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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妃天下(全文+番外)-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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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寂寞,她便也渐渐习惯了秦大管家在自己身边,白日严守礼教如忠仆与孀居主母,夜色里如夫妻一般的过日子。
却没有想到,这样十几年的好光景就在前些日子里彻底结束了。
秦大管家的死讯传来的那一霎,她觉得自己都苍老了许多,如今……
德王妃手抚摸过自己染了白霜的发鬓,又抚摸过静雨簪这玲珑八宝花盛的发髻,怅然轻喃:“如今母妃就只剩你了,雨儿,你可要好好的。”
静雨一愣,抬起头来有些迷惑地看向德王妃:“母妃,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德王妃的眼里仿佛有一层水汽似的,让静雨很忧心,虽然她心中也暗自怪着德王妃一直都不肯恢复她正经小姐的身份,甚至都不肯告诉她这个秘密,怨恨着为何都是一母所处,司含玉可以过得那么潇洒痛快,她却要过得那么辛苦卑微。
可是德王妃毕竟是自己亲母,而且这么多年在王妃身边长大,所以静雨还是对王妃非常尽心的。
何况若是母妃真的认了她,虽然她与小王爷没有血缘关系,但总是名分上的兄妹,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如果这样,她宁愿德王妃永远不要认她,就这样乖巧安顺地在小王爷身边做一个妻子,为他生儿育女。
一旁伺候的嬷嬷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幕,心中也暗自嘀咕,这静雨那么得德王妃和小王爷的心,王妃近些日子对静雨更是愈发的疼爱有加。
难道小王妃真的要彻底失宠了么?
“没什么,就是这檀香的薄烟有些迷了眼。”德王妃立刻别开脸,随后再抬起脸来的时候,那一层水雾已经消散无踪了。
静雨有些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德王妃,便道:“母妃,您这些日子都在房里打坐念经,这檀香虽然是个好的,但闻多了还是会头晕,为何不出外面去走走,您这样对身子不好。”
德王妃淡淡地道:“没事,母妃一切都好,倒是你,且好好地养好自己的肚子里的孩子,莫要让风儿和母妃担心。”
静雨这才立刻害羞地低下头,去抚摸自己的肚子,嚅嗫着道:“母妃,孩儿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大夫说了,这出了三个月就好些了,胎像会稳着些。”
德王妃看着她点点头,温和地笑道:“嗯,算起来还是除夕之前的事了,今儿是龙年,占了龙首来投胎的孩子,必定是个人中龙凤。”
静雨粉面泛红:“静雨只希望是个女孩儿。”
“哦?”德王妃一愣:“我以为你会更喜欢男孩?”
静雨这才黯然地轻声道:“但小王妃还没有产下孩子,雨儿若是先行产下了孩子,恐怕不好……。”
德王妃忽然在桌面上扔放下了佛珠,生硬地道:“没什么不好的,是她身子不行,能怪得了谁,现在就说生不了,日后也未必能生。”
这话从素来端雅的德王妃嘴里说出来,就带着明显指责和不悦的意味了。
“行了,不说她,晦气。”德王妃有点气闷地道。
自打这个儿媳妇进了门,她和秦大管家就事事不顺,也不知道是何等原因!
“一会儿,我去看风儿,你领着自己的丫头去端着小厨房里的汤和饭菜给风儿送去,他的大病刚好,急需补补身子。”德王妃吩咐道。
静雨立刻乖巧地应了,心中却是极为欢喜的。
最好王妃彻底厌弃了小王妃才好!
……
静得院,原本就是司流风没有成亲前的居处,此时也成为了司流风的养‘病’之处。
德王妃留下两个丫头在院子外驻守,闲杂人等现在不得靠近。
她推门进房的时候,正巧见着司流风正皱着眉头,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
“不必看了,那是唐门的追风夺命散,腐蚀性极强,沾之即死,你也是运气和机警,竟然在身上刚沾了那毒物就跳下水中,方才得了一条命,这伤没那么好得快的。”德王妃看着他,叹了一声,坐在了凳子上。
“母妃,你怎么过来了?”司流风一愣,随后拢上衣襟,俊秀而线条优雅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来。
德王妃看着他,叹了一口气:“既然天理教已经遭受此等重创,恐怕并不容易恢复过来,你……若是不行,咱们就收手罢。”
“收手,母妃,你不觉得说这样的话怎么对得起父王!”司流风怎么也没有想到德王妃是来说这个事的,顿时一股子怒意直冲心头,但是他强行按捺住,只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牙道。
“不收手,难道你要一直对你那媳妇儿装病么,这一次两次的可以,难道十次八次就不会引人怀疑!”王妃没好气地说。
司流风沉默了一会子,随后道:“那一阵子,儿子确实是病了,总是很容易晕眩,然后就不省人事,不是么?后来风寒也一直都没好,所以才‘卧病’在床,茉儿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我们也没有在外头遇上过,她虽然人在洛阳,但是身为大家闺秀,自然也很少露面,相信应该没事的。”
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司流风脑海里忽然掠过那个偷盗暴雨梨花针的‘唐门女弟子’的背影。
德王妃又开始转动手里一百零颗水晶,语气无奈又讥讽:“难道你还是打算要如从前一般,借着病来回奔走于江湖和上京之内吗?我儿,你莫非还想真的病倒不成!”
