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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妻番外篇 II-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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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恩愈想愈乱一个下午一看见人就不停地张眼眯眼打量打量再打量……

    阮卧秋眼里的真实

    每到夜晚阮卧秋总会让他念完一本书才上床就寝。

    这一天在秋楼里陈恩心不在焉念著书悄悄退后一步正好可以窥见内室打盹的杜画师。

    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眼里的杜画师算是一个貌姿颇佳的女子……难道杜画师是妖怪才会在每个人眼里都是不同的相貌?

    「陈恩?」

    「我在。」他连忙回神。

    「你在看哪儿?」阮卧秋沉声问道。一句书里的话重复四、五遍任谁也能听出这孩子的不专心。

    「我……我……爷儿我是不小心瞧见杜画师倚在床头睡着了。」

    「她睡了么?」阮卧秋拢眉正要遣退这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孩子又觉得这孩子欲言又止于是问道:「你心里有事?」

    「爷……你知不知道杜画师长得很丑?」陈恩忍不住脱口。

    「是谁告诉你她丑的?」

    「二郎哥跟凤大娘!」

    「你呢?」

    「我?」

    「你不觉得她丑?」

    「我……我眼睛有问题自然不能算准!」

    阮卧秋摇头失笑:

    「你不信自己眼里的真实却跑去信别人的那么你的眼睛又有什么用呢?」

    「不不爷你的眼睛不方便心里可以幻想她很美而我眼睛虽然看得见人但一定有问题才会看不见二郎哥跟凤大娘说的真实!」

    「你这么笃定他们看见的一定是真实?」

    「当然!二郎哥说您是天下间最俊美的男子凤大娘也一口认定你的相貌举世无双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阮卧秋闻言不知该气该笑。

    「陈恩那是因为我是他们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自然认定我是世上最好看的人将来你心里也会有这么一个人。」

    「不会不会现在我心里就有这么一个重要的人——」

    「那个人绝不会是我。」阮卧秋平静地说道:「我不过是你生命中的主子将来你会遇见一个心爱的女人那时就算旁人再怎么否定你仍会不改初衷认定你眼里所看见的一切。」

    陈恩听他说得肯定张口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驳起。当年尚是幼儿的他以为必死无疑但却在刽子手下手的剎那瞧见一个男人一身狼狈满眼是血地冲进法场救人——从那时起他的眼瞳一直一直印着这个英伟的身影不曾褪去。

    以后会有其他人霸住他的眼吗?怎么可能?

    陈恩抬起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阮卧秋好奇地问道:

    「那在爷的心目中杜画师又是什么模样?」

    陈恩离开后阮卧秋精准无误地走到内室床缘探手摸向床头轻碰她的颊面……果然她又等他等到睡着了吗?

    「幻想啊……」他低喃。他是个瞎子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黑暗里幻想她的长相。不管他怎么摸还是无法在脑中勾勒出她真正的长相。

    幻想幻想如果幻想能成真多希望她的相貌会是自己心中所想的。

    「阮爷你打算站着抱我抱到天亮吗?」带倦的困意有笑。

    阮卧秋立即松手恼道:

    「你不是睡了吗?」

    「我是睡了啊你一进来对我又摸又捏的我不醒也很难了。」

    他闻言暗松口气。幸亏她是在陈恩走后才醒的没有多听到什么不该听见的话。他摸索着熄了烛火答道:

    「下回我会多注意点你休息吧。」

    他侧耳聆听她的动静等她上床了他脱下外袍也跟着摸上床随即她的身子偎了上来主动环住他的腰身。

    香气扑鼻勾人无限遐想。

    她是一个很贪欢的女人床笫之事多半是她主动要求也许外人认为她不知羞但他这个盲眼人却能因此安下心来。

    她深爱一个男人必会热情索求他身心上的爱情缺一个也不行。一旦她不爱了反而得过且过敷衍了事。

    所以黑暗之中他暗自等着——

    等着等着今晚她却没有任何的主动他不由得暗恼。

    这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修身养性一向不是她的乐趣偏偏她已有月余不曾主动要求行房。

    像拒房事于千里之外。

    她这是什么意思?让他不安吗?还是……

    「阮爷你在想什么?」困盹的声音从他怀里模糊不清地响起。

    他板着一张脸——反正黑暗之中她也瞧不见他。

    「没事。」

    「那你泄似的把我搂得这么紧?我骨头都快碎了呢。」

    「哼。」依旧没放松力道。

    「阮爷你有不快活的事?」

    「没你睡觉吧。」他沉声道。

    「唔肯定是陈恩惹你不快活了。让我想想方才他是如何让你不高兴的?」

    没有焦距的俊目立即瞪向她。

    「妳……」

    「他好像问你:在爷儿的心目中那杜画师又生得何等模样?是不?」

    「杜三衡!」这女人!

