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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秀珍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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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听了,吭都不吭一声,转身就走。
〃慢着!〃小霁王低喝一声,女孩子吓了一跳,立时顿住了身子,只是却没有回过身来。
〃回来!〃
女孩子犹豫了半晌,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回来。
霁王有些气恼,却没有发作:〃珍儿,从明天起你就接替紫英来这屋里伺候着吧。〃
见女孩子不答言,霁王挑高了声音:〃听到了吗?〃
〃听到了!〃女孩子大声回道,奶声中夹着气恼。
她居然还敢生气!夏珏年纪也不大,此时火气也上来了,眼底的怒意渐渐升腾,盯着女孩子看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却没想到,火气竟渐渐平息下去,只觉得女孩子白皙的小脸上那五个指印分外的扎眼。
夏珏忽地起身,从袍袖中取出一只青釉瓷瓶,揭去盖子,立刻香气四溢。夏珏用指尖跳出一点白色药膏,轻轻擦在女孩子脸上的淤痕处。这回女孩子没有躲,只是定定地看着夏珏手里的瓷瓶。
夏珏修长的手指在女孩子脸上轻轻摩挲,心情大好,嘴角微微上扬,他柔声道:〃下去吧。〃
而女孩子却开了口,她的柔荑小手指着夏珏手中的瓷瓶:〃这个能给珍儿吗?〃夏珏愣住,女孩子忙又解释着:〃碧儿姐姐伤得很重,珍儿见这药好使,想拿去给碧儿姐姐用些。〃
哼,想拿我的东西讨好别人,夏珏心里恼着,手上却丝毫没有犹豫地把瓷瓶递给了女孩子。女孩子原本绷着的小脸似乎忽然放晴,朝着夏珏轻轻一福,转身开门就出去了。而夏珏回想着女孩子那张云雨初霁的小脸,竟愣了半晌。
不一样了,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夏珏这样想着,而王府上下,谁不是这样想呢!
蝶儿可不知道小霁王夏珏心中暗涌的波涛。她才多大?弩弓毁了,气归气,脸上也还一直火辣辣的疼。当夏珏的软香玉露膏涂在她的小脸上时,冰凉凉的感觉、很舒服。蝶儿小心思立刻被这个小瓷瓶吸引过去,心里只想着要过来,拿给碧儿姐姐用。见夏珏毫不犹豫地给了她,小蝶儿一高兴,竟忘了弩弓之仇,欣欣然地接了、还不忘施了一礼,转过身出屋,兴冲冲地找碧儿姐姐去了。
…
第十五章 拜师
不管蝶儿心里愿不愿意,她却成了这紫英院中的管事大丫鬟。
别人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碧儿可是高兴坏了。打她一见珍儿起,就发觉珍儿这个女孩子不仅仅是面目生的好,最难得的是心善……脾气柔柔、话音软软,可人疼、可人爱的。尤其是紫英这一档子事上,若不是珍儿,恐怕被赶出府去的真就是她碧儿了、进乐坊为妓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碧儿心地憨厚、心存着感激,竟把蝶儿当成了紫英院里第二个小主人伺候着。只要夏珏不在府里,蝶儿过的日子比小王爷还要滋润。谁让小王爷平日总是板着一张臭脸,人人敬而远之。而蝶儿眉眼弯弯、笑脸璀璨、小嘴甜甜,府里上上下下被她哥哥姐姐、大叔大娘唤着,丝毫没有大丫鬟的架子,谁不喜欢她?上至万大管家、下至打杂的小厮,见过的都夸蝶儿聪明乖巧、可爱讨喜,无缘得见的都巴不得有机会看上一眼、一睹真颜。夏珏哪里知道这女孩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这王府还姓夏么?
