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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粽子,是个杯具&砚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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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讯室的门开了,又啪地一声关上了。一开一关的间隙里,我看到外面熊一样的汉子咬着衣角眼泪汪汪看着里面的样子,好像看到我了,他吓得一个哆嗦,身后席卷起一阵狂风,绝尘而去。
  ……我对这个熊汉子都能卖萌的重口味世界已经绝望了,真的。
  推门进来的人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小哥。看上去白白净净的挺年轻的样子,可如果仔细看过去,那张脸上的细微纹路却揭示了他的年龄。有的时候一张正太娃娃脸真的是大杀器来着。
  “烦死了……”正太脸警察嘟囔着,“已经够麻烦了这种人还要来这里找事。真以为警察都是蜘蛛侠吗……”
  警察先生的话说到一半,好像刚刚意识到这屋里还有三个犯罪嫌疑人看着他吐槽,于是很尴尬地顿住了,他抬起头来咳了一声,斥责道:“都看什么看!在这里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们三个若无其事地各自转移了注视他的目光。人民警察有时候也要傲娇,我们需要理解。还有,刚才他那句话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吗?
  正太警察很烦躁地原地踱了一会儿,才有空搭理一下我们:“那人说看到了有鬼。虽然他是在胡说八道,可是用鬼面具吓人也确实是你们的不对。小姑娘,看着你挺纯良的,怎么能做这种事?”
  ……我不光看着很纯良,内在也是个良民!谁用鬼面具吓他了啊!
  我刚想反驳,枪哥已经按着我的脑袋低头:“不好意思,回去以后我们会好好管教她的。”
  警察先生满意地哼了一声。枪哥才继续问道:“请问一下,今天晚上在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在外面不清楚情况,就被挤出来了。”
  “不知道也好。”警察叹了口气,随即忿忿,“那种地方我早说过该取缔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一个小混混嗑药玩脱了,兴奋过度死掉了而已。但是……虽然死因已经查明,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我脱口问了出来。
  “尸体是在酒吧后门的地方发现的。发现时距离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不是他杀,但是……尸体的眼睛却不见了。”
  我只觉得一口气吊到了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只能傻傻地反问:“眼睛?”
  “对,两只眼球全部被挖了出来。看死者的样子,是在他死后不久取出的。我们怀疑是有人恶意破坏尸体,或者是某个贩卖器官的团伙所为……”
  警察先生还在说着什么,只是我已经不太能听见了。我不由自主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俊秀的脸孔,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起来,温柔又好看的样子……
  “算了,我和你们说这些干什么。今晚你们也在那里,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
  我们三个摇头,尤其以我最激烈,简直快要把脑子里的思想都晃出来。
  正太脸又叹了一口气。我打赌他脸上那些皱纹都是叹气叹出来的。他挥了挥手,拿出一份文件:“在这里签个字,你们就可以走了。我说你们……特别是你,看你这身手还是当过兵的吧?别以为真能无法无天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就算去了也别带着小姑娘去啊。”
  “小姑娘?”枪哥低声自言自语着,只有我听见了,“她年纪都可以当你的猿猴祖先了说不定……”
  “……”
  我真想向警察先生揭发他其实是个通缉犯来着。
  不管怎么说,这个社会毕竟还是个法治社会。哪怕是通缉犯也得老老实实签字。我其实挺好奇枪哥是要签枪兵还是项戎钧来着,可这小心眼的家伙挡住了不让我看。
  轮到我的时候,我匆匆忙忙划拉下“任守”两个字,拉着张玄就想赶快跑。开玩笑,我们可都是没有身份证的黑户,留在这里等查吗。
  “等等。”
  警察先生忽然叫住了我们。我紧张得不敢回头,生怕他说一句“你胸太平了一看就是没身份证的”,就把我扣在那里,可是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好像没什么动静,才慢慢回头。
  警察先生一直在看着我,表情挺困扰的样子。过了很久,他才犹豫着慢慢开口:“你叫任守?”
  我紧张点头。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就这人兽的破名字,你以为谁愿意假冒啊!!
