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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七年(清穿)-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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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地走到一个公交站点,我跟着一群赶早班的人上了车,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的行李都不见了,好在贴身的口袋里还有几百块钱,我付了车钱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早晨的北京是那么井然有序,迎接奥运的每一个北京人都笑容灿烂,车上的男人、女人和孩子们都在说笑,只有我找不到要去的地方。
“下一站,故宫博物馆,请要下车的乘客…… ……”车厢的广播里播着线路站点,我突然间醒了过来,故宫…… ……紫禁城…… ……我推开人群向车门口喊道:“我要下车!”
跳下车我急切的冲到门口,看到紧闭的大门我这才想起来如今要买票才能进去了。我一路小跑到售票窗口,无奈时间尚早还未开始售票。我只好在一边的长椅上坐下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开放时间,我掏出身上所有的钱递给窗口里的人,拿了票不顾他人异样的眼光就直奔大门而去。
紫禁城,我回来了,我又回到了这个住了七年的地方,胤祯,你在哪里,在哪里…… ……
和双手空空的我不同,身边如织的游人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忙于拍照留念的,忙于记录的,还有那些为瑰丽建筑叹为观止的。我跟在一个小女孩身后,她大约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蹦一跳地走在石板路上,一手拿着一只风车,一边走一边回头跟她的父母说着话。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来,举着风车在原地跳起舞来。
我入宫的时候就跟她这么大,有一回宫里摆宴,我也像她这样围在一群人中间跳舞,我跳的很兴奋,连皇上来了都不知道。这里往前就是乾清宫,我在皇上身边伺候的时候就住在那里面。往西去是太后的慈宁宫,现在正在修葺不对外开放。还有胤祯他们住的阿哥所,密嫔娘娘住的衍庆宫,现在的紫禁城看起来很多地方都和从前不一样,许是经过了多次的重建和修缮,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我避开了人群走向一条清净的小道,刚开放的早晨这里的光线还不算明亮,低矮不齐的围墙间只留出一道一人宽的小道,墙角满是滑腻的青苔,青石白墙长巷,不似恢宏的皇宫,倒似江南濛濛烟雨中的清净石街。窄窄的过道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走在这里,我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他们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来,或许是来考察的科学人员也说不定,要不然也不会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我随着他们转过巷子穿到一条长廊,长长的红墙回廊勾起了无数的回忆,看到前面的石凳我回想起这是从前来过的地方,位处皇宫的最西侧,有一次和胤祯闹着玩躲在这里,结果自己都找不到回去的路,还是胤祯找到我把我带回去。
我停下脚步看着乾西五所的方向,逐渐升起的朝阳透过古老的瓦墙穿透过来,照射入我的双眼。我曾在三百年前的紫禁城里度过多少个这样的早晨,却从未有过如此孤寂的感受。阳光打在脚边的青草上,晶莹的露珠挂在细嫩的叶片上,犹如一滴娇柔的美人之泪缓缓消逝在空气中。还是这座紫禁城,还是当年的那个我,可我却回不去,再也回不到我深爱的男人身边。
斑驳的树影下我仿佛看到胤祯站在不远处看着我笑,对我说:“小七,你来。”
泪忍不住决堤而出,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么,难道我再也见不到我的胤祯了么?我不甘心,可我回不去,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
失声痛哭的我蹲下身,埋着头不愿起来,我恨上天为何要一次又一次拆散我们,为何一定要把我们分开,我更恨那个把我带去的老和尚,既然带我去又何苦要让我回来,难道我们夫妻真像那签文所说终究是别离的结局吗?