但蝶儿心里的苦恼却没有人能说起。碧儿对她好、众侍卫们对她好、府里上下人等都对她好,但她心里的苦却不能对这些人说。若子义大哥在、若子义大哥在,多好!每每夜里,看着星星,她都会想起在鹿水河滩上,她和子义大哥坐在篝火前看星星的情景,宁静、舒心。多少个夜里,子义大哥都入了她的梦,那么真切,每每醒来,她都不相信那只是梦。忽然间,蝶儿坚信,子义大哥一定没有死、一定不会死,他一定在找她,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对的,不会错。有朝一日,她一定会去找子义大哥的。
而相反的,东方长灏极少入她的梦里来。尤其在她和子义大哥诀别后,她就再也没有梦到过灏哥哥。弩弓毁了,蝶儿以为灏哥哥会入梦来安慰她,但是没有,东方长灏就像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一样,一点一点地淡出了蝶儿的记忆。甚至连灏哥哥的相貌也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记不清了。
蝶儿也以为她会很恨很恨霁王珏的。但事实上却是,夏珏对她异常地宽厚,她能在王府中不必看人脸色、过得衣食无忧、与夏珏的宽容是分不开的。日子久了她竟渐渐淡漠了恨意。只是心中的悲哀并没有消减,小小的蝶儿对这奴婢的身份仍是很介意,她向往着家乡的梅园、向往着青山绿水、向往着自由自在的日子,暗自盼望着这一天终会来。
眼下已是岁末、马上要过年了,人人脸上添了几分喜气,王府里也不似往日那般冷清、变得热闹起来。紫英院中的管事万和来找蝶儿,商量过年的大小事宜。这万和也是霁王年幼时就跟在霁王身边的。原先因着紫英姑娘霸道,放着院子里的诸多事务他也懒得多管。不过自打霁王吩咐说以后珍儿来管事来以后,他倒变得越来越勤快了。
〃珍儿姑娘,你看眼下已是岁末、元日将至,咱们院子该如何操办,珍儿姑娘尽管吩咐。〃万和堆着笑脸、言辞切切。
而女孩子笑意盈盈、言语更是得体:〃万和大哥,珍儿年纪尚幼,本就见识短浅,更何况王府贺岁与平民百姓家不同,珍儿哪能置喙。还请万和大哥与万大管家商量、一并操持,有用得着珍儿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几句话把万和哄得心花绽放,心里直道这女孩子懂事、比那紫英姑娘强上了百倍、不、是千倍!当下万和便将以往王府过年林林总总的规矩一一道来,女孩子始终认真仔细地听着、甚是柔顺。
万和更是欣喜,只道:〃珍儿姑娘,这守岁、贺岁诸事太过繁琐,到时候你只管跟着我就行,不用操什么心,更不劳你做什么。〃
女孩子乖巧地福了一福身:〃谢谢万和大哥!〃结果万和美的屁颠屁颠地操持劳碌去了。
而蝶儿则跑去了梅园。前几天一场大雪,说是梅树傲雪绽放,蝶儿特意来瞧瞧。王府的梅园好大好大,但此地的梅园却不同于家乡的梅园。只见花黄似蜡、与白雪掩映成趣,雪压枝头、却掩不住浓香扑鼻。而家乡的梅树开花要晚、花色粉红,清香淡雅。
蝶儿置身树下,闻着浓郁花香,眼神却变得悠远、迷离,思乡心切、关心而痛,原本凝脂般的小脸显得苍白哀婉。女孩子忘了时间、忘了一切,如石塑般玉立在梅园深处。当霁王带着一干人来到梅园赏花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雪睛云淡、冬日光寒、袅袅婷婷、玉人独立的的画面。
夏珏乍一看到雪中那粉嫩娇柔的小小身影时,不由得呼吸一滞。蝶儿思绪恍惚,竟没有发现有人来到了近前。直道夏珏低唤一声:〃珍儿!〃蝶儿才吃了一吓,回过神来。
蝶儿定睛一看,连忙深深地福下身去。夏珏一挥袍袖:〃免了吧。〃蝶儿便立起身来。
此时听见霁王身边有人淡雅地开口:〃这就是那个骨骼奇特的女孩子?〃蝶儿一愣,抬头看去,却见霁王身边一个妆容高雅、清丽脱俗、如诗如画般的女子正打量着自己。而自离开鹿城就再未露面的仲达此刻也赫然在立。
仲达微微颔首:〃不错,就是她。〃
此女淡然一笑,看着蝶儿道:〃你就是那个害得紫英被赶出院子的小丫头?〃
