的丫鬟给她立的衣冠冢,她是已婚妇人,入不得祖坟。祖父闲谈时叹过此事好几回,那丫鬟叫什么来着。。。。。。什么冬?”

“忍冬。”香兰在心里默默念这个名字,伸出手去摸墓碑上的字。想起当年自己恼恨此人行为刁钻,处处离谱,时时生事,也动过将其逐出的念头,可终究不忍心,再看到她背着旁人偷偷哭泣,想到倘若将她卖了,她身子柔弱,只怕命也不长了,便心软将她留下来。之后忍冬仍脾性难改,她也曾头疼不已,可看在其对她有情义上,便也容让了,想不到,想不到,她二人的缘法竟落在了这里。

她抬头去看林锦楼,只见他正漫不经心的打量墓碑,带着两分富家公子的慵懒样儿。林锦楼见香兰瞧他,不由双眼看过来,只见香兰对他嫣然一笑,说:“方才在林家,大爷说成全别人委屈自己,良心喂了狗该如何。我当时不知该怎么说,如今我却知道了。。。。。。我良善是因这样做对,并不为了日后自己能得什么好处,即便对方辜负了自己,难道当初那件对的事便不去做了么?老天爷总是公平,几番加减乘除算下来,我受过辜负,可也得了许多厚报,这世间总是好人多些的。”

香兰鲜少这样对他这样笑,林锦楼一下有点懵,半晌才明白香兰说得是什么,不禁去拉香兰的手,问道:“哦?那你都得了什么好报了,说给我听听。”香兰刚要开口,便听林锦楼又道:“你瞧我对你这样好,许就是你行善积德得的好果报,可见你素日里真是积了大德了。”L

332值得

香兰听了这话便撑不住笑了。

林锦楼见她莞尔一笑,好一似雨润芍药,红蕖映颊,心里也不禁欢喜起来,低下头轻声问道:“你笑什么?”

香兰抬头看他,只见林锦楼正含着笑瞧着她。她仍想笑,可看看林锦楼的脸又笑不出,两人久久对视,她忽想问林锦楼为何当初送走太子,这样彻查出便抄家掉脑袋的大罪,于己有百害而无一利,他仕途正盛、家族繁茂,为此冒奇险可否值得。

可她终究没问出口。

人心里总有样东西比旁的都重,或是道义,或是情义,或是良心,或是名利地位,终其一生为之挣扎彷徨,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也许旁人觉得不值得,可没有它,别的就不值得。

她懂得他。

林锦楼见香兰瞧着他不说话,不禁摸了摸下巴,又坏笑着问:“你看什么?觉着瞧不够我是不是?”

香兰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是在想,大爷如今跟我说话,不再称‘爷’了,而是说‘我’。”说完拽起裙摆转身往下走。

林锦楼有些不自在,跟在后面问道:“唔,那又如何了?”

香兰摇摇头说:“不如何,我是心里感慨,如今大爷开始敬我了。。。。。。”林锦楼一怔,慢慢停下脚步。

香兰只管往前走,没有回头,道:“两个人总是先要有尊敬,往后才能提到别的。”她走几步,见林锦楼没跟上来,便回头去看,只见林锦楼仍站在那儿发愣。片刻他走过来,脸上喜怒难辨,却忽然伸出指头在香兰额上弹了一记,说了声:“傻妞儿。”

当下祭拜已毕,众人收拾一番便回到城中。林锦楼道:“你若还想在外头散散,待会儿找个有名的酒楼吃些茶饭。”

香兰道:“已出来躲了半日,也该回去了。”两人一面说着散话。便已到了林府。下车进了二门,忙忙来到畅春堂换了衣裳,往花厅上来。只见戏已散了,有个说书的女先生站在那里说书。林昭祥自回有实堂歇息,屋中只有纨、绮、绣,并七八位亲戚女眷。林老太太歪在罗汉床上,秦氏在一旁亲自奉瓜果服侍。

林锦楼见屋中还有旁的女眷。不耐烦应对,便先去有实堂给林昭祥问安,香兰刚要进花厅,正逢林东绮从席间出来。二人在廊下遇见,林东绮便道:“方才你去哪儿了?老太太还遣人找你呢。”也不等香兰答话,又说。“方才姜家的已告辞去了,老太太说人口少不热闹。又请了几位常走动的亲眷来,一会儿还有耍百戏的。”

香兰道:“你这上哪儿去?”

