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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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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翼》有传。有《芦川归来集》十卷,《芦川词》二卷。周必大《跋张仲宗送胡邦衡词》:“长乐张元傒,字仲宗,在政和、宣和间,已有能乐府声。今传于世,名《芦川集》,凡百六十篇,而以《虞美人》二篇为首。”
●满江红·自豫章阻风吴城山作
张元幹
春水迷天,桃花浪、几番风恶。
云乍起、远山遮尽,晚风还作。
绿卷芳洲生杜若,数帆带雨烟中落。
傍向来沙嘴共停桡,伤飘泊。
寒犹在,衾偏薄。
肠欲断,愁难著。
倚篷窗无寐,引杯孤酌。
寒食清明都过却,最怜轻负年时约。
想小楼、终日望归舟,人如削。
张元幹词作鉴赏
张元幹《芦川归来集》卷九《跋楚甸落帆》云:“往年自豫章下白沙,尝作《满江红》词,有所谓‘绿卷芳洲生杜若,数帆带雨烟中落’之句。此画颇与吾眼界熟,要是胸次不凡者为之,宁无感慨?”然而跋文年代不详,据同书卷十《芦川豫章观音观书》云:“元幹以宣和元年三月出京师,六月至乡里。”所述与词中地点和时间相吻合,可能是作于这年返乡途中。
题中“豫章”,今江西南昌市。“吴城山”地名。据《太平寰宇记》:“南昌县……吴城山在治东一百八十里,临大江。”船经常航行到这里风浪所阻。张孝祥《吴城阻风》诗中云:“吴城山头三日风,白浪如屋云埋空。”形象地展示了江涛汹涌的险恶景象。这首词作就是描写旅途中被阻吴城山的情景与急切回答心境。明吴从先《草堂诗余集》谓此词“上言风帆飘泊之象,下言归舟在家之思”。
词的开头“春水迷天”两句,点出天气骤变,风浪连天江面无比险恶。作者紧扣住词题“阻风”下笔,而写得气势雄伟。在旧历三月,春暖雪化,江水猛涨,此时正值桃花盛开的的季节,故称“桃花浪”。杜甫《春水》诗:“三月桃花浪,江流复旧痕。”词里“风浪”二字连用,便在烟水迷茫的景象中显示出了一股汹涌险恶的气势。“云乍起”二句承上实写舟行所遇的险境。一个“还”字,既写出江面恶劣的环境延续,又暗示了时间的推移。这样开头几句就把行舟为风雨所阻的情况充分表现出来。“绿卷芳洲生杜若”二句,由远及近,写景如画。“杜若”,香草名。屈原《九歌边上,舟泊烟渚,雨中落帆,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笔墨苍润的烟雨落帆图。
“傍向来沙嘴共停桡”二句,写停泊的情景。“向来”,即适来,“沙嘴”,即沙洲。晏几道《玉楼春》:“停桡共说江头路。”词人产生遇风浪而飘泊天涯的情怀,这就为下片的抒情作铺垫。
“寒犹在”以下四句,承上转下,由景及情,描写了寒夜停泊的情况。而“倚篷窗无寐”二句,更进一层,倚窗独酌,借酒浇愁愁更愁,这既表现出人物的孤独感,又是上文“愁肠”的进一步深化。“寒食清明都过却”二句,笔墨宕开,但与作者当时的心境相连结。词人想起清明节都已过去,自己早就误过归期,辜负了佳人相约的一片深情,心中充满了焦虑和痛苦。
结末“想小娄终日望归舟,人如削”,这句化用柳永《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的词意。如果说柳永词中的“误几回”更觉灵动,那么这里的“人如削”就更能传神。唐代元稹《三月二十四日宿曾峰馆夜对桐花寄乐天》诗:“是夕远思君,思君瘦如削。”不过,词中不是写自己,而是从对方着笔。本来是自己思归心切,却说佳人在小楼里终日痴望希望自己归来。这是出于自己的想象,是虚写更展示了作者急切回去的心情,但运用了“终日望归舟,人如削”这样具体细致的情节描写,不仅显得真实,化虚为实,而且把埋藏内心的思归意蕴充分刻画出来。
这首思归的词作,以景起,以情终,全词情景交织,然而在抒写旅途停泊时的感情起伏动荡,尤擅长于勾勒铺叙。这与柳永擅长表现羁旅行役的题材而又尽情铺展的格调是一脉相承的。
●兰陵王·春恨
张元幹
卷珠箔。
朝雨轻阴乍阁。
阑干外、烟柳弄晴,芳草侵阶映红药。
东风妒花恶。
吹落梢头嫩萼。
屏山掩、沉水倦熏,中酒心情怕杯勺。
寻思旧京洛。
正年少疏狂,歌笑迷著。
障泥油壁催梳掠。
曾驰道同载,上林携手,灯夜初过早共约。
又争信飘泊?