蝶儿微微一愣,随即想起,紫英是霁王的姨母送进府来的,而面前的女子和霁王有三分相像,想必……于是蝶儿赶紧低垂下眼眸,柔声回答:〃回仙子姑姑,珍儿岂敢。〃
蝶儿猜得不错,此女正是霁王的姨母,当朝安伯侯季忠的第三女季芝华。安伯侯为元昊帝国开国武将,以战功封侯、功勋卓著,只可惜在与匈奴作战时、身负箭伤、英年早逝。元昊帝国念其忠勇,在其身后皇恩更盛。季忠膝下嫡出一子一女、庶出二女。其子季天澜不但世袭爵位,后又因战功卓著晋封为异姓王,而三女中更有两女被册封为妃。季忠嫡出之女季芝兰为当朝宇泰帝贵妃,所出宇泰帝第二子、已被册立为太子。季忠庶出之女季芝芳,即宇泰帝淑妃,霁王的生母。而季忠庶出之女季芝华生性淡然、不喜这帝王宫闱的生活,竟在其父大丧之后,出门远游,当时季芝华只有十三岁,惊世骇俗、震惊朝野。
季芝华将门虎女,自幼钻研武学,与她的两个姐姐甚是不同。她游走江湖、行事狭义,竟得了个名号为〃云裳仙子〃。后得遇玄岳峰青松道长,青松道长对季芝华的行止亦有耳闻、又发现季芝华骨骼奇特乃是天生练武之材,因此收为关门弟子,与仲达师出同门。这也是仲达所说〃我生平竟有幸得见两人!奇也、怪哉!〃的由来。而季芝华与霁王生母芝芳乃是同母所出、自然手足情深。在得悉芝芳入宫后,芝华便十分放心不下,也曾入宫探望过姐姐。淑妃薨,季芝华闻讯后震惊悲痛,便拜别了师傅,回来照料姐姐留下的两个幼子。而仲达与季芝华同门情深,也跟随而来,见霁王虽年幼,却器宇轩昂、谋略在胸、堪当重任,于是诚心辅佐霁王。
这些渊源,夏珏避讳极深,就连他的众贴身侍卫也不知其详,蝶儿更不得而知。女孩子只是观其姿容,便称了一声〃仙子姑姑〃,倒令季芝华一愣:〃听说你叫珍儿,你倒说说,你为何叫我仙子姑姑。〃
女孩子细声细气应答:〃珍儿见您仪态高雅、超凡脱俗、虽是女子却气度高逸、与常人不同,好像九天玄女下凡,又见您辈分尊贵,因此称您仙子姑姑。〃
霁芝华听了扑哧一笑:〃好个伶俐的小丫头,紫英果然不如你。〃
夏珏在一旁哼了一声,这个珍儿平时见了他,总是脸儿冷、声儿冷的没有好颜色。却总能把其他不相干的人哄得心花怒放。什么九天玄女、说得那么肉麻,他听了早已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姨母她居然毫不惭愧照单全收。哼!
蝶儿当然不知道夏珏心里想什么,见霁王的姨母已经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
而仲达此时开口道:〃珍儿,我此番去了你的家乡淮安郡洪良县。〃女孩子一愣,睁大了如烟的水眸,却没有答言。
仲达接着道:〃我此次是专程前往洪良县衙查看你丘家的籍账文册的。〃
蝶儿听了,一颗小心脏在胸膛中如小鹿般怦怦蹦跳,小脸甚是苍白。好在她刚刚在这梅园之中思乡悲戚、脸色本就苍白,倒没有令人怀疑:〃不知仲先生为何要专程前去查我丘家呢?〃
〃当日我曾说过你的骨骼奇特,是天生习武之才,我有意收你为徒。只是凡能进王府之人,均要家世清白,并非是我不信任你,但行事严谨是王府的做派,因此我特意走了这一趟。好在不虚此行,你没有让我失望。〃
〃哦,先生一路辛苦了,不知仲先生有没有见到爷爷?〃蝶儿心中有些火气,但话音仍旧柔软。
〃我本到九子连云山走了一遭,可惜山路迂回,因此无缘得见令祖。〃
〃喔。〃蝶儿心中真的有些惋惜,爷爷若见了仲达,必不会说破什么,她也好得知爷爷是否安好,还有阿松哥哥。
不过,幸好仲达不辨山路,没有找到丘家居所,否则以仲达之黠,必会怀疑:丘家如此破败、不见经史子集,丘老先生的孙儿都不识得几个大字,他的孙女何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原来,当日鹿水河畔,仲达已有意收蝶儿为徒。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子来历不明、举止不同常人,仲达心中疑惑。况且霁王府的规矩本就如此,能入王府之人,家世都会被查得清清楚楚、不存半点瑕疵。因此仲达才专程走了这一趟。
到了洪良县衙,拿着霁王府的帖子,县令好不奉承,轻易将丘氏族谱查的明明白白。原来丘叶儿曾祖竟为前朝御史,为官清正、因国运堪忧、悲愤难抑、最后国破自杀殉国。丘叶儿的祖父携家眷回了原籍,几十年归隐山林未曾出仕。
