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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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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切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夏桃还是可以体会的到胤禛的焦躁。每夜每夜,他都抱着她却整夜都合不了眼。她不知道他在烦恼什么,却也只是跟着焦躁。

当这一夜被他一身的汗水激醒传了御医来时,夏桃真的受不住了,把了他的手便只是无声地哭,怎么都压制不住。

胤禛从冷噩的沉梦中醒来,只觉是沉溺于冰寒的湿水中。刚刚打开眼睑,入目的便是哭得无助的桃花,她一手紧紧攥握着他外侧的手,一手不停抹过满颊的泪水,她没有发觉他的醒来,只是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

胤禛突然就悲从心来。没有他,桃花要怎么活?没有他,他们还那么小的小小要怎么活?以熹妃的世故与弘历的平滑,便是容得了这世间所有之人也容不了他们这一对母子,便是一时容了也不能叫他们过得舒心。没有他……

越是这般想,他便越是焦灼。

虽有强推小小上位之心,也试过种种可能,可面对小小的稚幼,大臣们的相劝、游离,和着弘历无言无损的步步进逼,便是小小上了位,凭着小小的童弱未来只怕反会失于虎口……进或退,都容不得他们……人心那,他御奴了一辈子,哪里还会不知道它的恐怖?

“胤禛?……你觉得好些没?”

面对桃花一脸的担心之容,胤禛勉强颤起一丝微笑,却只是无能无力。

便这么去了吗?便这么丢下他们母子去了吗?他什么都未及布控,小小还那么小没有娶妻生子,桃花还这么迷糊不喜欢面对人世冷暖……还有这大清,西北的战势、官吏的肃整、摊丁入亩还未及推开……为什么他的时间会这么少?为什么就不能再等几年?……

“胤禛,胤禛——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胤禛——”

手中里渐渐传来热度,缓缓地透开一身的怖寒。

强集起一丝力气,胤禛握住了她的手:“夏……”

“嗯?”

“……对不起……我给不了……小小……”

一股强流瞬间浸漫了夏桃眼眶,被她迅速抹去。胤禛此时的无力倾诉反而激起了她的勇气,绽开一抹笑妍,她开口道:“没关系……胤禛,如果这是小小的路,那就让他自己承受。如果这是我的结局,那就让我自己承受……”已经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或许我们自己的命运也不得不改写,或许——这便是他们的结局,“我和小小已经很幸福了……在最幸福的时候……我们不会再有任何怨言……无论结局如何……”

胤禛突然就湿了眼眶。他以为她会哭,他以为她会怨恨他的无能为力,他以为……

夏桃含着泪抹去他面颊滑落的热泪,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哭。有了这些眼泪,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而满足的?纵是她和小小后半生只能受人鱼鲋、凄惨终老又如何?这辈子已经得到太多,又何苦还相怨不能终老的遗憾?就让她是那个后一步离开的人,可以静静地一日日回味他对她的好,承受这份异世相爱付出的亲情,“胤禛,我和小小都会好好的……相信我,他会是个开心自在的孩子,这样——就够了……与荣华富贵相比,我只愿……和你相扶到老……看着孩子们……渐渐长大……”

胸腔里蓦然爆开一股灼热,而后,便一切都轻了,好像什么都可以放下。有一丝力气浮上笑颜:“假如小小不愿意呢?”

夏桃知道他指得是那金灿灿的皇位,撇了撇嘴想了想:“那小子若是以后有这能耐我也不反对就是。”

胤禛第一次听说有这种无做为额娘的,不觉替小小可惜了一翻。再想想,桃花毕竟不是钮祜禄氏自然是做为不同。

“你就这么不喜欢皇太后的位置?”

