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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事-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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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心里都觉得说不出的沉重,老羊倌死的不甘,不计后果用这种方式来报复。但是暂时又想不出办法,一下子僵持在海子边上。老蔫巴跟女人套近乎,聊了一会儿就很熟了,那女人是佛座雪莲的化身,叫做莲娘。

我们很快就要穿过这片区域,涉足到后面那一片好像没有边际的雪山群峰中去,老藏也不认识路,老蔫巴说了半天,跟莲娘说让她带着我们到雪山里走一走。莲娘那种心性,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眼,而且对老蔫巴印象很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看得出,她其实很孤独,突然有个伴出现在身边,就让她欢喜不尽。

事情一说好,我就跟老藏告别了,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必要参与到生死无常的旅途中。在海子边上休整了片刻,老藏按原路自己回去,我们三个向着雪山群而去。对雪山里的路,莲娘的印象已经不深,当年她还是一颗种子的时候,因为机缘巧合从山里被吹到了海子盆地。不过总归比我们这些外来者要强得多,三个人尽力沿着雪山群中的山脚缝隙朝前走,因此行程很慢。茫茫的一片大山中,好像绝地,我只知道圣域很可能就存在于这片雪山的深处,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寻找或许还要持续很久。

孤寂枯燥的行程之间,好像忘却了时间,约莫有十多天之后,死寂的雪山中,骤然出现了异样的动静,那些动静从我们身后走过的路传来,而且越来越近,莲娘和老蔫巴都很机灵,嗖的一下没入身边的雪堆中间,我也随之藏身。很快,一队人从身后的路途间显出,在这种环境下,无论是车子还是牲畜都难以行进,只能靠徒步赶路,但是这队人骑着矮小却很结实的马匹,我看到那些马匹跟内地的马不同,头顶上长着两支角,在雪峰之间崎岖又狭窄的路上健步如飞。

我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一看到他们,心里就隐隐有种感觉,这是圣域中的人。心神顿时警惕,仔细观察了下,这队人大概有六七个,从我们藏身的地方匆匆过去。正巧没有路标,这几个疑似来自圣域的人随即成为关注的要点,我示意老蔫巴和莲娘不动声色,在后面一路尾随。

这个月份,雪山中没有大雪,那些人一路走过,留下了明显的印记,跟着走了大概有两天时间,前面的目标骤然消失了,六七个人外带六七匹异种的矮马好像从茫茫的山中蒸发一样,无论怎么观察,都没有一丝踪迹。情况立即变的复杂起来,三个人犹豫了半天,老蔫巴悄悄的潜伏过去,想再看的仔细一点。但是刚刚绕过前面山路的转弯,平静的积雪中猛然炸起一团雪花,来的迅猛而且突然,老蔫巴粹不及防,被飞溅的雪团迷住眼睛,纷飞的雪花中蹿出两条影子,一左一右提住老蔫巴的领子,硬生生把他给兜了起来。

我心里一紧,拔脚就冲了过去,那六七个圣域人明显是发现了有人追踪,然后故意潜伏起来等我们忍不住上钩。我一出现,周围的雪堆里呼啦呼啦又冒出四个人,我顾不上废话,冲过去左右两拳,把提着老蔫巴的两个人打退,又把他朝后一推,护在身后。

〃胆子不小,敢跟着我们。〃这六七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人,身强力壮,身外裹着一整张兽皮做的皮袄,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但是冷笑刚刚发出,就顿时凝固在脸庞上,他望着我的眼神明显变了,先是迟疑,而后是说不出的震惊。

那一瞬间,我看到这个人额头上的皱纹舒展开了,皱纹之间微微裂开一道缝隙,那道缝隙就好像生在额头上的一只竖眼,精光一现。

〃镜儿湖!龙。。。。。。〃这个长着三只眼睛的圣域人惊讶的几乎说不出话,他额头上那只一直隐藏着的眼睛肯定有异于常人的作用,能看到趴在我身上的老羊倌。

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圣域人从很久之前就在寻找位于大河上游的那只石头棺材,现在老羊倌主动把镜儿湖的位置暴露出来,镜儿湖肯定危险了。我的拳头握了握,眼下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这几个圣域人全都杀了。