了解了这一层,仲达又去了九子连云山,却没有如愿见到丘叶儿的祖父丘离。因已到岁末,仲达不便在外耽搁,便赶了回来。恰在回京路上遇到了前往玄岳峰拜谒师父返程的师妹季芝华,于是结伴而归。
一进王府便向霁王禀告了此事,夏珏心里宽慰,又见了姨母心中高兴。季芝华素爱梅花、听说腊梅绽放,当下来梅园赏花、碰巧被蝶儿撞上。
仲达见女孩子不语,接着道:〃珍儿,你我得见也是缘法,你可愿拜我为师?〃
话一出口,只见女孩子立刻立直身子,然后恭恭敬敬跪倒,向仲达行了大礼,嘴里说着:〃先生肯收珍儿为徒,珍儿三生有幸,珍而拜见师父。〃
仲达心里欢喜,连忙把珍儿扶起来。一边的季芝华笑道:〃这个女孩子真是伶俐,连我都喜欢上了。〃
夏珏此时唇角轻轻勾起,珍儿拜了师父,岂不是与自己是同门师兄妹了?心中没由来的欢喜起来。
…
第十六章 立誓
珍儿姑娘被仲达先生收为徒弟的事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王府。此后几天里,过来道贺的下人不计其数、众位铁衣侍卫们也跑过来和珍儿打趣!要知道仲达是谁啊!那是世外高人玄岳峰青松道长的高徒、霁王姨母的师兄,这些都不算什么,至关重要的,他可是霁王行过拜师大礼的师傅啊!这回,王府上下众人,看女孩子的眼神再也不是探究和玩味,而是毕恭毕敬、小心谨慎、甚至带着阿谀和谄媚。
但是蝶儿心里很烦恼,可这不是蝶儿所愿、所想,真的不是。拜仲达为师,是早在鹿水河畔蝶儿就想过的。仲达是怎样的人,蝶儿心里也非常清楚,她要学到本领、她要变得强大,不再看人嘴脸、不再被呼来喝去,最重要的是她要离开这里,她有她的使命,她背负着深仇大恨。虽然在蝶儿小小的心思里,还不知道这恨如何消、这仇如何报,但她始终忘不了父亲临终前凄厉的怒喝。蝶儿知道自己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她也是巧笑嫣然,但那是发自内心的。而现在,她在人前也始终笑意盈盈,只是她的心里却空空的、空空的,有什么东西失去了,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霁王这几日少有的没有摆出一张臭脸来。他称病在家、闭门谢客,竹林踏雪、梅园赏花,好不惬意。而女孩子恭顺地跟在他的身边,不再别别扭扭的样子更令他心情出奇的好。
〃珍儿,从明天起卯时起床,你跟着我一起练功。〃
〃是。〃却见女孩子的大眼轱辘一转,面有疑惑:〃王爷,师傅不教我么?〃
夏珏面色一沉:〃怎么,跟着我委屈你么?〃
〃珍儿哪会有什么委屈,珍儿只是心里想到就说了,以后珍儿不敢了。〃
〃哼,师傅虽说你是可塑之才,但毕竟没有一点根基,你还是先跟着我练些基本功吧,我的本事教你已经绰绰了。什么时候你能接我十招,师傅再亲授你也不迟!〃
女孩子被夏珏一阵抢白,便不再言语。夏珏开心地走在前面,不时从梅树上折下几枝腊梅来,递到女孩子手里,女孩子接了,小心地插在花篮中。
八大侍卫远远地跟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雪霁晓晴、翩翩年少、踏雪寻梅、两小无猜的美丽图景。
此时,却见云裳仙子季芝华的贴身婢女翠儿远远地跑过来,她向夏珏深深一福:〃王爷,姨小姐使奴婢来叫珍儿姑娘去。〃
夏珏一皱眉:〃什么事?〃
〃奴婢不知。〃
夏珏凝神想了想,他这姨母秉性怪得很,不知会不会难为珍儿,片刻还是一挥袍袖:〃去吧。〃
女孩子领命,和翠儿姗姗而去。
走出梅林,沿着花墙,穿过月亮门,绕过叠翠石,踏着青砖路,翠儿引着蝶儿来到一处小楼前。蝶儿抬头一看,只见横眉上写着:绿云阁。蝶儿想着,真是一个清心雅致的去处,配云裳仙子再好不过。
翠儿站立门外回话道:〃姨小姐,珍儿来了。〃
〃进来吧。〃云裳仙子如珠翠相扣的悦耳之声传了出来。
蝶儿闻言抬腿迈进了大门,见季芝华斜倚在胡床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忙深深一福,口中还如那日一般,道声:〃仙子姑姑。〃
