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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词鉴赏辞典-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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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充分体现了词人对由景生情写作手法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一般常例来看,艺术上的渲染、铺排,往往会导致语言上的雕琢、繁缛。但是这首小词却清新平易,绝无刀斧痕。语言平淡,是程垓词的一个明显特点,读他的《书舟词》,几乎首首明白如话,这种语言风格并非轻易得之。况蕙风论词,曾引了宋人葛立方《韵语阳秋》论诗的一段话:“陶潜、谢朓诗皆平淡有思致。……大抵欲造平淡,当自组丽中来;落其华芬,然后可造平淡之境。如此,则陶、谢不足进矣。梅圣俞赠杜挺之诗有‘作诗无古今,欲造平淡难’之句。李白云:”清水出芙容,天然去雕饰。‘平淡而到天然,则甚善矣。“况氏然后说:”此论精微,可通于词。’欲造平淡,当自组丽中来‘,即倚声家言自然从追琢中出也。“(《蕙风词话续编》卷一)程垓这首小小的《愁倚阑》,以平淡的语言精心写景,巧藏情致,具见巧夺天工,终得自然之美,足以为况氏的词论作一佳证。
●酷相思
程垓
月挂霜林寒欲坠。
正门外、催人起。
奈离别如今真个是。
欲住也、留无计。
欲去也、来无计。
马上离魂衣上泪。
各自个、供憔悴。
问江路梅花开也未?
春到也、须频寄。
人到也、须频寄。
程垓词作鉴赏
这首词,是程垓词的代表作之一。在宋金元词苑中,仅此一篇,程垓的词虽传诵正文,又曾选入《花草粹编》,但因其是一种“僻调”,形式奥妙,写作难度大,不易效仿,所以后人继承这种词风的很少。据《词苑丛谈》记载:程垓与锦江某妓感情甚笃,别时作《酷相思》词。
上片写离情之苦,侧重抒写离别时欲留不得、欲去不舍的矛盾痛苦的心情。起调“月挂霜林寒欲坠”,是这首词仅有的一句景语,创造了一种将明未明、寒气袭人的环境气氛。这本来应是梦乡甜蜜的时刻。可是,这里却正是门外催人启程的时候。“奈离别如今真个是”乃“奈如今真个是离别”的倒装语,意思是对这种即将离别的现实真是无可奈何。这种倒装,既符合词律的要求,又显得新颖脱俗,突出强调了对离别的无可奈何。这种无何奈何、无计可施的心情,通过下边两句更得以深刻表现:“欲住也、留无计;欲去也、来无计”两句感情炽热,缠绵悱恻,均直笔抒写,略无掩饰。想不去却找不到留下来的借口;还未去先想着重来,又想不出重来的办法。铁定地要分别了,又很难再见,当此时怎不黯然神伤,两句写尽天下离人情怀。
下片写别后相思之深。这层感情,词人用“离魂”、“憔悴”作过一般表达之后,接着用折梅频寄加以深化。“问江路”三句,化用南朝民歌“折梅寄江北”和陆凯寄范晔“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诗意,而表情达意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歇拍二句,以“春到”、“人到”复沓盘桓,又叠用“须频寄”,超神入化,写尽双方感情之深,两地相思之苦。
这首词中,写景色的语言不多,较多地叙述离别的感情,语言朴实,不事夸张,却能于娓娓叙述之中,表达出缠绵悱恻的感情,自具一种感人的力量。这样的艺术效果,与词人所使用的词调的特殊形式、特殊笔法密切相关。其一,此词上下片同格,在总体上形成一种回环复沓的格调;上片的结拍与下片的歇拍皆用叠韵,且句法结构相同,于是在上下片中又各自形成了回环复沓的格调。这样,回环之中有回环,复沓之中又复沓,反复歌咏,自有一种回环往复音韵天成的韵致。其二,词中多逗。全词十句六逗,而且全是三字逗,音节短促,极造成哽哽咽咽如泣如诉的情调。其三,词中还多用“也”字以舒缓语气。全词十句之中,有五句用语气词“也”,再配上多逗的特点,从而形成曼声低语长吁短叹的语气。词中的虚字向称难用,既不可不用,又不可多用,同一首词中,虚字用至二、三处,已是不好,故为词家所忌。而这首词中,仅“也”字就多达五处,其他如“正”、“奈”、“个”等,也属词中虚字,但读起来却并不觉其多,反觉姿态生动,抑郁婉转,韵圆气足。其关键在于,凡虚处皆有感情实之,故虚中有实,不觉其虚。凡此种种形式,皆是由“酷相思”这种特定内容所决定的,内容和形式在程垓的这首词中做到了相当完美的统一。所以全词句句本色,而其感情力量却不是专事矫柔造作者所能望其项背的。
