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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小娘子的幸福生活(全本)-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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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回去!”杜秋娘断然拒绝!
  开玩笑,这会如果走在路上,若是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两个人湿淋淋一身,范长安只着里衣衣衫不整,她倒齐整,可身上穿的却是范长安的衣服,教人看见了,还不得以为他们刚刚洗过鸳鸯浴啊?
  许是范长安也反应过来此举不大妙,脸上挣扎了片刻,拽了杜秋娘的衣袖道:“你随我来。”
  范长安有个秘密,便是范老太太都不知道的。那就是,在这安平村附近,他有个秘密基地,就在靠河不远的牛头山脚下,不知是谁家落下的个茅草屋,却被他寻着。但凡他心情不大愉悦时便呆在里头。长年累月下来,屋子里头倒是存了他不少东西。
  范长安点了火,火盆子那头是杜秋娘,不过用了个薄布隔开,杜秋娘脱了外衣小心地递给范长安,低了声音威胁道:“范长安,如果你敢看,我就挖了你眼珠子去喂你家旺财!”
  “我,我不看……”范长安低着头接过杜秋娘的衣服,小心的放在火盆子上烤着。
  夏日里,衣服干得倒也快,只是杜秋娘的衣服一烤,散发着淡淡的女儿香,范长安一边吸着,脑子里不由浮起方才看到的情形,那情形既是诱惑,又是煎熬,范长安忍不住偷瞄杜秋娘薄布上的影子。
  “范长安,范长安!”
  杜秋娘乍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身下的某个地方,开始隐隐作痛。女人果然是祸水,叫人无法抑制地疼。范长安暗暗想。
  “范长安,这个地方你怎么找到的?还不错。”那厢,杜秋娘已然起了身在打量这个屋子。
  范长安不语,将烤好的衣服递给杜秋娘,脱了自个儿的衣服也想烘烘,想到方才的情形,也不甘示弱地叮嘱道:“你也别偷看我。”
  “切。”杜秋娘笑道,“谁要看你了。不过是个书生,身无四两肉。”
  话是这么说,可杜秋娘看着范长安的影子却不得不承认,范长安的体型远不像他的外表那般瘦削,他也是个极为精壮的男子。
  两人收拾完毕,天色也不早了。杜秋娘站在屋子外头伸了个懒腰,正要走,却见不远处一个年轻女子依偎在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边,正往此处走来。
  杜秋娘眸色一沉,拉着范长安便躲进屋里,道:“范长安,咱们先别出去。”
  她原是打算避开那两人,可那两人却铁了心要撞上来。杜秋娘只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迅速地瞄了一眼这个破房子,无奈地发现,似乎只有那张破旧的床下还有个地方能躲躲,她只得拉着范长安,迅速得钻入床下。
  就在他们身影刚刚没入床下时,那两人已经开了房门。
  “这地方会不会有人来?”男子道。
  “不会的。这几日我常来附近,也没见主人家回来,想必是出远门了。”女子娇嗔道:“怎么,老爷嫌这地方破旧,觉得委屈了?”
  “哪里。我是怕委屈了你。”男子淫…笑道,轻轻捏了下女子的屁股,道:“小心肝儿,几个月没见,我可想死你了。”
  “秋儿也想老爷……老爷,我那湿了呢……”
  两个人不过说了几句话,却全是淫语,叫人听着脸红心跳。
  杜秋娘心一沉:不会就要白日宣…淫了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一件女子的肚兜立时便飘到了地面上,织锦的,上等面料,绣着耀目的合欢花。
  


☆、偷欢

  杜秋娘脸蹭一下红了,什么地方不好躲,这下可好,要躲在床下听一出活…色…生…香大戏了。她一个人倒不打紧,大不了看两猪交…配,终究不过是两牲口,可身边有个范长安,她如何淡定?