旁边似乎有安慰的声音,可我什么也听不见,脑海中满是胤祯的影子,我想他,我好想他,嗜骨般痛彻心扉地想他。零零星星的安慰声戛然而止,我抬起头一看,本是晴朗的天空转瞬间布满了黑压压的乌云,四周围狂风大作,幼嫩的树枝被打得剧烈振颤,一场暴雨即将要来临。
突然间,一道刺眼的闪电劈落下来,巨大的声响把长廊下的几个人吓了一跳,闪电过后,残存的光亮中忽然显出模糊不清的人影,我眯起眼仔细看去,竟是一队排列整齐的太监走过!旁边的游人吓得尖叫起来,大声喊着:“闹鬼了!闹鬼了!”刚才一直走在前面研究的男人举着相机抓紧拍下这一刻,继而转身扶住吓倒的游人解释起来:“别怕,这不是闹鬼,这是闪电存留下过去的片段,因为这墙体…… ……”
我无心听他的科学解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飘忽不定的景象,那人说的对,这不是闹鬼,那些太监的装扮看着眼熟,而他们过后走来了一个男人,那男人低着头叫我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他走路的样子却很像一个人,我潜意识里感觉他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就要消失在影像里,我急忙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嘴里大喊到:“别走!”他似是听到了我的喊声,回过头来看我,我向他伸出手,倾盆而下的雨水打在我的身上,双手抓空的一恍间我看到一个焦急的身影向我跑过来。
胤祯,等我回来。
婳心
北春三月,杨柳依依,菀彼桑柔。
溪边的垂柳放下纤细的枝桠,在水面上轻柔地波动,漫天的柳絮带着初春的芳香在空中回旋飞舞。湖衣少女站在垂柳旁遥望着远方,口中轻声婉吟着动人的曲调。俊逸的男子悄悄驻足在她身后,轻手替她摘下飘落在发间的柳絮,少女回过头来,对着他莞尔一笑。凝视她桃花般娇美的容颜,男子俯下头在她的唇边印上轻轻的一吻。
她幸福地抬起头,笑润初妍;他满足地搂住她,脉脉含情。
微风轻拂,飞扬的柳絮慢慢散开,男子的面容逐渐显现出来,长身玉立,丰神俊朗,他便是大清国的皇十四子爱新觉罗*胤祯。
“胤祯!”我猛地惊醒过来,梦里的情景是那么真实,胤祯怀抱着娇媚的少女,看上去那么的幸福。我抬手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平顺着急促的呼吸。
低头间衣袖、裙摆和一双缎锦绣花鞋逐一映入我的眼帘,这衣饰和装扮分明就是清朝的款式,再看看屋里的陈设也均是我所熟悉的样式风格。想不到故宫的一场暴风雨真的把我带回了这里。
还来不及兴奋,我把纷乱的思绪在脑中细细整理了起来,既然小七已经过世,那么我现在应该已经换了一个身份,不知现在的容貌还是不是我沈伶伊原本的样子;还有,我回到现代只有短短一天,在这里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切莫不好让我千辛万苦地回了来,却错过了与胤祯重遇的机会。
正想着,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个年岁不大的丫头,一时间我竟没有察觉她的身份。
“你可总算是醒了,好些了吗?”她顺手关上了门,放下手里的水盆拧了帕子递过来。我接过手擦了擦脸,答道:“嗯,好多了。”我不敢多言,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如今当务之急是了解当下的状况,等机会来了就去找胤祯。
那小姑娘见我不说话,拿过我手里的帕子又说起来:“你呀,就是太皮了,什么事都要插上一脚,这不,把自己给累倒了。好在现在没有大碍,要不我还真不知道怎么交待才好。”我微微笑了笑算是应答。“你说你这么个皮性子,你阿玛怎么放心让你进宫来?”
阿玛…… ……还是满人…… ……什么?进宫!
“你说…… ……进宫?”
“是啊,怎么,才选的秀女就忘了?那——”她调皮地靠近我冲我暧昧地一笑,“你未来的夫君可有忘记?人家可是一众秀女都倾慕的对象哪,这回你可真是羡慕死人了!”
一股热血冲上我的头顶,我张开嘴拼命换气强压下起伏的呼吸。
“这夫君是…… ……?”我心中不禁默哀,要是成了亲哪还有机会逃跑,更何况还不知要嫁的是什么人。
“可不就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十六爷呀!”
十六!是我认识的那个十六吗?小鬼头?也对,我记得睿儿一岁的时候就听说他有了孩子,那我岂不是又给别人当小老婆?我怎么就摆脱不了当人小妾的命运!
“怎么了?高兴过头了?”
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既是旧识就好办些,何况十六的品性我也了解,要他放手不会是件难事。只是还差一件重要的事还未确定,我定了定心,开口问道:“我有些睡迷糊了,你可否告诉我,如今是康熙几年了?”