司流风病倒是真的,连回春堂的李圣手都看不出来他到底什么病,只说是忧思过重,操劳过度。
若不是因为天理教的事,他还能操劳什么!
司流风淡漠地笑了笑:“母妃,您放心就是了,风儿不会那么轻易倒下的。”
德王妃看着司流风不以为然的样子,不由冷笑道:“如今天理教在簪花夺魁大会上元气大伤,咱们王府往这个窟窿里填的钱还少吗?养着那一群吃白食的废物,金山银山都坐吃山空,如今自己都捉襟见肘!”
德王妃又顿了顿,很是着恼地道:“偏你那媳妇又是个没眼见力的财迷,让自己人把那些嫁妆全抬进了她的小库房,只自己派人守着!到如今,也只秦大管家在的时候寻了机会进去盘点了一次,那些进去盘点的下人还都被打了;如今,你还打算拿什么东西去填那窟窿?”
她还真是没见过开宝石矿的王公府邸会过成这样拮据的日子!
娶的媳妇儿原本以为是个财神,却不想是个不会下蛋的吝啬母鸡,真真气死她了,还不如休了去!
司流风原本温和的脸色随着德王妃的话,渐渐地阴沉了下去,没耐烦地道:“母妃,这些事与茉儿又有什么关系,别扯远了。”
他是想要西凉茉的陪嫁,可他并没打算用这种方式去要,明目张胆到可笑。
他虽然中意于西凉茉,但是还是有分寸的,她和静雨不同,她毕竟是刚刚嫁进来不久,并不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
但自己的布置与计划却已经到关键时刻,时常需要夜里出门和会见门徒,所以他原本还愁着用什么借口解决此事,是否要对她用些蒙汗药,却又怕伤了她原本就弱的身子根基。
却不知为何自己开始犯了晕病,好在不甚严重,也只是偶尔发之,次数极少,又感染了重风寒,倒是成了极好的借口,包括一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德王妃越发的恼怒起来,站起了身子:“好好,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这样不听劝的,本王妃倒是要看看你们能有什么好结果!”
司流风闻言,深深地看了德王妃一眼:“我们这些人,还有谁敢不听母亲的劝阻而落了不好的下场呢?”
德王妃一愣,随后眼底掠过一丝惊色,温和从容的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哼,不是你和司含玉这两个孩子,谁敢对本妃的话置若罔闻。”
司流风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那种笑带着一丝怪异和悲哀的味道,让德王妃瞬间觉得有些心慌,随后起身一边向外走一边道:“行了,行了,本王妃是老了,管不住你们这些小的了。”
往日里德王妃说这些话,司流风都会上前宽慰,但这一次他只是淡淡地道:“送母亲。”
德王妃有些怔然,看向司流风的表情,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好再次交代:“雨儿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这是咱们德王府的第一颗香火,你可要好好的小心留意,别让那不识趣的碰着、气着雨儿,影响了孩子。”
“嗯。”司流风微微颔首,脸上的表情却没有变化。
德王妃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司流风的表情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转身出了门。
司流风目送着德王妃的远去,直到那道人影消失不见,随后俊美的脸孔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看着德王妃遗落在桌上的念珠,拾来看了看,发现这念珠都是宝石所制,他先是颇为温柔眷恋地抚摸过那一串念珠,随后恶狠狠地一下子全都扯断了绳子。
念珠咕噜噜地掉了一地,四处滚散开来。
“母妃,你还在念着那个奸夫么,他已经死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
临过年的那一个月的某日,他的书房里塞进了一封信,信上写了德王妃与秦大管家的奸情,甚至写了静雨是王妃与秦大管家的私生子,他原本是不信的,却不想……
但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不断地观察之中,渐渐发现了许多他大义忽略或者说刻意忽略的事。
直到某夜,他悄然跟踪了秦大管家,却见他进入了德王妃的房间,证实了此事是真的,大大地挫伤了司流风的心,几乎彻底毁灭了德王妃这个温柔、稳重、坚贞继母在他心目中的形象。
从那时候起,他就对秦大管家心怀杀机。
居然以这样卑贱的肮脏的身体去玷污了主人的妻子,这种龌龊又卑鄙的仆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但是……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打开来,在灯火下再看了一次,眼睛里满是阴惊,他忽然咬牙切齿地那已经揉得不像样子的信彻底撕烂。
不管是谁,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该死!