  床上的两人已然开始入戏。一个“心肝儿宝贝儿”叫着,一个只喊着“老爷,我要……”,破旧的茅草屋里弥漫着一股淫…靡的味道,想是这两人认准了此处无人,那女子毫无禁忌地放声叫,那喘息声,那曳人心肝的叫唤,饶是杜秋娘是个女子都要控制不住想入非非。
  伴随着床上男子的动作,那破旧的床也跟着节奏晃动,晃动着……
  咿呀咿呀……
  杜秋娘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滴出血来了,更是不敢看如今范长安的情形。
  每一刻都是煎熬。
  就在她觉得度日如年时,身边的人却是动了一动,轻轻地往她身边靠近,片刻后,范长安伸出了自己的双手,捂住了杜秋娘的耳朵。
  床山的人,“咿呀”春…宫戏火热上演着,可杜秋娘却只能看到身旁的范长安,尽管他的脸看上去更加红润,带着无比的尴尬羞涩,可他的嘴型杜秋娘却看懂了。
  他说,“别听。”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所以,他干脆捂住了杜秋娘的耳朵。
  杜秋娘定定地望着范长安,心跳突然像停了一拍,心里有股异样感觉在升腾,在高空中,那感觉然啪一声碎开。
  一片五光十色。
  床剧烈地晃动了两下,男子高唤了一声,终陷入沉寂。
  “老爷,您何时再来嘛,秋儿等不及呢……”女子的□终于换做正常说话的声音,可还是带着股欢愉过后的懒散,“老爷何时将我迎回府里去?”
  “秋儿别急。”男子道:“夫人的性子你也是懂得,上回她要卖了你,我好生求了一番才让你家人赎了回来,保了你一条性命。这事得缓缓说,急不得……”
  “秋儿不依嘛!”女子撒娇道:“老爷真想让我嫁给那个老鳏夫不成?老爷就忍心将我送到旁的男人身边?”
  “嫁给鳏夫也未必不可呀。”男子低笑道,“若你嫁给鳏夫,我再给你几味药草,等那鳏夫一死,你成了寡妇,你我依旧可以来往。我谁都睡过,可就没睡过寡妇呢……”
  男子又是□,女子不依不饶地嗔道:“老爷你讨厌。您若这么说,我可真嫁给鳏夫了。您到时可别吃味儿。”
  “不吃味。那鳏夫哪及我的功夫好,也只有我,才能满足秋儿你这样的淫—娃。”男子说话间又是心动,翻身便按住女子。
  顶上的声音再度响起时,杜秋娘只想把自己的脸埋在地里,再也别起来了。
  ******
  杜秋娘已经半个月没见到范长安了。
  那日,范长安匆忙同她告别离开之后,便像是消失了一般。杜秋娘几次去范家,只见到范奶奶,范长安却都不在屋里。杜秋娘私心想,范长安定是怕见了她尴尬,这样也好,其实,她也怕见了范长安不知道说什么好。
  “长安这几日去了学堂呢。”范奶奶的身子已经好了许久,这会都能下床溜达了。见了杜秋娘便道:“可怜这孩子,为了照顾我,前些日子学堂都没去。这几日更是,每日便早起去镇里,晚上又大老远的跑回来,来来回回的,倒是瘦了不少。”
  安平村里是没有私塾的,村里人大体都不识字,大伙儿对上学这事并不热衷。男子大了,能有老婆孩子热坑头就是顶幸福的生活,读书,那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会做的事儿。
  可就是存在感极低的孤儿寡母范家养出了个范长安范书生,还有那张元宝张书生。
  对于这件事,村里人都不明白。范老太太这么个老寡妇,只有一点点地,怎会想起送范长安去读书,而且,范长安这样老实木讷的孩子看着委实不像聪明人,能念出什么出息来?
  倒是张元宝,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镇里,但凡回来便要吹嘘一番自个儿在私塾里的丰功伟绩。村里的姑娘们就爱听他海吹,这其中就包括当年的杜秋娘。
  杜秋娘顿了一顿,问道:“老太太,这私塾的费用……很高吧?”