寂寞。
念行乐。
甚粉淡衣襟,音断弦索。
琼枝璧月春如昨。
怅别后华表,那回双鹤。
相思除是,向醉里、暂忘却。
张元幹词作鉴赏
词题“春恨”,在宋黄昇《花庵词选》中为“春游”,实际上是作者亲身经历丧乱之痛,借以寄托对国事的忧愁与痛苦。全词分为三片,意脉贯通。明吴从先《草堂诗余隽》引李攀龙云:“上是酒后见春光,中是约后误佳期,下是相思如梦中。”从整篇词的结构而言,这样理解是可以的,但还只是表面的理解。如果透过含蓄曲折的笔墨,从表面深入到内部,就会发现词人在南渡以后所渡过的黍离之悲,所以不能仅仅拘泥于“春恨”。
词的开头“卷珠箔”二句,点出了环境。“乍阁”,即初停。这是化用王维《书事》“轻阴阁小雨”句意。一个春日的清晨,词人登楼卷起了珠帘,窗外看去绵绵的阴雨刚刚停止,和煦的阳光已照楼台。外面一片温暖全词的情与景由此生发铺展。“阑干外”以下写从楼上眺望的种种景象:如烟的柳条,在晴光中摇曳;阶下绿油油的青草,映衬着芍药,呈现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春意。好一派诗情画意“烟柳弄晴”,并非专门咏柳,目的是挑起词人的情思。折柳送别,在汉唐以来已形成了一种社会风俗。周邦彦的著名词篇《兰陵王》:“柳阴直,烟里丝丝弄碧”,就是借咏柳而抒别情。眼前的柳丝依依有情,似乎又矣笔俱有送别之态。紧接“东风”二句陡转,出现另一种物景。强劲的东风把刚长出来的花吹落了,烘托出一种凄然伤神的气氛。“屏山掩”三句,与上文的所见相回应,由景生情,实写词人当时的心境。“屏山”即屏风。“沉水”,即沉香。“中酒”即著酒。这里写出词人怕饮酒的心理状态,蕴含着复杂的思想感情。
第二片追忆过去游乐的情景。换头“寻思旧京洛”,承上转下,从现在的伤春伤别,很自然地回想起过去在汴京的游乐情景。“京洛”,洛阳,东周、后汉两朝皆建都洛阳,故称“京洛”,这里地是指京师即国都,借指汴京。作者在《次友人寒食书怀韵二首》中写过:“往昔升平客大梁,新烟燃烛九衢香。车声驰道内家出,春色禁沟宫柳黄。陵邑只今称虏地,衣冠谁复问唐装。伤心寒食当时事,梦想流莺下苑墙。”诗中所写思念故国的悲伤心情,与词作者主旨是一致的。不过词的写法较诗而言比较含蓄婉转。一个“旧”字,蕴含着多么深刻的时代意念。宋翔凤在《乐府余论》中说:“南宋词人系心旧京,凡言归路,言家山,言故国,皆恨中原隔绝。”这里思念“旧京洛”,正是中原被占的遗恨中引起下文“往昔升平客大梁”的游东情景,更增添离别之悲。“正年少疏狂”三句,词人想起当年在汴京放荡不羁的生活。白居易诗:“疏狂属年少。”少年时征歌选色,外出游春的车马已准备好,只是催促着好赶快梳妆打扮。油壁车,女子所乘:“催梳掠”,其中有女子同行。“曾驰道同载”三句,专写游赏,但不专注一时一事。驰道,即御道,皇帝车马所经过的道路。上林,秦汉时期为皇帝的花园,这里借指汴京的园林。