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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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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铎倒头高喊着“奴才”如何如何是不必说。连苏培盛看向此人的眸色里也有了朽人不可雕之意。

果然,几日后戴铎外放江宁,并于几月后发表了后世著名的“进言折”,给雍亲王“指明”了一条“康雍”大道。

刘宝儿送完了“情书”,遛进了夏桃的小屋,见她窝在被子里如佛大坐,便抹着大汗嚷道:“哎哟——这事是真的不能做的,姑姑你没看到王爷那眼色,像是早把奴才我的原形给看出来了。姑姑呀,你以后可再不要叫我去做这等差事,真真是吓死我宝儿一条命了。”

那年氏使了人来叫她把那盆兰花放在书房显眼位置之事,她也没觉得如何难办,毕竟,只是一盆花而已。此时见刘宝儿一头的汗,到也有些担心了,难道是被看出来了?你说这年氏也真是,人家求事都是求多见几面老四的,她却偏求自己这种看起来不会要命的隐性活儿。

从床被子下取出一锭银子放入刘宝儿手里,那宝儿偏推回去:“行了行了,不过是两句话的事。要真谢我就给宝儿做那鸡腿子汉堡吃吧,还有那蜜汁鸡肉……”

引得夏桃一阵好笑,也计较不得老四之吻的事,掀了被子拉巴着长个的刘宝儿往大厨房里走。

有些船,你已经上;有些路,你已经走。虽然行走间嘻闹随意,可回首间才发现河岸已远、回路已失。只能在波澜、荆棘中忐忑、悔恨、颠簸着前行,去向一个你不熟悉却注定不可回头的旅途。

正文 第八十章 挣扎凡众

一连三日,老四并不曾多看夏桃一眼,所待之言态与平日并无不同。

前两日夏桃失眠,整夜整夜想不明白、弄不清楚,这老四到底是什么心态?往好处想,他是看上自己了?可也没见他这几日有什么好脸色。往坏处想,被他一时兴起下玩弄一把?

抓狂了不知几许,到第三日,夏桃反而早早就睡着了。

胤禛也不是不知道她时刻背地里打量于他,只是故作不知罢了。且反道很欢心她的注视。

到第四日,夏桃完全已经恢复成原来一般的懒散,猫在阳光洒进的地方打着哈欠。

胤禛反而不气滞了。

是她不会做梦吗?不是。谁不曾在年少时梦想有个皮相好、只对你温柔倾心的白马王子?谁不曾在世俗沉浮几多后梦想有个有房、有车、钱多的男人嫁了了生?夏桃这等小女子又怎么可能不想?只是爱新觉罗胤禛不是他宵想的王子或依靠,他可能因为她的无知和新奇把她当宠婢般护着、宠着却不可能平等的爱着、恋着。就她这几年近身对其地了解,他是个心思极度细密、言行皆有目的、支配欲极强之人,也就是俗称“干大事”的人,且他的门弟观念不是一般得重,又怎么可能把她这么个“寡妇”一辈子捧在手心里?更何况,自己也根本不想一辈子呆在这红墙黄瓦之中不得脱生。

嫁一个钱多的商人容易,可嫁一个权力欲望顶胜的政客就不是儿戏了。看那那拉氏,何曾有过一刻的解脱?更何况,她想的再多,也猜不透他到底是怎么个心思,因为他从来不会叫你读懂他的心思。

所以夏桃反到放下了。被吻了?那就当被吻了,被一个历史大人物吻了,结束她没被吻过的历史,勉强算是婚前唯一一次叛逆。

凡人就是这般,面对现实如果不能活得挺直,就只能屈起身子放飞潇洒,再次点,为了生活可能连自我都只能丢弃。

没有成就,还有坚持。没有坚持,还有生活。没有生活,便连意义都没有了。

不要怨夏桃渺小、无能,她原本就很渺小很无能。可她大多时候还是快乐的,因为她要自己快乐。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快乐,如果能强迫自己快乐,那为什么要不快乐呢?