●卜算子
程垓
独自上层楼,楼外青山远。
望到斜阳欲尽时,不见西飞雁。
独自下层楼,楼下蛩声怨。
待到黄昏月上时,依旧柔肠断。
程垓词作鉴赏
程垓的《卜算子》一词以写情见长,主人公盼望的心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为失望,她的感情逐渐由平缓转向激烈,沉默无语到凄切哀怨,直到柔肠寸断。触景生情,徘徊悱恻,感情一直没有完全道破,但作者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思想感情,大家都可从字里行间悟出。
词的上片,写上楼盼望,时间是白天。独自一人,登上层楼,取登高望远之意。但极目远眺,唯见青山绵邈天际而已。“远”,是青山遥远,更是主人公放眼所望之远,得“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句意。自然,所望不在青山,而在于“人”。但是,直望到斜阳欲尽,光线模糊,不能再远望之时,还是不见那人的影子,连点儿消息也没有盼到!雁,用雁作传书之典,事见《汉书。苏武传》。“不见西飞雁”,即没有盼到从远方传来的音讯。“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在外之人,当归不归,主人公的情真意切、望眼欲穿、焦急徘徊,种种情绪,一切尽在不言之中。但她并不心灰意冷。于是词的下片写主人公于夜色入高楼之后,又独自走下层楼,在楼下徘徊等候。但庭院寂寂,唯有蛩(蟋蟀)声如泣如怨而已。以蛩声衬寂寞,再以蛩声的凄怨,暗写主人公的情怀。至此,始写出主人公的“怨”。既全日翘首楼头,又继之以夜,始终不见那人归来,“怨”所由生焉。词的最后两句,写黄昏月上,这正是与所爱的人相会的时刻,而主人公却依然形影相吊、徘徊楼下,不见人归,不禁由怨而悲,柔肠寸断矣。着“依旧”二字,可见如此盼人,如此失望,已非一日,女主人公的怀念之深,盼望之切,由此可略见一斑。
这首词所展示的内容主要是:人在远方他乡,亲人日夜思念,在外呆得越久,怀念之情愈浓,日夜翘首盼望,不见归来,令人柔肠寸断。从词中写得的“柔肠”和那不胜感叹的悠悠柔情来看,词的主人公可能是一位少妇;所思念的人,便是她的丈夫。在这首词中,作者仅写主人公在楼上楼下的活动。从此看来,作者似乎是在漫不经心,信手拈来,但仔细一读,却娓娓动人,令人难以忘怀。作者熟悉生活,善于揣摩翘望者的心理状态:白天盼人,自然是上高楼,越高越得其深,南朝民歌“望郎上青楼”是也。梁元帝《荡妇思秋赋》:“登楼一望,唯见远树含烟。平原如此,不知道路几千!”也是白天登楼盼人,与此词同一境界。晚上盼人,则在楼下,徘徊庭除,所谓“玉阶空伫立”是也。若仍在楼上,则失其真。当然,也有一直守在楼上的,姚令威《忆王孙》写“楼上情人听马嘶”便是,那是情人偷情,未敢明目张胆,写的是特定人物的心理状态。李清照《声声慢》“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自是丈夫已死,无人可盼的写照。所以虽仅写楼上楼下,已深得生活真实,故语不雕琢,反觉字字真切感人。
●最高楼
程垓
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
又谁料、朝云飞亦散。
天易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程垓词作鉴赏
南宋词人程垓风流倜傥,他曾于一妓感情甚笃,不知为何竟分道扬镳,但程垓并未因时间的过去而减弱对该妓的思念之情,这首词就是作者描述了他们俩的爱情悲剧及其对心灵产生的创痛,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作者对该妓的痴迷!