我一动,对方也跟着动起来,这几个人不是什么超强的好手,除了那个三眼,剩下的人估计连命图都没有。我下了必杀的决心,出手狂猛且沉重,一拳把一个圣域人的胸骨打的绽裂。接二连三的冲杀,六个人被放倒了三个,三眼知道了镜儿湖的秘密,再也无心跟我纠缠,转身骑着一匹矮马就跑,我被剩下的两个人缠着,暂时脱不开手,等到解决了这两个人,三眼已经顺着两座雪山之间的山路跑出去好几十米。

当时我只想着绝对不能让圣域的人知道镜儿湖,拼了命一样追赶三眼。那种矮马很结实耐劳,但是在崎岖的道路上毕竟不如人那么灵活,一口气朝前猛追了差不多百米远,我抽手掏出打鬼鞭,用力朝前一甩,鞭稍堪堪卷住三眼的脖子,把他硬生生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死!〃我出手如电,不等三眼落地反击,转身用膝盖压住他的脖子,这人可能带着命图,不那么容易杀掉。我抖手掏出一把刀子,划开他背后的皮袄,在他后背上猛割了两刀,用力掀起带着命图的皮。

三眼吃痛,但是被我压在身下,就好像压着三尊禹王铜鼎,难以翻身,带着命图的皮一揭掉,他就活不下去了。

啾啾。。。。。。

就在这个时候,从三眼身上骤然飞出来一只只有三寸长的鸟儿。三眼可能知道自己活不了,额头上那只竖眼里嘭的冒出一缕淡淡的白光,白光飞快的附着在那只小鸟身上,三寸小鸟冲天而起,情急之下,我抬手甩了一鞭子,但没能打中它,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小鸟已经飞上了半山腰,继而消失在远处。

〃糟了!〃我额头顿时冒出一层冷汗,那只鸟儿一定带着镜儿湖的秘密,赶回了圣域,但是此刻已经阻拦不及。

第二百七十四章圣域裂谷

心里的危机感骤升,然而鸟已经飞的看不见影子。当时脑子乱了,紧张的思考了一下,只能尽全力快速赶到圣域去,看看还有没有挽回的一丝机会。之前情况紧急,我出手太重,几个普通的圣域人都死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我想了想,匆忙把几具尸体掩埋在雪下,然后一拳把一匹矮马打翻。

我把昏死的矮马紧紧绑到另一匹马的背上,掏出刀子,在马后股用力扎了一刀,矮马吃痛,驮着同伴不要命的朝前跑。一匹矮马至少得有三百斤,那马背负这么沉重的负担,拼了命也跑的不快,我带着老蔫巴和莲娘在后面追赶,这样的马是圣域人出入雪峰的交通工具,肯定记得回去的路,只要紧紧追着它,一定可以找到圣域。

矮马的耐力很强,一路被我们追着,不肯停脚。就这样疾奔了整整一天,到第二天黄昏的时候,那匹马终于到了体力的极限,摇摇晃晃的踉跄了几步,两只前腿一弯,噗通一下歪倒在地,口吐白沫。我们追到跟前,矮马还不肯就范,站都站不起来了,硬挺着朝前蠕动,我解开它背上的另一匹马,负担减轻了,它勉强站起身,打了个响鼻,一瘸一拐的慢慢朝前跑。就这样又跟了四五里,前面的地势猛然一变。

那好像是雪峰群中的一小块盆地,生在两排高耸入云的雪峰之间,如同一道宽大的裂谷。裂谷不知道有多深,上面漂浮着一层好像多少年都不曾散掉的灰雾,透过隐约的雾气,能看见裂谷中布满了积雪。站在这个地方,能见度不高,除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雪,好像什么都看不到。

我抬头朝那边观望了一眼,在裂谷遥远的另一端,灰雾中探出了一截塔尖。在这种情况下,那一截隐约从雾气中伸出的塔尖,无疑表明,这里有人存在。

圣域?这就是传说中的圣域?

