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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逅佳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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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左孆心疼她,更知道之前的她无法无天视规矩如死物,以致于眼下连左孆都不把规矩放在眼里。颜玉视线的余光停在左孆身上,转而绕开,暗叹:不能急!
左孆不知颜玉所想,却看得出颜玉在思考些什么,识趣的安静地立在她身后,一点也没打扰到她。
不多时,贴身服侍老夫人的林婆子从老夫人的厢房里探出身子,一眼见着颜玉,林婆子眼露惊讶,走近朝颜玉拂了一礼,恭敬道:“大小姐怎来得这般早,在外面冻着了如何是好!大小姐请快快进屋,老夫人刚起,老婆子得先去领洗漱院里的婢子来,老婆子去去便来。”
老夫人好静,不喜洗漱院里的婢子捧着洗具早早地在院子里头候着,她晨起的时辰亦不怎么规律,睡时又惊不得半点响声,因而颜玉才会带着左孆安静地候在院子里候着,林婆子则得每日看着老夫人有晨起迹象了,便冲冲跑一躺洗漱院唤来婢子。
颜玉朝林婆子微微一笑,轻声细语道:“一会再劳嬷嬷引路吧,嬷嬷且先忙着,不便理会我。”
林婆子诧异地看了颜玉一眼,眼里有丝受宠若惊,攸地觉得此举不妥,忙垂下头。
嬷嬷可是婆子的尊称,林婆子自是认为在百里府,以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十几年的资历配上一声“林嬷嬷”的尊称,还是绰绰有余的。可事无绝对,林婆子这里的“无绝对”便是针对颜玉来讲的。照往日的经验来看,百里府这位大小姐待奴婢,无论在哪主子身边高就的奴婢,都只得一个态度:瞧不起,看不上,更别提和气地说上一句话了。
林婆子边走边怪异地瞄了颜玉一眼:必是大小姐有事要劳烦老夫人了,要不怎待她一老婆子如此和气?转念又一想,大小姐有若什么事,跟老太爷说上一声,方长随会马上替大小姐办好,有什么偏要求上老夫人的……百思不得其解间,林婆子只得小声嘀咕了一句“怪哉!”
待老夫人洗漱完毕,林婆子又重新回到颜玉跟前,引颜玉进了东厢房。
东厢房布置的中规中矩,迎面一张红木床,铺着深蓝色印花金线描边的蚕丝被,青蓝色撒花的帐子,雕花的犀牛角帐勾上挂着大红的如意结,红木床踏上一双绣着深红色梅花的绣鞋摆得整齐;不远处设有一张雕花的柜子,柜子上了青漆,有阳光撒下来的时候,光彩鲜亮,一点也不陈旧。柜子左旁立着高角脚几,高脚几上盆绿植被,与记忆里的东厢房没什么两样,除了绿植被身形清减了些,唯一显眼的,便是床头不远处红木圆案上的错金银花纹青香炉。这外观精美异常的香炉里新燃了檀香,几缕青烟袅袅,疑是暗香浮动。
颜玉盯着香炉,眼里的情绪稍显波动。
嗅得檀香,是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比及周围的人或事,檀香的味道令她无比清醒地认知眼前的一切,又彷若穿梭时空,回到了四年后——有面容依旧的老夫人,有伺候老夫人仔细的林婆子,有纹丝不动的陈设和熟悉的檀香……
视线放回到错金银花纹青香炉上,香炉还未被弃用,轻烟袅袅之下,竟似雾里探花之境,眯眼仔细分辨香味,又觉得不同。
香料还是原来一直用的香料,只是香炉换了几次,焚出的香味便不同。这跟不同的灶烧出不同味道的饭菜,是一个理。
刹那间,颜玉突然有想向老夫人讨要这香炉的冲动,这般冲动引得埋在衣袖里的小拇指颤抖一下,回神迎向了老夫人,行了跪礼:“颜儿叩请祖母万福金安。”
即使很想保护这错金银花纹青香炉不被弃用,她也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因着清扫婢子的大意坏了香炉美观,老夫人神色平静,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把那清扫婢子打杀出府去。
也是第一次,她猛地觉得老夫人,很可怕。
摸约刚起床,老夫人不是太精神,见颜玉与她见礼请安,嗯了一声,散漫道:“起吧。”
左孆扶颜玉起身,揣来一旁摆得整齐的一只红木凳子,扶她坐下。
老夫人拔着杯盖喝了两口茶,才抬眼瞟向颜玉:“昨个儿动静闹得那般大,今个儿倒也没瞧出哪里不对劲,身子可好些了?老太爷不是嘱咐过不用特地来请安的吗?”