“皇太后?那不都是寡妇的专利?与其后半生在这宫墙里孤零零终老,我宁愿和你与小小寄情山水。活着,便好遍好山好水;死了,便固做一团一把火烧了随风自由而去,从此相依追逐再不叫你离开……只单单……单单……属于我一人……”

眼泪太多,已叫夏桃看清胤禛的表情。她双手紧紧握着胤禛的大掌:“胤禛,胤禛……”

其实很害怕,刚刚那股子生为人妻、人母的勇气也很快消散。这一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可能失去丈夫的女人,会害怕,会恐惧,会无助。或许明天开始,她便会失去他和他赋予她的一切,可这些都不如他离开她更叫她害怕。他已经成为她的全部,虽然她爱小小可小小与她的人生不会如胤禛一般与她重叠,小小只是他们的延续却替代不了这个叫胤禛的男人。他就是她的全部,会为他喜、为他忧、为他生、为他死——已经爱得这么深,是她一辈子求来的完美爱情,又还有什么是不可以放下的?

原来,爱情是火热的,却也可以铸就冷血。爱情可以只是两个人间的甜蜜,亦可以延及到想到依亲的凡众之上,旦凡不同,只是禀性使然。

可以很勇敢,又可以很懦弱。在爱情里,所有的人性与现实里没有什么不同。

面对勇敢,你会惊讶。面对她的柔弱,你反而会叹息着不舍,最终不得不聚集了力气挺立起来。

单手揉着她的乌丝,胤禛告诉自己,这个女人需要他,他们幼小的小小更需要他。至于那些山江朝事,反而没有涌上心头。在凭临死亡的霎那,那些浮华的权利、百万人的命运合着这座透不开风的宫殿都只是意识之外来不及顾念的烟尘。

在最后一刻,人能顾及的东西看似许多、实则很少,有时候,不过是太过执着罢了。

在万分凶恶之后,雍正帝却猛然渐好了起来。

休息期间,胤禛招了庄亲王允禄、果亲王允礼、弘昼、大学士、内大臣等皆同四阿哥弘历代处朝政。此一举叫不知前后圣意的群臣自以为众望所归而使那些知晓皇上之前心意的心腹大臣们惊疑不定。

夏桃虽然不明白胤禛何以病情渐好反“下放”权利,却并不过问,只要胤禛能好起来,除了胤禛本人就再没有什么需要她去关切。每日里侍侯了胤禛用药、进膳、净身、休眠,这么长时间以来,这到是第一次他闲休起来,用大把的时间休息或散步。其余时间,夏桃则是看护着小小在屋子里游荡。两岁多的小小这时候才迈开步子想四处游历,每每扶着雕龙的柱子就能研究上半天,她与胤禛同近婢近侍们便在边上看着,时不时尽也觉得万分有趣止不住地偷笑。艾小小开始还扭头相疑大人笑什么,后来可能觉得大人太无聊了便懒得理会,只是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一日弘历取了西北战事的折子刚近了万方安和,便见一丛婢奴间立着一童一狗,那小孩表情庄重地单手抓着那只比他高出一辈的大藏獒的尾巴,而那藏獒正扭回头与那小孩对视。边上的婢奴们都一脸欲掩的喜意,却无一人上前拉开这可能危险的小孩。

那传令太监正要唱四阿哥的到来,便听一个女子的嘻笑声从室内传来,渐渐就近了:“艾小小,快放开萌萌的尾巴,小心惹它不高兴咬你。”

旦见那被称作艾小小的稚童回首望了他娘一眼,又回头拉了拉“萌萌”的尾巴,稚语严道:“萌萌,你要是咬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于是,没有人还可以忍住,屋里屋外都笑作了一团。特别是艾小小的娘夏桃同志,扶着小吉笑得是前俯后仰。

那艾小小却只是冷眼一瞅众人,压了压眉头,松手拍了拍自己的小手,道:“走吧,爷研究够了。”

那萌萌得了尾巴自然先是舔顺一翻,却并不走,围着小小转了一圈便席地而卧,睡了。

夏桃自然又是一番乐呵,转眼见弘历立在丈外,便点了点头,慢慢收了笑意拉了小小道:“走吧,洗手去。”自是拉了小小先进了屋。

弘历进得屋内,见他皇阿玛仰卧于高榻之上,榻边的依窗自开,正可以把刚刚一人一狗的盛况纳入眼中。此时,他神态安祥,是弘历少见的神色。上前请安并呈了事由,父子二人自是一番“讨论”。

艾小小不知何时洗完手近了榻,插道:“阿玛,我能插一句吗?”