  范老太太眯着眼,似是看透了杜秋娘的心思,笑道:“不低。可长安不是普通孩子,他聪明。他将来,是要当官老爷的。”
  范长安当官老爷?杜秋娘想起见了她就紧张到结巴的范长安的脸,有点不大确定。
  “你爹的亲事定了?”老太太换了话题问道,杜秋娘回了神,噎了口气,“谁知道呢。隔壁村张家人反反复复的。”
  自从那天她撞进张秋花同那个员外的白日春…宫,也没过几天,张家又派了媒人来,说是张家人想了想,又觉得杜老汉老实可靠。
  贱…人张秋花,真是想把鳏夫杜老汉当作遮羞布,明着嫁人,实则还想着同那员外郎干些苟且的事儿呢。
  呸!不要脸的贱人!
  杜秋娘吐了口唾沫,沉了脸。
  第二天天刚亮不到,杜秋娘便同杜老汉说,想去镇里卖些她绣的小玩意儿并家里攒的一些鸡蛋,贴补下家用。杜老汉还特意嘱咐杜秋娘去扯些布回来做新衣裳——实则,过几日张家嫂子便要过来见杜老汉,杜老汉想穿得光先体面些。
  杜秋娘搂上自个儿的小布兜,顺便又捎上了昨日范老太太托她带给范长安的一些干粮,浩浩荡荡地便上了路。
  杜秋娘上一世跟着张元宝在长平镇住了好些年,长平镇她便是闭着眼都能走。她犹然记得,似乎过不了多久,长平镇里就会兴起用香料熏染,绣着各色花样的帕子,是以她在家时,便照着前世的记忆绣了不少,没有名贵香料,她便用野花熬成的水煮帕子,闻起来也有一阵清香。
  寻到东市时,好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不少,她慌忙选了个转角的位置,刚将东西摊出来,便有个姑娘“咦”了一声,凑上来挑了条山茶花花样的帕子,笑道:“这帕子的花样倒是精致。唔,还有淡淡的花香味……”
  杜秋娘生意上门,忙道:“姑娘,这帕子可是从京师回来的新式,我可是托亲戚带回来的,统共就这么多条,如果不买回头可就买不着了。而且这帕子价钱不贵,也就六十文。您若是真喜欢,可以再便宜些……”
  “喏……”杜秋娘话还没说完呢,那姑娘已经将六十文递给了杜秋娘,见杜秋娘发愣,笑道:“不是说六十文么。我买了。”
  杜秋娘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笔生意竟然如此顺利,望着那姑娘远去的身影,杜秋娘心里一阵激动。再开口时,便越发没了方才的胆怯,那十条帕子不一会便卖了空,大体都是三十四十文便卖出去了。算起来,倒是比杜秋娘那一篮鸡蛋赚得还多。
  杜秋娘喜滋滋地将赚来的钱放好,看了看时日,范长安也该下堂了。
  范长安的学堂就在长平镇外的竹林里,附近几个村的学子都聚集在这里。她才走近,便听到琅琅的读书声,杜秋娘望了望日头,当空而照。这百草学堂,果真如人所说,是个学风极好的地方。
  杜秋娘站在学堂外,寻思着要让谁传个话,正好出来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见了她,笑问道:“小娘子这是要寻谁?”一群人的眼睛却是落在杜秋娘的包裹上,其中一个个子比较矮的笑道:“是要给谁传东西吧?给我便好,我帮你捎进去。”
  “不用不用,”杜秋娘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范长安还是个这么老实的人,若是干粮被抢了,也不知道范长安会不会放下脸抢回来,是以她又笑道:“麻烦叫下范长安好么?他祖母托我给他带了几句话。”
  “他呀,这会不方便见你,还是我帮你捎话进去吧。”那人笑着说着便伸手来夺包裹,杜秋娘脸一黑,青天白日的,这是来抢啊?