这首词,遣字造句,通俗易懂,但其章法艺术却独具一格,曲尽其情。上片起句“旧时心事,说着两眉羞”,开门见山,直说心事,直披胸坎,为全词之纲,以下文字皆由此生发,深得词家起句之法。“旧时”,为此词定下了“回忆”的笔调,“长记得”以下至上片结句,都是承此笔势,转入回忆,并且皆由“长记得”三字领起。作者所回忆的内容,是给他印象最深刻的、使他长留记忆中的两年事,一是游乐,一是离别,前者是最痛快的,后者是最痛苦的。他以这样的一喜一悲的典型事例,概括了他与她的悲欢离合的全过程。写游乐,他所记取的是最亲密的形式——“凭肩游”,和最美好的形象——“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因系恋人春游,所以用笔轻盈细腻,极尽温柔细腻情态,心神皆见,浓满视听。写其离别,则用了三个短促顿挫、迭次而下的三字句:“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作者写离别,没有作“执手相看泪眼”之类的率直描述,而是选取了“行”、“醉”、“留”三个方面的行动,并皆以“几番”加以修饰,从而揭示情侣双方分离时心灵深处的痛苦和依依不舍。“行”是指男方将要离去:“醉”是写男方为了排解分离之苦而遁入醉乡,在片时的麻醉中求得解脱:“留”,一方面是女方的挽留,另方面也是因为男方大醉如泥而不能成“行”。作者在《酷相思》中曾说:“欲住也,留无计。”“醉”可能是无计可生时的一“计”。这些行动,都是“几番”重复,其对爱情的缠绵执着,便不言而喻了。作者写离别,仅用了九个字,却能一波三折,且将写事抒情熔为一炉,的确是词家正宗笔法。作者在写游乐和离别时,都刻画了鲜明的人物形象。前者“缃裙”云云,通过外表情态的描绘,娇女步春的形象,飘然如活;后者则主要是写男方的凄苦形象,而侧重于灵魂深处的刻画。
上片的回忆,尤其是对那愉快、幸福时刻的回忆,对于词的下片所揭示的作者的爱情悲剧及其给予作者的无可弥缝的感情创伤,是必不可少的,回忆愈深,愈美,愈见离别之苦和怨思之深。这正是词家所追求的抑扬顿挫之法。
下片起句以有力的大转折笔法写作者的爱情悲剧。
“春风”、“朝云”,皆以喻爱情。但是,好景未长,往日的眷恋,那缃裙罗袜、薄衫轻扇的形象,便一如春风之吹断,朝云之飞散,一去不复返了,悲剧,酿成了!作者用“也谁料”、“又谁料”反复申说事出意外,深沉的悲痛之情亦隐含其间。“天易老”以下直至煞尾,都是抒发作者在爱情破灭之后难穷难尽的“恨”、“苦”、“愁”,而行文之间,亦颇见层次。“天易老,恨难酬”,总写愁恨这深。这句承风断云飞的爱情悲剧而来,同时也是下文抒写愁恨的总提,是承上启下的关键句。“蜂儿”、“燕儿”两句,是写心底的愁苦无处诉说,亦不为他人所理解,蜂、燕以物喻人,婉转其辞。作者当时的孤独凄苦和怨天尤人的情绪由此可见。这种境遇,自然就更进一步增加了他内心的痛苦,从而激荡出结句“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的感慨。这个结句,既与起句“旧时心事”相照应,收到结构上首尾衔接、一气卷舒之效,更重要的是它以重笔作结,迷离怅惘,含情无限,含恨无穷,得白居易《长恨歌》结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之意,词人对旧情的怀恋与执着,于此得到进一步表现。
