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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硝烟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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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里斯挑挑眉头,“哦,是吗?”
衣服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难受,反正天色暗淡下来,只有淡淡一轮月光。她也不再去执着什么,伸手脱了外衣,躲在水中。
自从有了小宝贝后,两人没再亲热过,四周静悄悄的,只剩下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伸手,在水中划过,一下子碰到了她的手臂。
……
……………
……………………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省略号等我起床补上,微博见专栏。另外,抽打大家,给偶新文撒花花
第八十五章 转折
1944年12月24日;战争爆发中的又一个圣诞夜,也许是最后一个。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全世界都覆盖在一片皑皑白色之下;屋檐上倒挂着无数的冰霜。德国的溃败程度,已经无可救药的地步,就像一个被镂空的地壳;坍塌是迟早的事;只是时间问题。
整个国家陷入了饥荒中,没有果酱;没有黄油,没有肉,什么都没有;就连库里斯这样的高官也不得不面对三餐不保的绝境。
上一次尝到肉味,是在什么时候?两个月前!渐渐的,他们的三餐中只剩下了僵硬无比的面包,连土豆和鸡蛋,都成了奢侈品。
没有药物,没有食物,全靠一些炖的稀烂的土豆汤撑饱肚子,小托尔也算是命硬,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竟然也挺了过来。
圣诞节是欧洲最大的节日了,可是完全没有喜庆,人们都忙着逃命,越来越多的难民奔涌而至。库里斯虽然从来不说,但唐颐还是隐约知道,他们纳粹的情况并不妙。集中营、采石场、行政局、兵工厂……全都受到了敌军的轰炸,就像是装了监控似的,一炸一个准。更糟糕的是,集中营里的死囚乘机跑了一部分出来,为了毁灭踪迹,在林子里放火。更令人头晕的是,那些乌克兰卫兵愚蠢之极,到处乱放枪,囚犯没找回来,反把自己的人给射了。
整个城市乱成一团,军警和党卫军合作,收拾残局,忙得焦头烂额。外面流言蜚语,苏联人和盟军就要打到家门口了,很快,大家都会成为亡国奴了。再怎么镇压,也压不下这个事实,纳粹只能做着最后的挣扎。
在唐颐绝望前,库里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食物,有肉,还有一些干菜。在这种情况下,这简直是奇迹!
唐颐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笑得苦涩,“我都不知道肉是什么味道了。”
谁知,这无心的一句话,却戳中了他的神经,他突然大发雷霆,用力地将拳头砸向墙壁,吼道,“你给我闭嘴!”
小托尔被吓坏了,瞪着眼睛哇哇直哭,库里斯更加暴躁,一把将他从床上拎了起来,“烦死了,不许哭!”
看见他的动作,她的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真怕他一怒之下,将气全都撒在小宝贝身上,紧紧地抱住他,求饶,“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
她脸上泪汗交错,眼底满是憔悴,身上消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库里斯看见这样的她,一下子软了下来,将娃塞进她的怀里,冷着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们不会败,德国不会败!”
多么自欺欺人的一句话啊!
唐颐不敢异议,将宝宝放回床上,收拾起心情去做饭。
库里斯冷静了下来,大概是飘香的食物让他心情好了一点,伸手去逗小宝贝。托尔被他刚才的狰狞样吓得够呛,抿着嘴眨巴着眼睛,抵死不让他碰。
这大概是他们度过的最简陋的一个节日,但只要有吃就行,当热喷喷的食物端上桌子,唐颐眼睛一热,差点没掉眼泪。
抬起头,看见库里斯在看自己,心一凉,扯出一抹笑容,道,“赶紧吃吧。”
库里斯却没开动,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只铁盒塞在她手里,“这是送你的圣诞礼物。”
“送我的?”她假装惊喜,“什么东西?”
“打开来看看。”
唐颐顺从地打开,里面躺着一条心形项链,挂坠可以打开,搁着一张小照片,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库里斯搂着唐颐,她抱着托尔,三人笑得很和谐。
“这是……哪来的?”
听她这么说,他突然笑了起来,“上个月带你去照相馆拍的,怎么,你不记得了?”