她与宁静同在榻上,一个仪态端庄的劳作,一个懒混打散的窝睡。

胤禛一摆手,苏培盛与宁静便退了出去。

看着这张在阳光之下连颊上的幼毛都清晰的脸,胤禛的心间突然划过一丝心痛。他不知在为谁心痛,只是纠痛着隐隐发作却不致窒息。指间挑动着她额角一缕固执的发,痛着——却很安宁,像浮游在一个温暖、白炙、舒服的空间中,只余他们二人。

感觉到发间的触动,察觉到光影的沉重,夏桃挑开眼敛望之,却是一个男人半坐在榻边,绀色的常服之上干净异常。

这是老四的着衣风格。他喜欢大深之色,如黑如红似深蓝。他不喜欢繁琐出挑的绣品绣色,常服之上太半无一丝绣线。

与他最近的那只手瞬间被握住,是冰与火的交汇。初春的寒气仍是浓重,夏桃的指间自然的冰寒,而胤禛却是火热的。

突来的温暖迅速传流而出击在夏桃的心房,也许是这温暖太甚,也许是自己太冷,不自觉便想依近于火而动了动手指笼了一下。

胤禛像是感觉到了,在她清醒反悔之间再度紧了紧手指的力度,扩大了相握的面积。

夏桃很想看他问他为什么,可她压抑着不动。如果第一次是梦,第二次是冲动,那么这一次,她能明显感觉到胤禛散发出的暖暖的光圈,没有一丝迷幻的浮动。

忽然间头脑里闪现一种暇想:到老了,是不是也能如此,手握着手,两个人相依着在太阳下睡去?

眼眶霎那间湿润。那是她渴求一辈子的画面,与一个相知之人,却可笑的在此人面前闪现。

没有谁能陪谁一辈子吗?兜兜转转一辈子,从友情求到爱情,到头来只能是空吗?

一个深吸,眼泪还是如潮而退,心情渐趋沉静,不过是十几秒间的事。

心房又抽痛起来,胤禛很想把依稀脆弱的桃花裹在怀里,可她却冷冷地伸出另一手把还在自个儿掌间的手指抽出,冷冷地起身,冷冷地下地,转身来看他,还是冷冷无波的眼光,而后是标准的一个大礼,转身缓缓往外堂而去。

心似被人霎那掐于掌间的疼痛。“站住!”胤禛赶上两步,锐利地盯视,直到她抬起头来看他。这一刻,她那些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冷若冰霜的脸叫他突然想起了母妃,对着大多数人时也是这般看透一切、些微嘲讽、挺拔高贵如她就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

缩了缩眼色,这一刻的桃花叫他惶恐,这不是他熟悉的、可以轻易左右的、寻求温暖的桃花,散发着一咱绝对的拒绝之感。

她还是再行了一礼,缓步着退出了他的视线。在转身的霎那,强自的冷清悄然崩塌,脸上已全然都是痛苦。

爱情很美妙,生活却很现实。有些感觉发于指间,却要用一生来祭悼。有些人只出现一次,却需要用一辈子来回忆。

夏桃躲在屋子的角落里痛哭。她不知道为什么哭,却只是想哭。

她爱他吗?似乎不是。那她为什么哭呢?无解。

我们如蚕般用蛹把自己裹住,自以为碌碌一生也不会再受伤,可生、老、病、死、怨憎、爱别离、求不得、五阴盛哪件可以是叫人铁石心肠的苦?

