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失常-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我也没办法!”

陶炎把窗子打开,一股风就刮进来。张来顶着风爬上窗台,跳了出去,跳进了黑暗中……

第二天,张来上班来,陶炎满脸恼怒:“你算把我坑苦了!”

——昨天夜里,张来走后,陶炎就把电视关了,趴在门板上听了半天,门外没有一点动静。于是,他拿着手电筒,悄悄打开门朝外面照了照,黑糊糊的楼道里,没有一个人。他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他听到楼梯上有声音,好像一个人在蹑手蹑脚地走路。

他慢慢朝楼上走去,手电筒的光照着一阶阶楼梯……

那栋楼共五层,楼道里的灯都坏了。

他一直爬到五楼,还是没有看到人。那时候,陶炎突然想到——张来不是给他引来了一个精神病,而是招来了鬼。

Re: 失常 21

他走下来,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有个人正趴在他的门口朝里看。

“你干什么?”陶炎色厉内荏地喝道。

那个人回过头来,脸色无比苍白,他不慌不忙地做了一个兰花指,扭捏作态地说:“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

拾壹:停电了

剧团里的人都不明白隽小怎么会喜欢雷鸣。

雷鸣的毛病太多了。大方面不说,仅仅是小节上的问题都让人生厌,比如抖腿,比如当众掏耳屎,比如吃饭吧嗒嘴。

还有,这家伙竟然练健美,全身都是大疙瘩。前不久,他还到省里比过赛,在台上走来走去,展示隆起的肌肉。

张来一直觉得,一个男人的强壮,主要不是因为肌肉,而是骨头,而是精神。

可是,隽小确实跟雷鸣好上了。不过,他至今还没有跟隽小上过床,这只馋嘴的猫,一直贼心不死。这天晚上,他又鬼鬼祟祟地来到隽小的房子前。

富豪花园里的草坪灯幽幽地亮着,隽小房子里的灯也幽幽地亮着。

雷鸣刚刚走上台阶,突然停电了,富豪花园陷入一片漆黑。

雷鸣在门旁摸索了半天,都没有摸到门铃。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他以为是保安,就说:“师傅,你有手电筒吗?”

黑影定定地盯着他,嘶哑地说:“没有。”

雷鸣感到这个声音有点阴森,又说:“打火机呢?”

那个黑影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也没有。”

雷鸣这时渐渐看清,这个人的头发很长,毛瑟瑟的。他故做轻松地说:“这里很少停电吧?”

“可能是。”

“你……不是这里的保安吗?”

“不。”

“那你是……”

“我是跟你来的。”

“你!……”

“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走错路了。真的,你走错路了。”

说完,这个黑影一闪身就消失了。

接着,电就来了。雷鸣惊恐地四下看了看,没有一个人。

贰拾贰:没良心

隽小没有上班来。

张来给她打电话,约她在一个酒吧见面。

然后,他先来到了那家酒吧,要了一杯酒,一边啜饮一边四下张望——他怕屠中山突然站在身后。

酒吧里很幽暗,几个角落钻出颜色古怪的脚光,像鬼火。人很少,每个人的脸都变得光怪陆离。铁灰色的墙壁上,画着很多酡红色和墨绿色的画,那些画好像出自幼儿园小孩之手,粗糙、笨拙、怪异,看不懂意义。

隽小来了。

他为她要了一杯热奶。

她一坐下来就问他:“到底怎么了?”

她今天没有化妆,她很少这样素面朝天。他发现,她还是化妆好看。他喜欢那种高不可攀的艳丽。

他急匆匆地把发生在西郊的事对她说了一遍。

她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他从她的脸上没有看到悲伤,看得出来,她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自保。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那天晚上,陶炎听见屠中山又说了两句古怪的歌谣……”

“他说什么?”

“好像是……请把你给我,公鸡舞翩跹。我听陶炎说的。”

隽小呆了一下。

“换一个话题吧。”他喝了一口说。

隽小说:“团里又给了我一个本子,《小女婿》。我演主角。”

“小女婿是谁?”

“赵团长他外孙子。他唱得还真不错。”

“你把我给甩了?”

“除非你变成十三岁。”

他开玩笑说:“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这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隽小朝他后面看着,眼神定住了。

他猛地回过头,看见屠中山紧紧贴在他背后,直直地盯着隽小,又重复了一句:“隽小,你怎么能这样没良心?”

张来一下跳起来,喊道:“保安!”