唐颐敲了敲头,道,“我老了,记忆力衰退了。”
他取过项链,将礼物挂在她的颈脖间,道,“就是怕你会忘,所以才特定让人定做了这条项链。”
停顿了下,库里斯又道,“比起科萨韦尔那个大财主,我只有这点能耐。”
唐颐的手一顿,这个名字,好像相隔了一个世纪,变得这样陌生。
库里斯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坐回餐桌,道,“好了,吃饭吧。祝你好胃口。”
“祝好胃口。”
两人无声地吃,偶然传来一两声宝宝的叫声。托尔很快就忘了库里斯刚才的凶相,从床上探出身体去抓他的手,库里斯顺势将一勺子土豆汤塞进他的嘴里,眯着眼睛看他呱唧呱唧砸吧着嘴,吃得津津有味。
他突然笑了,握着唐颐的手,道,“等战争结束,你给我生一个孩子。我保证,对托尔会一如既往的好。”
她低头认真地看着盘子里的食物,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库里斯用力推了她一下,紧追不舍地问,“好不好?取名就叫洛基。和托尔永远当一对好兄弟。”
眼泪吧嗒一声掉了出来,她怕惹他不开心,忙用手背擦去,微微地点了点头。现实已经够残忍了,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们都需要动力和希望把这条路走下去。
见她点头,他顿时兴奋了。顾不上吃饭,将她拉进卧房,按在床上,拉下她的裙子内裤,三两下冲了进去。
没有说话,只有喘息,他的热情就像敌军的轰炸,挡也挡不住。望着他的脸,她暗自心惊,什么时候,自己不再恨他?什么时候,两人成了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他咬着她的耳朵,不想结束,可是事与愿违,结束比往常来得更早。唐颐惊诧地望着那双如狼般的绿眼睛,内心被震撼吗,他竟然哭了!这个坚毅冷酷的男人,总是如暴风雨一般摧残别人,此时,竟在她面前流泪。
库里斯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声音中带着无望的决绝,“德国人败了,我们败了,败得彻底!”
这一刻,他无助得像个小孩子。
唐颐下意识地抱住了他的头,柔声道,“你还有我,还有托尔,我们是一家人。”
她的话似乎唤起了一丝希望,他埋在她的发间,反复呢喃,“唐颐,你是我的药。”
***
过了新年之后,东边西里西亚的方向涌来一大群的难民,他们带着一个可怕的消息。苏联人攻过来了,已经攻占下了整个东普鲁士,没多久就要到达柏林了。
德意志陷入绝望,帝国的末日就在眼前。
没有吃的,人们都疯狂了,拿着各种东西去交换食物,政府发放的救济粮食,哪怕长满了虫子,都被人一抢而光。
到处是乞讨的民众,魏玛市中心,城乡结合部,就连这么偏僻的小木屋也没被漏掉。是饥饿把人变成了魔鬼,他们踢开房门,冲进屋子,看到吃的就往嘴里塞。当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将目光转向了小托尔……那红着眼睛的模样,仿佛来的不是人,而是狼,一头头穷凶极恶的饿狼。
唐颐将托尔紧紧地抱在怀中,退到了角落里,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心中恐慌到了极点。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库里斯推门走了进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几乎热泪盈眶。
他朝天开了一枪,子弹射穿了吊灯,轰的一声,灯泡掉在地上碎得一塌糊涂。紧紧一秒,吵杂的小屋便安静了下来,库里斯阴测测的声音当空响起,“不想死的就给我滚。”
纳粹虽然溃败,但毕竟还没走到尽头,他的制服和他的武器成功让这些人闭了嘴。难民们就像涌来时那般,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是2月,外面冷得吓人,库里斯重新关上门,挡住了狂风的涌入。
“有没有吃的,我们快饿死了。尤其是孩子……”唐颐拉着他的手问,想起来真是有点可笑,曾经把他当敌人,恨他、怒他、怨他、恼他,可现在却成了彼此依靠的人。
库里斯从口袋中掏出一根腊肠,和几片面包,道,“没有别的,就剩下这些。”
“这些就够了。”至少今天不会饿死。
她将食物带去厨房,加了水,炖了一锅子很稀的汤。
外面又来开始下雪,冬天仿佛永远过不去,春天不知何时会来临。库里斯将军靴脱了下来,看着她为自己刷干净,那纤细的背影,让他心一动。几步走过去,环着她的腰,什么也没说,只是这样抱住她。
唐颐闭起眼睛,靠在他身上站了一会儿,道,“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库里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说?”