她明显地一愣,摸了摸我的额头问道:“你真的没事?怎么连这个也忘了?现在是康熙六十一年。”正说着,外头传来一声喊声,她应了声对我说:“你歇着吧,我看你是累极了,我先去忙,你若有事,就差听南来叫我。”我点头应允,蜷了身子躺下看着她出去。
屋里只留下我一个人,我静静地整理着刚才所知的一切。我是这一届的秀女,即将嫁予十六阿哥,还有她说如今已是康熙六十一年,换言之我离开了这里有三年多的时间,不知这三年多胤祯是怎么过的。
等等,康熙六十一年,那不是——也就是这一年,皇阿玛坐了六十一年的天子龙椅要易主了。
那小宫女没有告诉我我的身份,我想起每个秀女的房里都有登记了身份出身的册子,我穿了鞋翻找起来,在床边最中央的柜子里找到了这本册子。
胡初婳,康熙四十八年生,步军副尉胡宗显之次女。
乖乖!那我今年岂不是才十三岁?比睿儿才大了两岁?将来和睿儿相认的时候他该怎么称呼我才好?转念一想也好,若是年岁小些将来逃出去的时候装扮起来也容易些,何况对女人来说,年轻总是好的,只是一下子回到十几岁的时候让我还不大适应。
我坐到梳妆镜前端详起镜里那张年轻的脸庞:冰肌玉骨,皓齿明眸,真真是豆蔻年华下的天姿国色,丝毫不逊色于当年那个拥有惊世姿容而名声大震的钮钴禄*瑶霜。
来不及陶醉在惊艳的美貌中,我喊来了宫女听南,向她打听起十六的情况来。
听南比起刚才的那个小姑娘显得更小些,眉宇间显现出少女特有的天真。“云姐姐刚才说你累倒了,婳姐姐,你可要保重身子才好,万万不可把病气带到出嫁的时候,那可就不吉利了!”
我看她的模样实在可爱,忍不住替她捋了捋脑后的小辫子,说道:“听南,你有见过十六阿哥吗?云姐姐说他长的玉树临风,是不是真的?”
听南抬起头,好奇地撅起了小嘴,问道:“怎么?婳姐姐没见过十六爷吗?”我摇摇头,听得她接下话道:“也对,这么些个秀女哪能个个都见过那些主子,可是婳姐姐的婚事听说还是密嫔娘娘去跟皇上求来的呢,说是娘娘很是喜欢姐姐,姐姐竟没见过十六爷,想想也奇怪。不过也不打紧,等姐姐嫁了过去可不就日日相对了吗?嘻嘻。”
我趁机追问道:“听南,有没有办法让我见他一次?”
听南掩着嘴笑道:“姐姐还真是云姐姐说的那样等不及要见未来夫君一面!过几日姐姐不就要去娘娘那里伺候,到时不就可以见着爷了?”
原来如此,看来我又要回到衍庆宫了。
听南好像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不过姐姐可得记得,心里再急也千万别让爷瞧出来,听南虽然没见过十六爷,可听上头的几位姑姑说,十六爷脾气不好可凶着呢,姐姐还得小心点好。”
我点点头,捏了捏听南的小脸。记得当初和胤祯成亲的时候十六就没有来,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想不到小时候闹得整个衍庆宫天翻地覆的小魔王现在变成了一个凶巴巴的臭脸王。
我在房里耐心等待了三天,终于等到衍庆宫来的掌事公公,我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就跟着他走。我和另一个当届秀女茗春被安排在同一间房,共同侍奉密嫔娘娘,茗春的婚事也是密嫔跟皇上求的,定在下个月初九嫁给十五阿哥。因为我们两个都定了婚事的缘故,宫里的宫女太监对我们都极为客气,不管怎么说再过几个月我们也算他们的主子了。
十六几年前已经开牙建府,所以现在只有在请安的时候才回来衍庆宫,而我因为负责记录娘娘珍藏的书画一直呆在雅贤阁里头,错过了好几次同十六见面的机会。这一天我终于忙完了手里的事,正被娘娘叫着说话,就听得门口的太监通报说十六阿哥来了请安。
我沉住气站在一边,看着他从外头走进来。他没什么表情,见到娘娘躬身行了礼便坐下和娘娘寒暄了起来。我细细打量着他,如今的十六沉稳了许多,言谈举止也显得稳重得体,如此的风度翩翩难怪迷倒了一群正值青春的少女。当然,如果不算他略微冷峻的表情的话。
“初婳,来,让禄儿瞧瞧未来的新娘子。”听得娘娘唤我,我马上提起精神走到十六面前俯身行礼。“初婳见过十六阿哥,十六阿哥吉祥。”我努力扮出乖巧温婉的样子,保持着恭敬的姿势等他叫我起来,哪知他只是“嗯”了一声,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小鬼头没大没小!枉我当年悉心教导他,如今他长大成人居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模样,早知当年他爬上树下不来的时候我就不该救他,让他摔地鼻青脸肿,让他今天还仗着一副好卖相趾高气扬!我想着想着就觉得生气,半蹲着的双腿麻痹了就快站不住,我真恨不得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狠狠教训一顿!