  她正想着护好东西,从学堂里又走出几个人来,当中的一个人见了她眼睛一亮,加快了脚步上来走到他跟前,颇为喜悦道:“秋娘,你来寻我的么?”
  自那日见了杜秋娘又莫名其妙被人敲晕了之后,张元宝便念念不忘杜秋娘的容颜。尽管杜秋娘见了他没好脸色,可他就是认定了杜秋娘是欲拒还迎。更何况,平日里张元宝见到的都是些温柔似水的姑娘,可杜秋娘刚烈泼辣有性子,按他的话来说,便是有劲儿。
  那日他从地上爬起来,当夜里便发了回春…梦,醒来时,裤裆子全是湿粘的一片,这在他成人之后是全然没有的事儿。以至于这几日他同那些温柔似水的姑娘欢好都提不起劲儿来,脑子里全是杜秋娘的样子。
  这会见了杜秋娘,他真是如蜜蜂见了蜜糖一般,贴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我这是情节需要的开船,不要举报我啊……我冤枉啊!!!!!!上一回被举报我都错愕了……嘤嘤。
  小鱼想冲榜单,可是留言实在实在实在太少了。留言的姑娘们个个皮肤白身材好哟,动动手指花几秒留个言,是对小鱼最大的支持。感谢姑娘们~~~~~~【本周日更!!】


☆、出气

  张元宝犹然不自知杜秋娘早已视他如砒霜臭虫,仍是扫了一眼方才为难杜秋娘的几个人,以护花使者的态度威胁道:“你们几个不可为难杜小娘子,她可是我挚友!”
  哪个是你挚友?当真不要脸。
  杜秋娘心里念叨着,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径直无视张元宝,让了让身子。
  张元宝的手陡然落了空,一旁的人哈哈大笑道:“张元宝,你的挚友似乎不大领情呢。她方才可说了,寻的不是你,是那个呆子范长安。”
  被人如此嘲笑,饶是张元宝脸皮都挂不住了,顿了顿手对杜秋娘道:“你找那个范呆子?”
  杜秋娘只当没听到,对着陆续出来的学子道:“烦请帮我唤下范长安。”
  “范呆子被先生留了堂罚抄呢!”张元宝提了声音嘲讽道:“他不过是个废物,你何必对他上心。”
  “古人云,‘诚于中而形于外,慧于心而秀于言’张公子还是慎言的好。”杜秋娘听了这句话,不得不停下来,从前她是个普通的农村丫头,可就是张元宝用这句话夸奖她,说她虽是乡村女子,可却知礼贤惠。
  呸,禽兽。
  她咧着嘴,仿若极其看不起张元宝一般,嘲讽道:“人若自辱,人必辱之,你连自己的同窗都能轻易出口侮辱,真真是……”杜秋娘轻嗤了一声,“小人,在我眼里,范长安着实比你强百倍千辈。”
  “就他?”杜秋娘说这话时,全然没想到范长安已经被人喊了出来,这会张元宝被她羞辱,气愤上头,手遥遥一指,嗤笑道:“杜小娘子,这百草学堂里,谁人不知道他范长安是个废物!每日里都被先生留堂不说,他还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就他?比我强百倍千倍?笑话!”
  他刚说完,便是旁的学子都笑了,方才那矮书生更是劝她道:“小娘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杜秋娘眼见着范长安的脸憋得绛红,方才那个“没爹没娘”一定深深戳中了范长安的痛处。她顿时觉得很内疚,这样平白连累了范长安。
  可是,此刻她却迫切希望范长安能站出来,就如当时一般,一拳打倒张元宝,狠狠地出一口气,可是范长安只是板着脸上来,将她拉到一旁道:“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让我顺路给你捎些干粮来。”杜秋娘老实道,将那酥油饼一并给了范长安,那饼子还透着热气呢。谁知范长安却犯了倔,将那酥油饼又还给了杜秋娘,低声道:“这个,我不要。不是祖母给我的。”
  说着便硬塞给杜秋娘。
  张元宝见了,心里更是怒火上涨。上一回杜秋娘那般推脱他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也就算了,可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损了他的面子,还跟一个人人都看不起的呆子你侬我侬,浑然忘了他的存在。
  他可以忍受一切,却不能忍受输给一个傻子,更不允许自己因为一个傻子丢了面子。
  这般一想,他下意识一挥手,便将范长安的干粮一掀。
  望着大饼子沿着地上滚了一圈,范长安彻底怒了。
  “给我捡起来!”范长安用力抓住张元宝的手腕一拽,指着地上的大饼道:“捡起来!”