“收灯毕,都人争先出城探春”(《东京梦华录》卷六),这是“灯夜初过早共约”的注脚。同载、携手、共约,情事如见,都是“年少疏狂”的事。至此,一笔写来,都是热闹欢快的气氛。可是,紧接着“又争信飘泊”!突然结束了上面的回忆,似断又续,极尽顿挫之妙。这使人仿佛从梦幻意识中回到清醒的现实,感情起伏,跌宕之中透露了作者的真情。“争”同“怎”。词人怎么能料想到昔日歌舞升平商业繁华的汴京,如今已落到金兵的手中,而自己又过着逃难的飘泊生活。这种悲哀从上面的欢快和畅的景象中显露出来,以欢愉的情调映衬离别后的孤寂,更显得凄楚难忍。
第三片从回忆转写别后思念之情,主要抒写离恨之情。“寂寞,念行乐”以下,紧承上文的“疏狂”到“飘泊”而来,注入了对旧人的深切怀念之情。“甚粉淡衣襟”三句,是想像她已摆脱了歌女生涯,而美貌依然。“琼枝璧月春如昨”一句,本是南朝陈宫中狎客为赞美张丽华、孔贵嫔等容貌而写的诗句“璧月夜夜满,琼树朝朝新”,见《陈书·张贵妃传》。这三句,怀念旧人,同时也是怀念故都,写得迷离惝恍,而寓意于其中也可寻得。以下转入别恨与相思。“怅别后华表”二句,借用典故,抒发人间沦桑之变,好景不长的深慨。传为陶渊明潜作的《搜神后记》载,辽东人丁令威,学道于灵虚山,后化鹤归辽,落于城门华表柱上,言曰:“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累累?”此二句用“怅”字领起,寄意深刻,语更明了而又委婉含蓄。
结末“相思除是”二句,用口语写情,感情委婉真挚。“除是”,除非是的省略。这里词人把多少不敢直接说出的别恨,统统倾注在酒杯里,痛饮尽醉忘去那些恩恩怨怨。“向醉里、暂忘却”,犹如众流归海,不仅感情深厚,而且“辞尽意不尽”,言外之意含有眷念故国的无穷隐痛。这与李清照《菩萨蛮》“故乡何处是?忘了除非醉”的情意相近,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首抒发爱国思想的词作,写得情韵兼胜,委婉真切,代表了作者的另一种风格——即婉约的风貌。在艺术技巧上充分显示出组织结构的严谨。全词上、中、下三片,从眼前伤春到追忆往昔,再转入现实相思,有铺排,有转折,环环相扣,逐层深入,并用“别恨”一气贯串。尤其是过片处意脉连贯,情致婉转曲折。其次是寓别恨之情于清旷的境界之中,使整首词的词境显得既沉郁又婉丽。
●虞美人·寄李伯纪丞相
张元幹
曳杖危楼去。
斗垂天,沧波万顷,月流烟渚。
扫尽浮云风不定,未放扁舟夜渡。
宿雁落、寒芦深处。
怅望关河空弔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
谁伴我,醉中舞。
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
要斩楼兰三尽剑,遗恨琵琶旧语。
谩暗涩铜华尘土。
唤取谪仙平章看,过苕溪尚许垂纶否?