德王府里弥散着风雨来的气息。
而那个挑动了这汹涌暗流的人却正舒舒服服地在邀约阁的被窝里打瞌睡。
“郡主,郡主,你也该起来了!”何嬷嬷看着那日头渐渐地快爬上了最正中的天空,终于忍无可忍地扔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走进了内房,一把掀开了纱帘对着躺在被窝里的西凉茉咬牙低地叫道。
哪里有见过这样的媳妇儿?
睡到日上三竿都不去给自己婆母请安?
何嬷嬷不是挑剔,只是觉得虽然是面上夫妻,却总要维持面上的和睦,如今这个样子,王妃越来越不喜欢小王妃,与她初初进府的时候那种温柔和蔼的态度几乎是判若两人。
西凉茉困倦地睁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嬷嬷,不是我不想起,但是昨夜我做噩梦了,梦见和一只千年老妖打架,实在招架不住,太过辛苦,您就放我这被狐妖吸取了精元的可怜书生一马罢!”
闻言,何嬷嬷瞬间老脸一红,摇头叹息,千岁爷还真是个祸害啊,不过半年而已就把一个纯情淑媛祸害成了这般随口就敢说这样的话的市井丫头!
“什么跟什么哪,郡主,你快起来,春日宴的衣裳送到了,你要快点试试,据说这绣房为了赶出你的衣连王妃的衣衫都没弄完!”何嬷嬷可没打算放过西凉茉,硬生生地将西凉茉给拖了起来。
“哦?”西凉茉却忽然清醒过来了,迅速地抓住了重点,挑眉道:“连王妃的衣衫都没赶出来?”
------题外话------
唔~明天或者后天正式和离~
文章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可真是巧得很。”何嬷嬷点点头,一边强行把西凉茉的被子抢走,一边道。
西凉茉无奈,只得懒洋洋地爬起来,挠挠自己一头乱发:“嗯,果然王府里的让人对本郡主还真是充满了‘敬意’啊。”
她挥挥手,让白珍和白蕊一同将衣服展开。
西凉茉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下床,看了那件精美华丽的春装,浅绿薄夹棉的锦绣比甲,上绣临风迎春;深绿绣缠枝桃花的窄口厚绸内裳,上面别处心裁地用兔毛在领口袖口都镶嵌了一圈雪白狐狸毛;金色的素锦流苏束腰;深绿的百褶襦裙,裙摆下方同样绣满金色细碎的迎春花,缀着细碎罕见难寻的金色米珠子,层层叠叠,上面还绣着几只蜂子,随着走动,仿佛振翅欲飞。
整套衣衫,华美精致不说,难得的是充满了盎然意趣,可见制作者极为用心,让人一见就爱不释手。
“这套衣衫不知要熬伤了几个绣娘的眼呢,想不到我不过是让人去绣坊里传了一句不要大红大紫,清新简单些就是了的话,竟然让他们那么上心。”西凉茉摸了摸衣衫,似笑非笑地道。
“是啊,若是郡主穿出去,恐怕是宫里受宠的娘娘们也比不得的,更别说王妃看到了,心中是何滋味了。”何嬷嬷也意味深长道。
婆媳之间本就不甚和睦,这样掠了婆婆风头,恐怕会更不妙。
白珍立刻心领神会,打算将衣衫收起:“那起子小人安不了好心,奴婢记得柜子里有年前宫里赏赐下来的六套新衣是郡主还没有穿的,不若拣一件来替换了这件。”
何嬷嬷看着白珍,赞许地点头。
这样的衣衫穿出去,恐怕连宫里的娘娘都要侧目的。
西凉茉却扯住了衣衫,淡淡地道:“本郡主就穿这件,侧目就侧目,那又怎么样?”