季芝华仍旧忍不住扑哧一笑,但随即正色道:〃珍儿,你既然拜了仲达为师,我便是你的师叔。你叫我姑姑也未为不可,仙子二字就免去吧。〃
女孩子恭敬从命:〃是。〃
〃今日我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些规矩,给你讲些道理。〃
女孩子依旧低眉顺眼地答道:〃请姑姑教训。〃
〃嗯,你的确乖巧。〃季芝华再次将女孩子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日初次见你,我就看出你与众不同来。这府中的奴婢我见的多了,哪一个不是奴颜媚骨、小心讨好。可唯独你身上透出一股脱俗的气质。〃
女孩子听了,头垂得更低。
季芝华微微一哂:〃珍儿,我师兄为你颇费了一番心神。你道他为何如此?〃
〃珍儿不知,请姑姑示下。〃
〃仲师兄文韬武略在身,更兼济世安民的壮志。辅佐霁王,正可圆了师兄的心愿。他得我师傅真传,也希望能有一个资质极佳的传人,一来将他毕生所学尽数传授、后继有人,二来也可以随他一起辅佐霁王、成就他平生之志。你既已拜师,便应洞悉个中道理,从今之后,你切要听从师傅的教诲。〃
〃珍儿明白。〃
〃再有,你想必知道我和霁王的关系。我那可怜的姐姐留下这两个孤儿,我必要尽心竭力看顾好他们。我不管你是不是名门之后,既然入了王府,就终身是王府的人,这才是你现今的身份。你对霁王必须忠心耿耿,效忠服从,何时何地都不可忤逆霁王,这也是你现今的本分。你,记住了吗?〃
说到此,季芝华一改优雅淡然的仪态,目光锐利地盯着女孩子。只见女孩子苍白着小脸,张着烟波般迷离的水眸,注视着她,良久才道:〃珍儿记住了!〃
季芝华并不放心。她与姐姐芝芳自幼感情笃厚,姐姐惨死深宫,她无能为力,只能在姐姐身后好好看顾她留下的一双幼子。好在姐姐的两个儿子珏儿、瑛儿天生慧智、禀赋过人,小小年纪相继封王。现今又得仲达辅助,日后定成大器。只是那日在梅园,她就发觉珏儿看这个女孩子的眼神颇为复杂,里面竟似乎有着三分迷惑、三分爱怜、三分执拗。这个女孩子才多大,竟能让珏儿为之颠倒?而师兄仲达也对这女孩子倍加称赞。这更令季芝华不安起来。
季芝华早听说这女孩子被夏珏收在身边时极不情愿,眼见着自己贵为亲王的外甥对她另眼相看,而这个珍儿却不冷不热的敷衍,季芝华焉能不恼?又怎能安心?这女孩子如她一般骨骼奇特,资质奇佳,师兄若倾囊相授,将来必可成就一番大事。这样的人若不能为珏儿所用,岂不成了祸患!因此季芝华才会有今天这番说教。
但眼见着女孩子脸色苍白,似乎另有隐情,季芝华心中着恼不已。她柳眉一竖、声音冰冷:〃珍儿,你嘴上说着明白了、记下了,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呢?怎么我只见你神色凄然,一副不情不愿的委屈样子呢?你若真觉得委屈,不如我去对珏儿说声,让他放你出府如何?〃
放出府去?王府放出去的奴婢会去哪里,先前蝶儿已经见识过了!蝶儿看看云裳仙子声色俱厉,知道刚刚自己的神态甚是敷衍,触怒了她,慌忙小心恭谨地回道:〃姑姑的教诲珍儿字字句句记在心里、不敢片刻相忘。珍儿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定会时时记住自己的本分,绝没有半点委屈。〃
〃好吧。〃季芝华放缓了口吻,〃既如此,珍儿你可愿对天盟誓?〃
蝶儿不解地看向云裳仙子:〃盟誓?〃
季芝华冷然一笑:〃是啊,珍儿,若要我信你,你马上跪在地上,向天发誓,从今以后你永远听从师傅的教诲、永远跟随在霁王的左右、永不背叛。〃
蝶儿看着云裳仙子,忽然间发觉她先前错了,这个人并不是什么超然脱俗的仙子,她本和霁王是一样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然,她又怎么会做出和霁王如出一辙般的事来?霁王迫自己入府为奴在先,她逼自己违心立誓在后。这王府实在是欺人太甚,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她仲颖蝶定会离去!