  范长安在学堂里一直默默无声,在许多时候,即便有人嘲笑他,他也只当没看到。可方才杜秋娘的话他却听见了。
  他,范长安,比别人好百倍千倍。
  可这是学堂,先生明令规定所有学子不得在学堂内打架斗殴,否则,谁都会被赶出学堂外面去。所以他忍着。
  天知道,他都快憋出内伤了。可张元宝不依不饶,还打翻了祖母给他的东西。
  这样浑身怒火,眼睛里带着强烈的仇恨彻底震到了张元宝,在范长安的紧握之下,他的手腕一阵剧痛,不由地“哎呦”一声。
  便是旁的学子都看呆了,见张元宝脸都绿了,慌忙上来劝架道:“范长安,松手松手,都是同窗,好说。”
  有的人见情势不对,又来劝杜秋娘道:“小娘子,赶紧劝劝长安,别惊动了先生。”
  好说歹说,范长安愣是不松手,反倒将张元宝攥地更紧,张元宝终于忍不住,高喊道:“范长安,你松开!”
  至始至终,杜秋娘站在范长安的后面,一言不发。
  外头的吵闹终于惊动了学堂的先生。他是个看起来很刻板的老学究,一出来,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先生,范长安出手打人!”处在劣势的张元宝抢先告了状。
  先生沉了脸呵斥道:“范长安,还不松手!”
  范长安依旧不动,攥着张元宝的手,固执道:“把大饼捡起来。”
  “反了不成!”先生拿了戒尺便往范长安身上抽,杜秋娘看不过眼,拦在范长安前头,道:“先生,分明是张元宝侮辱人在先,为何只打范长安一个?”
  “姑娘是谁?又有什么资格来插手百草学堂的事儿?”老学究只略略抬了眼,狠狠地又是一板子抽下去。
  “我不是谁,但是百草学堂却是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学堂,先生也是方圆百里最有名望的先生,我自然相信,先生也是咱们长平镇最讲道理的先生。”
  老学究的眼神带着探究,身上气场极为强大,让杜秋娘不由心里犯了怵,可见着范长安抿着唇忍着痛固执地不肯放开张元宝,她仍是硬着头皮,当着一干人等好奇而幸灾乐祸的目光,朗声道。
  “这边许多人都能作证,方才是张元宝出口伤口骂了长安,又刻意挑衅,长安才发了怒。再者说,古人有云,谁知道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更何况,这每个大饼都是长安祖母亲手所做,为人子孙,自当珍惜祖母的一片心意。我大齐最为重孝,长安气愤难当也难免。反观张元宝,恶语伤人,糟蹋他人心意,糟蹋食物,又怎是一个读书人应有的气度?”
  “你口口声声说张元宝出口伤人,那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老学究见一个小娘子条理清楚,说话也在理,不由来了兴趣。
  “我不过说了范长安是咱们班里最是扶不起的阿斗,何曾说错!”张元宝梗着脖子辩道:“虽则我唤他废物有些失了礼仪气度,可他范长安敢说我说的不是事实?”
  “你……”杜秋娘真要骂张元宝不要脸,突然听到身边的范长安小声道:“长安不是废物!”
  “范长安,你说什么?”杜秋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道。
  范长安松了张元宝的手,抬了头,坚定却缓慢地扬声道:“我,范长安,不、是、废、物!”