夏桃不会接受胤禛,理由太多。她会走他只留,她懒散他苛求,她是“奴才”他是帝王,她专情他注定难一……他可以为权利淡薄一切,她却只是凡尘一粒沾染七情六欲的尘埃……

人这一辈子,有个人爱真得很好很好,可为了生活又有几人愿意舍弃一切只守望爱情——未知的爱情?到头来还是刁然一生罢了。

悔吗?也许吧,却是死后的事了。生时,我们只不愿回头。

哭累了,便心情平定,只是照旧有种孤凄萦绕心房。

如果夏桃能把身心分离,以冰冻感情来享受金钱的纯粹,她或许早已经嫁作他妇、生儿育女。就是因为过不了感情那一关,坚持那一关,也落得剩女难嫁。

坚持是一坝坻,谁也不知道哪一次潮涌了坝就不在。可夏桃仍在坚持,能坚持一次是一次,不去想这一次是不是最后一次。

宁静窥到了竹桃脸上的水痕。苏培盛往内伸了伸头,见自家王爷一个人立在堂内出神。

好半天胤禛从夏桃的陌生里回神,先是一阵极恼,恼于这婢子的拒绝,心火一旺便摆了衣角要追去,却正好有传使太监刘玉进院,报是皇上有旨传唤。

苏培盛和宁静赶忙进内,侍侯着王爷换朝服、净颜面。

春天已至,园内的枝头退却了深重偶生出一牙牙的绿头。夏桃一个人随意在山水丛石间走动,什么也没想,只是走着。

忽见小婢领着一男一女而来,待到近前,看清之下那粗布的娘子竟然是久未曾现的鸣音。

“桃子——”鸣音看清竹桃直直奔来。

果然,还是那个鸣音,虽故作了妇态,还是掩不住本性。

人们欢喜的莫过于故友相见,更欢喜的却是故友未变,从而由他人来证明曾经纯真的自己的存在以告慰现在的无奈。

鸣音未变,这叫夏桃很开心,却只能把着她的臂膀无声而笑。

“鸣音。”出声的是个细瘦的老头,一身不怎么体面的蓝布衣袄,一把子颌下胡,脸面什么夏桃并不关心。

那人尖锐地盯着夏桃。

“夫君,这是王爷院里的竹桃。”夏桃闻音再去看,那老头虽有双尖锐的眸子却实在皱纹半面,怎么看都料定该是位半身入土的老者。

鸣音像是也看出了竹桃的意思,只是虚笑着,放开她道:“我要随夫君去见福晋,寻时间再聊吧。”

那老头再看了一眼夏桃,转身带着鸣音而去。

阳光下,一个躬背的老头,一个貌轻的女子,就这么相挟而去,引得夏桃心房突得一哽。

她以为,鸣音会是幸福的。不是被福晋嫁于圆明园的园头吗?不是为妻吗?不是——

哎,也许一切都只是惘然,都只是他人臆测的完满。蝉音逃不过,鸣音逃不过,而她呢?

每个人都有他的奇遇。夏桃不知道的是,那个小老头不出十年也能成为封疆大吏,卷起一翻生灵风波。

“愣在这里干什么?”竹淑不知何时出现,发间一朵极艳的宫花,面白唇红,配一件浅红锦的小袄肩,竟是明艳压光,动人无比。

忽然间,像是什么都变了,让夏桃一阵恍惚。

咋暖还寒时,年氏身体极是不爽,便叫了竹桃来想吃些细味清甜的物食。

五年,五年过来,夏桃已不再是那个出一道菜要寻思半天的忘性婢女。做着东西的空,她也在想,时间真是不可思异的,她本以为一辈子也就那般忘着、过着、老者,却不想离了食谱也能做出一桌子营养丰富、口味鲜美、中西合璧的美味来。想想都觉得神奇,或许,这就是时间的未知之奇。

饭毕茶起,年氏独唤竹桃上前。

“那个宁静——可还守规?”

夏桃点头。

“可还知份?”

点点头。

“……王爷对她如何?”

这也许才是年氏想知道的。可夏桃不明白,年氏为什么要变?当初那个孤傲的年氏不好吗?当初那个对她好的年氏不好吗?至少那般的年氏,末了,不会痛苦。

可人们还是纷纷纵身跃入挣扎的火海,痛嚎着受锥骨焚肉之苦。不如不轮回,便没有挣扎。不如不入世,便可超脱苦痛。如果只是一烟孤魂,会不会就潇洒如风?

可惜……

我们解脱不了自己,更解救不了他人。

出了竹子院,不由回身相望。

如果我们只相交在初见之时,会不会留下的都只是美好?