    「阮爷现在黑漆抹乌的我看不见你可是我可以『幻想』你又气又恼的模样。」她笑道。

    「我又气又恼什么?听见了就听见吧!由得你笑得这么……这么贼?」

    「是是是你答:我是瞎子又怎知她生得什么模样?这句话确实没什么了不起的。」她笑声如铃。

    他咬牙大可翻身就寝不理会她的调侃偏偏搂着她睡已是习惯。这女人就爱尝尽甜头——

    忽地软唇吻上他的下颚他不及一怔怀里香软的娇躯微动用力吻住他的嘴。

    唇舌互缠熟悉的情欲被她挑起他暗暗松口气差点以为她对他身子的贪念已经不再……

    双手滑进她的单衣内轻触她细腻的肌肤等着她主动说出索求——

    「要一个薄脸皮的男人很坦率地对自己的妻子说出心爱的话来那真的挺难的是不?」她轻声喃着。

    「什么?」他一时回不过神来。

    杜三衡压住他的手臂低哑的笑道:

    「阮爷你别误会今晚我只是想亲亲你并不是要……嗯亲热的。」

    他闻言俊脸布满恼意。明明她的声音带着情欲偏要整他吗?

    「这么晚了你不是天一早还要出门吗?」她笑声音轻柔:「言归正传既然你没那么坦率由我说也是一样的。」

    「说什么?」他没好气道。

    「相公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爱得要命爱得我五脏六腑都疼了就算下辈子你我要再一起你会再瞎一次眼我也会从现在开始诚心祈祷。」

    「你……」他皱眉。

    「好吧最后一句比喻当我没说过。」指腹怜惜地抚过他的眼角。杜三衡笑道:「我的眼睛看不见可是我一直在看着她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即使不是对着我说也够我回味一辈子了。」

    她果然听见了!俊容微热但镇定如常不一词。

    「阮爷你想不想再听我说一次我很爱你爱你爱得要命爱你爱到我绝不放手?」笑声中出现皮意。

    「你要说便说总不能教你闭嘴吧!」专注地侧耳细听。

    「那我就先点灯了。」

    他拉住她的手臂。「点灯做什么?」

    「总要看着你的脸我才能说得出口吧。还是阮爷你害臊了?怕我这么坦率地说出我心爱你的话你会别扭?」

    「谁会别扭!」

    「那我就点灯了。」沉默了会儿她忍着笑:「你不放手我怎么下床?」

    他咬牙将她用力扯回怀里闷声道:

    「下什么床说什么情话都几年夫妻了!快睡吧!」

    哎啊啊原来她一句我爱你抵不过他的别扭。这个男人怎能牵扯她心头所有的怜惜呢?让她真的爱得心疼这辈子难以脱身了。

    「真的不听?」

    「我要睡了!」他恼道。

    「那晚安了?」

    「晚安!」他的声音硬梆梆的。

    「……」她扮了个鬼脸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他咬牙瞪着她。

    即使眼前一片黑也还是瞪着她!

    「爷儿在你心目中杜画师又生得何等模样?」

    「我是瞎子怎能看见她的真实面貌?」

    「爷儿难道你没问过身边所有的人吗?」

    「我一开始也以为问了人心中就能勾勒出最接近她的相貌……」言语间不自觉流露惋惜与懊恼。「她的气味、她的身子、她的言谈、她的碰触我都能感受到这些虽然成就了一个杜三衡但在属于杜三衡的部份里却有一个角落我永远也不能清楚地看见。」

    「爷瞧不见杜画师又不是件坏事。我不问就是了。」

    「我的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我一直在看着她。」阮卧秋柔声道。

    陈恩毕竟年少完全无法理解这么充满矛盾的话只能直接挑明了问……

    「爷你看不见但你可以幻想你的幻想就等于咱们的眼睛……你……『看见』的杜画师美吗?」

    过了一会儿陈恩以为他的爷儿不会答了才看见阮卧秋轻轻点头沙哑道:

    「嗯。她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隔天——

    「陈恩你在这里什么呆?」

    「二郎哥我……我是在想我跟凤大娘眼里看出去的人怎么差这么多?」

    「凤春?哈哈原来你在烦这个。凤春看人一向不准除了少爷跟小姐外只要是人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样儿。」

    「……一个样儿?」

    「两颗眼儿一个鼻子外加一个嘴巴。下回你可以试看看找对俊男美女摆在她面前让她说看看他俩的长相你就知道凤春的眼光有多差劲了。」幸亏如此不然凤春早就不小心被外头的男人骗了!