风浩荡,欲飞举。
张元幹词作鉴赏
李纲(字伯纪)是著名的爱国英雄,他在钦宗靖康元年(1126)金兵围攻京城的危急时刻,力主抗战,坚守开封,被钦宗任命为亲征行营使最终击退金兵。张元幹当时是他的僚属,后来李纲被罢免,元幹也连带获罪,离京南下。高宗绍兴七年(1137),宰相张浚被罢,以赵鼎为相。八年二月,秦桧第二次入相,赵鼎被罢免,四月,宋派王伦使金,力图和议;十二月,李纲在洪州(州治在今江西南昌)上书反对议和,被罢回福建长乐。作者为此写了这首词,对李纲坚决主战、反对议和的行动表示无限的敬仰并予以坚决支持。
上片写词人登高眺望江上夜景,并引发出孤单无侣、众醉独醒的感慨。此显示出自己的真实用意。
起首四句写自己携着手杖登上高楼,只见夜空星斗下垂,江面宽广无边,波涛万顷,月光流泻在蒙着烟雾的洲渚之上。“扫尽”三句,是说江风极大,将天上浮云吹散,江面因风大而无人乘舟夜渡。沉思间又见雁儿飞落在芦苇深处夜宿,并由此引起无限感触。
“怅望”两句,先是怅望祖国山河,徒然弔影自伤;这时正值深夜,“鼻息鸣鼍鼓”,是指人们熟睡,鼾声有如击着用猪婆龙(水中动物名)的皮做成的鼓,即有鼾声如雷之意。这里以之喻苛安求和之辈,隐有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慨。“谁伴我”两句,承上,“月流烟渚”、“怅望关河空吊影”,用李白《月下独酌》“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诗意,自伤孤独(辛弃疾《虞美人·别茂嘉十二弟》结句之“谁共我,醉明月”,与此意同)。李纲与己志同道合,而天各一方,不能在此月下同舞。同舞当亦包括共商恢复中原之事,至此才转入寄李纲本题。
下片运用典故以暗示手法表明对明朝屈膝议和的强烈不满,并表达了自己对李纲的敬仰之情。
“十年”这一句,是作者想到十年前,高宗在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同时,当时为建炎元年(1127)。不久高宗南下,以淮南东路的杨州为行都;次年秋金兵进犯,南宋小朝廷又匆匆南逃,扬州被金人攻占,立刻被战争摧为一片空墟,昔日繁华现在犹如一梦,此处化用杜牧“十年一觉扬州梦”(《遣怀》)诗句。如今只剩残破空城,使人怀想之余,不觉加强了作者对高宗的屈膝议和感到不满,也加强了作者坚决抵抗金人的南下的决心。“倚高寒”两句,继续写作者夜倚高楼,但觉寒气逼人,远眺满目疮痍的中原大地,不由愁思满腔,但又感到自己壮心犹在,豪气如潮,足以吞灭敌人。骄虏是指金人。《汉书·匈奴传》说匈奴是“天之骄子”,这里是借指。“要斩”两句,运用两个典故反映出对宋金和议的看法。前一句是期望朝廷振作图强,象汉代使臣傅介子提剑斩楼兰(西域国名)王那样对付金人。《汉书。傅介子传》说楼兰王曾杀汉使者,傅介子奉命“至楼兰。……王贪汉物,来见使者。……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胸,立死。”词中以楼兰影射金国,以傅介子比喻李纲等主战之士。后一句是借汉嫁王昭君与匈奴和亲事,影射和议最终是不可行的,必须坚决抵抗。杜甫《咏怀古迹》诗云:“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作者在此用杜甫诗意,说明在琵琶声中流露出对屈辱求和的无穷遗恨与悲愤,以此暗示南宋与金人议和也将遗恨千古。“谩暗涩”句,是叹息如今和议已成定局,虽有宝剑也不能用来杀敌,只是使它生铜花(即铜锈),放弃于尘土之中。暗涩,是形容宝剑上布满铜锈,逐渐失光彩,失去作用。这里运用比喻,以宝剑被弃比喻李纲等主战人物的受到朝廷罢斥压制。“唤取”两句,先以“谪仙”李白来比李纲,兼切李姓,这是对李纲的推崇。李纲自己也曾在《水调歌头》中说:“太白乃吾祖,逸气薄青云。”作者对他评论,即发表意见,面对和议已成定局的形势,爱国之士能否就此隐退苕溪(浙江吴兴一带),垂钓自遣而不问国事呢?结尾振起,指出要凭浩荡长风,飞上九天,由此表示自己坚决不能消沉下去,而是怀着气冲云霄的壮志雄心,对李纲坚持主战、反对和议的主张表示最大的支持,这也就是写他作本词的旨意。
●虞美人·送胡邦衡待制
张元幹
梦绕神州路。
怅秋风,连营画角,故宫离黍。
底事昆仑倾砥柱,九地黄流乱注?