胤禛抚了抚小小光光的额沿,霁道:“嗯。”

“阿玛,我喝了。”

胤禛自抱了小小上了榻,接过苏培盛递上的杯子便要给小小倒壶里酸梅汤,却听小小说:“阿玛,要你的杯子,不要麻烦。”

胤禛轻笑,解释道:“阿玛正病着,你额娘不是告诉过你嘛,病人用的东西是不可以与人分用的,以免传了你去。”

艾小小拧眉想了半晌,低咕道:“额娘真麻烦。”

“艾小小——”小小一听他额娘把话听了去,便忙接过杯子喝起来,时不时还偷窥那个女人一眼。

胤禛含笑视着这一切,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而安宁过。或许这么渐渐看着、听着,与桃花相老,看小小渐成,便已是余生最美好的事。这么想,看向弘历的眼光也不由一软,道:“这些事你便自己斟酌,多与军机房各大臣相议,早些熟悉,以后方知进退。”

皇阿玛言语里的嘱托、劝诫及那么五层的信任,弘历听了出来,却更为地惊恐。他以为,这些日子皇阿玛的相托不过是想寻出他的错处好重为地打压于他甚至消弱,以便为弘暖地上位扫清他这个唯一的障碍。可现在呢?皇阿玛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有心相托于他?可这怎么可能呢?前一刻他还与母妃整夜思量如何暗中交结权臣以保人心、处事稳妥以挡不测,这一刻便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弘历不能相信,怎么都不敢相信。于是怀着惊疑与抖惧退出了万方安和。

胤禛暗暗把弘历的神虑收入眼中,冷冷轻吡着此子的忐忑心思。

“阿玛,喝好了。”

小小一出声,胤禛便变了脸色爱抚着小小的脑袋,笑接过小小递出的杯子。

“阿玛,能不能不要老是弄我的脑袋。”

话音刚落,走过来的夏桃便是一个爆粟。

“妈咪——”小小怒瞪。

夏桃瞪瞪儿子,飘风:“别得固不觉,你以为你那脑袋上长金子有人喜欢摸吗?”

小小扭着眉:“没长金子,阿玛都喜欢摸,若是长了金子,我还有脑袋嘛。”

胤禛被他逗乐了,连苏培盛捧着的药碗都歪了歪。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桃花之威(完结)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已是岁末。

胤禛于这段期间政治果真减了一半,每日里有半日便与夏桃共小小在园子里过起了一家三口的闲人生活。

当然,其中亦有不少值得记忆的插曲,比如道士贾士芳的极速窜红与瞬间覆灭,使原本提了心弦还不及发作的夏桃“郁闷”了几天。

腊月二十三一过,园子里的年味便浓了起来。没有政治地操忙,胤禛的宿病只不过一月便散去。

这一日胤禛最为爱重的三大臣:鄂尔泰、李卫、田文镜三人难得聚全了进京,自然引得胤禛高兴了数日,在杏花春馆设了席面君臣相聚。

杏花村的主馆外有农田几亩,此刻方方正正也不知种得些什么还有些青色。馆内没有火炕却生着做大的几个铁炉子,此刻正噼里啪啦燃着木头使得室内升温不少。

胤禛喝到高兴处,离了席案指着门窗外那几亩田乐道:“爱卿们来看,那田里的土豆、燕麦、芹菜、萝卜有一半都是朕种的,这席上巧拌的萝卜丝可就是土里新出来。”

胤禛说到劳动成果,极其兴奋,焉然一副乡巴佬进城的欢喜架式。

三位大臣也不知心里做何感想,只面上,鄂尔泰细问插、作祥细,田文镜讼皇上敢想敢为,李卫嘻皮着脸面赞皇上大有农才。

四人一起到真是精彩,打田里遛一圈回来刚刚坐定,便听草房木门“哐啷”而开、抖了一抖,门外所站的正是一脸凶相的夏桃。

胤禛见是她来,刚刚被打断的不喜立时散去,挂笑着正想问她做甚,便见桃花大脚入内也不看他,自把三位大臣打量了一番,虽然脑海里鄂尔泰应该是个壮老头、田文镜是刻薄脸、李卫就是徐峥,可面前这三位她也实在吃不准,于是开口道:“哪位是李卫李大人?”