我一不留心露出了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隐约感觉到前方两道凌厉的目光,我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发现十六正皱着眉打量着我。他看了我一会儿收回了目光,站起身对密嫔说道:“额娘,儿子还有事要办,请恕儿子先告退了。”
密嫔似乎感受到儿子的不悦,想方设法要拉近我和十六的关系,便吩咐我送他一程。我正暗自高兴终于等到了和他好好谈谈的机会,不想一抬头又对上他冷冽的目光。
小魔怪,等我找到胤祯誓要把你今天的锐气好好的挫一挫!
刚出门口我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得他背对着我说道:“你走吧。”言毕,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我觉得甚是奇怪,当年小十六就像只小喇叭话多得不得了,现在倒好,三个字就把我给打发了。
想想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我追上去叫住他道:“十六阿哥,奴婢有些话想单独跟十六阿哥谈一谈。”
他听到我的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了我半天才发话:“你说。”
“奴婢斗胆,这里进出的人多,可否请十六爷移步?”我四周张望了一圈,看见一间熟悉的屋子便指着那儿说道:“就那里吧!”
“不行!”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把我吓得一愣,他顿了顿说道:“那里不行。你随我来。”说罢,便大步往前走去。我急忙跟上他,心下觉得奇怪,刚才那屋是我从前住的地方,难不成现在摆放了什么奇珍异宝谢绝参观?不做多想,我跟着他进了旁边的一间屋子。
“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长话短说。”
我深深吸了一口,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我不想嫁给你。”
“理由。”
“我不喜欢你。”我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尽管十六一直板着脸,我对着他却一点心慌害怕都没有,想想当年跟在我后头满院子跑的小鬼头还不是你。
“哦?”他忽然靠过来看着我,我不得不承认他直勾勾地眼神很能迷人心窍,想不到小鬼头如今的眼神如此厉害,不过他刚才的那一声倒是很像一个人。
“你在想什么?”他站直了身子问道。
“我…… ……没什么…… ……”我总不能把刚才心里想的告诉他。
“是你阿玛来求的额娘,你知道么?”啊?这个好事多磨的胡宗显,你若不求我随便犯一小错让人赶出宫也好过现在被摆上花轿。我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答他,只好站在那里不出声。
“你叫什么名字?”他脸上的表情缓和下来,看着窗外问道。
“初婳,胡初婳。”即将要娶进门的老婆连名字都不知道,看来就算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初婳…… ……”他口里念着我的名字,手指不知不觉扣上了窗沿。那是一双如玉雕般修长的手,他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眼神飘逸而迷离。“赐婚的事我事先并不知情,皇阿玛下了旨我娶回去便是了,莫说见面,我连你的名字也是第一回听到。”他难得说了好长一句话,我听起来不大满意,小声嘟哝道:“娶个老婆像买棵菜一样简单。”
“你说什么!”他听见我的话一把抓起我的手,我被他抓得生疼,忍不住喊道:“好疼!”他一惊,立刻放开我,双眼却盯着我不放。“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突然这么激动,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说…… ……你娶个老婆像买棵菜一样…… ……一样简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心里一紧张突然结巴起来,话也说不下去。
他不作声,轻轻举起我的手臂仔细察看,“弄疼你了么?”我被他的突然转变的态度感到不适应,抽回了手答道:“不疼…… ……没,没事。”