聚万落千村狐兔。
天意从来高难问,况人情,老易悲难诉!
更南浦,送君去。
凉生岸柳催残暑。
耿斜河、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万里江山知何处?
回首对床夜语。
雁不到、书成谁与?
目尽青天怀今古,肯儿曹恩怨相尔汝?
举大白,听《金缕》。
张元幹词作鉴赏
在北宋灭亡,士大夫南渡的这个时期,慷慨悲壮的忧国忧民的词人们,名篇叠出;张芦川有《虞美人》之作,先以“曳杖危楼去”寄怀李纲,后以“梦绕神州路”送别胡铨,两词尤为悲愤痛苦,感人肺腑。高宗绍兴十二年(1142),因反对“和议”、请斩秦桧等三人而贬为福州签判的胡铨,再次遭遣,除名编管新州(今广东新兴),芦川作此词以相送。
“梦绕神州路”,是说我辈灵魂都离不开未复的中原。“怅秋风”三句,写值此金秋在萧萧的风声之中,一方面号角之声连绵不断,似乎武备军容,十分雄武,而一方面想起故都汴州,已是禾黍稀疏,一片荒凉。此句将南宋局势,缩摄于尺幅之中。以下便由此发出强烈的质问之声,绝似屈原《天问》之风格。首问:“为何似昆仑天柱般的黄河中流之砥柱,竟然崩溃,以致浊流泛滥,使中原人民遭受痛苦,使九州之土全成沉陆?又因何使衣冠礼乐的文明乐土,变成狐兔盘踞横行的惨境!须知狐兔者,既实指人民流离失所,村落空墟,只剥野兽乱窜,又虚指每当国家不幸陷于敌手之时,必然”狐兔“横行,古今无异。
郑所南所谓“地走人形兽,春开鬼面花”,让国破家亡之人而视之,此情此景便会产生共鸣,笔者亲历抗战时期华北沦陷的情景,故而被这情景深深感动。
下用杜少陵句“天意高难问,人情老易悲”,言天高难问,人间又无知己,只得胡公者一人,同在福州,而今胡公又离然分别,悲可知矣!——上片一气写成,全为逼出“更南浦,送君去”两句,其苍劲有力,字字沉实,作掷地金石之响。
过片便预想别后情景,饯别是在水畔,征帆既去,但不忍离去,伫立到江边以致柳枝随风吹飘起,产生一丝凉气。天上的星儿一眨一眨地出现。“耿斜河”三句,亦如孟襄阳、苏东坡,写“微云渡河汉”,写“疏星渡河汉”、“金波淡,玉绳低转”,为什么情调如此相似?而对于芦川,悲愤激昂之余,忽得此一二句,更显示出了深挚的感情。如以“闲笔”视之,即如知大嚼,而不晓细品,浅人难得深味矣。
下言写此别之后,不知胡公流落之地,在何所,想像也感到困难,相距万里,想在一块儿共吐心事,如朋友、兄弟之故事,已经是不可能的!语云雁之南飞,不逾衡阳,而今新州距离衡阳几许?宾鸿不至,书信将凭谁寄付?不但问天之意直连上片,而且痛别之情古今所罕。用此方法关心国家、社会,纵怀今古,沉思宇宙人生;所关切者绝非个人命运得失穷达,又岂肯谈个人琐事。韩愈《听颖师弹琴》诗“昵昵儿女语,恩怨相尔汝”,是此句的依据。情怀既然这样,何以作词?所谓辞意俱尽,遂尔引杯长吸,且听笙歌。——以此豪迈之言借以打发心头之痛,作者用笔如夭矫之龙,不以陈言落套为比。
凡填《虞美人》,上下片有两个仄起七字句,不得误以为与律句全同,“高难问”“怀今古”,难、今二字,皆须平声(与上三字连成四平声),方为协律。又两歇拍“送君去”“听金缕”,头一字必须去声,此为定格。然而明清以后,理解此者已少,合律者百无一二人。故此说明,以示学人。
●水调歌头·追和
张元幹
举手钓鳌客,削迹种瓜侯。
重来吴会,三伏行见五湖秋。
耳畔风波摇荡,身外功名飘忽,何路射旄头?