  警察先生忽然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我:“能先留一会儿吗?我有点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
  
        
Chapter 04
  我一直觉得我是个良民。你看,我善良、胆小、遵纪守法得过且过,甚至兢兢业业奋斗到现在连买房的钱都没攒够。要是日本鬼子再次侵华,我肯定是被刺刀顶着出去当人质的那种善良小老百姓。
  可是跟在正太警察先生后面的我却越来越心虚。我默默扳手指头,发现我没身份证,我还是盗墓团伙一员,我身边这两个也没身份证也是盗墓团伙的……靠之!都这样了怎么可能还算良民啊!
  黑暗的走廊里,我悄悄靠近了张玄。扯了扯他袖子,张玄从上方撇下来一个眼神。
  “闷哥……你得帮我啊。”我捉急地小声说,“经过慎重思考,我还是觉得那正太脸看出来我是黑户了。你没看他带我走的路都越来越阴森了吗?万一他要是查出来我不但是黑户而且还死了,到时候你得帮我打翻他逃出去啊!”
  张玄点头,然后继续目不斜视往前走。
  “你拜托他办事,你们两个到底是谁更不靠谱一点啊。”枪哥扶额,“算了,重点不在这里。任守,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个警察看起来最多不过三十多岁,他怎么可能见过你?”
  我们都没有说话。
  的确,枪哥的这个问题才是最奇怪的。且不说我是不是黑户,单从我的职业和粽生轨迹来看,以前可能在哪里见过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死人,一种是原来活着然后被我弄死的死人。
  现在这正太警察居然说他认识一个交际圈都是死人的人,我觉得今天晚上一直没散过的寒气又一次爬上了我的脊梁骨。
  “不管怎么样,看到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动手。”枪哥直视着前方说道,一只手已经按上了藏在衣服里的枪。
  正太脸警察带着我们沿着黑乎乎的走廊一直往前走,到尽头才停下来,他打开了尽头的一扇门,按亮了里面的灯。
  “就是这里了。先进去吧,请稍等一下,我找点东西。”警察很有礼貌的说。
  我们依次走了进去。和我之前的脑补不同,这里不是什么刑讯室或者太平间,四周都是整齐的柜子,柜子里摆放着牛皮纸袋。看上去好像是个档案室。
  我有些忐忑地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抬头望了望四周,还是忍不住问道:“警察先生,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之前在哪里见过我?”
  这个时候,警察已经弯下腰,打开了一个柜门。他回头随口答了一句:“我没见过你啊。只是好像见过你的照片。”
  我和枪哥他们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
  警察先生从柜子里很吃力地搬出了一大堆牛皮纸袋,不知道是多少年的了,上面落满了灰尘。他一边一个个翻看一边随口说道:“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虽然有归档到数据库里面,但是我还是想让你看看纸质档。我找找……噗!咳!那些人多久没整理了啊,都发霉了!”
  一片尘土飞扬中,正太警察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忙碌着,我们默契地向后撤了一下椅子。这些档案看来真的是很久以前的了,有的纸袋上面的线都断开了,一张纸飞出来,枪哥一把抓住看了看,然后捂脸。
  我在旁边瞄了一下,那上面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的脸,下面写着“XXX,抢劫强/奸数名少女,在逃,报警电话……”
  “任守。”枪哥捂着脸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要是一会儿我在哪个盗窃男士内衣的通缉令上面看到你的脸,请假装不认识我行吗?”
  我囧着一张脸看着手忙脚乱的警察先生。虽然我确定我是个良民来着,但是因为对于我还活着的时候的事情没有记忆,我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干过那种猥琐大叔的事情。要是这位警察先生真的翻出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我的脸……我会哭给你看的,真的!
  “啊,找到了,就是这个。”警察先生拿着一个被压得扁扁的纸袋站起身来,一脸的庆幸和得意,“我就说了这个不会丢掉的。虽然不是什么大案子……但是善良的人们都不会丢掉的嘛!”
  他把那个纸袋递给我的时候,我的手心里已经紧张得攥了一把汗了。
  这只是个普通的牛皮纸袋。外面没有大红章没有封条,从外表看来,这应该不是什么重案大观,我稍微安心了点,蹭了蹭手上的汗,打开了纸袋。
  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大头照。幸亏不是那张通缉令上的门神照,这是个看起来还挺秀气的小姑娘。短发圆脸,白皮肤上面有一点点痘痘和雀斑,正对着镜头咧着嘴大笑着。是那种扔到街上连水漂都不打一个的常见的邻家小妹型。我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一边的枪哥脱口而出:“任守,你什么时候整容了吗?挺可爱的妹子,怎么变成现在这个吸过毒一样的鬼样子?”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就炸开了。
  那张照片上的妹子,看上去和我竟然有九分一样!