从以上分析中,可以看出这首词的章法结构是颇具特色的。它不仅脉理明晰,而且能一波三折,层层脱换;虚实轻重(上片回忆是虚写,为衬笔;下片是实写,为重笔),顿挫开合,相映成趣。这种章法艺术是为表现情旨枉曲、凄婉温细的思想内容而设的。而这种章法艺术,也确实较好地表现了这种内容,直使全词写得忽喜忽悲,乍远乍近,语虽淡而情浓,事虽浅而言深,遂使全词成为艺术佳作。
这首词的另一个艺术特点是对句用得较多、较好。一是较多。词中的“缃裙罗袜桃花岸”与“薄衫轻扇杏花楼”为对,“天易老”与“恨难酬”为对,“春风吹已断”与“朝云飞亦散”为对,“蜂儿不解知人苦”与“燕儿不解说人愁”为对。第二是用得较好。最值得一提的是“缃裙”两句。这两句全是名词性的偏正结构的词组成对。“裙”是缃色(缃,浅黄色)的裙,“袜”是罗料(罗,质地轻柔、有椒眼花纹的丝织品)的袜,“衫”是“薄衫”,“扇”是“轻扇”,仅此四个词组,就把一个花枝招展、袅娜多姿的美女形象成功地塑造出来。“桃花岸”对“杏花楼”,是其畅游之所。更值得注意的是,两句之中没用一个动词,却把动作鲜明的游乐活动写了出来。这里不得不佩服作者的造词本领。“春风”两句,也颇见功底。“春风”、“朝云”作为爱情的化身,与“缃裙”、“薄衫”两句极为协调。作者把“春风”与“吹已断”、“朝云”与“飞亦散”这两组美好与残破本不相容的事物现象分别容纳在两句之中,并且相互为对,所描绘的物象和所创造的气氛都是悲惨的,用以喻爱情悲剧,极为贴切。
悲剧,就是把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还有,这首词的对句,都是用在需要展开抒写的地方,不管是描摹物象还是创造气氛,都可以起到单行的散体所起不到的作用。这都是这首词的对句用得较好的表现。当然,这首词并非完美无缺,确实存在一些不容否定的缺点,主要体现在:一是还缺乏开阔手段,即对句所容纳的生活面还嫌狭小;二是近曲。这两点不足,从“蜂儿”、“燕儿”一对中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但是,瑕不掩瑜,它并未影响到这首词的艺术整体,它仍不失为一篇佳作。
●渔家傲
程垓
独木小舟烟雨湿。
燕儿乱点春江碧。
江上青山随意觅。
人寂寂,落花芳草催寒食。
昨夜青楼今日客,吹愁不得东风力。
细拾残红书怨泣。
流水急,不知那个传消息。
程垓词作鉴赏
程垓的《渔家傲》在写作手法上与其他诗词相比,有其独特性,这种独特性主要体现在:一是别具一格的谋篇布局。一般表现男女离别之情的词作,都是以泪洗面,依依不舍的场景描写,扣人心弦。这首词却撇开这些不写,而把描写的场面集中在离人的船上。它通过倒叙,把昨夜的聚会,叠印在今日的悲离之中,用今天的相思苦,反衬出以前的相爱之深,从而形成虚与实、悲与欢的对照。这就使得它画面集中,表现深刻。二是独辟蹊径地构想了一个极富表现力的小情节,即在结尾处所写,让残阳传达相思之苦。不过,它的真正目的,并非是通过落花来传情达意,而仅仅是表现自己的一片真心与痴情,减轻一点相思之痛苦罢了。
上片着意描写与情人分别后船行江中的所见所感。