白珍、白蕊和何嬷嬷三人互看了一眼,便也没有多劝阻,主子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想必是有了新的打算,所以才如此,她们只要好好地做好本职份内也就是了。
她刚起身子,那一边就有人过来请示,开午饭了,是否到后院正院子里去用餐。
西凉茉看了眼白嬷嬷摆出来熬得浓稠的碧玉粳米粥、一小碟子金丝桂花卷、一碟桃花椰糯团子,一笼鲜河虾蒸饺、一碟八宝酱菜,还有百里青给她送来的扬州师傅做的白玉丸子汤,看着便极有食欲,她又刚睡醒,哪里有心思去吃那些油腻腻的玩意儿。
西凉茉便懒洋洋地对着那进来请安的小丫头摆摆手:“不必了,且替我去跟母妃说夫君身子不爽,我也没有心思去外头用饭,一会我随意用些东西就去夫君那里看看,就不去伺候母妃了。”
小丫头闻言,诺诺而去。
西凉茉的话传到前面,少不得又惹起一番风浪。
司流云笑得别有深意:“嘿嘿,这小嫂子还真是记挂大哥啊。”
锦雨,不,已经被德王妃抬了做司流风妾氏,名里的“静”字也正式改做了“锦”字的锦雨正在为德王妃布菜,她冷哼了一声:“记挂?奴婢倒是觉得少王妃这记挂的日子也太长久了些,这些日子就没几次到正院来用膳,立规矩呢。”
司含香还是梳着双环髻,一副娇怯可爱的模样,歪着头极为天真地道:“若是香儿屋里有一个御赐的扬州大厨子,香儿也愿意在自己屋子里用膳呢!”
众人一笑,各自别有深意,锦雨瞥着德王妃越发阴沉的脸色,继续火上浇油:“听说庐陵郡王王妃今年都子孙满堂了,还日日下厨伺候年逾八十的婆母,只因为婆母喜欢吃她做的小荠菜河虾饺子。”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来:“当然,咱们少王妃就不同了,宫里赐下来的厨子,她也好送给母妃不是?”
德王妃气得几乎拿不住筷子,她索性‘啪’地一把将筷子摔在桌子上:“岂有此理!”
司流瑾则瞥了众人一眼,到底还是有些犹豫地想要说什么,他记得嫂子前段日子也是在洛阳病了的,可也没见家里派人去问候呀,大家仿佛都忘了有这么一个小嫂子似的。
而且如今出身高贵的大嫂才嫁过来不到半年,大哥就纳了锦雨为妾,如今锦雨还怀上了大哥的第一个孩子,更是母凭子贵,自从府中除了大管家勾结天理教的事,王妃更是伤神,便将家中理事权有一半交到了锦雨手上,瞅着锦雨满头珠翠,一身锦绣,怎么看都是一副大户人家主母的模样,哪里有半分妾氏的模样?
连仆人们都是些势利眼,对锦雨吹捧着的,若不是嫂子身份高贵,又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恐怕早就踩低捧高了。
他若是嫂子,大概也不愿意看着锦雨这样趾高气扬地在自己面前打转吧。
司徒瑾刚张开口,司含香就眼尖地发现了,在桌子底下,又伸出脚来踩住了他的脚背,逼着他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这正院子里对西凉茉批判的热闹可传不到邀月阁来,就算是传过来了,西凉茉也不会放在心上,西凉茉吃了她的午饭,便慢悠悠地晃到了牡丹阁,准备见见在此养病的德小王爷。
不巧德王妃却让人出来道,小王爷在雨姨娘那歇下午休了,让少王妃等等,小王爷和雨姨娘醒了再见她。
何嬷嬷一听见这话,就眉目瞬间阴沉下来:“雨姨娘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让少王妃等,一个贱妾玩物而已,这可是奴大欺主,就该拖出去打死作数!”
那丫头原本还有点趾高气扬的,被何嬷嬷疾言厉色吓了一跳,立刻倒退几步,嚅嗫道:“那……那……也不是婢子说的呃……。”
西凉茉却拦住了何嬷嬷,对那那丫头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本郡主我也不好打扰母妃的清修和夫君休息,有雨姨娘在,想必夫君一定能得到很好的照顾,等一会子夫君醒了还劳烦母妃派人过来通报一声。”
说罢,她领着何嬷嬷等人转身就走。
那丫头一愣,看着西凉茉等人竟然是真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着西凉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的尽头,那丫头才有些畏惧地看向自己的身后:“雨姨娘……。”
锦雨的脸色一片铁青,她一手抚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捏着锦缎的帕子咬牙切齿道:“贱人,你以为就你身份高贵么,让你等等怎么了,竟然敢如此大言不惭!”