“保安!”屠中山也回过头去喊道。

保安跑过来,问:“先生,怎么了?”

张来指着屠中山说:“他是精神病!”

屠中山指着张来说:“他是精神病!”

那个保安看看张来,又看看屠中山,手足无措了。

张来生气地对保安叫道:“你愣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屠中山同样对那个保安叫道:“你愣什么?快把他赶出去!”

在保安的眼中,张来和屠中山都是顾客。他显出很为难的样子。

张来不想再纠缠下去,拉起隽小就往外走。

隽小惊恐地看着屠中山,被张来拉出了酒吧的门。

到了外面之后,张来惊魂未定地穿过玻璃窗朝里看了看,屠中山坐在了他们刚才的座位上,端起了隽小的热奶,放在嘴前,眼睛一直在冷冷地盯着他们。

隽小呆呆地说:“他说我没良心……”

贰拾叁:深夜的咏诵

晚上,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说:明天白天晴。

张来怀揣这个美丽的预言,度过了漆黑的漫漫长夜,耐心等待早晨的第一缕晨曦——他又失眠了。

Re: 失常 21

早晨,他睁开猩红的睡眼,发现又是个阴天。

他没有起来,他躺在床上,思前想后。

他认为,所有的恐怖都是谜面,揭开谜底之后就没事了。现在,他之所以感到恐惧,感到惶惶不可终日,是因为没有找到谜底。

生活的本质是美好的, 有一句老话:乌云总是遮不住太阳。此言极是。

他一直在想着那几句话:

八马朝前走

五子点状元

风马牛相及

首尾九连环

请把你给我

公鸡舞翩跹

他的脑子越来越混乱。

是的,屠总经理疯掉了。舒切尔亚麻纺织有限公司重新任命了一个总经理。从此,这个公司就像小城一个便民食杂店一样,跟本故事没有任何关系了。(该公司的辉煌很快就过去了,几个老总腰包越来越鼓,财务上的赤字越来越大,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

隽小那个别墅没有了经济后盾,她很快搬了出来。是张来帮她找的房子,就在他家附近。

张来再也不担心有人追杀他了。

马明波仍然天天在南甸子转悠,他最大的爱好依然是举着树枝钓鱼。

乌堂天天在小城偏僻的街道上转悠。红铜县的居民走夜路的时候,偶尔就能看见他——他蹲在一个垃圾筒后,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兴奋的光。

屠中山天天在西郊转悠,见了人就翘起兰花指媚笑。

北郊是向阳乡的富贵村,赵景川就死在这个村的一片葵花地旁。

张来的父母依然在开“小脚丫文艺班”,教那些孩子唱歌、跳舞。

张来依然是团里的台柱子。

隽小依然长得那么漂亮。

……自从张来想到——那个手机关掉了之所以又突然响起来,那是因为有人在当天设置了开机时间——之后,他变得越来越聪明了。

聪明的他一直在捕捉那个幕后人的漏洞,一直在思考这一系列事件的真相。

他敏锐的目光开始一点点向老赵头聚焦……

这一天,又是个阴郁的日子,张来在剧团上网,很晚才回家。

下了楼,他在黑暗中听见有人在咏诵着什么,嗓音纯正,抑扬顿挫。他的脚步停下来,站在楼角四处观望。

一个黑影立在收发室门前,笔直,一点不驼背。

是老赵头。

收发室的灯光照在他的脊梁骨上,他的脸面一片黑糊糊。

张来和他离得很远,而且刮着风。他用双手围成喇叭状,放在耳朵外,仔细听……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那是一只像兄长一样厚实的手。

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屠中山。

他打了个冷战,慢慢地回过头去。

不是屠中山。

也不是张三,不是陶炎,不是雷鸣。

是一张痴呆的脸,都快贴在张来的脸上了。

“你!……”

“听什么?”那张痴呆的脸慢慢地说。

他没有看张来的眼睛,而是盯着他的耳朵,好像在对他的耳朵发问。

他是老赵头的儿子,不知道他大名叫什么。

“我在听是谁朗诵……”张来嗫嚅道。

他忽然感到自己很被动——他是正常人,而对方是个痴呆!他是剧团的演员,而对方却不是这个单位的人——只不过是这个单位看门人的儿子而已。

“你在这里干什么?”张来马上调整了一下姿态,严厉地问他。

他马上变得慌乱起来:“我来哭。”

张来低头看去,他拎着裤子,还没有系上腰带。不远处,楼房的墙面上,有一片尿迹,在月光下,湿处比干处颜色深。

“哭完了吗?”