  “好好好。”老学究轻轻击掌,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张元宝,又看了看一脸坚毅的范长安,扬声笑道:“我百草学堂许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既然你们一个说是废物,一个说不是,那不如……比试比试?”
  老学究戒尺一收,踱步到两人中间,轻笑道:“以一个时辰为限,你们以‘仁义’为题,做一片文章。输者自当向赢者道歉,何如?”
  “我不要他向我道歉,我只要他捡起我的大饼,向我爹娘道歉,还有,向……她道歉。”范长安淡淡地指向杜秋娘。
  张元宝嗤笑一声,“道歉,做梦。若你输了,我不要你跟我道歉,我只要你向天高呼三声,‘我是呆子!’”
  这样的题目,他简直信手拈来,十拿九稳,傻子范长安又如何同他相比?
  晌午一过,阳光越发刺眼。
  老学究一人坐在藤椅上,前头摆了张桌子放着若干茶具,他悠然自得地扇着扇子,抿了口茶,轻赞道:“这日子可真好呀。”
  就在学堂外面,一群人围成了一个圈,中间摆了两张桌子,前头分别坐着范长安和张元宝。
  杜秋娘摊了摊手,手心里全是汗。场中的范长安蹙着眉头,已经呆坐了许久。
  张元宝余光撇了一眼范长安,又是轻轻的一声“嗤”;随即,下笔如飞。
  杜秋娘突然觉得很紧张,她觉得,自己的后背一定也汗湿了。
  身后似乎有人在说,“范长安这是不自量力。”
  “可不是,以卵击石。”
  范长安依然不动。
  眼见着张元宝已经写了大半页,杜秋娘的心却揪在一起,终是忍不住唤了一声,“范长安,范长安!”
  范长安抬头怔怔的看了一眼杜秋娘,片刻后,像是醒悟了一般,拿起笔,开始飞速书写,从头到尾不曾停过片刻。
  铜锣响起时,范长安和张元宝双双放下了手中的笔。
  范长安起身离座的瞬间,突然咧着嘴朝杜秋娘扬起了一个笑脸,端的是唇红齿白,呆到无以复加。
  “呆子。”杜秋娘低头抿唇一笑。紧绷的心突然松了一下。
  再看时,老学究已经放下了扇子茶盏,踱步到了二人的桌前,左右看了看,却先是拿起了张元宝的卷子。
  杜秋娘将将放下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儿。
  作者有话要说:被领导抓住加班,匆忙赶回来更新的有木有,求撒花求收藏!!!
  ps:领导虐我千百遍,我待领导如初恋。少壮不努力,明日徒伤悲。我继续遁去工作……姑娘们,明日八点见。


☆、翻身

  “吱——”持续而嘹亮的一声蝉鸣。
  阳光似乎更加刺眼,杜秋娘的手心濡湿,不由地在自个儿的衣角上擦了擦。
  她不知道范长安的实力如何,可是她却知道张元宝。上一世,张元宝参加科举考试,一考成名,他可是以头名的成绩成了举人,也就是俗称的“解元”。如此看来,张元宝的实力绝对不可小觑。
  所以,他绝对有嚣张的资本。
  她回神时,恰巧看到张元宝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四目交接时,张元宝更是抬了下巴轻蔑地又白了一眼范长安,像是告诉她,她选了个多么弱的对手给他,她的选择,有多错误。
  杜秋娘身身体里便觉一阵厌恶,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倒是叫张元宝愣了一愣,却是更加气愤了。
  “不错不错……”老学究放下张元宝的试卷,抬了眼赞许地看着他。
  张元宝笑着对老学究作了个揖,却是走到杜秋娘身边道:“杜小娘子,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你着什么急!先生还没看长安的试卷呢!”杜秋娘不屑地呸了他一口,自个儿却站到了范长安的后面,低着声恶狠狠道:“范长安,如果你今日让我丢了面子,我就再把你丢到河里喂鱼去!”