老夫人话里的意思明显,颜玉怎会听不明白!
刚准备开口解释,百里阮玉和二房的一对双胞齐齐出现老夫人面前,一脸朝气地与老夫人请安见礼,待老夫人唤他们起身,方与一旁的她行了半礼,得了她的回礼,才长幼有序地依次坐在婢子们安置脚边的红森凳子上。
寒暄一阵后,老夫人视线重新回到了颜玉身上:“明儿个就不用来请礼了,便好好养着吧。”
颜玉心里一顿,老夫人这是在赤裸裸地敲打她。
今儿个来了菩福院,明儿个突然不来了,依着老太爷与老夫人的关系,老夫人此番作为很可能被老太爷理解成装腔作势;她向来是老太爷的心头肉,老夫人若装腔作势都不意思一下,老夫人要承受的可能不仅仅是老太爷的冷眼相待了。
老夫人怎么做都不顺老太爷的意,便向她来讨台阶了。
老夫人向她讨台阶,她给!
面色似有丝慌乱,颜玉垂头道:“劳祖母惦记,颜儿罪过,眼下颜儿身体已是大好,虽祖父祖母心疼颜儿,但颜儿惯不能做那偷懒耍滑之事,再者弟弟妹妹们也不小了,我这做姐姐的再不学着懂些事,再不能以身作则,以后拿什么给弟弟妹妹们长脸。”
老夫人没想到颜玉能说出这般令她顺心的话来,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她理了理裙袍,温声道了一句:“到底是长进了。”继而放下杯盏,“老婆子可不兴听那空口白话的以身作则。”
颜玉调皮一笑,起身朝老夫人拘了一礼:“劳祖母监督。”
“便如此吧。”沉默半响,老夫人才应承下来,迎向颜玉天真无邪的目光,缓缓垂下眼睑。虽说她给颜玉下了套,却没想着颜玉能如此上道,不仅钻进套子里还放了大话儿,颜玉既然把“小辫子”双手奉上,她没理由不好好收着!她到想瞧瞧颜玉能把“以身作则”做到哪般程度!目光转投到百里阮玉身上,老夫人不在理会颜玉,“怎不见如姐儿?”
百里阮玉起身回道:“回祖母的话,姨娘的母亲近来身子骨不利索,昨儿个孔府来了急信,请姨娘今早务必回去一躺,今儿个一早便带着二姐奔孔府去了,阮儿以为祖母是清楚的,因为昨儿晚姨娘来祖母这,为的就是前往孔府走一趟的事。”
老夫人听罢,视线移向林婆子,林婆子垂头道:“昨儿晚孔姨娘来禀时,老奴见老夫人您已睡下了,老奴便……老奴今儿早正准备瞅准机会跟您说,不想大小姐来得这般早,请老夫人责罚!”
老夫人面色不变,吃了一口婢子摆上的百果糕饼后,才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林婆子的做法。
众人不知,被老夫人盯住的林婆子后背早已惊出了冷汗。
颜玉没见着百里如玉,心里略略松了口气,彼时,她还不想见颜玉一面的。又听到孔姨娘的母亲闹病了——突然记起,这个时候,孔姨娘的母亲,已经时日不多了。
老夫人与二房的双胞胎叨了几句后,及请安的众人道:“还得给你们父亲、母亲请安,就别都耗这了。”
第五章:生疑
除却节礼与年礼外,老夫人从不乐意儿媳们在身边伺候着,顺眼的二媳妇苗氏还好,不顺眼的大媳妇、小媳妇柳氏与林氏,自然眼不见为妥,老太爷又甚少在菩福院呆着,小辈几个与晚辈们见安礼请,往往是跑了这个院子又进了那个院子。
长期如此,各院的哥儿姐儿们的脚下功夫倒长进不少,显著见效的是府邸半大不小的娇小姐们,与别的闺阁绣楼的小姐们相论,光说这气色就占了上乘。
颜玉与百里阮玉一道前往千妍院与柳氏请安,姐妹俩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这般相处在颜玉眼里,竟是难得的惬意。虽说她俩之间除去那几句日常的寒暄,能聊得来的话题必绕着百里如玉的。