“我胡乱猜的。”
他笑了笑,斟酌着词句道,“你知道德国的现状,我们……快要完蛋了。”
不知是因为他语气,还是他说出的话,让她浑身一颤。快要完蛋了,这五个字听起来那么沉重,沉重得就像是世界末日。
“完全没有希望了吗?”她低下头,看着他环抱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伤害过自己,现在却成了她的依托。
他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很清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向他们投降吗?”
库里斯叹息,似乎在做最后的困兽斗,“你知道我的职业是什么吗?”
“军警?”
“是啊,军警,专门抓逃兵的,然后把他们关进刑营。”说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
听他这么说,唐颐也摸到了一些头绪,他是想在敌军到达前,乘乱逃离。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呼在自己头颈上的热气,她闭起眼,能感受到他此刻内心的挣扎。这个帝国,也许对她来说什么也不是,可是对他,却是给了他名和利的母亲。如今母亲倒了,他是选择为国捐躯死而后已,还是逃出生升天?这是个抉择。
他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上,道,“唐颐,我不想做懦夫,可也不想去死,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她也想知道怎么办?可,谁又能来给他们指一条明路呢。
第八十六章 转折
令人发狂的冬天终于结束;四月;春暖花开。黑暗快要过去;光明就要到来,再忍一忍,便是柳暗花明的又一村。每当绝望来临;唐颐便站在阳光下,望着天空;对自己这么说道。
从东面聚集而来的难民越来越多,西里西亚、萨克森、梅克伦堡;几个东部的州省,完全落入了苏联人的手中;他们无处可去;没有食物;冻着饿着。能挨过去的也许能看到曙光,挨不过去的,便死在了破晓前。
库里斯一番思想斗争后,最终还是决定了远走他乡。也是,他是军警,比党卫军的口碑好不了多少。呆在这里,不管将来是被苏联人抓到,还是被美国人,都没有好下场。
原本,他还想再等一等,期待着柏林最后的奇迹。谁知,没出几天,就收到了首都签发的文件,要求布痕瓦尔德的全部工作人员紧急疏散,疏散完毕后,炸毁集中营。收到这份通知后,他彻底绝望了。
已经没有希冀,就连元首也放弃了战斗,放弃了他们这些曾为他死忠的人。现在,是时候各自寻找出路了。库里斯运用手头上最后那一点职权,制造出几份假文件,匆匆忙忙地跑回家。
“走吧,唐颐,跟着我一起走。”
“去哪里?”她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他,彼此的前途未卜。
“还能去哪里?”他苦笑了声,道,“西边有英美联军,东面有苏联人,只有南边还行。我们先混在难民群中去慕尼黑,再去葡萄牙,从那里上船去阿根廷。”
唐颐这才发现,他已经换上了平民的装束,这和他平时挺拔的军装格格不入。
“你要离开德国?”
他有些急促,可还是耐着性子解释,“唯一的出路。别再发呆了,赶紧收拾东西,把能带的全都带上。”
“那三座城怎么办?”
库里斯一怔,“什么三座城?”
“科萨韦尔留给我的城堡、葡萄园。还有那一大笔的遗产,都不要了吗?”
“葡萄园什么的肯定不行,遗产……唉,你怎么不早说,不过现在我们也没时间去办这些手续了。”
她顿时迟疑了,这是科萨韦尔留给自己唯一的纪念,他曾经的心血,就这样被舍弃掉了吗?