三位大人虽然对突然不雅出现的妇人都不怎么有好感,可瞅着皇上并未阻止,也都人精地知道定是惹不起的人,便齐齐把眼光挪到李卫身上去。

夏桃顺着其中二人的眼神盯住面前这位一脸祥善的留有八字须的中年人正谨慎地与她对视。夏桃忽尔一笑:“这位可是李卫李大人?”

对于面前女子的柔声细语,李卫的太阳穴突得跳了一跳,才敢行礼言是。

也莫怪李卫害怕,只见妇人手里握着根竹制的戒尺,虽然不长,一棒子打在头上也是要出血破肉的。

果然,这妇人笑得更开了,只是怎么都有种猫给老鼠见好的意味。

“李卫——李大人……真是久仰大——名啊,小女子这里真是要给您见礼——了。”说是迟、那时快,夏桃猛得一收笑意、恨恨地照着对案李卫的背上便是一尺,打得众人全都懵了。

李卫出身富殷,哪里受过女人这般对待?若是鄂尔泰受了此番定是要翻脸夺了戒尺怒目而视的,可他李卫偏是泼皮随性的人物,第一次受了女人打第一反应不是做羞而是离了案桌躲着。

夏桃见他跑,下意识便追,也多亏这些年勤有运动,倒也紧追着李卫,一尺尺打得欢了竟是照着李卫的屁股下去。

只听那李卫道:“这位夫人……李卫犯了何错?……哎哟——”

胤禛回过神来本要阻止的,也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这一幕很是有趣,便勾着嘴角坐在案上看。

“夫人夫人……你莫是寻错了仇家……哎哟——我李卫一向哎哟……”

夏桃本意也不过是发发威、怒斥两下李卫,却不想这李卫果然是活宝,追着他满屋子打了七八下便也笑味忍得内伤,又叫那鄂尔泰似有下一秒便要阻止的加工,便在胤禛案边停了下,喘着气抓过胤禛面前的杯子一口灌下,却不想是酒辣得她掉下两滴泪来。胤禛见此忙举了甜汤给她。堂下三人眼见这番架式,也料定这个女人便是在圣上跟前独宠的“艾夫人”了,尤其李卫,早先便料定才耍了这番猴戏的心思也没有白费,至少没把这个超级枕头风得罪了。

胤禛见桃花压住了酒辣,才暗暗压了笑意冷了脸色:“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竟还追打起当朝重臣起来。”

夏桃哪会怕他,右手一抬把手里的戒尺一指,引得那躲到门边去的李卫一阵哆嗦。毕竟,这东西可是实实在在打在他的身上。

“打他自是有充分的理由。李卫——我来问你,那贾士芳是不是你寻来送进宫的?”

李卫抖落几颗冷汗,叠手道:“回夫人,是。”本想着贾士芳先得圣爱后被腰斩,这位艾夫人定是要寻这事由再是一顿戒尺侍侯,却不想她反放下了戒尺,收了怒意,冷冷续道:“李卫,听说你父母见在,你也算孝子慈儿?”

李卫虽然听出话里的讽意,却不敢不回,只是连忙虚应。

夏桃的脸色又暖了三分:“不知李大人可曾为你那老父求仙问道?可曾喂你那老母吃仙丹喝福水?”

李卫的神经“卡嘣”一下便卡住了,斗大的汗珠落了几颗,是“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只能低猫着身子只当听不见。

“哼——”夏桃不由冷笑,面骤冷了七分,“人人都说你李卫是天下第一能臣、是大清第一清官、是皇上的第一忠诚。哼,在我看来,你李卫不过是天下第一佞臣、大清第一浊官、皇上的第一叛臣!”