  我的手抖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就把早就破烂不堪的牛皮纸袋扯破了。里面的几张纸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我手里紧攥着那一张,瞳孔缩了又缩,整个人都在痉挛着。
  那是一张警察局的失踪人口报备表……之类的东西。右上方是那张妹子的大头照,其余的位置写着基本信息。我一行一行看下去,只觉得像是在梦中一样,整个人站得越来越不稳。
  任君诺,女,生于19XX年X月X日,于20XX年X月X日失踪。失踪时年二十四岁,为XX公司建筑助理工程师。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报案人……联系电话……
  薄薄的几页纸,信息却列写得很全面。最后还附有那个任君诺的身份证复印件、工作证、学生证……所有证件都在,说明那个人失踪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没有带在身边。消失的,只有人而已。
  “任守?”枪哥的声音多了一分小心翼翼,他手里拿着刚才一起掉出来的一张纸,向我示意了一下,“这个任君诺……是你吗?”
  我几乎是麻木地把他手里的纸接了过来。这张纸更加破旧,薄薄的纸张,劣质的印刷,好像街头牛皮癣小广告一样的纸质,是一张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上面也印着那个傻乎乎笑着的妹子的大头照,不过是黑白的。其实内容和档案上差不多。只是最下面却多了两行字。
  如有人能提供线索,必将重谢。
  诺诺,妈妈很想你,快点回家吧。
  在我的心里发生十二级大海啸的时候,旁边的警察先生一直在观察着我的表情。
  “这是快四十年前的案子了。”警察先生说,“她是在出差的时候失踪的。据同事说,那天她一个人晚上出门买东西,可直到第二天早晨都没有回来。她的证件财物都在住宿处。不像是有人抢劫杀人的样子。失踪者是个二十四岁的小姑娘,当时在一家挺出名的公司做助理工程师。她父亲死得早,家里只有一个母亲。事情发生后,她母亲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等线索。也有枯坐一夜的时候,不管我们怎么劝都没用。实在等不到的时候,她就自己印了寻人启事到处张贴。”
  “这件事立案之后,就成了无头案。没有任何线索,那个人也没再出现过。我们都觉得,过了两三年,她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活着也不会主动出现了。可是那位母亲却并不听。她很固执,总说自己的女儿很听话很孝顺,不可能突然消失。她一直在不停地找,寻人启事也没断过。”
  警察先生叹了口气:“她也很可怜,事情发生后,她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总是说自己的女儿一定会回来,一个人到处找,几乎变卖了所有家产。我们看她可怜,也偶尔会接济她,只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这事情拖了很久,因为那个母亲的恳求,每个老同志离职的时候都不忘把这件事提醒新来的,案子才没有被人忘了,我也是被人提醒过,才记得这件事的。喂,你是这个任君诺吗?”
  我没有回答他,眼前一片眩晕,身体颤抖着,我勉强提起精神问他:“这个……这个母亲,现在……在哪里?”
  “现在?去世了吧。毕竟都四十年了。好像是五年前她就没再来过了……哎,多可怜的一家子。听说这小姑娘确实听话又孝顺,在学校成绩好,性格也好。毕业了找的工作大家都羡慕呢,怎么就……”
  我觉得,再听他说些什么,我就要疯了。
  我猛地站了起来,不顾在场的所有人,一下子冲了出去。我听到身后枪哥斥责那个警察的声音“她怎么可能是那个任君诺?都四十年了,早就老了吧!她是……”我听到正太脸警察道歉的声音,我还听到张玄好像追了出来。
  可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冲出警察局,跑进了无边的夜色里。这时候已经过了半夜,我冲过小巷子的时候吓坏了两个醉汉,跑过草地的时候吓住了好几对情侣。最后我跑到一个黑漆漆的弄堂里面,才停住了脚步。
  这里是哪里?我茫然看着四周,发现好像迷路了。
  低下头,那张很多年前的寻人启事被我带出来了。纸张上面,圆脸的小姑娘对着镜头冲我笑得没心没肺。
  我慢慢蹲下来,两只手抱住膝盖,慢慢哭了起来。
  “妈妈……诺诺也很想你……诺诺想回家……”
  
        
Chapter 05
  外面的门“砰”地被推开,又“啪”地被摔上,好像有个脾气很不耐烦的人一直不停进出。
  有人在低声说话,语气很焦急:“她在里面呆了多久了?好几天了吧?”