孤负男儿志,怅望故园愁。
梦中原,挥老泪,遍南州。
元龙湖海豪气,百尺卧高楼。
短发霜粘两鬓,清夜盆倾一雨,喜听瓦鸣沟。
犹有壮心在,付与百川流。
张元幹词作鉴赏
作者年轻时跟从李纲抗金,秦桧出任宰相后到处打击主战派,于是作者在绍兴年间送别胡铨及寄李纲词除名。此词标题作“追和”,即若干年后和他人词或自己的旧作。查《水调歌头·同徐师川泛舟中作》中一篇,其中有“底事中原尘涨,丧乱几时休”、“想元龙,犹高卧,百尺楼”及“莫道三伏热,便是五湖秋”等句,与此词句意相近,抑或是本词所和之篇。
张元幹曾从徐俯(师川)学诗,徐俯也有相同题材的词,可惜已经遗失。徐俯因参与元符党人上书反对绍述,被遭贬,名上党人碑;高宗绍兴二年被召入都,赐进士出身。张元幹绍兴元年辞回福建,因此“同徐师川泛太湖舟中”所作是在建炎年间。而此“追和”之词,从“重来吴会”两句看,应是辞官南归大约二十年后的某一夏日,重游吴地所作。集中《登垂虹亭》诗有云:“一别三吴地,重来二十年”,可证。
上片自写心境,构画出一个浪迹江湖的奇士形象,目的是写他豪放不羁的生活和心中的不平。首二句就奠定了全词格调。“举手钓鳌客,削迹种瓜侯”,皆以古人自比。钓鳌种瓜,本属隐居人的事,而皆有出典。
《史记·萧相国世家》载秦时人召平为东陵侯,春亡后隐居长安东种瓜,世传“东陵瓜”。这里用指作者匿迹销声,学故侯归隐。而“钓鳌客”的意味就更多一些。赵德麟《侯鲭录》:“李白开元中谒宰相,封一版,上题曰‘海上钓鳌客李白’。相问曰:”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钓线?‘白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为丝,明月为钩。’又曰:”何物为饵?‘曰:“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时相悚然。”作者借用此典,则不单纯是为了隐逸,又把“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之意暗藏于其中。“重来吴会”两句,吴会即吴县,地近太湖,是重游故地:“三伏”“五湖秋”,拈用前词“莫道三伏热,便是五湖秋”字面,以点出时令,也不无上文“惟与渔椎为伴,回首得无忧”的那种互相倾轧的风气下暂得解脱的寓意。以下三句愤言国事,而自己功名未立,请缨无路。“耳畔风波摇荡”,谓所闻时局消息如彼:“身外功名飘忽”,谓自己所处地位如此。“耳畔”、“身外”,皆切合不管事、无职司的人的情境。南宋爱国人士追求的功名就是恢复中原,如岳飞《小重山》词说的“白首为功名”。
“旄头”为胡星(见《史记·天官书》),古人以为旄头跳跃故胡兵大起。“何路射旄头”,即言抗金报国之无门,这就逼出后文:“孤负男儿志,怅望故园愁。”这里的“故园”,乃指失地:“男儿志”即“射旄头”之志。虽起首以放逸归隐为言,结句则全属报国无志之意。下片这里予以申发。
过片写远望故国时百感交集的心情:“梦中原,挥老泪,遍南州。”“梦可原”是由“怅望故园愁”所致。
“挥老泪”湿襟可以,但何能“遍南州”?这显然是夸张,是受风雨入梦的影响。此句大有后来陆游“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之慨。因在睡中,故不得“高卧”二字,联及平生志向,遂写出“元龙湖海豪气,百尺卧高楼”的壮语。借三国陈登事,以喻作者自己“豪气未除”(《三国志》许汜议陈登语)。可见作者闲游湖海,实际上并非情愿。以下“短发霜粘两鬓”从“老”字来,“清夜盆倾一雨”应“泪”字来,是写夜晚闻雨声而惊梦事。何以会“喜听瓦鸣沟”?这恰似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滂沱大雨倾泻于瓦沟,轰响有如戈鸣马嘶,可为“一洗中原膏血”的象征,此时僵卧而尚思报国的人听了怎能不激动了是的,自己“犹有壮心在”呢!壮心同雨水汇入百川,而归大海,是人心所向,故云“付与百川流”。——末韵结以豪情,也是顺势而下。