夕阳西下,只剩苍寒。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放飞;轮回

半日间,竹桃变了。不再爱笑,不再爱猫在太阳下偷懒,连上房里无事也很少再去,总是冷冰冰的。

王爷说她一次偷懒,她便日日如个木头似的伫在主屋里,爷渴了她就倒水,爷饿了她就上饭,爷要洗脚了她也照侍侯着,如一般婢仆似不说不笑、不气不恼,很是本份。

胤禛本想冷她几日以解她拒绝之举,却不想这丫头先对立起来。她做得很不错,现在真像个很称职的奴才,可偏偏这种称职晚了也过了,胤禛并不需要也不喜欢。他也恼了,竟然能个小小婢子都敢持宠对抗于他,他到要看看你能使性子使到什么时候。

二月初,圣上带胤祺等皇子巡幸畿甸,胤祉、胤禛等留今主事。

同月,戴铎外放。福晋指身边大丫头喜音于戴铎为“如夫人”。除了霎那间有一缕失望,戴铎满是高兴。毕竟,喜音更年青、更美貌、更讨喜且是王爷的家生奴婢。

本年三月,今帝六十大寿,举国奔忙。

十八日,万寿节。二十五日,宴各省耆老与汉大臣于畅春园正门。二十七日,宴八旗耆老与八旗大臣。只此二日宴众便达五千余,赐银有差。二十八日,召八旗老妇七十以上者集畅春园皇太后宫门前赐食。四月初一,寻宗人府给于革退不载者、因罪革爵者重新入牒。月末为止,因帝寿,遣官员往祭长白山、五岳、南海、祖陵、黄帝陵等各处,并按“恩诏”赏赐各省兵丁银两。五月,帝驾往热河避暑。

也许人老了便渐趋宽软悲怜,至少在康熙帝身上,是如此。一边欢喜热闹,一面曲终人散两不相地执着。见臣下幸福的颜面便寻回心内些微安泰。

可以理解。但胤禛不高兴。那可是白花花的银两、急流流的人头,哪一样不是十倍八倍的人力、物力才能显摆的排场?

胤禛悲愤地睡不着,整日整日在书房里转悠,想发泄发泄,见那阁段雕门之下立着的冷漠女子,明明心火更旺却不停压抑着只是不发,如此这般,到六月间,内火难抒的雍亲王突然病倒。

恰皇帝热闹、雍王府变天之时,另有一人却是悲凉,只能对着景陵妃园独自祭拜。

失意一生,欢胜一生,不过一生。正是如此,千百年来不知几多权贵腾云扶梯只求立于高处俯控苍生或留下些于己的点墨。

而他胤祀呢?又何常不是致孝之人。志起于孝,可到如今,孝先已不再,独留一份悲苦。天下,这天下,终竟能否入他之手?

梦里有一片桃林,粉淡的桃花一簇簇开在枝头连成一片暖洋了天际。他在林中,除了蓝天白去和其下的粉红其他也看不见。没有人,没有生畜,更没有野兽,任何连声音都没有。他不停游走,在林间徘徊,却只是桃木。

“胤禛——胤禛——……”有个声音在空气中流动,叫他心头一痒,似乎知道那是谁的声音。他开始奔跑,随着那声音奔跑,粉红纷飞在视野里,却遍寻不到那呼喊他的女子。

很少再有这么唤他的女子。胤禛突然间停下来。皇额娘已去,母妃久未如此。

“胤禛——”这声音如在耳畔低吟,开始如同浅试,一声声固执之后,越发清楚坚定起来。

“胤禛,你还在睡吗?有没有梦到我——?”

那“我”字忽然无限扩大、绵延,一震之下惊醒了他。

首先恢复的是听觉,有虫蛙之声嘹远而来去。

灯烛光韵下视觉透过帐沙渐渐清晰。这是他的赏心斋。

床榻沿边窝着一个人,在细沙之间他很容易认出了她,心内无来由地快速跳动着。

病着的身体很虚弱,他感觉得到,就着酷热之气,连动动指的力气都乏重。

他好像在值事房晕倒了,然后……

不再去想那些,他突然只想好好看清她。

短额、浓眉、小眼窝,圆颊、平鼻、小嘴巴。

夏桃睁开眼睛,面颊之上分明的触感,却是透过沙帐抚着她的指。

掀开蚊帐,果然,他醒了。不自然便笑开了。

他喜欢她笑。喜欢她随情而动的表情,可叫一切放松的存在。忽然,就想抓住她的手。

这一刻,他的指冰凉,她的指却火热。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同。

是指间的冰火叫夏桃惊醒,立时便抽回了握于他掌中的指尖,待要回避,却是他一声声的咳嗽,不觉便忘记一切探了身子替他抚着。

“王爷醒了吗?”