    「原来如此。可是二郎哥你明明跟凤春不是亲生母子……」怎么看人也很差劲……等等爷儿说过每个人眼里看见的真实不同愈是心爱的人愈觉得对方生得好看而那天二郎哥告诉他凤春生得天女下凡……

    不会吧!

    可是不是亲生母子啊……

    「陈恩你抖什么?」

    「我……啊!凤春!」

    凤二郎立刻换上笑脸转身喊道:「凤春……人呢?」凶眉怒眼地转回头瞪着陈恩。

    「我……看错了。」汗珠滑落脸颊。

    方才他好像不小心打开了一个秘密。是他平常太粗心还是二郎哥把所有得知秘密的人都杀光了?怎么他从来没听人提过二郎哥对凤大娘她——

    「爷儿你用完午饭啦?」凤二郎完全不觉陈恩的异样瞧见阮卧秋出房立刻上前。「杜画师不在府里她要我告诉您——」

    「她是要我下午去接她吗?」

    「不不她知道您早上出门中午回来一趟下午一出门大概半夜才会回来所以一定要我抓稳时间跟您说——」

    「有话就快说哪这么多废话。」阮卧秋皱眉。

    「是是。」凤二郎用力吸口气大声道:「我爱您爱得五脏六腑都疼了爱您爱得要命爱得……」

    阮卧秋立刻骂道:

    「二郎你在胡扯什么?」

    「少爷我没胡扯啊!你可别误会这是我对你的真心话这全是杜画师要我转述的。」凤二郎委屈地说。呜一上午他都在克服心里障碍呢。

    「她?」一想起昨晚心里恼火又起。「她又想做什么?」又来闹他?

    「杜画师说她的眼里就这么两个长得很俊的男子一个就是她爹一个就是少爷你。而无异的你在她眼里会愈来愈俊俏……咳咳爷儿你确定你到了五十岁还能跟现在一样吗?」

    阮卧秋瞪向他的方向忍了一会儿才道:

    「还有?」

    「是还有不过少爷你要听不下去我闭嘴不说就是。」

    阮卧秋咬了咬牙颊骨微红恼道:

    「你继续说。」

    「杜画师说:你的眼睛看不见可是你一直在看她她的眼睛看得见可是却看不见其他人。咳少爷杜画师说完这句话又补了一句……」

    「你说。」

    「真的真的要说?」

    「我叫你说就说。」专注倾听。

    「好吧杜画师补的这句是跟我说的她说叫我注意一下您的反应。少爷我是不是要照实说啊?说你听了之后脸气到都红热了……」

    「住嘴!」阮卧秋怒道。

    站在一旁的陈恩看着自家主子别扭的表情……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一直以为是杜画师强迫爷儿爷才会牺牲自己娶她。到头来谁才是近水楼台?即使不愿承认也必须说:阮卧秋确实有个心爱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好是他最不喜欢的夫人。

    陈恩看着自己的双手缓缓摀住眼睛。十指微开眼瞳里映着阮卧秋跟二郎现在的身影——

    以后呢?

    也会有一名女子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眼睛所认定吗?

    思及此他连忙闭上眼不敢再看。



………【《是非分不清》之初——预言】………

    万晋年

    「有人自东方而来动摇万晋之本。」

    「嗯?李大人你日观天象瞧见了危害皇朝的朝官吗?东方啊……该不会是我吧我复姓东方单名个非字瞧东方非听起来似是与你说的不谋而合啊。」以少年之身一甲状元入翰林的东方非如今已是内阁群辅之一可以说是前程似锦到令他有点乏味了。

    李大人微些迟疑答道:「当然不可能是东方大人了。」东方非目前虽为内阁群辅逐成势力但他想一名年不及二十的少年会有什么动摇根本的能耐?