林东绮道:“二婶这不是病了,妙丫头去伺候了,我娘让我替她过去瞧瞧。”

香兰想到方才路上她同林锦楼说王氏病了的事,林锦楼说让她拿柜里两锭宫里赏的药材给王氏送过去,便道:“我同你一起去罢。”遂命小鹃将药取来,跟林东绮一并瞧王氏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话说王氏回自己院儿里,躺在床上,只觉胸口堵着一团气,想吐又吐不出,胸口疼得厉害,攥拳头“咚咚”捶几下,泪又滚下来,辗转反侧不安宁。大夫来诊病,只说气淤,思虑不畅,开了剂方子便走了。

李妙之送走了大夫便去盯着煎药,又服侍王氏把药吃了,当下雪盏来请,说来了几个常走动的亲戚,请李妙之去厮认,略陪一陪再回来,李妙之只得去了。

王氏便独个儿躺在那儿,只见门帘一动,有个道姑模样的女子走进来,轻纱蒙着面,见屋中没人,方把纱取下来,凑到床前赶着王氏叫娘,正是林东绫。原来王氏将林东绫悄悄从金陵带出来,先是藏在马车里,到了京城,便将她安置在林家建的一处庙里,扮成个姑子模样,令其平日里深居简出,只待王氏择好了人家,便让其改头换面重新嫁人。

今日林家大排筵宴,林东绫隐隐听到丝竹之声,心底里羡慕,想到自己原也该如此风光在前头坐席,她自视甚高,料想不到竟落魄至此,生一回气,借酒浇愁吃了一壶,免不了又悲泣一场。恰王氏的丫鬟琥珀来给她送饭,见林东绫趴在床上嚎啕,便过去劝道:“太太如今撑一口气,全仗着你和三爷了,姐儿就算不为自己保重,也该为了太太保重。太太若知道你如此哭,又要添一桩病儿了。”

林东绫听这话里有话,连忙追问,琥珀起先不说,待林东绫追问急了,方才将厢房里的事原本说了一遭。

林东绫立时咬牙道:“这淫妇,平日里耀武扬威,早就瞧她不痛快,如今竟敢如此欺负我娘,可别让我瞧见她!”遂悄悄溜出来探望王氏。

如今一见,王氏面如金箔,神色萎靡,两腮挂泪,憔悴了五六岁,呜咽一声便哭出来,抚着林东绫的面颊道:“我的儿,要不是为着你们,我也就闭上眼撒手去了。”

林东绫听了这话立刻瞪眼,说:“母亲说什么昏话!要死也是那淫妇死!”

王氏连忙去捂她的嘴,她知林东绫素自小娇宠惯了,乃是火爆脾气,做事不想先后,不分轻重,怕惹出祸端,忙道:“怪我,怪我,原不该跟你说这一句。如今苏姨娘可怀着的身孕,万一有个不是怪在咱们身上可坏了。这事我自会处置,你便安安生生在庙里待着。”又缓了缓道,“我已跟你大伯娘一并相中几个人家,待看好了,便嫁你过去,为娘这颗心也能放下来了,你万万不能生事。”

林东绫拨开王氏的手,冷笑道:“都让人欺负到头顶上,难道还不让人哼一声?她怀着身孕又如何,大不了一脚踹上去,孩子掉了,看她还得意不得意!”

正说着。有个小丫头子进来道:“二姑奶奶和香兰姑娘来了,要瞧瞧太太的病。”

王氏连忙打发林东绫躲到屏风后头,方才请二人进来。兰、绮二人问过寒温,又问了症候,说了几句宽心的话儿,将送来的点心、粥和药留下,便要告辞。此时丫鬟又进来。报说苏姨娘前来请罪。王氏因屋中有人。不好拒绝,纵百般不愿,也只好请苏媚如进来。

香兰与林东绮互使了个眼色。便将告辞的话咽回肚里,复又坐下来。

只见苏媚如脸儿黄黄的,今日她哭一回闹一回,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索性清水洗了也不再着,进来见了王氏便落下泪来。哭道:“是我的错,累得太太病一场,还请太太责罚。”说着就要跪。

王氏道:“罢了,你有身孕。不必跪了。”

苏媚如道:“还是太太宽仁。日后我的孩子也是太太的孩子,有个老道相看过,说我肚里怀了什么文曲星。老爷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赏了厚厚一封红包。唉,我哪有这个命,往后这孩子有三爷一半出息我便知足了;倘若生个姐儿。。。。。。原听说太太也有个姐儿,年纪轻轻就没了,老爷也不让提,只怕是提起来腌心。我要有个姐儿,正好给老爷、太太填空,也能解解心头的疼。”

香兰心里一跳,暗道:“这苏媚如当真是个说话软刀子杀人的高手,句句话看似体贴,实则句句话奔着人的心口扎,还让人有苦难言,莫非她这是要生生将王氏气死,再让林长敏将她扶正?”