夏桃心里一痛,由那拉氏领着各房女眷进到前来,而自己自觉地退了出去。

身影游动间,他捕捉到她的眉神。软香浮动里,他再寻不到她的衣角。

相同都是陌生的痛。

也许有些人,你注定有缘无份。来来往往间,相识不如相忘——淡淡一笑。

夏桃突然明白了。也许她喜欢这个人,不然不会陌生的痛。在城市间我们被时间磨平了情感,会因人而笑,因人而痛的本能却越渐失常。往往,吃着男人送的巧克力却无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是无所谓、如流水,反不如口间那苦香之物还叫人有一丝感触,这——怕就是情感的悲哀。

可现在,她痛了。虽然只是一刹。

阳光静好,暖暖的,却注定不会属于她这个过客。

不觉一笑。

或许,这便是她等了一辈子等着的情感。可惜——五百年擦身而过的情时——太短。

不觉压制不住,溢湿眼眶。

屋子里很热闹,可我们自己的世界却很宁寂。

低眉间,也许是很久才发现他人的衣裙。

蝉音的神色冷静,站在不远不近的几步之外,叫夏桃茫然。

什么是友情呢?什么又是情谊呢?

或许女人注定寻不到“友情”。情感太细了,便有了洁癖;敏感过胜了,便揉不进尘埃。由始至终,从近到远,总逃不过时间的流逝。飞走的是流云般的美纱,留下的是棱角分明的粗沙。友情太圣洁,而人性却是真实。当你无数次依偎之人最终选择擦身而去,除了面上一把眼泪、心间一汪苦海,什么也无能为力。

蝉音擦身而进,夏桃忽然觉得很冷。抬起的头颅也止不住惯性的眼泪。

得与失,迷与明,近与远,分与合……太多太多的极端周而复始、两极并驰。

为什么不能幸福点?为什么不能幸福点?……只一点点,不好吗?

寻觅一辈子,两手间却空空无一物。

恨痛了一个人哭,一个人过,一个人苦,一个人乐。

还好,有个隗石,可以把肩头相借。此时,再顾不得这相借是不是要还。

武格格此时有了身孕。

竹桃亲历亲为着王爷的膳食,却再不到王爷面前去。

王爷安静地吃着竹桃调制的美食,却再不需要她到面前去。

夏桃开始喜欢坐在阳光下折飞机。星星、纸鹤似乎更适合,可她想不起怎么折,便只是折飞机,最简单那种,只要五折便可形成的那种。折完一支只,随手放飞一只,任那些软的、硬的、白的、花的各种纸张各色纸色在阳光下放飞,没有方向,只是向强光里冲动,最终划过不一样的弧度跌落而下。

每日里,不在厨房便如此。落了一地的飞机。开始还有人相问,几日下来,人们只道夏桃的痴病又犯了,便也不再相劝,看她折着、飞着直到日落,便一只只拾在裙摆里丢弃在房间的角落里。

她一下下认真的折叠、一点点重重的碾痕,每一分都是严谨的对称。抚着小小的飞机,时尔快乐,时尔忧伤。

胤禛恢复得很慢,妻妾们轮流照顾着。身边关心的人很多,他却不快乐。只觉得缺失的一角越来越大,不痛,却空,空洞得越来越可怕,整夜整夜突然醒来,整日整日迷离间便都是她最后的眉神和抓不住的裙角。

最初还很平静,除了偶有失神并不觉得如何。兜转间病榻一月渐收,忽而后觉失神成了习惯。

她不需要他,他为什么还需要她呢?