我不敢完全确定,而且身在大裂谷的边缘,不能不小心。我把还没死透的矮马埋到雪地里,然后蹲在裂谷边上观察着,过了大概十多分钟,灰雾之中露出了点点火光,火光在移动,明显是拿在人手中做照明工具的。看到这里,不管有没有旁证,这个地方,十有**就是圣域了。我形容不出心里的感觉,让老蔫巴和莲娘留在上面藏好,自己悄悄穿过笼罩在裂谷上方的那层灰雾,朝深处迈进了一点点。一透过灰雾,视野就清晰了一些。刚刚一露头,下面星星点点的火光像是蚂蚁一样的在蠕动,密密麻麻一片。我听到了嘈杂声,还有乱七八糟的响动,心里猛然一惊,下意识就想抽身退走,但是又看了几眼,我发现那些人并不是冲我来的。

不知道多少人在裂谷的底部聚集,然后分成两路,手持火把朝着裂谷另一边涌动。我听到一阵隆隆的声响,好像在打雷,也好像在放炮。紧跟着,那些手持火把的人全部汇聚到一处,推动着什么东西,我看不清楚,只能冒着危险靠近了一些。这道裂谷通往地面有一条宽阔的路,可能是人为修建出来的,至少两三百个人推着什么东西,把它从裂谷底部推到地面。光线有限,我始终没能看清楚他们推动的是什么,一直到人群涌动至裂谷上方的地面时,我才模模糊糊的看到,那好像是一块石头,巨大的石头。

紧接着,一辆古老又沉重的大车被十多匹矮马拉着行驶上来,人群像是蚂蚁在合力搬动东西,把那块奇形怪状的大石头放在车上,石头压的大车格格作响,沉重之极,等到石头装上大车,二三十个裹着兽皮的圣域人护在大车两旁,车轮滚滚,从裂谷这里出发,沿着出山的路而去。

我根本不清楚那块石头是什么,也不清楚这些人要到什么地方去,然而有了前几天的经历,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那只从三眼身上脱身而出的小鸟。那只鸟飞的极快,肯定在我们到来之前已经把信息传了回来。我很怀疑这二三十个裹着兽皮赶着大车的人是冲着镜儿湖而去的,但是不用凑近观察就能感应到其中至少有四五个我对付不了的高手。力量悬殊太大,如果这样硬着头皮过去阻拦,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迟疑了片刻,大车已经隆隆的消失在裂谷附近的雪山山路之间,好容易来到了传说中的圣域,我不想还没有任何结果就这样离开,左右为难,只能顾着一头,我忍住心里的不安,继续在原地注视。那群人送走了拉着石头的大车,接着就从原路返回,等到他们全部进入了裂谷深处,地面这边平静了。一条大裂谷狭长幽深,我的目的地是生死山,但站在裂谷边缘,还不知道生死山究竟在那个方位。

我们就在这里连着藏了一天一夜,裂谷偶尔会有人进出,裂谷内的地域很广阔,我想着圣域人不可能把一整条裂谷都守的严丝合缝,会有防守上的漏洞,所以观察了一天之后,找到一个荒僻的角落,从哪里孤身穿过灰雾,真正进入了裂谷中。

圣域人不知道在这片裂谷中的冰天雪地间生存了多少年,进入裂谷之后,处处可以看到人为的痕迹,巨大的冰块垒砌出来的房子三三两两散布在四周,裂谷的西边,有一片围着边缘而生的冰窟,那是圣域人的居住地,也是人烟最繁茂的地方。我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冰窟的四周,到处都是堆积在雪中的骨头,层层叠叠,那都是圣域人吃掉血食之后留下的残骸,让人愤恨又不寒而栗。