首三句写春江春雨景色:自己乘坐的小船在烟雨朦胧中行进,到处都是湿湿润润的;燕子在碧绿的江面上纷纷点水嬉戏;两岸的青山若隐若现,倒也可以随意寻认。这些烟雨朦胧中的景物自然是很美的,但又处处暗示出一种忧郁的气氛。“人寂寂”二句也是写景,却更带着浓厚的感情色彩。人寂寂,既指两岸人影稀少,也指自身形影相吊,象离群的孤雁。“落花芳草催寒食”是一种风趣的拟人说法,意即落花缤纷,芳草萋萋,寒食节要到了。古代的寒食节是一个以亲朋友好相聚赏花、游春为主要内容的欢乐的节日。词人于节前离开情人,想必是出于不得已,难免更添几分惆怅。
下片着意表现不堪忍受的相思之苦。“昨夜青楼今日客”二句点明自己何以感到孤寂与忧伤,那是因为昨晚还在青楼(泛指妓女所居)与心爱的人儿欢聚,今日却成了江上的行客,这骤然离别的痛苦叫人怎么忍受得了。想借东风把心中的愁云惨雾吹散吧,只因愁恨如山,东风也吹它不动。在百般无奈中,终于想出了一个排解的新法,那就是后三句所写:将岸边、洲头飞来的落花(即残红),小心拾起,写上自己的愁苦,撒向江中。可是流水太急,不知会漂向何处,意中人怎能看到,这些爱情的使者又向谁传递消息呢?言外之意是愁还是愁,怨还是怨,相思仍如春江水,无止无息。这几句显然是由唐人的红叶题诗的故事演化而来,不仅十分自然,其表现力也超过了原故事,实在是一种再创造。
在古代,有许多文人骚客,每当他们遇到不顺心,难以排解的事情时,譬如,科场失意,官运不佳,爱情坎坷,他们便不惜花费许多时间、金钱去青楼寻花问柳,寻求一时解脱。这首词所描绘的就是这种落魄文人的浪漫生活。这种题材在婉约派诗词中很常见,但在写作上,作者颇费心思,没有落入别人的窠臼。
石孝友词作鉴赏
生平简介
石孝友(生卒年不详)字次仲,南昌(今江西南昌)人。宋孝宗乾道二年(1166)进士。其《满庭芳》盖作于乾道二年张孝祥自桂林北归过江州时。末句云:“依归地,熏香摘艳,作个老门生”似孝友其时已老。有《金谷遗音》一卷。明杨慎《词品》卷二:“次仲词在宋末著名,而清奇宕丽”陈廷焯《白雨斋词话》卷八谓其集句诸调“皆脱口而出,运用自如,无凑泊之痕,有生动之趣。”又《云韶集评》云:“次仲词清奇雄秀,别于诸家外独树一帜。”“叔原小令婉丽,次仲小令雄秀,真先后两雄也。”《四库总目提要》则评价他:“长调以端庄为主,小令以轻倩为工;而长调类多献谀之作,小令亦间近于俚俗。”冯煦《蒿庵论词》:“《金谷遗音》隽不及山谷,深不及屯田,密不及竹山,盖皆有其失而无其得也。”
●卜算子
石孝友
见也如何暮。
别也如何遽。
别也应难见也难,后会无凭据。
去也如何去。
住也如何住。
也应难去也难,此际难分付。
石孝友词作鉴赏
“见也如何暮。”起句即叹相见恨晚。著一“也”字,如闻叹惋之声。如何,犹言为何。相见为何太晚呵!主人公是个中人,见也如何暮,其故自知,知而故叹,此正无理而妙。从此一声发自肺腑的叹恨,已足见其情意之重,相爱之挚矣。但亦见得其心情之枨触。此为何故?“别也如何遽。”又是一声长叹:相别又为何太匆忙呵!原来,主人公眼下正当离别。此句中如何,亦作为何解。叹恨为何仓促相别,则两人忘形尔汝,竟不觉光阴荏苒,转眼就要相别之情景,可不言而喻。上句是言过去,此句正言现在。“别也应难见也难”,则是把过去之相见、现在之相别一笔挽合,并且暗示着将来难以重逢。相见则喜,相别则悲,其情本异。相见时难,相别亦难,此情则又相同。两用难字,挽合甚好,语意精辟。不过,相别之难,只缘两情之难舍难分,相见之难,则为的是人事错迕之不利。两用难字,意蕴不同,耐人寻味。见也难之见字,一语双关,亦须体味。见,既指初见,也指重见,观上下文可知。初见诚为不易——“见也如何暮”。重见更为艰难——“后会无凭据”。后会无凭,关合起句“见也如何暮”,及上句“见也难”之语,可知此一爱情实有其终难如愿以偿的一番苦衷隐痛。主人公情好如此,而终难如愿以偿,其原因不在主观而在客观方面,也可想而知。事实上,虽说是愿天下有情人终成了眷属,可是毕竟是此事古难全呵。上片叹恨相见何晚,是言过去,又叹相别何遽,是言现在,再叹后会无凭,则是言将来。在此一片叹惋声中,已道尽此一爱情过去现在未来之全部矣。且看词人他下片如何写。