  男人的声音阴沉沉的,还带了点含糊,从嗓音里都能听出抽烟的味道:“两天。从局子里回来以后就把自个儿缩进去,谁敲都不开门。”
  “饭也没吃……就算阿守是粽子,她还是会饿的啊!”
  我要是粽子的话,吃自己不就行了吗?过凉水蘸白糖,肉的还是蜜枣的任君挑选,美味又顶饿,多好啊……
  我不是粽子,是个杯具。
  我被自己的冷笑话逗笑了,笑完之后,我抬起头来,麻木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没有光,好像已经天黑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被我拉上了窗帘,挡住了外面的万家灯火。我像是潜伏在夜里的夜行生物,任何一点光都能让我望风而逃。
  奢华的顶灯,柔软宽大的床铺,闪闪发亮的酒柜。不愧是五星级的酒店,就连套房带着的一间卧室都从内到外透着一股铜臭味。虽然工资低得让人惊叹,可是包吃包住还都是皇家等级的,天门的福利还是不错的嘛。
  我嘿嘿傻笑一会儿,一只手托着下巴,心里想,如果是以前那个苦逼小职员的我的话,这种房间一定连参观的机会都没有吧。
  以前。
  想到了一个让人不快的词语,我迅速把自己缩成一团,脑袋埋到膝盖里面。业务熟练程度一看就是经常练习的。
  外面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我敏锐地捕捉到枪哥因为讽刺红摇不会温柔地治愈受伤少女一定没男人要,被红摇暴打,舒道低声劝慰了一句“我就是你的男人”,气氛重新弥漫粉红色。然后枪哥又来踢门,我一个枕头扔到门背后,那边终于安静了。
  切,我就是公主病,犯犯更健康!
  我在黑暗的屋子里一个人呆了很久,就像当初在地下墓穴里一样。只是心境却不同了。那时候我可以一边吐槽老粽子,一边在地上画老粽子被爆菊的漫画。现在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我不断想起那些不知为什么被我忘记了的过去。没有完整,只是一幕幕片段。然而这些片段却在串联,连起来的东西,锤心刺骨。
  没有人再敲门了,因为我反复强调过“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受伤不会死,饿不死,我是最强悍最无敌的粽子之王。没什么好担心的。我永远不会倒下,没什么好担心的……
  “张玄,你干什么?” 
  “让开。”
  “她说想要一个人静一会儿。她不会让你进去的。”
  “嗯。让开。”
  “……卧槽,这不公平,为什么我居然没想到会有钥匙!”
  一个我行我素,一个傻里傻气。张玄和枪哥。
  我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扇形的光透进了久未亮灯的屋子。我用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屁股挪后几步,再次把自己藏在阴影里。
  张玄的身影挡在门前,静静的,一言不发。枪哥在他背后探着头,似乎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可让他震惊的是,张玄一个闪身进了屋子,紧接着反手扣住了门,手在背后拧了一下,反锁上了。而唯一的钥匙正在他手里放着。
  枪哥的鬼哭狼嚎再次在门外响起来:“张玄我抄你全家啊!反锁住什么意思?!你想对她做什么?她只是个粽子你放过她吧你要不要这么重口味这么禽兽啊……”
  张玄看都不看一眼,反手把身边的杯子往门上一砸,外面再次偃旗息鼓。
  你这辈子的气场也就是个受了……承认了吧,枪哥……
  张玄一步步走过来,最终走到了我身边,他蹲下来坐到地毯上,肩膀靠着我的。我往旁边缩了一下,却没躲开。
  “张玄……”我的声音因为很久没开口说话而有一点嘶哑,“你问过我,会不会想知道以前的事情。现在我告诉你……一点也不想。”
  “以前的事情,真的是……很难过的啊。知道了又怎么样?如果不知道,还可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如果知道了,就没办法假装下去……以前的事情就是以前的事情,哪怕再后悔再难过,也没有补救的机会了……”
  张玄没有说话,他偏过头来,好像想看看我,却被我掰着脸扭回去。
  “别看。没照太阳,现在的样子太可怕了。”
  我停顿了很久,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两个的呼吸声。粽子也能呼吸,我觉得有点好笑。笑了一会儿,我才重新开始说话。
  “我叫任君诺。不是人兽,妈妈说,是‘君子一诺’的君诺。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是我的故乡。”
  “我的家真的很普通。我也很普通……我长相普通智商普通成绩也普通。初中的时候;爸爸出车祸去世;妈妈一个人把我抚养长大,她是个很乐观开朗很坚强的人。就算是没有爸爸,我也觉得很幸福。”
  我把头埋到膝盖里,声音里面开始有了哽咽:“我不是系花校花,没有智商一百八,没有黑客技能特种兵技能……我也有愿望,我希望毕业之后能找个薪水还可以的工作,给妈妈安逸幸福的好日子。我毕业了,也签了工作,可是……可是,为什么忽然我就到了这里?”