见她站着不动,他顿时急了,用力地推了她一把,气急败坏地道,“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给你一切,难道活着的人还抵不过死去的吗?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库里斯一把抱住她,道,“跟我走吧,唐颐,我们都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不要再失去彼此了。”
他的话让人动容,她眼眶一热,顿时妥协了,“好,我和你一起走。”
库里斯松了口气。
两人混在难民队中,向南方迁移,路途上还算是顺利。可是,好景不长,没多久,小托尔突然生了病。一开始他只是不肯吃东西,后来越来越严重,不停地哭闹,连晚上也不得安生。人们忍了一段时间后,牢骚终于爆发,开始不停地抱怨,甚至要求他们搬离难民营,引起越来越多的关注。
库里斯忍了又忍,甚至差点和其他人拔拳头,打起架来。这一路本来就艰辛,没吃没喝,大人都挺不过去,更别提小孩。两人把所有的食物和水都省下来给托尔,可惜,他实在太弱小了,丁点大的奶娃哪里经得起这么折腾。没有医生,也不知道他得是什么病,只能这样硬挺,简直让人绝望。
唐颐拍着孩子,搅湿了帕子放在他额头,替他降温。可是,他还是不停地闹,不停地喘,沉闷的哭声简直让人发疯。
马上就要到慕尼黑的边关站了,对库里斯而言,那里是个关口,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他看着托尔,欲言又止。有一天,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拉着唐颐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我们偷渡出去的,把他扔了吧。反正只是捡来的孩子,我们可以再生一个,生一个有着我们血缘的宝贝……”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唐颐狠狠地抽了一耳光,她颤抖着嘴唇,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你还是不是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当初是你问我要不要养,你没有心吗?相处了那么久,难道你对他一点感情也没有?”
库里斯也急了,反驳道,“唐颐,不要那么幼稚,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怎么去顾他?”
认识那么久,又不是第一次体会他的铁石心肠,但听见这话,她还是忍不住冷笑连连,“明明就是你自私自利,这是一条生命。哦,对,我怎么忘了,你们在集中营的时候,心情不好时,随手一枪,从来不把人当人。”
闻言,库里斯立即伸手挡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怒道,“你胡说什么?”
唐颐拍开他的手,无力和他争执,肚子饿、还要不停赶路,再加上宝宝的病情,三重夹击,已经让她心力交瘁。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用行动回答他,在她决定收留孩子的那一刻起,这就是她的儿子,如同亲身骨肉。
两人互不退步,无言以对。
安静了一会儿,唐颐软下口吻,恳求,“我们留下吧,在当地找个大夫给他看病。”
“你疯了吗,这里到处都是英美联军,你想让我去死?”
“投降吧。库里斯,向他们投降,去挖煤,还是去坐牢,不管多少年,我都在这里,等着你出来。”她含着泪,却把这句话说得坚定而有力。
有那么刹那,他的心被她说动了,看着她的脸,库里斯眼睛湿润了,那一声好几乎就要出口。可是,一瞬间理智又跑了回去,他握住她的肩膀,摇晃,问,
“如果他们枪毙我呢?”
“不会的,有日内瓦公约,他们不会向投向士兵开枪的。”
“那万一开枪了呢?”
她倏地沉默了。
“这场激战让他们恨死了纳粹,他们捉住我,不会放过我的。离开德国,去其他国家,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唐颐退开一步,冷笑,“不,不是我们。是你,是你唯一的出路。”
那双绿眼中闪现出了痛苦的神情,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暴躁地拉着她,道,“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唐颐,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她甩开他的手,冷静地道,“是的,差一点,我就要爱上你了,库里斯。可是,是你自己亲手捻熄了它。我们在一起,什么都在变,就是我们的立场没变,你不懂我,也不肯去,你总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我身上。”
“求你,别说了。别再让我为难。”他很想劈晕她,直接将她带走,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太清楚她刚烈的性子了。如果他这么做,她会恨他一辈子,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了。他的心已经承受他太多的压力,他无力再去承受这一份恨意。
唐颐站在原地,一字一顿地道,“不,我不走,我不会丢下托尔!”