蝶儿恭谨柔顺地看了眼云裳仙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指天发誓:〃今有霁王府奴婢珍儿对天立誓,珍儿将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安守自己的本分,听从师傅的教诲,跟随霁王、决不会心存歹意、做出伤害霁王之事。今立此誓,天地可鉴。若珍违背誓言,愿、愿死于霁王剑下。〃只是蝶儿不是珍儿,蝶儿要谨记什么身份、安守怎样的本分就不是旁人所能左右的了!
季芝华见这女孩子跪在尘埃,恭顺地立下誓言,心中一阵欢喜。她知道她刚刚说的话有些狠了,但不这样她委实放心不下。眼见着女孩子娇娇柔柔、无所依傍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季芝华心中一软,变得和颜悦色:〃珍儿,你心里可会怪姑姑?〃
女孩子抬起苍白小脸,认真地道:〃珍儿不会。珍儿无依无靠、被王爷收留,心中十分感激。又得师傅不弃,收为徒弟,是珍儿天大的造化。珍儿怎会不知好歹。姑姑教诲珍儿谨记在心,时刻也不会忘记。〃
〃既然如此,你回去吧,晚了,珏儿定要找我要人了。〃季芝华略有些疲惫地向后靠了靠,抬手一挥。珍儿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季芝华轻抚额头,今天她如此作为是对?是错?是否多此一举?是否适得其反?唉,其实初一相见,她也是立刻喜欢上了珍儿这女孩子。只是女人天生的细腻,又让她觉得这个珍儿非比寻常。更何况以珏儿如此冷硬的性格,竟也对珍儿柔情以待,她实在不能不小心试探。唉,真是烦恼,不如去找师兄,看看他如何计较。
蝶儿出了绿云阁,沿着来路慢慢地走着。她倒并不怎么烦恼。刚刚被那云裳仙子逼得紧了,心中略略有些气。但她明白,有气她也无处去发。想当初她还是蝶儿小姐时,发发脾气、使些性子,下人奴仆全都惴惴不安,争相来哄着、劝着,宝贝着她。但如今,她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如果没有一路的逃亡、没有一路上与子义的甘苦与共、相互扶持,她恐怕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身份。但现在,她不由得想,她和子义大哥不是一样的人吗?凭什么她就是高贵的主人,子义就是卑微的奴仆?她现在尝到了为奴为婢的个中滋味,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世事无常、循环往复。
所以蝶儿并没有为此事烦恼太久,甚至在她对季芝华说出那番心存感激的话时,也并不是曲意逢迎。霁王若不收留她,她会怎样?恐怕早就在荒郊野岭葬身狼腹了吧!她的处境她越来越明白,其实现在已经好到不能再好了。仲达收她为徒,在这王府之中,轻易不会有人来伤害她。所以她立誓听从师傅的教诲发自肺腑,她所言的绝不会心存歹意、伤害霁王也出于真心。她怎么会伤害有恩于她的人呢?但是,若有一天她离开王府,算不算背叛?所以她立誓时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做不到的她不会乱说,她蝶儿虽是一个小女娃,却也知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的道理。
走着、想着,笑意又漫上了蝶儿的眼睛,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不是吗?