屋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我本想再提退婚的事又怕冒犯了他惹他生气,只好默默地站着不出声。他也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一般。
看我不自然的僵硬着身子,他苦笑一声对我说道:“你走吧。”
我一愣,追问道:“那退婚的事…… ……”
“我不答应。”说完他便不再看我,径直走了出去。
我傻站在原地搞不清楚状况,没想到性格爽朗的小鬼头这么难搞,也不知道他吃错了什么药,一会儿说奉旨成亲,一会儿又不肯退婚,看来我要回到胤祯身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想到这里,我不禁耷拉下脑袋,无精打采地回宫去。
明明
因为昨日里在小十六那里吃了鳖,我从早到晚都提不起精神,害得小听南还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叫来了好几个宫女太监来给我“商量对策”,可怜我的事哪是几句话就能商量得出来的,只好自己一个人在宫里晃荡着想想办法。
昨儿个一晚上我躺在床上就在想,小十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性格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说起来他父母健在,也未曾遇到什么大风大浪,可从昨日的交谈中来看,他似乎承受了巨大的伤痛而又强逼着自己把这伤痛深埋在心底。退婚的事迫在眉睫,要是现在不说清楚,恐怕日后再难以脱离。我越想越烦,趁着娘娘午休的空档偷偷溜出了衍庆宫,穿过月华门走到了慈宁宫的偏门口。
要是胤祯在就好了,这么多年来我已经习惯凡事都依赖胤祯,尽管没有胤祯在身边只有短短数月,可时时刻刻压抑的心情和不能公开的身份让我身心俱疲,我多想把心底的话大声的喊出来。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我深爱的男人和我的宝贝睿儿,可我现在甚至没有办法打听到他们的一丝消息。
我面对着围墙站着,一墙之隔就是我初初入宫时住过的小院,我看着有些褪色的红砖,眼前灰茫茫地浮现出往日点点滴滴的情景来。
往日在里头笑闹的两个人如今却天各一方,他甚至不知道我已经回到这里来。
我不愿再想下去,怕忍不住就掉了眼泪。刚回过头就对上一双注视的眼睛,十六正站在我的身后。
“奴婢给十六爷请安,爷吉祥。”
“陪我走走吧。”
我跟着他默默走着,谁也不出声,我是因为还没想好怎么跟他重提退婚的事,而他却不知为何。八月的午后格外炎热,走了没多久我就受不住强烈的日晒越走越慢,他一直低着头直到离我很远才发现我已经累得不行,我停在原地不动,看着他走过来扶住我的手带我进了临溪亭。
十六叫住了正好路过的一个小太监让他端了些点心过来,自己举着茶靠在亭子中央的一根红柱上。临溪亭四面临湖,湖边的茂密的树荫和娟红的石榴花把小小的临溪亭围成一个幽密的空间,清凉之余又寂静安宁。
远离了灼热的阳光,我放松了身心享受着凉爽舒适的感觉。石榴花的香气飘来引起了我的食欲,我抓起桌上的桂花糕就着茶水享用起来。
“你很喜欢桂花糕?”一直默不作声的十六突然问道。
“嗯。甜而不腻,正好,下次再淋上几片桂花瓣就更加相得益彰。”十六不板着脸的时候真是好看,我避开他摄人心魄的眼神,专心地攻克起桌上的点心来。我扫荡完了所有的甜点,到盘里只剩下几只青团才罢手。
“不喜欢吃青团吗?”他在我身边坐下,指着盘里问道。
“不喜欢,青团是祭扫的时候给故人吃的,我怎好抢了故人的东西。”舔了舔指尖的残渣,我站起身走到湖中心的石头上欣赏起风景来。这临溪亭还真是好地方,有山有水,是典型的风水宝地,从前住在这儿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我一步步朝湖中心走去,十六跟在我的后面也走上来。走了两步就听得他自言自语地说道:“喜欢桂花糕,不喜欢青团,紧张的时候会咬唇,生气的时候会做鬼脸。初婳…… ……玉瑶…… ……”
他的话让我一个激灵,是我不经意流露的小动作出卖了我苦心隐藏的身份吗?他是否已经发觉我就是玉瑶?还是说他只是感到似曾相识而随意猜测?我神思恍惚地往前走,突然间脚下一滑,我失去了重心向湖里倒去,十六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左臂把我拉了回来。
四目相对,我分明感觉到眼中流露的伤痛与爱恋,那是只有在我告诉胤祯我喜欢四爷的时候从胤祯眼里看到的眼神。难道,十六他——?