前一段时间小王爷不在,母妃交代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只道是小王爷在她这里养病,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受宠与不同,对她愈发的奉承,再加上少王妃也不在的日子,让她越发地觉得这才她该过的日子。
她的身份又比少王妃差到哪里去,只是时不待她而已!
那小丫头在旁边一听,低下头,不敢说话。
心中却也只能暗附,不知道是锦雨真的受宠得忘了自己还是姨娘身份,还是真的府邸里风向要真的彻底变了呢?
“哼,等我将你这贱人的无礼告诉母妃去!”锦雨一跺脚,忿忿地转身进了房内去。
直到入夜了,西凉茉也没见有人来通知她司流风醒了,她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如今她一门心思地琢磨着令牌、天理教余孽的事儿,哪里有时间去理会那些宅院子里勾心斗角又兼争宠的事儿。
“小姐,你就真的不计较雨姨娘的事么?”白玉还有些忧心的问。
西凉茉一笑,眸光狡黠:“恶人自有恶人磨。”
说罢也不再多言,正打算上床就寝,忽然寝房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白蕊正在花厅里打络子,听着声音去开门,门外站着的竟是司流风。
“小王爷?”
“咳……少王妃睡了么?”司流风轻咳了一声,脸色有点苍白。
“小王爷,这更深露重的,您是何时来的,为何不让人通报一声,我自进去就是了。”西凉茉披着夹棉锦披风走了出来,顺带吩咐白蕊:“去上一壶前些日子宫里赐的晋阳泉的好水来,这茶浓伤身,又兼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夜里不能饮用得多了。”
司流风见着西凉茉散着发丝,头上只挽着简单的双髻,不施脂粉,不簪金翠,只一身简单浅绿锦绣披风便愈发显得她容色姣好,身形纤细,他眼底掠过一丝惊艳,又感觉她的话仿佛一股暖风拂面而来,极为体贴,今天下午听着锦雨告知的事而产生的不悦便消散了去,心中舒服了许多。
锦雨,到底是个丫头出身,只知道那些争风吃醋的事,论起教养出身,到底还是与西凉茉差太远。
“没什么,只是为夫许久没来邀月阁了,所以想与你小聚。”司流风俊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来。
西凉茉却一看他模样就知道,他十有*是来安抚自己的,她心中暗叹,若是你不来小聚,她会更高兴。
“小王爷,请。”西凉茉也不好拒绝,便转身让开,打算先将司流风请进来再做打算。
但司流风刚准备进门,忽然身后就传来了锦雨身边丫头静安的声音:“小王爷。”
两人齐齐回头,正见着静安匆匆而来,气喘吁吁地奔过来后对着司流风和西凉茉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子:“小王爷,少王妃,雨姨娘忽然身子不爽,刚才请了大夫过去了,还请小王爷过去看看姨娘。”
西凉茉一听,不由暗自好笑,哟,这不是经典的争宠戏码吗?
但她脸上不显,只面无表情地看向司流风,司流风瞬间有些尴尬,脸上露出一种似恼非恼的神色来,睨着静安冷笑:“你家姨娘身子不爽,既然大夫来了,叫本王作甚,难道本王会看病?”
这锦雨实在是太不知趣,他早就安抚过她,也告知她今夜自己是要在少王妃这里留宿的,她这般作为,到底是想作甚,故意不给他面子么!