…
第十七章 瑞王
眼看快到紫英院了,蝶儿忽地想起刚刚去绿云阁前,将插着腊梅的花篮挂在了梅园里。抬头看看日头,思忖着现在离午时尚远,索性折了回去,向梅园走去。
远远地望见梅园,香气已经扑面而来。蝶儿款步向前,陶醉在芬芳之中。置身在梅园里,有时候蝶儿就有些恍惚,家乡的梅园是什么样子似乎有些记不清了,又似乎家乡的梅园就是如眼前一般雪压枝头却仍浓香四溢、竞相怒放的样子。
蝶儿很快找到了花篮,见篮中的花枝仍旧芬芳馥郁,心里欢喜。提了花篮,蝶儿却不想马上回去,一时间起了玩心,就在梅树下穿梭。谁知不知从哪飞来一只雪球,正中蝶儿的脖颈,蝶儿霎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忙低下头抖落脖子里的雪。却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大声嬉笑着。
蝶儿心里不高兴了,绷着小脸转过身来,却见一行三人不知何时已立在眼前。他们不是府里的人,蝶儿可以肯定。
蝶儿只扫上一眼,就发觉中间的那人贵气逼人,此人年纪也就十二、三岁、身材挺拔,面容俊雅,浓眉入鬓,凤目狭长、鼻梁挺直、唇若朱砂。羽纱黑冠束住他如墨的黑发,一支碧玉凤头簪横插在黑冠之上、一贯而出。身穿双色金线绣朱雀祥云暗紫色长袍、江南织锦为衬、金线手绣镶边,腰系蛇纹软革带、上佩黄金柄嵌红宝石匕首,彰显雍容华贵,足蹬豹皮软靴、刺白虎腾空图案、更觉霸气十足。此人服饰与霁王相似、面貌也与霁王有三分相像,他的手中仍拿着一枚雪球,上下抛接,一双凤目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蝶儿。
蝶儿心中气恼,与此人怒目而视。
〃嗨,你是谁?怎么这么大胆,见了我们王爷也不下跪行礼,不想活了吗?〃右边的白衣侍卫低喝一声。
蝶儿脖领里未弄净的雪已经化了,湿湿凉凉的很难受,又见来人气势汹汹的模样,十分可气。明明是他们欺负人,却还要以势压人!于是蝶儿的小脾气也烈焰焰地升起,挺直了小腰身、瞪大了烟波水眸道:〃王爷很了不起了么?除了会欺负人、会杀人,还会什么?〃
说完了,再不理会,气哼哼地回头就走。
〃啊?〃三个人同时不可置信地惊呼了一声。霁王府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人儿?
〃这、这是谁呀?〃那个白衣侍卫诧异的发问。
〃五哥府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人物!有意思!小五、小六,跟着她走,我会让她知道王爷到底有多么了不起!〃华服少年将雪球往地上一掷,兴冲冲地跟在女孩子身后。
〃是。〃小五、小六应着,赶忙跟在少年身后。
蝶儿板着小脸,径直朝紫英院的方向走去。进了院门,迎面遇上碧儿。碧儿脸上着急,见了她面露喜色:〃珍儿,你可回来了,王爷都问了好几次了,你再不回,王爷就要到绿云阁去了。〃
〃嗯,知道了,我这就去向王爷回话!〃说着女孩子直直地走过去,碧儿顿时一愣,哪儿来那么大的火气?从没见过珍儿这样。正想着,没注意三个人影晃进了院门,碧儿定睛一瞅,连忙行礼道:〃瑞亲王。〃
〃免了,你倒还懂规矩!〃
〃啊?〃什么意思?碧儿怔愣,呆呆地看着瑞王及随行侍卫直奔德馨轩而去。
蝶儿进到轩里,见夏珏斜倚在软榻上,合着双眸正在小寐,便未吭声。轻轻上前,蹲在几案前,将案上一只五彩琉璃花瓶中的枯枝取了,又将花篮中的梅枝小心地插在瓶中,浓郁的花香飘逸满室。夏珏的唇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
将那些枯枝收到篮中,蝶儿起身就要退出去。
却见夏珏微睁星目缓缓地道:〃怎么才回来?〃语气颇为不满。
〃嗯。〃女孩子轻嗯一声,就垂头不语了。
夏珏向前一探身、伸出修长手指轻轻勾起女孩子的下巴,令她抬起头来,仔细在她的小脸上探寻,随后语带嘲讽:〃怎么,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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