“去也如何去,住也如何住”,写行人临去时心下犹豫。此处的“如何”,犹言怎样,与上片用法不同。行人去也,可是又怎样去得了、舍得走呵!可是要“住”,即留下不去呢,情势所迫,又怎么能够?正是“住也应难去也难”。此句与上片同位句句法相同,亦是挽合之笔。句中两用难字,意蕴相同。而“别也应难见也难”之两用难字,则所指不同。此皆须细心体味。写临别之情,此已至其极。然而,结句仍写此情,加倍写之,笔力始终不懈。“此际难分付。”此际正谓当下临别之际。分付训发落,宋人口语。难分付,犹言不好办。多情自古伤离别,而临别之际最伤心。此时此刻,唯有徒唤奈何而已。词情在高潮,戛然而止,余音却在绕梁,三日不绝!
此词在艺术上富于创新。其构思、结构、语言、声情皆可称道。先论其构思。一般离别之作,皆借助情景交炼,描写离别场景,刻画人物形象,以烘托、渲染离情。此词却跳出常态,另辟蹊径,既不描写景象,也不刻画人物形象,而是直凑单微,托出离人心态。如此则人物情景种种,读者皆可于言外想象得之。
清李调元《雨村词话》卷二评云:“词中白描高手,无过石孝友。《卜算子》……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这是个准确的艺术判断。所谓白描,即用笔单纯简练,不加烘托渲染。用白描手法抒情,正是此词最大特色。所谓不著一字,尽得风流,即指不著笔墨于人物形象情景场面,而读者尽可得之于体味联想。
在中国文学中,意内言外含蓄之美,并非限于比兴写景,也可见诸赋笔抒情,此词即是一证。次论其结构。《卜算子》词调上下片句拍匀称一致,此词充分利用了这一特点营造其抒情结构。上下片句法完全一样,全幅结构结态便具有对仗严谨之美。但上片是总写相见、相别、后会无凭,把过去现在将来概括一尽,下片则全力以赴写临别,突出最使离人难以为怀的一瞬,使全曲终于高潮,便又在整齐对应中显出变化灵活之妙。再论其语言。此词语言纯然口语,明白如话,读上来便如闻其声,如见其人。尤其词中四用如何,五用难字,八用也字,兼以分付结尾,真是将情人临别伤心惶惑无可奈何万般难堪之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可谓极词家以白话为词之能事。最后论其声情。《卜算子》词调由六句五言、两句七言构成,七言句用平声字为句脚,五言句皆用仄声字叶韵。此词上下片两七言句皆用难字为句脚,全词用去声字叶韵。八用也字,四用如何,及四用难字,皆用在上下片同位句同一位置。这样,整齐的句拍,高亮的韵调,复沓的字声,便构合成一部声情协调又饶拗怒、凄楚激越而又回环往复的乐章,于其所表现的缠绵悱恻依依不舍之离情,实为一最佳声情载体。此词能在众多的离别佳作中别具一格,显出魅力,确有其艺术独创之奥妙在。
众所周知,离别是中国文学史上万古常青的一大主题。自《诗·邶风·燕燕》以来,描写离别伤思的上乘之作何止万千。尽管如此,今天读到石孝友的这首《卜算子》,却仍觉清新俊逸,感到犹如一股和暖的春风袭来,令人百看不厌。