李卫忽拉便跪在了地上,只道不敢。

“不敢——?!还说你不敢?你若真是忠君,又岂会把连你自己都不信的修仙成道的巫士往宫里送?又岂会把连你自个儿的爹娘都不敢吃的仙丹福水端到皇上嘴边?你忠的是哪家的君?你行的是哪家的义?枉皇上处处给你开绿灯、见人就说你李卫好,纵是你性子上不管不顾、与人相辩、言语相粗也只当你忠君爱国、与民请命、清廉无二,可我看,你李卫不过是古今第一等的混蛋!什么是忠?什么是义?什么又是爱国忠君?你爱的是皇上的重待却把皇上的健康当马屁,皇上说要道士了你便送上个道士对于道士有没有益处、为不为忽悠置之不理明明知道这些道士仙丹不过是狗屁却把他们当香窝窝往宫里送,请问你李卫这是真的忠君吗?!自己的老娘收了属下都知道立时劝诫送回可见你是何等注重名节了可皇上的名节你又可曾注重过?你满口的阿谀奉承、皇上说天上掉萝卜你不敢说落西瓜,怎么看怎么不是个忠臣明明就是满朝第一大小人。就你这种不忠不义之辈据说还要上书要皇上封你五代权富!好大的野心、好大的气派啊!你有没有进士出身一点都不重要,你是不是学富五车一点都不重要,可忠君爱国的基本为人之道你总是该比五岁的孩童清楚的吗?你自己想想,像你这等马屁疯和历史上的赵高、李林甫、秦桧、严嵩、魏忠贤这些大奸臣有什么区别?你可曾对得起皇上的爱重、父母的教养?是不是要等百年后被自己的后世子孙嘲笑甚至厌弃你的马屁之名?”

夏桃几乎从来不曾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话,一顿下来便渴得不行,接过苏培盛刚刚备好的茶水便是尽饮,激动得全身都在颤动。

那鄂尔泰本是极为不满此妇人的不德之行,听她一席话后不觉正视了几眼,眉间不由转为钦佩。而田文镜也缩了目光、低首也不知寻思着什么。至于李卫,早已是抖作了一团、瘫在了地上。

至于胤禛,早已收起了趣喜,习惯性地拧着眉头直盯着桃花,像是第一次把她看清。

眼见室内静如渊底,夏桃反而渐渐平静下来。

“衡量一个人的忠、奸往往不过是两个标准:与民为事、忠君谏言。你李卫在与民为事上或许会流芳百世,可也要清楚,没有当今皇上的气重与任用,你李卫一生不过是捐官而出、碌碌无为、拥富混日的市井之徒,又哪里可以光耀门楣、世封五代、为民所敬?若是没有当今圣上清除贪官、清徭减赋、爱才善用又哪里可以成就你们的大业名誉?那魏征也不曾叫人存下什么实干大事的例子,可就是叫人清楚地记得他的大名,为什么?不过是因为他是唐太宗的一面明镜。这些年,皇上替你李卫挡了多少风头、任事,你李卫虽然明上说什么感涕敬忠,可只贾士芳一事便可见你不过是嘴上说说、心里从来不曾有一丝胆量与气魄行那魏征之行。因为你清楚,皇上不是唐太宗。可你李卫又可曾试过一试?”

夏桃说到此句不免有些唏嘘。胤禛虽然未必做得到李世民早期的听谏纳清,却也最为爱重这三人的劝谏,可惜,在权利位上坐久了,一开始便不曾有过的谏言风气又怎么可能不叫一个皇帝渐渐懈怠。

沉默在室内扩散开来。

没有一个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

直到鄂尔泰起身扣礼:“皇上,艾夫人说言叫臣等愧颜。此翻回去,定要细细反思,以求后行后言为愧于皇上的信任、无愧于百姓的烦忧。”

鄂尔泰此言一出,田文镜与李卫具上前跪礼。

好好的一场君臣欢聚便这么草草而结。

夏桃看着空荡荡的下场,再看看一直凝视于她的胤禛,吞了吞口水,站离了两步,嘻笑道:“那个——我不是有意的……”

胤禛眼见刚刚还气吞山海的桃花现时蔫了,不觉散了刚刚充斥于身的颤然感动,心里渐渐清明而有暖流,上前拉了她的手:“哎,敢当众殴打朝廷重臣,怕也就你这一人了。”