  “长安不喂鱼!”范长安低着头弱弱地应道。
  杜秋娘撇了他一眼,“最好是这样。”
  那一方,老学究已是拿起了范长安的卷子。
  杜秋娘只觉得他的脸一分一分地沉下去,越看到最后,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脸色却越来越差,杜秋娘心也跟着沉下去,直到最后,她都觉得老学究执卷的手都在发抖,她心道,范长安一定是写地太过差劲,惹怒了老学究,以至于他的脸都潮红了。
  如果真是这般,她宁愿一棍子将范长安打昏了拉回去,也不能让范长安为了她受辱。
  她几乎做好了拿棍子的准备,那老学究却是抖着卷子快步走到范长安的跟前,低声问道:“范长安,这果真是你所做?”
  杜秋娘再是迟钝,也觉得老学究这态度透着股不正常了,她挺直了背回道:“先生,这么多只眼睛看着长安字字写出来的。更何况,这题目也是您定的,你总不能怀疑长安抄了人家卷子吧!”
  “闭嘴!”
  老学究对着杜秋娘冲天怒吼,杜秋娘立时收了声。
  不是他激动过头,委实不是,他只是有些诧异。当年范老太太亲自送长安到他的学堂里时,他一直以为长安这个孩子木讷,在学堂里,长安总是不言不语,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与任何人相交。偶尔他在课堂里提问长安,长安起了身也是不说话,久而久之,谁都以为他是个呆子。
  人人都以为,范老太太送了块朽木来。他不得已,便时常让长安留堂,指望他能多学一些。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发现长安在无人时所作的诗句,他才发现,这个木讷的学生,似乎并不简单。
  这些年,长安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慢慢成长,唯独他亲眼见证了这个过程。
  可是长安一直是默默的,不愿站于人前。
  他的学生他了解,张元宝肆意张扬,眼高于顶,若是长此以往,他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若是不给他当头一棍,他永远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范长安,沉寂了这么多年,他也该站出来,透透气了。
  不管是骡子是马,总要遛遛了。
  范长安怔了一怔,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老学究终是收了视线,仰头对着天空看了许久后,一声长叹——这块璞玉,终于愿意焕发他的光芒。
  将范长安的试卷轻轻搁置于桌上,他转身对张元宝道:“张元宝,去跟范长安道歉。”
  “什么?”张元宝似是没听清先生的话,又追问了一遍,老学究的眼神突然变得凛冽,吼道:“既是你输了,还不照赌约向人家道歉?你想让他人说百草学院失信于一个农家的小娘子不成!”
  “不可能,张元宝不可能输……”方才围观的几个学子全然不相信,同张元宝一向交好的那个矮书生率先看了张元宝的文章,已觉得张元宝不可超越,他又丢了张元宝的卷子再去看范长安,这一看,神色变了几番,站在那,再也说不出话。
  更多的学子接过了范长安的卷子,传阅之后如雷击一般。最后传到张元宝的手里,张元宝通篇读下,读至“过乎仁,不失为君子;过乎义,则流而入于忍人。故仁可过也,义不可过也……”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完败了。
  “不可能……”张元宝喃喃道:“这定然不是范长安写的……”
  他喃喃时,早有平日看他不过眼的人高呼起来,“认错,认错……”
  杜秋娘从未觉得范长安如此时一般充满光环,可此刻,她油然觉得,同范长安站在一起的自己脸上也这么有光芒,往张元宝面前一站,下巴一抬,“张元宝,你是不是个男人,说话难道不算话?!道歉!”
  “道歉,道歉……”又有几个人跟着起哄,张元宝心里几经挣扎,迟疑地走到了范长安的跟前,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身后起哄的人不知是谁,突然“轰”一阵,齐刷刷地往前挤。
  张元宝被人一搡,双膝受不住力,“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身子前倾,彻底趴了个狗□……
  “吱——”
  枝头上的知了趁势又是一声长鸣。
  随着张元宝的倒下,全场一阵安静,片刻后,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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