“哭完了。”

“走吧。”

张来走出那个楼角的时候,老赵头已经回到收发室了。

从他藏身的那个楼角到收发室,至少有100米。中间是一条甬道,水泥固定鹅卵石。两旁是草坪。不过,那草长得很高了,没有人割,显得有点荒凉。月亮越亮,那草丛显得越深。

张来朝大门口走去。

那个痴呆跟在他身后。

张来的注意力在脚底下——明晃晃的甬道上,他的影子长长的。还有那个痴呆的影子,也长长的。两个影子都晃动着,张来不时地踩在痴呆那个影子的脑袋上。

他觉得那个脑袋一点点爬上来,而且他听到后面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他担心这个痴呆的手里握着一块砖。

死在一个痴呆的手下最冤了,还不如自杀。

他猛地回过头去。

痴呆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脸上。他的手背在后面。

张来想起了黄二奎,他把锛子藏在背后……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厉声问:“你要干什么?”

“打老鼠。”痴呆慢慢地说。

“你把手伸出来!”

他听话地把手伸出来了,果然抓着一块砖。他把张来当老鼠了!

张来正呆愣着,突然,他猛地举起那块砖,一下拍过来!张来的血“呼”地涌上了天灵盖!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痴呆的砖已经砸下来,准确地砸在了一条老鼠上。看来,它是想从这片草丛跳进那片草丛。它不肥硕,很瘦小,它的速度像闪电一样射过甬道,却被痴呆砸死了。

失常 9

即使那块砖砸向张来,他都不会如此恐怖——无非是死于非命而已,若抢救得及时,也许仅仅落下个脑震荡。最令他恐怖的是,痴呆怎么会知道那条老鼠跳出来?

他经常在单位上网,经常天黑之后从这条甬道经过,没有看见过一次老鼠。

而且,他砸老鼠的速度是那样迅猛,比闪电还快,比猫还快,又稳又准又狠。

张来还自以为警惕性很高,及时转过了头。假如,他要用那块砖砸张来的话,就像一个人用砖头砸死一个慢腾腾的甲虫,他根本逃不出他的魔掌。

那条老鼠似乎都没有抽搐,当即毙命。它一下大了许多,因为它被砸成了肉饼。它躺在一滩血的中间。在月光下,那血黑糊糊的。

张来之所以看得这么完整,是因为那个砖头碎了,碎成了无数块。

“你死了。”痴呆“嘿嘿嘿”地笑起来。

张来死了。

如果死在这个痴呆的手里,那后果和死了一条老鼠差不多。他智障,他痴呆,他不用负任何刑事责任……

张来跳过那条死老鼠,飞快地朝外走。他经过收发室的时候,里面的灯白白地亮着,不见老赵头……

刚才,他在朗诵什么?

贰拾肆:惊人的消息

天转眼就冷下来。

第一场雪下来了,很大,飘飘洒洒下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整个小城都被雪覆盖了。房舍,街道,树木,电线……都是一片银白。

对于家乡的雪,张来一直都没有找到一种更恰当的形容,直到有一天,一个孩子对他说:雪是蓝的。

这个孩子正是赵团长的外孙子,两个脸蛋红扑扑,像雪地里的萝卜。他十三岁。接着,他对张来说:“隽阿姨跟雷叔叔要结婚了!”

张来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

他立即给隽小家打电话,她已经几天没上班了。

通了。

“隽小,你要结婚了?”他看着窗外,问她。早晨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很亮。

一个大脑袋孩子坐在雪地上,看着他傻笑。

赵团长的外孙子走过去,踹了那个大脑袋孩子一脚,大脑袋孩子就碎成了一堆雪。

“谁说的?胡说八道!”

“看来是虚假新闻。”

停了停,隽小突然说:“我结婚你高兴吗?”

张来听出了这句话意味深长,他马上慌乱起来:“你高兴……我就高兴。”

“真的?”隽小举着手机,从那个已经破碎的雪人旁走过。

她穿着一身红色的皮衣皮裤,很鲜艳。所有的雪都在为她做陪衬,整个冬天都在为她做陪衬。

“当然是真的。”张来说。

赵团长的外孙子和隽小打招呼:“隽阿姨好!”

“你好!”隽小朝他摆摆手。

接着,她对张来说:“我不高兴呢?”