库里斯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想用拥抱和亲吻改变她的决定。可是,她的无动于衷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两人的战争中,他曾赢了无数次,但是在这最后一次,也是最关键的一次,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他红着眼睛,道,“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当初就不该带他回来……”
是的,他不该不带回来。可是,是托尔的出现,让他们的感情有了转折。如果没有他,也许结局一样不会美满。这一点,她知道,他也知道。
库里斯看向她,颓废地松了手,“唐颐,我爱你。我会和你结婚,把你当妻子那样,爱你。我们都会幸福。”
在他说出扔掉托尔的那一瞬,她已经看清了这个男人,所以无论说什么,都不为所动,“我不爱你,所以,库里斯,就让我们在这里分手吧。”
短短一句话,却像一根针,刺入他的心中。曾经强大的一个人,现在什么也没剩下,他踉跄着转身,将孤独的背影留给她。是的,她没错,什么都在变,就是他没变。以前,为了权势,放弃追逐她。现在,为了生存,同样放弃了她。
沧海桑田,缘起缘灭,到头来不过一场梦。
唐颐抱着怀中孩子,强忍住眼眶里翻滚的热浪,硬是没让它落下。
***
抱着托尔,不停地往回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肚子咕咕直叫,饿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更糟糕的是,腹部还隐隐作痛,真可笑,明明什么也没吃进去,居然会有一丝丝的胀痛感。
小托尔倒是止住了哭泣,吮吸着手指,拉着她的头发。唐颐拍了拍他的背脊,将额头抵在他的上,还是很烫,依然发着烧。这样下去,他和她都会没命的。越是愁苦,就越是想不到办法,她一屁股在路边坐了下来。
四月底的阳光很灿烂,唐颐头晕眼花地有些扛不住,她舔了舔嘴唇,从口袋里拿出最后一小块面包。放进嘴里,嚼烂了,努力压住吞下去的*,合着口水吐出来,塞进宝宝的嘴里。
托尔吧唧着嘴巴,眨了眨眼睛,突然叫了起来,“爸爸。”
库里斯教了他很久,一直学不会,后来他就没了耐心。没想到,在这当口他却毫无征兆地叫了出来。
唐颐吃了一惊,差点松手,几乎以为自己饥饿过度产生了幻听。可是宝宝却拍着手,大声地叫了起来,“爸爸爸爸爸爸……”
她顿时泪流满面,这一句话,如果在库里斯离开前说出口,结局是否会有所不同呢?可是,没有如果,现实就是这样的残忍。
德国南部被盟军占领,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地上淌满了战士们的尸体,有德国人的,也有其他国家的。
一开始还会觉得害怕,可见多了,也就麻木不仁。唐颐在尸体上寻找有没有遗留下来的食物,就像乞丐一样,不放过任何生存的机会。
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仿佛她和托尔成了唯一活着的生物。就在两人徘徊在崩溃边缘时,迎面开来了一支英*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看见那些雄赳赳气昂昂的士兵,她眼中闪出了希望的泪水。坚持下去,才会知道雨后的彩虹是如此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大结局。
第八十七章 大结局+番外
9月的天气依然炎热;晴空万里,金色的阳光当头洒下。
战争结束了;这个国度的人民得到了重生;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意思了吧。
五个月后的某天;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出现在魏玛附近的小树林中。这里有一间木屋;在经历了这么惨烈的战争后;它仍然没有倒塌;能这样傲然矗立,真是一个奇迹。
她托着腰,顶着圆滚滚的肚子;伸手推开房门。显然当时的屋主走得太匆忙;连门都没来得及锁;屋里乱七八糟的,床上、窗台上、桌子上都堆满了灰尘。她抬起头,便瞧见那被子弹射穿了的灯罩,仍然孤零零地晃荡着。这里的一切,还是维持着原样。
这个孕妇不是别人,正是唐颐,她已经怀孕七个月了,预产期在圣诞节期间。照例说是不能再乱跑,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过来看看。
库里斯,他还活着么?她轻轻地咬了下嘴唇,这是唐颐思考时的习惯动作,当她叫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心口微微地痛了一下。
他曾粗暴地将她按在这张床上,撕扯她的衣服,执意要刻入她的灵魂。可是,当他快成功的时候,却自己松了手,选择放弃。住在这里的短短一年,有过太多的记忆,欢乐的、不堪回首的,这一个个琐碎的片段,交织在一起,写入了历史,是她的人生历程。
她解下颈子上的项链,放在梳妆台上,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苦涩地扬起嘴唇。战争结束了,她也不得不面对崭新的将来。下意识将手放在肚子上,刚才宝宝似乎踢了自己一下,不知道孩子生出来后,会像谁多一点。
才这么想着,外面就响起了汽车的引擎声,有人在用英语说话。
“唐,你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来者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睛,他穿着英国空军的制服,是个上校。他大大咧咧地走来,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她的肩膀,叮嘱,“既然怀孕了,就好好呆在家里,到处乱跑,真让人费心。”
唐颐耸耸肩,一脸无辜,“我不是给你留了地址,让你来接我?”