〃拉过来,拉过来。。。。。。〃

我紧紧贴在身后的石壁上,一转脸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吆喝,紧跟着,三四个圣域人拖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只有三四岁的孩子,从一个冰窟里走出来。圣域人吃血食如同宰杀牲口,那个女人想要护住孩子,却力不从心,她赤着双脚,被人抓着头发,使劲伸出手想要把旁边的孩子抱在怀里。

〃妈。。。。。。妈。。。。。。〃三四岁的孩子骨瘦如柴,张开嘴哇哇大哭,也在伸手探向自己的母亲,但是一步之遥却如同千山万水,母子两个将要被宰杀,那个母亲临死之前连孩子的手也触不到。

我面前十多米远的雪地完全被鲜血染透了,猩红一片,那可能是圣域人杀人的地方,腥风扑鼻。母子两个被拉到这里,踉跄着扑倒在地。那女人挣扎着爬起来,想拼命抱住孩子,但是身子刚刚一动,一把尖利的长刀已经从她后心一穿而过。刀尖从女人的胸前透了出来,血花飞溅,面前的孩子脸上溅满了母亲身上的鲜血,那一刻,她吓呆了,停止了哭泣,呆呆的望着母亲的嘴角不停的朝外涌动血沫。

〃这个小的肉嫩,咱们是没口福了。〃杀掉母亲的圣域人抽出刀子,若无其事的在鞋底上一抹,转身走向木愣愣发呆的孩子。那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大的年纪,圆圆的小脸被饿的双颊深陷,那双大眼睛含满了泪,她还不会反抗,不会躲闪,看着一步步举着滴血的尖刀走向自己的圣域人,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不想暴露自己,但此时此刻,我无法再隐忍了,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胸腔轰的冲到了头顶。我想,我这样的人注定是做不了大事的,我不够隐忍,不够深沉,遇见这样自己无法承受的事,就会冲动。

我一步从藏身地冲了出来,三个圣域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人中途插手,就那么愣了愣,我已经冲到跟前,一把按住那个持刀的圣域人,劈头盖脸就是一拳,对这种人,根本无需留手,这一拳几乎打爆了他的头颅。

〃你们,还是人吗!?〃我带着一腔怒火,转身冲向另一个圣域人,这些做杂活的圣域人只是泛泛之辈,没有多少本事,挡不住我雷霆一击,第二个圣域人的脑袋嘭的被打的崩裂,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就再也不动了。

前后杀了两个人,本来应该很顺利,然而背上的老羊倌是个沉重的负担,无形中影响了我的速度,第三个圣域人没来得及杀掉,对方一屁股坐到地上,狼嚎一般的发出示警声,这里距离冰窟群不远,示警声传出去,那边随即有了动静,我一把抱起已经吓呆的孩子,飞身一蹿,一脚踢到圣域人的心窝上。

星星点点的火把在冰窟群外围亮了起来,不知道多少圣域人循声而来,我抱着孩子拔脚就跑。身后的来路被人截断了,回不去,只能朝前正前方狂奔。我对这里的情况和地形一无所知,只知道前面应该是裂谷的西方。

黑漆漆的前路,不知道通往何方,脚下只有一条路,沿着这条路跑了一段,我的心就开始突突的猛跳,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但那种恐慌背后,却又有一丝兴奋。那是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预感,非常奇怪的预感。

我预感到,这条路的尽头,好像有一个人,正在等我。

第二百七十五章万夫莫敌

我孤身一人抱着三四岁的孩子,在裂谷里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追击的人越来越多,最初的时候,还都是些普通的圣域人,但时间一久,就有高手渐渐冲到了前面。有两个人骑着矮马,他们熟悉裂谷里的地形,追击中占着优势,离我愈发近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瞅准机会,身形放慢了一点,等到一匹矮马离我只有几步之遥的时候,猛然一回头,手里的鞭子唰的甩出去,缠住马腿,硬生生把矮马给拉倒。马背上的人动作快的像是一道光,不等马匹倒地,整个人已经飞鸟一般的跳起来。我看到这是一个圣域的重瞳,但一只眼睛瞎了,身手很硬。落地之后一刻不停,顺势一拳朝我砸过来,我随手挡了挡,就觉得胳膊像是被一根铁棒子给打中了,隐隐发麻,二话不说,借着被震退的余势,扭头就跑。