张来想了想,反问道:“你怎么会不高兴呢?”

她钻进了楼门,张来看不见她了。

“几句话说不清楚,哪天咱们再聊吧。”

“好吧。”

很快,隽小就进了门。

张三一下就抱住了她:“宝贝,你这身衣服真漂亮呵!”

隽小一边推张三一边说:“去去去,让陶炎看见了奇Qīsūu。сom书,他会杀了我。”

张来这才知道陶炎跟张三谈上了。

张三说:“隽小,你到底哪天结婚呵?”

“周六。”

“酒席订在那个饭店了?”

“我们旅游结婚……”

“不想请我们喝酒呵?”

“等我们回来,一定请你们。”

“去哪儿旅游呵?”

“哈尔滨。我喜欢冰灯。”

张来呆呆地看隽小。

美丽的女人秘密多。她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转过头,对张来说:“这是编剧新写的本子,昨天导演让咱俩看一看。”

张来接过那个本子,低头看,其实是在掩饰不自然。

不一会儿,隽小走了出去。他放下本子,追出去。在楼道里,他问她:“隽小,你到底结不结婚?”

“还早哪。”

“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你说周六啊。”

“我说哪个周六了吗?”

他不解地看她。

“一百年后的第一个月的第一个周六是什么日子?你找万年历,查一查。”

贰拾伍:距离

屠中山得了精神病,在全县引起了很大轰动,但是,隽小很少和张来再提起他。

这一天,张来吃完晚饭,来到了她新租的房子。

这个房子再不见富豪花园的华丽了:

一个大床垫,摆在地中央,铺着一个很大的紫色床罩。有一套很高级的音响设备,几个立体音箱,悬挂在房间各个角落。一个很矮很矮的沙发,想坐上去,要付出体力,但是坐在那上面很舒服。

房子里很乱,到处都是衣服、化妆品、时尚杂志、布娃娃、健身的小哑铃之类。

隽小慵懒地坐在大床垫上,摆弄一个布缝的灰老鼠。

她穿的还是那身粉色的睡衣,露出温柔的脖子、胳膊。

张来坐在沙发上。

失常 10

他的腿不哆嗦,他不挖耳屎,他吃饭不吧嗒嘴。

两个人闲闲地说了些单位里的话题,终于又回到了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恐怖事件上来。

“张来,我感觉到赵景川又跟我来到了这个房子。他站在窗外,朝我看……”

“你没挂窗帘?”

“怎么能不挂窗帘?我看见了他的影子!我想,我这辈子都摆脱不了他的阴影了……”

“……我想是幻觉。”

“那天演《白蛇传》,你不是面对面见过他吗?”

“那个人不是他。那个人是屠中山的打手。”

“你为什么这样说?”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说……”

“什么事?”隽小盯着他。

“那天演出结束,我回家,走在胡同里的时候,他追了上来,差点把我杀掉。”

“你不说他是个半身不遂吗?”

“他像鬼一样,突然就变了样。”

“你怎么能断定他是屠中山的打手呢?”

“因为,没有人会杀我,我没钱,没色,没仇人。只有屠中山……唉,不说了,都过去了,屠中山也疯了。你去看过他吗?”

隽小突然表现出很反感的样子:“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狐朋狗友!”隽小不屑一顾地说。

在张来看来,作为男人,屠中山要比雷鸣优秀,尽管他曾经派人追杀他。

他说:“隽小,我认为这些事跟赵景川没有关系,我怀疑暗中还有一个人……”

听了这句话,隽小似乎一下就没有了主张,眼神弱弱地等他说下文,好像他说的就是真理。其实,他也整不明白,一切都是他的猜想。

“我不讳言,这三个人,都对你不错。”他说。

隽小此时收敛了所有的芒刺,驯从地看着他。

“有一个人,他躲在一个黑暗的潮湿的地方,躲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这个人跟那三个人一样,很喜欢你……”

他的话由浅入深,由肉入骨,隽小仍然没有怪罪。她眼巴巴地看着他,专注于他的分析。

“他忌妒所有对你好的男人,他用他独特的方法,一个个害疯他们……”

“我一直觉得是鬼魂在作怪,我一直没想到是人……一个人怎么能把另一个人害疯呢?”隽小迷茫地问他。

“我到医院咨询过,目前还没有什么药物可以导致人精神错乱……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要采取这种方式?他对我好为什么不表白?”