桃花的头低得更低。

“不过话说回来,也到蛮有趣的。”眼见他弯了眼轮,夏桃不觉挑了挑眉,“朕有时也蛮想打那没上没下的李卫一顿呢,只是身份在那不好下手。”

“呵呵,真的?那我替你下手了。”

胤禛见她重新眉飞色舞起来,不由好笑着拧了拧她的鼻尖:“你呀——”

桃花耸耸鼻子:“我也是太气愤了。一想到你以后信道求仙可能一命……我便又怕又气。”抓着他的衣襟,夏桃偎进他胸口,不再言语。

这么些年,胤禛多多少少知道了她那一世的事情,自然也知道自己的阳寿所限,便许多事都看得淡了些,特别是知道夏桃对于雍正十三年的惧怕,于是断然收了求仙问道之心,每日里就是守着这一老一小,偶有管管弘历拿不定主意的大事。

“好了好了,人也打了,气也消消。走吧,回家看看小小去,朕不在你又不在,止不定他又把我那一架子的书藏到哪里去。”

夏桃一想起小小的特殊癖好便不由失笑:“你说你是怎么养的儿子,怎么就喜欢偷书呢?”

胤禛飞了飞眉头,拉着桃花出了草屋便往万方安和走,一路上虽是冬季园子里却也有山有水有绿有蓝。

“他要偷便叫他偷就是,也不过就是些书。”

“那可不行,现在偷书,以后止不定偷什么呢。”

“那也由他就是,他若是偷着高兴,便是偷了金山银山又能如何。”

“你这爹怎么能这么当……”

胤禛任着桃花唠叨教育开来,一路山偶尔插入几语。

一对人儿在山水间只清淡一点便化入凡尘。

就这么走下去,走下去,似乎便可以一世。闲来叨叨嘴,议一议儿女债,忆一番往日情怀,苦的、甜的、悲的、喜的便都只凝成了欢笑。

就这般,在他人眼中,便是一世。

皇后那拉氏、熹贵妃钮祜禄氏、裕妃耿氏、宁妃武氏等具见着那一抹缓缓消失在天幕之间。

有什么心情?只怕心意不同。

春暖花开,桃花坞已是山桃菲天。

夏桃睡在一片疏林之间正打着盹儿,便听艾小小的叫嚷渐入耳中:“妈咪妈咪——”

抖开眼睑,一片阳光之下,小小由个宫女抱着近到前来。压了压眉峰,夏桃吾自不喜。

“艾小小,我怎么跟你说的?”

艾小小忙从宫女身上蹿下来,抱着一怀的桃花枝道:“妈咪妈咪,我们酿桃花酒吧?”

夏桃抖了抖嘴角。这个艾小小也算遗传了她的酒量与胤禛的好酒,年纪小小便整日里喜欢喝花酒。

看着满身被置的花枝粉红,夏桃大叹一声:“小小,就算要酿桃花酒也不是所有的桃花都成的,要向着东南方、含苞初绽的才行。”

艾小小一听,卟腾立起,边跑边道:“好,我去剪。”

夏桃望着渐渐消失在花林中的儿子,又是一叹。也就只有他这个儿子才敢撒泼了在桃林里放肆,不但随意摘花剪枝,还放了所有的狗出来在林子里奔跑。一想起这些,她便只能半捂着自己的脸。

“小小又惹你生气了?”

身后立时便贴来一个怀抱。

“哎——”

“呵呵……”胤禛对她的没折只是乐见,拈起她身上一朵散桃,“桃花美人……”

“半老了,还美人。”

对于她的瞪视,胤禛只是上前亲了她的脸颊,竟然还是引得她耳后绯红。

“走开啦。”可四老爷没有移动一分反近了些,头依于她的颈肩之上,“正可好眠。”

夏桃的怒面不过须臾便懈怡下来。

清风吹落一身粉红,渐渐有了睡意的夏桃突然想起了刚刚那个宫女。

“教教你儿子,别动不动就往别人身上爬,我可不想养出个早熟加好色的儿子。”

胤禛一声呲笑,笼起的目光却冰寒一片。

“怎么?小小又不乖了?”