这是一场持久的追击,目前我只在速度上微微占据了一点优势,却始终无法甩脱身后的敌人。不知道在皑皑的积雪中奔跑了多久,怀里抱着孩子,背后还驮着老羊倌,越来越吃力。真被追的急了,我就想硬着头皮转身跟他们大杀一场,然而怀里的孩子已经吓呆了,一动不动的窝着,两只大眼睛中的惊恐一直流转着。我的心随之一软,这是个年幼又可怜的孩子,我可以不要命,但既然救了她,就是想让她好好的活下去。

我打消了转身硬拼的念头,继续猛跑,形势的确很不好,脚步渐渐沉重,被老羊倌阴魂不散的缠着,身躯疲惫到了极点。

〃止步!不许再朝前跑了!否则活剥了你!〃正在奔跑中,后面的独眼重瞳突然扯开嗓子冲我大吼起来。

我不知道这一路追击持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已经跑出去很远很远,几乎到了裂谷纵向的另一端,这时候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但是独眼重瞳的话一出口,让我察觉出了他语气中的异样。抬头朝前面看了看,在裂谷的尽头,一高一低两座小山左右相对,中间有一道不怎么宽的山道,独眼重瞳好像对前面那个地方有些忌讳,身后那些圣域人的脚步也微微发滞。

这肯定是我第一次来到极西的雪山圣域中,但眼前的情景却让我觉得似曾相识般的熟悉,几乎不用多想,老鬼胸前那幅图的痕迹就展现在脑海里。这个地方,隐约就是那幅图中的样子,对于那幅图,我觉得很重要,所以牢牢记在心里。这样一来,不用后面的人多说,我也知道,现在肯定是到了圣域的祖地,生死山。当初听外曾祖母说过,生死山是圣域祭祖的地方,平时不准人靠近。

生死山近了,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图中的那棵树,老鬼千辛万苦的从极西赶回大河滩,就是为了把这个消息传回去。秘密,就在眼前了!

我根本不管那么多,不论后面的人怎么呵斥阻止,脚步还是飞快,用尽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气,把速度提升到极限,冲着高低两座相对的小山猛冲而去。后面的独眼重瞳恨的咬牙切齿,却追不上我,跺着脚的破口大骂。我正跑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此时此刻看起来,后面那些圣域人对生死山的忌讳,好像不仅仅因为这里是祭祖的祖地那么简单,就如同生死山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让他们心有不甘却不能不放慢脚步。如果放在平常的情况下,我肯定要好好的斟酌一下,看看值得不值得冒这个险,然而这时候危在旦夕,也顾不得再考虑那么多。

一高一低两座山紧紧相邻,山间的山道非常狭窄,入口处只能容三四个人并排通过,传闻中,这是九黎的始祖蚩尤当年密谋为祸中原的一个老窝,蚩尤曾经在生死山居住,并且亲手种下了那棵树。我一口气跑到了山道的入口前,独眼重瞳在后面硬生生的停下脚步,大喊道:〃给我站住!〃

他越是这样焦急,我跑的越快,身形一动,就要从山道的入口冲进去。就在这个时候,寂静无声的山道入口里面,突兀的显现出了一只手,那只手悄然从黑暗处一拍而来,没有浩大的声势和惊人的响动,却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我的瞳孔猛然一缩,跑的这么快,想要抽身已经来不及了,身子猛的一扭,没能完全躲过去,被那只突如其来的手掌微微擦了个边。

仅仅就是这一下,我半边身子都好像要碎裂了,脚步一踉跄,抱着孩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等抬起头的时候,那只手的主人已经慢慢从山道后面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这这。。。。。。〃独眼重瞳还有后面一众圣域人顿时像羊见了老虎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开始不停的后退。我在原地挣扎了一下,身体的疲惫难以抵挡,这么一倒下去就恨不得好好的睡一觉。