“也许是因为他离你……太遥远了。”

“遥远?”

“不是地理距离,而是指长相、年龄、地位……”

“你说是谁?”隽小抖抖地问。

张来想,实际上她已经想到了是谁。

贰拾陆:失踪

这一天下班之后,陶炎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了雷鸣。

他的脸色很不好,步伐急促。

陶炎远远地跟他打招呼:“嗨!雷鸣!”

雷鸣像惊弓之鸟一样,猛地刹住脚。

“你和隽小到底哪天结婚啊?”

“我,我遇到一点急事,要离开这里……”

他说每句话都像害怕被人听见一样。

“隽小不跟你去?”

“不不不,我一个人去……”说到这里,他认真地看了看陶炎,说:“陶炎,再见了……”

分手时说“再见”很正常,但是,“再见”的后面坠一个“了”字,就有点不对味,好像永别一样,至少长时间不可能再见了。

陶炎感到有些不对头,急忙问:“到底怎么了?”

雷鸣似乎有些恐慌,他压低声音,悲凉地说:“我走错路了……”

“什么意思?”

“那是一条通往深渊的路……”

他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开了。他穿着一双棉布鞋,脚步很轻,踩在马路上的积雪上,竟然没有声音。

陶炎愣愣地望着他的背影,怎么都想不明白。

第二天,隽小一上班,赵团长就找她谈话了。

“雷鸣为什么要辞职?”

“他辞职了?我怎么不知道?”

“他离开红铜县你知道吧?”

“什么时候?”

“昨晚。”

隽小若有所思:“我说呢,昨晚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都关机……”

赵团长说:“昨天,他匆匆忙忙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他辞职了,而且告诉我,他三年五载不会回来……”

“为什么?”

“他说,有人要害他,他必须离开红铜县。”

“谁害他?”

“他没说。”

“这些他怎么都不跟我说呵!”

雷鸣出走的第二天,有的父母来到了评剧团,他们满面愁容,询问雷鸣的去向。

他们也不知道内情。

赵团长安慰他们:“再等等吧,他一定会打电话回来的。”

自从雷鸣失踪后,隽小就像变了一个人。

尽管她见了大家强颜为笑,但是,谁都看出她眼眸深处的那丝丝哀怨。每天她上班来,跟大家打过招呼,就躲进练功房,再也不出来了。

她和雷鸣已经张罗要结婚了,雷鸣却突然不见了,这算怎么回事呢?

失常 11

张三试图接近她,说一些宽慰的话。她走进练功房,叫了她一声:“隽小。”

她看了看张三,平静地说:“你有事?”

“没事,只想和你聊聊。”

“你是不是想说雷鸣的事?谢谢你。我只想静静呆一会儿。”

她回避任何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

雷鸣没有任何音信,他没有跟隽小联系,没有跟父母联系,也没有单位联系。

大家开始胡乱猜疑起来。

有人说,雷鸣被一个俄罗斯女人勾搭走了,出国了;有人说,雷鸣不爱隽小了,他出走是为了摆脱隽小;有人说,雷鸣是犯了事,感觉到了风吹草动,跑了;还有人怀疑,雷鸣死了……

贰拾柒:张来站在了秘密的背后

一连串的恐惧,使张来得了焦虑症,头晕,心跳过速,浑身瘫软,失眠,莫名其妙地惊悸,焦躁,悲伤。

他买了一大堆药物,百忧解、赛乐特、多虑平、氯丙咪嗪、Zoloft……晚上,还要吃两片安定。

医生让他经常到户外进行有氧运动,说可以使大脑产生快乐元素。

他一直没有快乐起来。

现在,他好像不太害怕梦游到南甸子了,他的恐惧已经转移。

到了夜里,两片安定虽然强制他入睡了,却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他上了台,好像还有电视台摄像。他很紧张,对自己说:这一场千万要演好,千万要演好……

他开口唱道:“大姐你莫要急匆匆朝前走,前面是一条阴水沟。停住你三寸金莲回头瞅一瞅,小生我痴痴呆呆跟在你背后……”

“大姐你莫要急匆匆朝前走,前面是一条阴水沟。停住你三寸金莲回头瞅一瞅,小生我痴痴呆呆跟在你背后……”

有人在他身后唱。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屠中山,他也穿着一身戏装,正阴惨惨地盯着他。