“妹妹可知如玉妹妹几时回府,这几日我除了与长辈们请安,都得遵着祖父的命令在院子里‘养’着,想想就闷得慌,妹妹若闲下来,多去我那院子走动走动,我且先占妹妹一些便宜,妹妹若来正好与我解解乏!”颜玉笑意盈盈道。
百里阮玉对着颜玉摸不着边角的话怔忡半响。
过去的颜玉不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可语气绝不是这般和气生财,偏习惯了高傲、目空一切颜玉的语气的她,突然听着颜玉带着小女儿似的抱怨的口吻与她说话,比及颜玉的态度,她的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就显得无比正常了。细细琢磨,她也发现了些端倪:颜玉的变化很细微,又很明显,俩者间明明前后矛盾,放颜玉身上,又出奇地和谐。
百里阮玉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肩,心里头腾出来的感觉不是奇怪而是诡异,嘴角僵硬地一抽,垂头道:“阮玉不大清楚,想来二姐不会在孔府呆太久。”末了又添了一句,“姐姐不嫌阮玉扰了姐姐的清闲便好。”
颜玉抬眼看了百里阮玉一记,想来百里阮玉还不知孔府老夫人身体的具体状况,否则断不会肯定孔姨娘她们在孔府呆不久。偏头朝百里阮玉一笑:“妹妹晓得我是个爱热闹的,如何坐得住!旁的客气的虚话就别再提了。”
上一世,她与百里如玉亲近,于百里阮玉,不很亲近也不很排斥百里阮玉——这有力无处使的感觉,让她提及百里阮玉来,便很无奈。
百里阮玉与百里如玉虽同是孔姨娘所出,性子却南辕北辙;百里如玉习惯亲近她,习惯照着她的性子行事,喜欢她喜欢的东西,喜欢她喜欢的人,那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事儿私底下也做了不少;百里阮玉于她,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她待她如同她待她,不很亲近也不很排斥,许是百里如玉平日所做太过明显,她也就目光短浅地追随着百里如玉,于是乎,百里阮玉的存在感便少了许多。
百里阮玉的存在感小?定不尽然!
百里如玉与百里阮玉从小在老夫人、孔姨娘身边,学习着大宅子里各种生存所需的技能技巧,定不是百里如玉学习着,百里阮玉在一旁看着或干脆隔离开。
事实上许是她太好对付,派用百里如玉一人足以,压根本用不着百里阮玉出手……思及,颜玉开始暗笑自己的疑神疑鬼,既防了百里如玉,没道理连着百里如玉亲近的人一同防了。才想罢,耳际传来百里阮玉顺从的声音,“阮玉听姐姐的。”
说来颜玉甚少抱着请安的心理来千妍院,待她意识到这点后,已与百里阮玉已并肩站在柳氏跟前。
柳氏见一双女儿乖巧的行礼,笑逐颜开道:“来母亲这不必那样拘束,可是还未曾用过早膳?”
见颜玉点头,百里阮玉也微微点头。
如此一番柳氏笑意更胜,仔细嘱咐一旁的娟娘子备下了颜玉喜欢的玉米麦糖粥和百里阮玉喜欢的香醋拍瓜下粥菜。
娟娘子面带笑意,“欸”地应声而去。
辰时将至,阳光温暖地撒在母女三人脸上,颜玉舒服在心里叹喟一声,走近柳氏,带点讨好意味道的笑容,语气却小显霸道:“颜儿今儿个可是来讨新衣裳来的母亲,早些时候母亲可是许下颜儿一件锦缎的短袖褙子的!眼下春意盎然,正是兑现的好时日,母亲,颜儿那浅蓝交叠色气的短袖褙子何时能做好?”
柳氏怜意的眼神里略显困惑:“上回指的不是新柳绿色气的?”
颜玉神色一滞,那么久远的小事,她已记不太清楚了……牵强道:“上回柳枝萌芽,新柳绿色气的衣裳当然好了。”说着伸手指着头顶一方天空,“眼下浅蓝深蓝相映成辉,其中乐趣,一眼览尽,自是再美不过了!”
柳氏会意一笑:“好,就依你!”又看向百里阮玉,“阮姐儿呢?”