静安一下子有点哑然,小王爷一向温文尔雅,雨姨娘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他对雨姨娘也几乎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何曾有这样冷面拒绝的时候。
“行了,你……。”司流风正想打发静安离开,却被西凉茉忽然挽住了手肘。
西凉茉看着司流风微微一笑,仿佛有淡淡惆怅:“小王爷,那是府邸上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金贵些也是有的,若是雨姨娘真的有些不舒服,您在一边,她心里总会多些安慰,那也是好的。”
司流风看她说得如此温婉大度,心下不由有些动容:“一个妾氏庶出的孩子,就算是个男孩儿又哪里有那么娇贵了,茉儿,你才是我的妻,我等着你给我生下嫡子。”
西凉茉摇摇头,低垂臻首叹了一声:“母妃也是极盼着抱孙子的,若是真有点什么……您还是去罢,若是让母妃知道了雨姨娘不爽,妾身还拘着您在邀月阁吧,恐怕不好。”
司流风闻言,刚想安慰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便看着她道:“好,我先去看看,日后若茉儿你有了身孕,为夫一定也不会再进别人的房里。”
“嗯。”西凉茉闻言,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司流风,却见他眼底一片温柔,却并不似假装的样子,她垂下眸子,俏皮地轻声笑道:“那事儿还远着呢,不若明日春日宴上,王爷许妾身可自由出去寻往日姐妹叙旧踏青,散散心,别让一大群仆从跟着就好。”
司流风看着面前佳人巧笑倩兮,不由心中一动,伸手去牵了她的手笑道:“你就知道贪玩,果真是还没孩子的人,怪不得人家说你不够稳重。”
西凉茉一听,心中暗嗤一声,随后却只笑道:“那小王爷,允还是不允?”
司流风见她笑颜俏美如迎春初绽,便点一脸宠溺地地点头道:“允了,允了,明日你好好出去玩玩看看,拘在这府里久了,是闷了些,为夫自会帮你遮掩,也省得有人到母妃那里嚼舌头。”
一番说笑后,西凉茉目送着静安带着司流风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房。
锦雨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听着司流风进来的动静,这才一副刚刚好了些地样子去拉司流风的手,抱怨:“锦雨还以为小王爷不来了呢,方才人家肚子好疼,好害怕。”
司流风温和地微笑道:“本王这不是来了么。”
但他看着锦雨的脸,一边安抚她,一边脑海里却心不在焉地掠过西凉茉俏丽的容颜。
若不是锦雨身上还有母妃一半的血统,自己又还没能全部掌控德王府,否则又怎么会受制于锦雨这个丫头和她肚子的贱种?
一想到她身上流淌着秦大管家的血,还是与母妃,不,确切地说是——亲姨母与秦大管家生下的孽障,象征着他们对自己父王的侮辱与背叛,他就忍不住有一种想要将面前的锦雨碎尸万段的冲动。
不过还好,秦大管家已经被他亲手断送,如今,就只剩下……
司流风看着锦雨堪称美丽的面容,眼底不由自主掠过一丝暴戾之气,但口中却温柔而体贴地继续安抚着娇嗔着的锦雨:“看,本王这不是来了么?”
锦雨有点不放心地抬头看向司流风:“小王爷,你会一直中意锦雨么?”
司流风眉头轻挑,轻揽住了锦雨,慢慢地道:“嗯,会的。”
“只中意锦雨可好?”
“嗯。”
……
锦雨闭着眼,感受着司流风漫不经心的话语,唇角翘起一丝苦涩的笑,抱着司流风无声无息落下泪来。
罢了,哪怕小王爷是骗她的,但这一刻,她到底是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东西。
——爷是难得正常一次的分界线——
第二日一早,西凉茉安排了白嬷嬷留守府邸,看守她的库房,自己则领着三婢与何嬷嬷一同去乘车参加春日宴。
她甚至特地让白玉为自己挽了个简单又精巧的椎髻,在上面簪一套宫里赐下来精巧的南珠头面。
当西凉茉出现在德王府众人的面前的时候,果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身深深浅浅的绿与命
司含玉得过西凉茉的帮助,自然对她心无芥蒂,看着西凉茉出来,不由欢喜地上去抱着她的手臂转了几圈,忽然神色诡秘地道:“嫂嫂,你穿这一身可真真好看,定要把那些不要脸的狐媚子给比下去!”
她虽然是仿佛刻意压低了声音说的,但是在大部分人耳朵里,这声音却清晰异常。
同样是一身华丽粉色新制衣衫的锦雨,原本愉悦的面容瞬间变成了冷若冰霜,只冷冰冰地看了司含玉和西凉茉一眼,便冷哼一声,别开脸委屈地看向德王妃。
德王妃随即严厉地冷瞪了司含玉一眼:“还不闭嘴,怀孕的嫂嫂也是你可以随意取笑的么,怎么跟那些没家教的人一样目无尊长,毫无礼数可言,难道本王妃以前就是这么教你的么!”
司含玉原本就只是想刺那锦雨两句,她一直看不惯锦雨那种尊卑不分的样子,以前在母亲身边也就罢了,如今怀上了儿子就仿佛是王府女主人似的,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只是没有想到王妃竟然会为了锦雨骂她骂得那么难听,司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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