张来大惊。

接着,观众突然就没了,台下一片空荡荡。乐师也不见了,弦乐器管乐器横七竖八丢了满地。

帷幕慢慢拉上,拉上。

台上的灯也突然都熄灭了……

没事的时候,张来经常翻翻杂志。

有一次,他看到一篇关于直觉的文章,竟然很相信。

那篇文章说,有时候,不妨抛开逻辑思维定势,抛开理性思维局限,靠直觉洞察力做出判断。无意识发出的信号往往更准确。所谓直觉,其实是在大脑收集了无数细微迹象的基础上的一种感知……

那篇文章还教了他几个步骤:

1、重温一下大脑中积累的事实。

2、进入无意识状态,把不同的猜测想像成几条岔道,向不同的方向延伸。

3、选一条似乎很吸引你的路走下去,看看结果。

张来照做了。

他恍恍惚惚地走在那条路上。

路的尽头是两扇门,细看,那两扇门竟是老赵头的脸。

那是两扇极其丑陋的门,黑漆都剥落了,而且被人用石头砸得坑坑洼洼,还粘着什么动物的毛,还有小孩子用粉笔写的脏话。

他推开它,走进老赵头的内心。

那是一条很奇怪的走廊,很窄,很暗,九曲十八弯。但是,他没有害怕,因为只有一条通道,如果有危险他认为自己可以退回来。

光线越走越暗。

最后,他打开打火机,微弱的火苗照着他前行。

走廊两面的墙壁上,是密麻麻的奇怪图案,记载着这个看门人大半生的所有意识片段。

随着张来越走越深,那些图案越来越模糊。

终于,他停在了一个低矮、潮湿的房间里,人间的光亮和声音达不到这里。

张来看见房间里堆放着很多不成方圆的石头,他掀开一块,看见一个古怪的生物在木木的看着他,它有很多很多的毛,很多很多的腿,很多很多的眼珠。

他震悚了,不知道是该把那块石头压在它的身上,还是放在别的地方。

这时候,一个人从黑暗深处慢慢走出来。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张来不认识他。

“你好呵,张来。”

他认识张来!

“你是谁?”张来想跑。

“你怎么不认识我了?”

“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他想了想,拿了一个面具放在脸上——那是一个布满烧伤的脸。

“我是老赵头。”

是老赵头,原来他年轻时代长得这么英俊!

“你想干什么?”张来一边说一边朝后退。

他一下跳到张来后面,厉声说道:“我是看门人,你不经过我就想出去?”

张来一下就绝望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

“我……”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夜里在朗诵什么?现在,我就说给你听!”

然后,他挥了挥手,那种古怪的生物就慢腾腾地从石头下爬出来,越来越多!

老赵头像指挥一样,又挥了一下手,它们就齐齐地叫起来,正是手机里的那个类似小孩的声音……

张来一下就从无意识中挣扎出来,摸摸头,全是冷汗……

在他看来,随着年龄越来越老,有的人像湖水一样越来越明净,变得宽容;有的则沉渣泛起,越来越恶毒。

失常 12

从此,他更加注意老赵头这个人了。

有一句老话:丑人多作怪。为什么呢?因为他受歧视,因为他自卑,天长日久,他的内心就扭曲了。

弱势群体往往是最凶恶的。

张来最想弄明白的就是:他深更半夜在咏诵什么?

他在背台词吗?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登台唱戏了。

后来,张来又有两次天黑之后离开剧团,都听见他对着黑暗的夜空叨叨咕咕,每次都因为太远而没有听清。

张来一走近他,他就突然住口。

“老赵头,你在朗诵什么?”一次,张来突然问他。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我这是自娱自乐,见不得人。”

张来一直在琢磨,他咏诵的好像不是评剧唱词,而是像什么歌谣……

什么歌谣呢?

不,好像是什么口诀。

不,不是什么口诀,好像是……咒语,对了咒语!

就是这个看门人!

就是这个没有面孔的人!

就是这个已经过了知命之年的老头。

他脸上的肌肉已经一块块地坏死,坑坑洼洼,像一块丢在垃圾堆里被风雨剥蚀多少年的铁皮……

他的头发出奇的旺盛,黑得像墨一样,而且浓密。可是,他却没有眉毛和睫毛……

他原来是评剧团的台柱子,是白马王子,评剧团最漂亮的女演员跟他搭档。而隽小现在是剧团里最漂亮的女演员,他却变成了鬼。他嫉妒所有隽小爱的人和爱隽小的人……

可是,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