“就刚刚,竟然让个宫女抱着来。他是没长腿还是怎么着?几步路都不愿走……”

一场春夜清雨湿了园中景色。

钮祜禄雅茹被雨声扰了睡意,起身来忽尔想起过去绣的物什,便要冬云翻出来。满满一箱子实在不少,雅茹却一眼便入目那套石红色的马甲。指间抚着这件从未有送出过的男式马甲,雅茹顿时有些心绪翻折。

虽然她求的从来都不是男人的宠爱,可旦凡是女人总是喜欢可以得到自个儿男人的一点点温情。

面对自己一针一线缝制却从未有送出过的衣物,不由百感交杂。

可惜,她从未拥有过……为什么她不能拥有呢?

“看着绣功不错。”突然的男声叫陷入迷离的雅茹惊醒,一抬首便见这件男式衣物的“所有者”背着一臂立在丈尺之外,说完趋得更近,抓过那绣衣细细地看着针角,“这是给朕的吗?像是有些时候了。”

雅茹赶忙行礼请安。

胤禛在另一边坐下,丢开那绣衣,寻视了一番室内,在案头那几本书上停下了视线,取过来,竟然不是话本子之类的俗物,而是《资治通鉴》,不由便暖了面色:“没想到,贵妃还喜欢看这些东西,到是让朕有些欢喜。”

雅茹吃不准皇上的意思。

“你坐吧。”

二人坐定,宽大的房舍中不生香亦有淡淡的花香袭来,和着雨霏到也情趣绵绵。

雅茹不由想到当初,她还二八的年华,那一夜也是这么个下雨之日,虽然当时的贝勒爷不见如何温柔,她也不曾有多少爱慕,可青春年华的片段总是泛着层甜蜜芬芳的意境。

“贵妃既然读了不少史书,可曾知道汉武帝是哪个?”

或许是雨声太大减轻了皇上声音的冷漠,或许是人老了总爱寻觅一分年少的不可能,此时的雅茹,也不免朦胧着有些情怀。

“汉武帝刘彻,少年登基,在位期间击破匈奴、吞并朝鲜、谴使西城、独尊儒术。其下卫青、霍去病、霍光、东方朔、窦婴都是不二的能臣。”

胤禛看她道出这许多,不由唇泛惊喜,点了点首:“哦——没想到贵妃知道得不少。那可知,刘彻有位‘金屋藏娇’的陈皇后,亦又有位‘青歌曼妙’的卫皇后?”

雅茹心玄一绷。

胤禛自是把她的神色纳入眼中,却并不关切,好心情地续道:“其实,刘彻还有位皇后,不知贵妃可知?”

雅茹的脸面顿时没了血色。

胤禛看了,反而更为开心:“汉武帝宫中有位拳夫人,也是娇美不二,位为婕妤,人称钩弋夫人,也就是后来汉昭帝时人称的赵太后。只是,可惜那,她虽有个当皇帝的儿子,自己却无命享那太后之福。”胤禛万分情浓地看着对面保养得宜的熹贵妃,“爱妃,不知——你是想做那拳婕妤——还是——”胤禛没有把话说完,面目却已瞬然冰寒,就那么无情地盯着钮氏。

钮氏雅茹便是聪慧再过、野心再大也深知面前这位可以下一刻便无任何理由地要了她的命,至于她的太后梦、她的荣华梦在他的言语之下不过只是黄梁一梦。

“皇上——”雅茹立时便跪在了榻下,已是一身惊魂。

“怕?呵呵,怕就还好,怕是还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钮祜禄氏,收起你那些花花肠子,一直以来,朕皆看在你所育弘历还可担当大任的情份上不与你计较,朕却也绝非是瞎眼的傻子任你随意做为。你到也真是极聪明的人,竟然可以把皇后门下的刘氏画为己用。”

熹贵妃立时一阵轻颤。

“这宫里,怕是再没有一个女人是你的对手。只是……没有对手也是万分寂寞的,不如——朕便送你去见你那些旧识,蝉音、竹淑什么的可能位别不够,年皇贵妃怕是也极想念于你……”

“皇上——!请饶了臣妾,请饶了臣妾——”

眼看着钮氏匍匐在脚下扣地求饶,胤禛突然一阵恶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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