那个人从黑暗中走到了山道的入口,独眼重瞳绝对是个高手,但是那人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目光在我身上一瞥。我同时也看到了他,这个人的年纪真的不好说,以我的眼力都感觉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的岁数。

他只有不到一米七的个头,在苦寒的雪山圣域中,算是个矮子。他的脸庞看上去好像皱纹密布,但再转眼看看,又好像光滑的如同一个婴儿。这人有两道很浓又很长的眉毛,眉毛乌黑,但下颌的一抹胡须已经皓白如雪。他那么轻轻的站在山口前,就好像一座山挺立在原处,重有千万均,谁也无法撼动。

可以说,这个人所给我的压力,是前所未有的,或许十八水道的总把老疯子也给过我那样的感觉,但是我知道老疯子的心底深处蛰伏着善行,所以还没那么怕他。然而这个人就好像一团雾,一个谜,摸不出他的深浅,不知他的立场,危机感在心里油然而生。

也就在这一刻,之前奔逃中心里所产生的预感,好像得到了印证,在裂谷的尽头,果然有一个人,正在等我。

〃这是外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你不要多管闲事!〃独眼重瞳看上去对这个两道寿眉的人怕的要死,但是他很想抓到我,在山道入口的对面迟疑了片刻,壮着胆子喝道:〃你赶紧走!〃

那人不理重瞳,就好像一只猛虎根本不屑与豺狼交谈一样,装着听不到的样子,目光始终在我身上扫来扫去。重瞳吼了几声,得不到回应,自己又不敢冒然动手,一挥手,对身后几个人道:〃你们去,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

后面的人立即体如筛糠,咕咚咕咚的猛咽唾沫。这分明是要他们过来当替死鬼,然而圣域中,等级戒律森严,几个人不敢违抗重瞳的指令,打着哆嗦慢慢的从两个方向一左一右的朝这边靠拢。寿眉不理会对方,一直等到几个圣域人凑近了之后,寿眉才低低的喝道:〃滚!〃

他的声音不高,然而却像是一道轰隆的炸雷在心头响起,几个圣域人一起停下脚步,其中一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没用的废物!〃独眼重瞳破口大骂,但就在原地来回打转,一步也不敢靠近。

寿眉的两道长眉微微一动,斜眼看看重瞳,低矮又消瘦的身躯就像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我本来跟他面对面的站着,但就觉得眼前一花,寿眉已经从身前呼的闪到了后方。他的身形划出一道难以察觉的轨迹,一下就到了重瞳的跟前,一巴掌拍了出去。那种速度,那种威势,真的是我平生仅见,重瞳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被一巴掌拍的倒飞出去,等到再落地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口气。我看的心惊胆战,独眼重瞳这样的人,如果放到大河滩,那绝对是可以横着走的,然而在这个寿眉跟前,却像是一个麻袋一样不堪一击。

独眼重瞳被活活打死,剩下那些追击的人还有很多,但完全被寿眉震慑了,没有任何人敢再靠近一步,颠颠的后退。寿眉背着手,低矮的身躯像是一堵铜墙铁壁,无人可以逾越。

〃你不要太得意!〃有圣域人一边退走,一边还想找回些面子,鼓着气道:〃圣堂的长老很快就要出关了!到时候,让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寿眉的脚步一动,作势要前冲,那一大帮人看着他的样子,顿时屁滚尿流,完全乱套了,一窝蜂的朝来路轰的四散逃窜。

等到对方溃散逃走,寿眉才慢慢重新走到我跟前,我把怀里的孩子又抱紧了一些,心里满是惊讶和猜疑。

他是谁?他是什么人?我心思飞转,隐约猜到了答案,却又不敢肯定。在我的印象里,除了那个当年纵横大河两岸,勇武无敌的庞大之外,还有谁能有这样的威势,一人当关,万夫莫敌?

他是谁!?