他突然收紧了双臂把我抱在怀中,口中喃喃地说道:“是你么…… ……是你回来了么…… ……我终于等到长大,可你为何要离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 ……怕你会不记得我…… ……”
我被他的一番话所震惊,这么多年来我从来不知道十六对我存着这样一份心意,难怪他不肯来我的婚宴,难怪在宫里相遇他也只是远远地点头示意,原来他怕,他怕让我知道他的心意,他怕再也藏不住这个秘密。
他怎么这么傻,即便我心里由始至终都只有胤祯一个,也断不愿看到他为了我黯然神伤。
我不愿他把如今的初婳当作是玉瑶的替身,这样只会令他陷得更深,而我要离开他就更难。除了狠心否认,我没有别的办法。
“请十六爷放开奴婢。”我推开他正视着他说道:“爷定是认错人了,奴婢实在听不懂爷的话,爷若没有其他吩咐,请容奴婢先行告退。”
他不听我的话,拉住几乎要逃开的我重新抱住了我。“我没有认错人!当年你从江南回来也是这样,我站在慈宁宫门口看你,你却根本不认得我,我在小院门口站了半天你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为什么你现在变成了初婳还是不愿认我!”记忆顿时像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当年那个站在门口看着我的冷峻少年原来是他,那时的我还未恢复记忆,却不想给他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他拥紧了我,泪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我的肩头,“我骗自己你们只是相像,我强迫自己相信你只是上天对我的一次眷顾,可我知道不是,你就是她,你就是玉瑶是不是?”
“不是!”我挣脱他的怀抱大声喊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人发现我的身份,否则我恐怕不知几时才能离开这里。“十六爷,奴婢知道提出退婚对您的名声造成损害,可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如果因为这样十六爷对奴婢有所不满奴婢也毫无怨言,只是请十六爷能自重,如今奴婢尚是未嫁之身,若是被人瞧见今日之事,只恐奴婢再也无颜面对家人!奴婢自知今日逾距,请十六爷容奴婢告退!”
我绕过他急不可待地冲出亭去,只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瑶姐姐!”
“啊——?”我本能地回过头去,看到的是一种心如刀绞的痛。“哈哈,哈哈哈——”他竟笑出声来,我知道此时此刻我再多否认的话语也挡不过方才的一次回头。
我终究还是瞒不住他。
“你放心,退婚的事我会跟皇阿玛去提。”他沉默半天终于说出这句话,带着万分的不甘和失落。
“奴婢谢十六爷恩典!”我匆忙俯身言谢,立即逃出了临溪亭。
他已不再是小时候跟在她身后的那个孩子,她逃走了,他却没有追。十六坐在亭中,闭上双眼回想着刚才抱着她的那一刻,他笑自己痴,自己傻,他以为只要他长大瑶姐姐就会喜欢自己,他拼命地希望自己快些长大,能名正言顺地站在瑶姐姐的身旁,原来到头来一切都只是痴心妄想,即便她如今变成了初婳,她的心里也只有十四哥一个而已。
上天为何要跟他开这样一个玩笑,明明这一次是他把她带回来;明明这一次她是他的未婚妻;明明,是他先认出她。
召见
三天之后的中午,十六再次来到衍庆宫给密嫔请安,这一次,他指名道姓要我送他出去,我有些不知怎么面对他,一旁的密嫔娘娘却为十六的转变而高兴。
作为奴才,没有主子的旨意是不可以擅自行动的,我送十六出了衍庆宫,一路跟着他走到乾清宫门口也不见他开口,我以为他又要我承认身份正想着法子离开,他却在这个时候说话了。
“你阿玛在里面,你想要的事我已经求了皇阿玛,皇阿玛今日召见你阿玛要问个清楚,你进去小心说话,别…… ……别失了礼。”我知道,他那句“别露了身份”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我抬起头看着他,心里既为他所做的一切而感激,也为自己造成的伤害感到难过。“初婳——多谢十六阿哥成全。”说罢,向他深深地鞠了一礼。
他想要扶我起来,伸出的双手在我起身的一瞬收了回去。“走吧。”他转过身走到我前面,我从未发现,乾清宫前的台阶竟是那么高,那么长,他的每一步都如此沉重。
我们站在正殿门口,当值太监正进去向皇上禀报,事隔多年重新站在这里我感到一丝的紧张,十六轻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就在此时,小太监回报皇上召见。我深呼吸了一口尾随着十六进去,临进门的一刻,听到身旁十六低不可闻的声音:“左边身材略胖的那个是你阿玛。”我惊讶于他的细心,点点头跟在他后头在前面的两个男人身侧跪下。
“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衍庆宫胡初婳叩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皇阿玛,哦不,现在该是皇上端坐在龙椅上,尽管身子不济,坐姿却依旧挺拔,我不敢抬头正视皇上,规规矩矩地低着头等他发话。旁边跪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就是初婳的阿玛,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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