  “在地下看了多少东西,经历了多少恶心的事情,没有工作没有钱……这些我都可以不管,可是为什么,忽然就到了四十年以后呢?”
  “四十年了……他们说妈妈死了,她疯了,找了我三十多年,然后死掉了。这让我怎么接受?!难道这不是穿越金手指异能嫖文,只要等着最后的HE就可以了吗?!”
  “你说,杀了黄宗就带我回家。可是我的家呢?我的家早就没有了!你让我回哪里去?!”
  开始只是小声咬着嘴唇掉眼泪,然后,一股怨恨渐渐爬上心头,好像毒草一样疯狂蔓延。这种怨恨不是鬼屋老板扣我工资时候的怨,也不是九叔甩我飞刀时候的恨,而是更大更强烈的怨毒而不甘。我想起枪哥,忽然间有点理解了那种一瞬间想要走上中二道路报复社会的心情……
  就在我蹲在角落里要化身爆炸菇的前一瞬,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张玄忽然伸出手来,隔着我探身过去,拉开了窗帘。
  “你干什么!”我恼怒地看着他。这家伙,进来之后不声不响不知道安慰我也就算了,还破坏黑暗的气氛!
  三十多层的高楼,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下面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流金溢彩。不需要打开屋里的灯就能照亮周围一切的轮廓,包括我丑陋的粽子外表。
  我扭过头想闪到一边不让他看,可张玄却很固执地把我拉回来,他一只手抬着我的下巴,另外一只手用衣袖一点点把我脸上的眼泪擦干。他好像并不在乎面前这颗头是人还是死人,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湖面,倒映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是湖面上荡漾的浮灯。
  直到我再也哭不出来为止,他才慢慢放下了手。我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你衣服洗了吗?”
  张玄:“……”
  他扭过头,用后背对着我了。
  我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别灰心嘛,大不了我替你洗一次衣服……呃,不对!明明现在该受到安慰的人是我,你长着一张嘲讽的脸进来装什么治愈系啊!”
  蘑菇张玄被戳了半天,才慢慢转过身来。
  “我不会。”他说,“我可以学。”
  他伸出手来,一只手揽住我的肩膀,太过接近的距离让我不自主地缩了一下。他瞥我一眼,好像是内心挣扎了一下,才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手电筒,打开了开关。
  很久没见太阳的手,覆盖上活人的皮肤。他低着头说:“有没有记起来,四十年还是一百年,死人还是活人,都没有关系。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可以学,如果你在乎的话,我就把你在乎的东西都学会。”
  他抬头看着我,眸子里一点点光,映着一点点的我,脸上是傻了一样的惊讶表情。
  “你掉下去的时候,我很害怕……”
  他像是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可平时从没说过几个字的人,这种事对他来说太艰难了。到最后,他还是没说出什么治愈系的甜言蜜语,只是很坚定地说:“我给你家,下面的灯,你要哪一盏都给你。所以别跑好不好?”
  “为什么?因为我和你是同类吗?”我脱口而出,“可是我不是!我有了记忆,我有家庭,我有自己的名字,我和你根本不一样!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连我的名字都没叫过吧!”
  哪怕在我看来,这话对他的伤害也有点太大了。脱口而出之后我就有点后悔,张玄是个小呆瓜,不能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迁怒到他身上,这也太残忍了。
  张玄一声不响关了手电筒,他仔细打量着我的脸,说:“变回去了。现在没关系了吧?”
  “什么没……唔!”