全词处处交织在壮志难酬而壮心犹在的复杂感情之中,故悲愤而激昂,相应地,词笔亦极驰骋。从行迹写到内心,从现实写到梦境。又一气写成,从“钓鳌客”、“五湖秋”、“风波摇荡”、“湖海豪气”、“盆倾一雨”、“瓦鸣沟”到“百川流”,所有的景象似乎却汇合成一股汹涌的狂流,使人感到作者心潮澎湃,起伏万千,具有极强的艺术感染力。词中屡借古人酒杯言有尽而意无穷,故豪放而不粗疏。词写风雨大作有感,笔下亦交响着急风骤雨的旋律。“芦川词,人称其长于悲愤”(毛晋《芦川词》跋),评说得当。
●石州慢
张元幹
寒水依痕,春意渐回,沙际烟阔。
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数枝争发。
天涯旧恨,试看几许消魂?
长亭门外山重叠。
不尽眼中青,是愁来时节。
情切。
画楼深闭,想见东风,暗消肌雪。
孤负枕前云雨,尊前花月。
心期切处,更有多少凄凉,殷勤留与归时说。
到得再相逢,恰经年离别。
张元幹词作鉴赏
本词是作者晚年离乡思归之作。在冬去春来,大地复苏的景象中,作者触景生情,在词中表达了自己内心深沉的思乡之念。
“寒水依痕”之句,点出了初春的时节,但这是运用杜甫的成句。杜甫《冬深》:“花叶惟天意,江溪共石根,早霞随类影,寒水各依痕”。后二句采用杜甫《阆水歌》“正怜日破浪花出,更复春从沙际归”诗意。这里融诗景于词境,别有一番气象,而一“渐”字,更为初春即将解冻的溪水增添一股新的活力。词人从迷茫开阔的景象中,感受到蓬勃生机和温暖的春意。“溪梅”二句用特写手法刻画报春的信息——梅花的开放。和煦的阳光照耀着一切,溪边梅树疏落的枝条上绽露出朵朵花苞,散发出诱人的清香,使人感到无限美好。这是冬去春来的美好象征,也是展望一年的最好季节,然而这并不能引起词人心灵的欢悦,相反却萌生出离愁与苦恨。
“天涯”以下数句,由写景转入抒情。“旧恨”二字,揭示出词人郁积在心中的无限的离愁别恨。“消魂”是用江淹《别赋》的诗句:“黯然消魂者,唯别而已矣!”这里用设问的句式领起下文。“长亭”以下三句,进一层叙写消魂的景色。在那长亭门外,词人举目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是望不尽头的重重叠叠的青山。连绵起伏的山峦,犹如心中无穷的愁绪,正是“吴山点点愁”,春日的景象,成了犯愁的时节。
下片换头“情切”二字,承上转下。词人宕开笔力,由景物描写转而回忆昔日夫妇之情。如今虽然离别远行,但绵绵情思却是割会不断的。“画楼”以下三句,虚景实写,设想闺人独居深楼,日夜思念丈夫,久盼不归,渐渐地形体消瘦下去。紧接着“枕前云雨”,借用典故暗射夫妇情意。宋玉《高唐赋》序中说,楚王梦中与神女相会高唐,神女自谓:“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后指男女欢合。这与下句“尊前花月”,都是写夫妇间共同的甜蜜生活。
但因为离别在外,枕边之欢,尊前之乐,都可想而不可及。词人内心所殷切盼望的,是回来与亲人相见,诉说在外边思家时心底的无限凄凉孤独的情味。“心期切处”三句所写,是自己的离愁,与上“画楼”三句写家里人的别恨形成对照。彼此愁思的产生,同是由于“孤负”两句所说的事实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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