他毕竟是意志强盛之人。次月便已完全不再去想那人。

可梦里,却满满、满满都是遍野的桃花,开得粉红,连花间偶闪的露珠都看得分明。

而醒来,便什么也不去回想。

理政、谋事、更为频繁地宠幸妻妾。

虽然清楚有些东西不同了。可不同又如何?谁没有不同的时候?过了,也就过了。

王爷更爱听年氏读书了,喜欢她柔软的音色黏抚着视线,喜欢她聪明的言谈分寸,喜欢她倾尽所有以他为天的心机。艳桃,艳桃,年氏远比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粉桃来得香艳,放纵间又岂没有欢爱?

胤禛忽然间像是拾回了欢愉,每日里极为享受年氏的软语香体。

原来只要放纵了,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而那只俗桃做的东西也不再如初般欢喜,所然无味间反厌弃了那种味道,

一时间,雍亲王府里春艳满院,好不暖情。

直到这日,夏桃如旧盘腿窝在腾椅上放飞。

远远,小太监领着一个月白服的男子走过她的宅房之前,被那男人透过梧桐之树窥见了躲在房后的自在身影。霎那间,那双眼睛再难移开,追随着行到面前。

她的发已是极长,散落在肩背之上泛着黑亮。散漫的神色不再,满满都是认真、清冷。她似乎变了。可却还是那个她。

抬首间,渐渐便看清了彼此。

果然,她还是笑了,很甜很甜那种,却仿佛还是粘染了尘埃,淡了、重了、迷离了。

笑比哭容易。像饭勺一般永远向上的是笑,如生活般不断负重的是哭。

更多时候,习惯了用笑掩藏一切。

夏桃飞出一只小小的飞机,划过一个完美、悠长的旅程,飞落在他的脚下。他拾起来,观察了半天,慢慢依过来,执着那不如掌间大的纸物看她认真的低头折叠,再接过折好的,学她刚刚的样子放飞。看着那飘飞而落的小小纸物,霎那便放下了。

于是便递出了手里的,接过剩下的纸片,极为认真地折叠,再把一只只折好的递于她放飞。

夏桃很满足,眯笑着眼睛依着他,看他无他物的替她折飞机,看他把折好的一次次递于她,看感觉他心悦着看她放飞未来。

两人间不说一句话,只是他叠、她放,入定般再无他物。

这感觉,明明欢喜,却叫她心里满满的泪海。

有些人,他永远在等。可是错过了,便只是错过了。

当我们可以清晰分明喜欢和爱,笑容便少了,眼泪便落了。

为什么错过呢?为什么明明就在指间的温柔不要,却偏偏宵想崖间的灵芝?

明明在哭,却笑。

听了小监的禀报,胤禛急步而来,见到的便是如此一对璧人。

她在笑。他似乎清晰地听见她的笑声入耳,咯咯咯浸透入他的耳、神。那是他不曾听见的声音,是他不曾享受的温柔,是他不曾拥有的她。

忽然便躁了,火了,怒了。

她怎么可能对别人展现只能属于他的一切?

直到那个为她折纸的男子发现了他,她才看向他。收了笑,平了眉,淡了情,冷了心。

胤禛突然笑了。突然有什么清晰起来。

那男人上前来,依礼行了揖:“奴才年希尧给王爷请安。”

心间霎那一哽。夏桃知道,一切再不能挽回。

九月的秋风和煦,掀起几多衣角。随风而去的是梦境,留下的却只是透骨的直白。

无论是对夏桃,还是巧然而现的男人,甚至是胤禛。纠缠的情线注定是一场场难解的痴缠。

只希望,还能幸福。眼睫闪动,夏桃默默祈祷。

时刻,时时刻刻,她都在祈祷,自己幸福,身边的人幸福。可惜——

正文 第八十二章 强 暴;秋雨

清晖室内,分坐二人。几番说辞不过主仆间的客套了结。

盯着年希尧急急退去却温知的身背,胤禛只觉压抑的心蚀火热。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过去,可他坚信他们有。年希尧有种叫他恐惧的东西。一幅好皮囊,一双清澈的眼眸,一弯温柔的笑唇,一颗温润的心……都是他没有却此刻叫他惶恐的东西。他虽然不喜欢女人,却知道她们喜欢怎样的男人。他从来不肖。可现在,他害怕了。这是种他没有过的感觉。只要想着她会用一种娇媚迷离的眼神看年希尧,一种痛绞的窒息便挤压着他的心房、神经。