  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忽然凑了上来,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英俊面孔忽然无限放大,紧接着,我的嘴巴就被什么东西堵上了。
  很软,有些凉。并没有什么太过分的动作,只是贴在那里,眼前的双眼像是琉璃一样安静透亮,他很平静地注视着我,过了很久,贴着我的嘴巴的双唇才试探性地动了动。
  “我知道你叫什么,诺诺。”
  “他们说,这样会很舒服。”他贴着我的唇说,“别哭了。”
  “……”我是先把他推开,再扇他一巴掌呢,还是先扇他一巴掌,再接着一巴掌呢?有没有人替我选个答案啊!有没有?!
        
Chapter 06
  我打着一把伞,走在小雨里面。淅淅沥沥的春雨里面,好像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这个南方的小城多雨,一般下不大,缠缠绵绵的雨丝笼着从几百年前绵亘至今的凉意,打着伞走在这样的雨里,让我觉得仿佛自己都成了从画卷里走下来的江南少女,脸上一抹梨花白,一颦一笑都透着紫罗兰的忧郁。
  旁边走过两个少年,没有打伞,咋咋呼呼从我旁边路过。他们似乎回头看了我一眼,走了挺远才开始交头接耳:
  “那女的没病吧?脸都白成石灰粉了还在这种天气跑出来!”
  “吓!那是女的?我没看脸……以为是男的呢!”
  “……”
  我放张玄咬你们哦,信不信!
  现在的少年人哟,真是一个比一个不讨人喜欢,想我当年是多么讨人喜欢的淳朴善良的好青年啊。
  我把伞一扔,帽子拉掉,长头发全都披散在脸前面,只露出一线苍白的脸和一只眼睛。虽然穿的是黑衣服,但是效果也不算差。我用闪电般的速度冲到那两个臭小子前方,先使用背影对着他们,然后用最慢的速度转过身来,缓缓抬头,露出我石灰粉一样的脸还有咧开的嘴……
  “啊啊啊有鬼啊——”那两个臭小子惨叫着逃跑了。很好,我满意点头,然后哈哈大笑。笑完了捡起我的伞继续往前走。
  四十多年前,我好像也曾经这样,和那时候的朋友们一起玩过。
  只是现在的他们,有多少还活着?
  这个城市从来安静,下雨的时候尤其是。就算过了四十多年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它好像被撇在了时光之外,恍若一座镶满了爬山虎和青苔的旧楼,斜斜撑着漫天夕阳,昏黄而缓慢。
  我惊起的吵闹声好像打破了这固有的寂静。旁边有扇门被颤巍巍推开了。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混浊的眼睛向我这边看过来,眯了又眯:“你找谁?”
  “啊……我……我以前在这附近住过,想要回来看看。”
  “附近?”老太太嗓门很大,好像耳朵也有些背的样子,“没有啦!房子全拆完了,这里也要拆了!你赶快走吧!”
  “这样啊……谢谢您……”
  果然……这座号称使用年限五十年的楼果然是贿赂领导的产物吧!明明这才四十多年,就拆光了!想我一个堂堂建筑系工程师,到最后居然……
  居然居无定所,家破人亡。
  我沿着曾经熟悉的道路走着。只是那些熟悉的路再也找不到半点熟悉的影子,新城区的地图我认得很艰难。比如曾经是早点铺的地方现在变成了公共厕所,曾经是市政办公大楼的地方现在变成了红灯区……好吧,我承认这变化其实也没什么差别对吧……
  走到学校门前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才从那不知翻新几次的校门上认出了当年的样子。没想到它居然还在,看来,就算市政大楼都倒塌了,教书育人的地方依然坚/挺。子曰十年育树百年育人,这破学校应该是至今还没育出一个人,才不甘心早早死掉吧。
  我用我二十四岁的石灰粉脸对着看门大爷摆出一个足以让枪哥吐槽三天的娇怯表情,表示我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和学生证一起忘到学校里了,如果不进去拿回去就会惨死在“不写作业就去死”病症下。大爷开满菊花的脸抽搐了一下,感动于我的热爱学习精神,还是放我进去了。
  四十年,我不知道这里的教育制度变了多少,只是建筑和布局还是变了好多的。因为我在学校里的照片,和曾经的家一起不知道被哪个拆迁队掠夺走了,所以我只能和记忆里的学校作对比。我想起这里曾经是宿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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