    「不是我?」东方非颇感遗憾:「那倒有趣了。李大人你确认你没有看错?」

    「若照老夫解读此人会在十多年后出现在朝官之中影响朝政……甚至、甚至……」

    「改朝换代?」

    「不不老夫并没有这样说……」

    东方非笑道:「李大人你大可放心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是不会外传的。朝代更替本是常事皇上登基没几年但你我都很清楚十几年后皇上也老了太子登基理所当然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是……」李大人应声道内心则苦苦思索着──东?皇朝偏东再东过去就是海了谁会从海上来?还是……名字有东字?东?冬?冬天?有人自冬天来?他功力不足无法确切地看透啊。

    东方非又问:「既然此人能动摇国之根本那将来必是皇朝大将了?」哼他真想好好会会此人必定厉害非凡难以对抗吧?

    「这……此人如流星不该说潜龙吧……」

    「潜龙?」

    「此人在朝为官未过十年即归。」

    东方非眯起眼。「李大人你再说一次?」能动摇国本此人该有野心照说一朝得权岂会轻易松手?

    「这……老夫实在不知道啊。此人自东而来朝代更替之后即消失在朝堂之上不知生死。」

    东方非寻思片刻问道:「如何动摇?」

    「不知。」

    他不以为然:「那必是李大人你错看天象。」

    「不确实有人自东(冬)而来只是老夫还勘不破其中奥妙之处。」

    「既然如此李大人你可要好好弄个明白。」东方非笑着走出去望向东边天际。「哪来的人没有野心却又能改朝换代?还是……有人为了这条潜龙才让太子登基?」无论如何他十分期待。

    现在他虽为内阁群辅但未来前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到夜里都失眠的地步。

    下一步他要得到辅之位。也许站在那个高位上才更有刺激感不过在此之前──

    他不太愿意留下李大人啊。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不出两天那姓李的定会将星象之事全盘托出迷信的老皇帝绝对会先作防备说不得十年后凡东方而来的朝官一律押进天牢以子虚乌有的罪刑处决。

    开玩笑他还想等着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从他东方非的眼皮下改朝换代呢怎能让那老头子给毁了他的期待呢?

    思及此他又沉思半晌心里有了计较后十分愉悦地离开与一名年轻官员错身而过。

    「那人是……?」年轻官员一双漂亮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东方非的背影。

    「是内阁群辅之一东方大人。」太监说道想了下又道:「阮大人您经科举刚入朝廷未来说不得是权大势大的一号人物小人在这儿先提醒您那东方大人目前颇受皇上喜爱有机会您可要……懂了吧?」

    年轻的官员闻言拢了拢眉头声调微厉道:

    「眼不正心不端此人此刻心里必有坏水。」朝中怎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皇上又怎会欣赏这种人物呢?东方非?内阁不得干政但他总觉此人邪气过重他惦记在心以后可要多注意内阁了。

    太监在旁没有多说什么只想着──

    他还是去巴结东方非吧这个阮卧秋纵有满腹惊世才学只怕没有多久也会在朝堂之上给人活活陷害死……唉。



………【《是非分不清》之东潜】………

    「一郎哥我这一生最感谢的就是你跟怀宁谢谢你们陪我走过这一场风雨。现在轮到我陪怀宁走最后一程了。」

    隆隆巨响夹杂着滚滚尘浪。城门缓缓地关上划出了一道生死界痕。

    门外的杀戮战场是现世的阴曹地府一旦出了门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谁也不准开!先拿下凤一郎……对!就是他!他与户部侍郎阮东潜献得好计让皇朝将士迹近全没!快抓住他!」

    混乱之中王丞尖拔又心虚的怒声穿透了凤一郎寒凉的知觉。他缓缓转头略嫌茫然地注视这个害死冬故的原凶。

    不原凶是谁他很明白。

    「凤公子……」身旁为他持伞的小童轻声唤他语气充满颤抖。小童是本地居民本地居民大多都很清楚这一场战役到底是谁在从中运筹帷幄、是谁在朝中的争权夺利下保住这不破的城门。

    朝中来的户部侍郎阮东潜从不讳言奇策是谁出的也向来十分以凤一郎为傲那股毫不掩饰的骄傲劲儿让他们都怀疑其实他俩是一对亲兄弟。

    再亲近一点的官民都知道阮东潜曾冒充过程将军一阵那时他立下的汗马功劳让他们信心满满以为皇朝圣威连蛮族都难欺直到王丞来战事一面倒他们才明白朝堂上不是每个官都会往下看的──

    凤一郎是阮东潜的人如今阮东潜走了凤公子会留下吧?会留下吧?