他开始起身在室内走动,越来越快地来回移动。心房的跳动愈加迅捷,一声声在耳边响彻,踩着那些点子移动直到突然间断裂。

是的,他不得不承认。他在乎一只桃,那个卑贱的寡妇。为此他挣扎过。可只是愈陷愈深罢了。

无论这种喜欢是不是旦夕间的事,至少现在他喜欢。既然他喜欢,别人就不能喜欢!窥视也不行。

一颗心忽然膨胀,火热,认清之后,欲望便来得极炙极快。原本平淡的感情炙热而起,似乎突然间想要毁灭什么。

意识还是模糊,步伐却已移动。

走过海棠之下,移出院门之外,依稀拨浪鼓的咚咚声入耳,急步间,那男子温润的声音传入耳来:“桃子……你……你愿意跟我走吗?”那人说得急切,有着不合年岁的羞涩。

拨浪间,一切都安静下来。而后又重新恢复随意的拨咚之声。夏桃始终没有去看他,看那男人真诚、温柔的脸色。

手间是他曾经替她买的拨浪鼓,她极爱这种在电视中才能见的童贞历史之物,毕竟自己的童年太缺少这些玩物。它不大。他一直随身带着,装在一个小小的木盒里以绵布裹着。现在,重新回到她手里,木柄上的纹路依旧深刻印在指掌之间。

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悲凉?感动?纠结?痛苦?还是后悔?

如果当初不曾离开,是不是他们就能拥有一段绝美的爱情?

视线聚在鼓面之上,看那嬉戏的孩童,看那摇拽的鼓珠,脑海里全是那些过往。

这便是女人最可求的好男人了吧。可她为什么不敢看他呢?

渐渐的,视线便模糊了。她知道,她的心里已经埋了一个人,却说不得,提不得,记不得……忘不得——

为什么一切都来得如此莫名其妙呢?如果他早出现几日,或许——她就不会阐透这份感情,只当自己是过客,只当自己不曾爱过了了此生。

而胤禛,再也听不得、见不得。他怕——只能转身而去。

拨浪鼓的咚咚声戛然而止。

她只是一寸寸抚弄。

允恭觉得这一刻,她是陌生的。可没关系,谁没有陌生的一面?只是不想再错过,再去等待,再去憧憬未知的以后。他喜欢她,便喜欢她的一切,不论她是聋是哑,无论她曾经几许,连着她的悲伤、喜悦,和着她的过去、曾经,统统包罗而起。给她温暖,只叫她以后微笑。

“年大爷,侧福晋已久侯了。”

允恭听那小监的提醒,心下计较也是该给她时间,便软语几句随那小监而去。当他走远,依稀又闻拨浪之声,不觉回身浅笑。

阳光之下,有一抹身影,明明孤独,看在他的眸里却只是温情。

这一次,他会抓住的。

丽云,你放心吧,再不会叫她步你后尘。

年氏闪动了一下睫毛,看向大哥的眼里充满了计较。她是聪明的,远比这个大哥聪明。依稀之间,一些抓不住的东西突然间明晰。

“大哥,你在说笑吗?”她高雅一笑,在年希尧开口前阻断了他的争辨,“大哥,妹妹我只能当你是玩笑。”看着兄长的眼神却是强迫的。

年希尧一时间不明白哪里错了。长年的习惯已叫年府之人不会反驳于她。可转眉细断间清醒了些许,还是要开口解释。

“大哥。”年氏的声音沉重几分却高响几许了,“你是堂堂大清的封疆大吏,怎么能看上如此身份还失了贞洁的贱卑?”年氏看其大哥欲要解释,只好再生一计,“更何况,你以为单凭你的喜欢大嫂便能容她一个低贱之人入内?”

年希尧一听二妹提及夫人,下意识便有些怕,原本的说辞只能埋在嗓子里掩尔不出。

年氏见这一针有效,忙又追迫了几句,才草草打发了自家大哥。

“姑娘何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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