果见王氏憋红了脸,猛烈咳嗽起来,一面咳,眼泪一面落下。

屏风后林东绫听了,气得浑身乱战,一脑门子怒意伴着酒力登时涌上来,素日里受的委屈,今日落魄的难堪,仿佛皆有发泄之处。再拿眼一看,林东绮已上前替王氏揉胸,苏媚如一副大惊失色模样,正要起身上前,香兰却拦住她,正是这个当儿,林东绫不容分说,直是冲了出来,照着苏媚如肚子上便是一踢,口中喝道:“死淫妇!今日便让你尝尝厉害!”

苏媚如猝不及防,“哎呦”一声便往后退,林东绫上前抓住苏媚如的头发,又朝肚子猛踢两脚,口中骂道:“眼里没有主子的贱人,忘八东西!今日姑奶奶好好教一教你!”

香兰先是看傻了,明白过来连忙去拉林东绫,道:“快停手罢,先顾太太要紧!”林东绫不肯干休,钱妈妈、琥珀、璎珞听见争持连忙进来劝解。

正此时,只听门“咣”一声踹开,林长敏进来,一见屋中情形,眼都红了,一把揪住林东绫便打,骂道:“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娼妇一样货色,你也敢打人!”

林东绫一见林长敏,早已气怯,不由住了手,哭道:“爹爹好偏的心,不问淫妇怎么气着我娘,倒先打我呢!”

苏媚如“哎哟”一声倒地,捂着肚子,不住呻吟,脸色惨白,额上冷汗滚滚低落,香兰低头一看,只见苏媚如身下竟已遗了一滩血,不由大惊,连忙命人抬苏媚如到床上,再赶紧请大夫来。

林长敏一见益发怒了,伸手从靴中掏出匕首,说道:“好好好,今日残害庶母,赶明儿个就能杀父弑母,今日捅死你倒也干净!”上来便捅。慌得王氏连忙起身,一个不稳从床上滚下来,跌跌撞撞爬到林长敏跟前,一把抱住胳膊,哭道:“老爷!老爷你睁眼看看,她好歹也是你的亲骨肉!你不能光疼肚子里那个看不见的,倒要来杀辛辛苦苦养了十几年的!”林长敏一挥手,喝道:“滚一边儿去!”将王氏搡到墙边,钱妈妈等又哭天抢地的过去扶。屋里登时乱成一团。

林东绫一见不好,连忙趁乱跑了出去,林长敏跟在后面便追。

林东绫正是慌不择路,一路跑到甬道上,只见通街的角门开着,连忙奔了出去。林长敏跟出来,只见林东绫跌跌撞撞跑到胡同中,拐了弯不见人了,方才口中骂骂咧咧的回转过来。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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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3失踪含容与8163和氏璧

林长敏一转身,只见后面几个丫鬟婆子跟着追来,不由大怒,手里举着匕首比划,口中骂道:“我看谁还来追那孽障!今儿个爷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众人吓坏了,也不敢再追,连忙往回跑,皆化作鸟兽散了。

此时屋中早已大乱,王氏见林长敏拿着匕首追出去,急忙喊一声:“快,快拦着,快。。。。。。”后半句未吐出口,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又晕过去,慌得众人忙把她搭到床上,揉胸抹背掐人中,又有拿薄荷油的,又有请大夫的。

这厢苏媚如倒在屋中榻上,下身血涌,疼得额上青筋绷起,口中又骂又恨,俄而呻吟不住,脸上涕泪横流。

香兰见不好,忙扯了林东绮到一旁道:“苏姨娘只怕凶险了,不能在二太太屋里,不如找人搭到厢房去。如今京城里亲眷都来了,不能惊动老太太,赶紧把这事同大太太说了,讨她拿个主意。”

林东绮连连点头,又忧心道:“倘若待会儿二叔又回来,再闹开。。。。。。”

香兰道:“赶紧把大爷和三爷请回来,爷们的事得让他们自己料理。”

两人在一处说了几句,遂拿定主意,林东绮命几个粗手大脚的媳妇儿,将苏媚如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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