    忽然间凤一郎仿佛回过神反身奔上城墙阶梯所经之处竟无人阻止。

    「凤公子小心啊!」小童紧紧在后头追着努力为他撑着伞。

    阶梯路几乎无止境凤一郎每跨一步心头的肉就死去了一块。

    当凤一郎奔上城墙绝望几乎淹没了他。遥望滚滚黄沙蛮族长旗飞扬如入无人之境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尸遍野的战场上明知战场还有人在做困兽之斗他却无能为力!

    他看不清看不清这一刻有多恨自己的眼力。

    「凤公子!」

    「你看见了吗?」他哑声问。

    「凤公子这哪能看见……每回休战之后尸支离破碎您也不是不知道别说要从里头凑出阮侍郎的尸有多难就连这一次咱们能不能度过难关都很难说!」小童突然激动起来紧紧抓住他的宽袖。「凤公子您要救救咱们啊!现在就只剩您能救我们了!」即使他们舍不得阮东潜就这样走了但他们还想活下来!

    银色带黄的长在乱风中飞扬狂风带来浓浓的死尸味原就苍白的脸庞缓缓转向他看了他良久才神色淡漠地问:

    「你们是谁?」

    战鼓喧天这样的鼓声意义何在?轻贱人命的鼓声不管是哪一方战赢了失去的人命也找不回来了。

    白雪般的睫毛微微垂下紧紧扣住城墙砖瓦。冬故想要保护的世界……人都不在了还保护什么?

    从头到尾原凶他也沾得上边。打他支持她买下官位开始、打他得知边境有战乱时就该预料这样的下场。

    只是他以为依他能力可以保全她的性命;只是他以为即使真有这么一天冬故也是为她的理想而捐躯也是三人共死谁都死而无憾而非像现在一样死得这么毫无价值!

    凤一郎的生命为谁而活他一直很清楚她却无法理解。在她心里彼此虽亲她却认为没有她他跟怀宁依旧能过下去如同有朝一日他死去她虽悲伤也会继续走下去。

    微微咬牙即使眼力不够他依旧不愿拉开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冬故的葬身之地。

    是啊城门一破久攻不下的怒火极有可能转为屠杀。

    「那日结拜是我没有将誓言说完整……」喉口微热蓝瞳却已平静似海他轻哑地说道:「冬故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凤一郎既然为你的义兄就没有抛下你跟怀宁的道理。」语毕他不再理会周遭任何事静待城破。

    听不见、看不见知觉没有了肉体的感觉也没有了可是她很明白她的下场是什么。

    死也不倒地怀宁一定如此做她也不能示弱拼死也不倒地好叫蛮邦看看皇朝儿郎绝不认输的好志气。

    其实说没有遗憾是假的。

    她才二十多岁总觉得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不过能陪着自己的好兄弟一块共赴黄泉她不曾后悔。

    这样吧等下了黄泉她跟阎王老爷求求情下辈子再让她跟怀宁做一世的好兄妹再为民谋福这一次她会努力多读点书来世不再买官就凭她的能力去应试就不会这么心虚了……嗯若是圣眼已开国泰民安再无天灾人祸那么她就做一个小老百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规规矩矩的免得再连累自己的义兄弟……

    意识飘飘渺渺始终无法专注起来。她身上到底中了几箭完全看不见能撑这么久她也算是厉害了。

    无论如何只求……城不要破。

    一郎哥在他懂得的他懂得她的。

    有他在就算没有她城门后的百姓还是有生机。

    她虽一心在政事但也曾听过人死后有头七头七回魂日。那么等她头七那一日她要去看一郎哥跟他再说声对不起他的未来还很长有她没有她他的人生还是会过下去他比她还聪明懂得这道理的。

    至于东方非……

    几乎可以想见他在朝中继续翻云覆云了。

    东方非啊……

    「大人!」

    虚无四散的意识突地被一声惊叫给迅聚合在一块。

    她一回神立时看见自己的四肢俱在身无中箭之痕。她微讶抬头看向前方吃惊不已的弟兄们。

    「大人!你」……

    眼前的全是死在战场上的兄弟。有多少次战事暂歇时她跟怀宁看着自家将士破碎的尸体她不见得有足够的时间去接触他们的生前但在他们尸具并排的时候她必定一一对照他们的姓名以亲人之身目送他们入坟。