第二百七十六章乌苏神木

我的心思晃来晃去,望着眼前的寿眉,很想开口问问他。但是没等我张嘴,寿眉低沉沉的道:〃你从什么地方来,为什么要来生死山?是谁告诉你这个地方的?〃

不管从气势还是身上的装束,寿眉都能看出我是一个远道而来的外来者,我没心思回答他的话,满脑子又开始乱了。这个人,不是庞大,我可以断定。我没有亲眼见过庞大,但从种种道听途说中,我都能感觉的到,七门上代的大掌灯庞大,是一个义薄云天又光明磊落的人。然而眼前的寿眉虽然强势到了极点,可他整个人就像是乌云中的一轮太阳,有些阴森晦暗。心里生出这种感应,我马上提升了戒备,把怀里的孩子抱的更紧,微微的退了一步。

〃回答我的话。〃寿眉提高了音量。

我完全没有退路了,身子累的一塌糊涂,但就算在全盛时期,也不可能从寿眉手下逃走。我想着对策,心里同时又在嘀咕,这个人,难道是?

心思一乱,动作就迟滞了,寿眉看我不回话,上下又打量了我一眼,突然一动,抬手朝我抓过来,我挡不住这种人的攻击,又要顾着怀里的孩子,连忙把孩子甩到一边,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几乎已经被寿眉提了起来。但是他没有动手杀我的意思,只是在我胸前一揪。进山之前,我们准备了很厚实的衣服,身上里里外外裹着几层,然而寿眉的目光毒辣之极,一探手就从我胸口前把镇河镜给揪了出来。

〃果然是这样。。。。。。〃寿眉捏着镇河镜,两道长眉毛下的眼睛微微一眯,望着镇河镜上古朴陈旧的花纹,好像回想着什么事情,他没有拿走镇河镜,只是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到我脸上,道:〃腰里有打鬼鞭,身上又有镇河镜,这是河凫子七门的掌灯或者长门才能戴的东西。〃

〃你又是什么人?〃我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寿眉想要杀我,不会费多大力气,既然是这样,那就干脆痛快一点,有什么问什么。

〃是庞独让你来的?〃寿眉不回答我的话,又反问了一句:〃七门没人了吗?派你过来送死?〃

我心里一惊,原本一直以为老鬼孤身来到极西是很隐秘的事情,但寿眉一句就提到了老鬼。我心想着,难道老鬼当时也跟这个人照过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如果老鬼没有亲自来到生死山,他不会在胸前刺下生死山的图,既然到了这儿,那就必然跟寿眉打过交道。那么,寿眉的立场是什么?他没有杀老鬼,反而让老鬼带着生死山的信息离开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安稳了些,把一旁吓的发呆的孩子抱起来。小女孩儿睁着大眼睛,瘪了瘪嘴想哭,我给她掏了一块干粮,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寿眉的话。寿眉已经看到了打鬼鞭和镇河镜,没必要再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

〃我是七门的人,是长门要我到生死山来的。〃

〃身上还带着一个累赘,你的本事看起来有限,就算过来了,能做什么?〃寿眉微微叹了口气,有些失望。我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我背后的老羊倌,那货的确非常讨厌,但是用原始萨满教的独门秘术缠住我,怎么赶都赶不走。

〃那棵树,在什么地方?〃我本事不够,无法跟寿眉强辩,转移话题,直接就询问他生死山的那棵树。

〃下来!〃寿眉一声低喝,朝我胸口嘭的砸来一拳,那一拳快的让人闪躲不及,但是拳头触在胸口上,我感觉不到多少痛楚,然而拳头的力量好像无形无质的穿过身体,一下把背上的老羊倌给震了下来。背负了多少天的包袱就这么卸下来了,觉得说不出的轻松。

老羊倌一被震下来,他那道虚幻不定的影子就想要顺着积雪逃遁,寿眉一步抢到后头,抬手把那道影子拍的粉碎,根本连回转的余地都没有。我隐约听到老羊倌的一声惨呼,惨呼声随着破碎的影子渐渐消失,好像一堆雪花飘落在雪地里,再也无声无息。

身上的负担卸下来了,心里顿时松懈,长长嘘了口气。寿眉把老羊倌的阴魂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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