●惜奴娇
石孝友
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
把一心、十分向你。
尽他们,劣心肠、偏有你。
共你。
风了人,只为个你。
宿世冤家,百忙里、方知你。
没前程、阿谁似你。
坏却才名,到如今、都因你。
是你。
我也没星儿恨你。
石孝友词作鉴赏
我国古代词的创作主要起自民间,石孝友这首词仍和民间诗词保持着密切的继承关系,加上词人朴实自然的艺术表现,畅快淋漓地感情抒发,使它更具有民间词的生机和活力。
这是一首以独木桥体写的恋情词。全词采用口语,质朴真率。
初看起来,似乎是抒情主人公向对方倾诉爱慕之情。照此理解,勉强也说得通,却无多少情趣。试想,如果一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另一方沉默无语,洗耳恭听,那还算是什么情人呢?仔细体会,这是一对情侣的相互对话。其中的“你”,时而是男方的口吻指女方,时而是女方的口吻指男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谈情逗趣。当然,其中省去了不必要的叙述性语言,以适应词调体式的需要。
试作如下分解:(男)我已多情,更撞著、多情底你。把一心、十分向你。
(女)尽他们(旧校谓“尽”字上下少一字。此调他词皆作四字句),劣心肠、偏有你。共你。风了人,只为个你。
(男)宿世冤家,百忙里、方知你。
(女)没前程、阿谁似你!
(男)坏却才名,到如今、都因你。
(女)是你!(潜台词:你自不争气,岂能怪我?)
(男)我也没星儿恨你。(星儿:一丁点儿。)
从对话看,当系男女双方处于热恋阶段的语言。男方显然较为主动,表达恋情的方式也较为直率;女方稍显含蓄,她先不直说,而是绕开一层,从周围环境谈起,顺势表明自己的态度:尽管“他们”如何如何,“她”并不在乎。“尽”、“偏”、“只”三个程度副词充分显示了她坚如磐石、执着追求爱情的决心,从中可窥见其个性的刚毅和果敢。“劣心肠、偏有你”的“劣”字,有“美好”义,是反训词。如张元幹《点绛唇》:“减塑冠儿,宝钗金缕双緌结。怎教宁帖,眼恼儿里劣”,眼恼同眼脑,即眼睛,“劣”是眼中所见女子的美好形象。此词是说她的美好心灵中,只藏有他一个人。“风了人,只为个你”,“风”同疯,即入魔,入迷:“人”是女子自称。柳永《锦堂春》:“认得这疏狂意下,向人诮譬如闲”,为女子自叹薄情郎视她直似等闲,可证。以“人”字自称,现在口语中还沿用,作“人家”。
词的下片,脱口一个“宿世冤家”,生动贴切。以“冤家”称呼恋人,是民歌中极其常见的一种昵称。
“宿世”即前世,说他们的恋爱关系是“前生注定事”,分量更加重。《蕙风词话》卷二引宋人蒋津《苇航纪谈》云:“作词者流多用‘冤家’为事。初未知何等语,亦不知所出。后阅《烟花记》,有云:”冤家之说有六:情深意浓,彼此牵系,宁有死耳,不怀异心,所谓冤家者一。……‘“爱极而以骂语出之,更见感情的亲密无间。”百忙里、方知你“,语中透露出男子有些装腔作势的神态,一是想讨好对方,说相见恨晚;二是想趁机炫耀一下自己的才能非凡。女方却不买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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