他嘟哝,“这算是什么地址啊,门牌路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大概的方向。而且,这么大个树林里,就一栋房子!要不是我天生方向感强大,开着飞机都找不到。”
耳边听着他罗里吧嗦,她也不打断,等他发完牢骚,真挚地道,“麦金托什,谢谢你。”
“谢我什么?”
“对我的照顾。”
闻言,他立即咧开嘴,拥抱了她一下,道,“唐颐,你救过我一命,现在轮到我报恩来了。只要你愿意,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她笑了。
当初自己倒在英军部队经过的路上,被他们救起后,转去了国际红十字。她和托尔,都是福大命大的人,经历了人生的大劫大难都没死。
在红十字调养了一段日子,看见周围的人都把名字写在寻人公告栏上,以便走散的亲人重获联系。虽然,在德国她举目无亲,一个死了一个走了,但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将自己的名字也写了上去。
结果,之后不久,麦金托什就找来了。
他看见她后的第一句话,“恭喜你,唐颐,有了2个月身孕。“
第二句话是,“如果没人当爹,我不介意献身。”
第三句,“你那蓝眼睛的宝宝和我真像啊,我已经告诉他,我是他爹地了。”
四年后的重逢,恍若隔世。
见她傻站着不说话,他主动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肚子里的这个取名字了没?没有的话,我帮你想。”
唐颐回神,拍掉他的手,笑道,“不用劳烦了,我已经想好了名字,叫洛基。”
“托尔和洛基?”他伸手拍了下额头,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唐颐,要不,你再给我生一个,叫奥丁吧!”
“你想得美。”
“哈哈哈。我一向很美。”爽朗的笑声,久久不落。
***
1990年魏玛。
柏林墙倒,东西德国终于合并了,苏联人占领了长达半个世纪后,终于撤出了德国。
一个白发老人在残壁下走过,这是他四十五年后,第一次回到德国。过去第三帝国的辉煌,如今只剩下不堪的记忆,连党卫军这三个字都成了难以启齿的禁忌。
站在魏玛的市中心,除了被战争摧毁的,其他仍是原貌,除了变得更加沧桑,几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他站在一栋建筑物的门口,两根柱子上刻着浮雕,这里曾是他们国防军的军警处,现在却是市政厅。
他抬头望向天空,阳光下依稀见到那猩红色的万字旗在风中飘扬,头顶掠过斯图卡的身影,部队声势浩荡地在广场上走过,嗨希特勒的叫声此起彼伏……
一眨眼,便是半辈子,那时的他才二十八岁,年少轻狂。
他坐上火车,去了四十公里处的城市近郊,走了很多错路,终于给他摸对了。人老了,很多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可有些事却依然那么深刻,仿佛昨日乍现。
房子还在,只是破残不堪,仿佛随时会倒塌。在外面的空地怔忡了半晌,他才慢慢地走近,心中思绪起伏,眼眶微微发热。
一用力,他伸手推开了房门,一股腐旧的味道迎头扑来,到处结满了蜘蛛网。可是,家具还在,就连屋顶那曾被他射穿了的吊灯也在。这一切,就像是藏在他脑中的记忆,除了陈旧,其他什么都没改变。
他伸手拂过桌子,椅背,窗台,婴儿床,然后在床上坐下,这里埋着多少辛酸苦辣、悲欢离愁?
闭起眼睛,还记得她背着自己流泪的样子,她的脸,那么清晰地浮现出来,这么多年来不曾忘记。当时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并不觉得错,因为在那一时间点上,是正确的。可是后来,他用整个人生证明了,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今,想要后悔,却晚了。同样的错,他犯了两次,所以活该一辈子孤独。
战争结束了,可他们也成为过去式。岁月除了皱纹,最终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他叹了口气,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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