    她已经死了啊……她叹息毫不考虑地上前拱拳道:

    「好久不见了各位兄弟。」她洒脱无比。

    「大人!您……您也……那么、那么」……

    她轻笑了二声道:

    「城未破各位兄弟倒不必担心有凤一郎在你们绝对放心。」扫了一圈怀宁不在其中这可以预料。男与女的差别她早知道早一步下黄泉的本来就该是她。

    也好在这条阴阳路上她等怀宁来不让他有片刻的寂寞。

    「自王将军接了兵符后照说大人是户部侍郎不该上战场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将士里有她亲信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微微一笑道:

    「不管该不该出现我都来了。」

    「大人这场战役里有很多人死得冤枉、死得好不甘心。」士兵之中传出轻声的控诉:「为什么呢?朝中来的命官到底谁在为我们着想?」

    她对上那人的眼良久她极为慎重地回答:

    「我知道所以我来了。」来赔命的。

    腥味臭天的战场上成堆如山的尸体血还在成河流着。

    京军及时赶到打赢了这场战争。烈日之下尸臭冲天干烈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死气放眼望去几乎是望不到边际的人间尸坟。

    从城门一开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找人。

    或者在找尸。

    「凤公子凤公子阮大人说过你禁不起久晒的!」小童摀着鼻忍住作呕的冲动拼了命的追着那个寻找阮大人尸身的白青年。「要不您先休息我请善后的军爷找到了阮大人尸身一定通知您好不好?」

    凤一郎充耳不闻。

    在支离破碎的尸体里他先是看见了那一年冬故在京街遇见的抢匪而后她收为亲信的其中一名男人。

    乱刀砍死的。

    他心一跳很清楚冬故必在附近。

    她拼死也不会让她的人孤独地死去。

    「凤公子?」

    他动也不动。

    豆大的汗从他冰冷的脸庞滑落他抱着一线希望却也知道他找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

    陪他过了十多年的冬故他还没有心理准备见到她的尸身。甚至他不愿去想象她死时的模样!不敢去想象!

    「找到了!」当地的百姓叫道。

    凤一郎迅抬眼顺着那个方向果然就在不远处他看见了怀宁那一身的黑衣。

    他强迫自己奔上前瞪着中箭的怀宁他背朝上怀里抱着一个人。

    他心跳愈来愈快缓缓蹲下地目不转睛看着怀宁不甘心的表情半晌才忍住浑身冷意移向那被怀宁全力护在怀里的娇小身子。

    凤一郎轻轻拂开她散乱的丝盯着她苍白的脸庞。

    她双眼紧闭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甚至有些安然自得。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突然间他轻笑出声。

    「凤公子?」小童有点害怕地叫着。

    是啊他的冬故一向如此的决定要做的事从不后悔即使明知眼前是死路一条也绝不皱上眉头。他以为他会看见她死不瞑目的模样以为会看见她被乱箭穿心不留全尸的模样……

    他该安心了至少她是平静地离世……

    「冬故我来接你了。」他柔声道试着要从怀宁的怀里将她抱出来。

    试了好几次现怀宁抱得死紧不肯松手。

    「怀宁是我一郎。我来带你们回家了。」凤一郎重新试着要拨开怀宁死后僵硬的双臂──

    忽地他微怔指腹用力压住他的脉门错愕随即流露脸上。

    「凤公子你怎么了?」小童见他流露出激烈的情绪以为他终于要疯了。

    凤一郎难以置信立即改碰怀宁的人中轻浅虚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确实存在!

    「快快……找军医来!还有人活着!快!」他难得大叫。

    小童呆了呆连伞也不顾得了反身就往城里跑。

    凤一郎心跳如鼓万万没有想到怀宁还能活下来。怀宁曾说他是个短命鬼以为他师父料事如神谁都认定他再也回不来──

    哪知他正值青年身强体壮从阎王殿里逃了出来不像冬故毕竟是个姑娘家……

    凤一郎顿时一僵视线立刻移向怀宁怀里的冬故。

    会不会……

    思及此他毫不考虑迅扣住她的脉门。

    一开始完全没有任何迹象他极力镇定极力镇定迫使自己止住轻颤去把她的脉仿佛过了好几年那极为轻浅的脉跳终于浮了出来。

    凤一郎惊喜万分一时回不了神。脑中纷乱无比但他直觉想到一事──

    「糟了若是让军医救命必会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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