百里阮玉见柳氏提到她,面色有丝惊慌,忙起身回道:“母亲做的,阮儿都喜欢。”
柳氏上前一步,拉了百里阮玉的手,微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旁的都好,就是礼束太多,既来母亲这儿就莫要拘束自己,大可跟颜姐儿如姐儿一般,喜欢什么就与母亲说。”
有关柳氏待她的那些庶出子女视如己出的态度,在以前的颜玉看来是那么的不可理喻,眼下,见百里阮玉有些起伏的情绪,倒底是年十岁的孩子,谁不愿被重视……颜玉隐约明白了柳氏的用意。
娟娘子很快领了摆饭的婆子进了院子。
颜玉略略扫了一圈,面带疑惑:“怎么不见流哥儿?”自菩福院便没见着流哥儿,眼下还不见流哥儿虎头虎脑的身影。
百里阮玉听罢,偷偷瞥了颜玉一记,心里颇为闹腾,颜玉在菩福院里的行径已很古怪,来千妍院后更古怪了,与柳氏相处居然有了处处可见的亲昵。
按说这娘俩是亲母女,母女之间若没点亲昵的举动,那才叫人生奇呢!但这“亲昵”一词用在柳氏跟颜玉之间——百里阮玉不觉抽了抽眼角,眼角的余光瞟向颜玉,对颜玉主动问及流哥儿的举动——不觉心里发毛!她不知颜玉昨日出了什么事,引得老太爷、柳氏冲冲赶去媞汀院,只是顺藤摸瓜地觉得颜玉昨日定出了什么事。
颜玉不知,她的此番举动,已让百里阮玉生了疑。
听颜玉提及百里流玉,柳氏脸上挂着的笑意轻淡了几分,无形中似铺上了一层愁云:“流哥儿前几日染了风寒,眼下正在屋里躺着呢,听颜姐儿你来了,硬是不肯睡下,还道是许久没见着你了……”
颜玉闻后,心里有些惭愧,面色却平静无恙。
记忆里没有并流哥儿染上风寒的一幕,上一世她是及不喜欢流哥儿的,即使流哥儿不厌其烦的对她笑,老喜欢粘着她,她待流哥儿也甚不上心。那时的她,连柳氏做件衣裳给百里阮玉,她都不喜,又如何能忍受一个养在柳氏身边的庶子在她面前卖弄乖巧!
第六章:红茶
因着要静养几日,百里阮玉每日应约而来,小呆半个时辰走后,比之往常,媞汀院自是清静不少。闲时颜玉惯会冲泡两杯红茶,慢饮浅酢,心神恬适,隐约过出几份世外闲人的意味来。
与左孆纤意俩相处得也融洽,自老太爷罚了她俩,颜玉也不小心眼,上一世打发下人的手段也用得得心应手。时而见俩人绣活做得工整,拿来细瞧两眼,时而听俩人耍了嘴皮子,逗得她高兴,她都会打发下些银钱,这一来二往的,到也能抵了被老太爷罚的三个月银响。
只这小事一桩,纤意丫头的忠心也提升了两层高度,是颜玉始料未及的。
悠哉地晃了几日。
一早闲来无事,颜玉用了早膳,端茶漱好口,便闻到一股子清香味,皱了皱鼻子,喊来正忙活的左孆,神色闲逸:“是什么香味,很香呐!”
左孆停下手里的活,笑着应道:“是野月季阿小姐,去年您同夫人一起到太师府做客,打发小厮带回来的,前些日子花儿打了苞,您还欢喜得不行呢!”
“野月季!怪不得熟悉得很!”经左孆提醒,颜玉惊喜了一下。这份子惊喜刚上了脸,就直接僵在脸上。下意识握紧了拳,又立马松开,轻轻咽下一口气,走近雕花的木窗前,身子微微向窗外探去,怔忡地望着那簇野月季。
上一世,柳钟铭欲向她献殷勤,左右觉得这偏角野花生的妙,来了兴致,结果摘采花朵的柳钟铭不小心被野月季刺了手。
柳钟铭于花,没多大研究,自不知野月季是带刺的,大意之下刺破了手,柳钟铭倒没着觉什么,她却握着他的手心痛得跳脚,一气之下,命小厮拔了临窗处的野月季,片叶不留。
野月季外形不美。不美的花朵,很难惹人怜爱,不知那时的柳钟铭是何想法……颜玉又记起,上一世她并不钟爱这野月季。至于野月季如何在她在院子里占有一席之地,完全是因为它四季常在的香气。
左的是内院万紫千红,柳钟铭偏选采了野月季送与她。
不觉“呵呵”一声,颜玉突然笑得开怀,嘴角弯起的弧度沾上了讽刺意味。
单手捂着嘴,笑声却如何也止不住,直至她觉得有些累了,那笑意仍在脸上,搭在木窗上的双手浅握,暗自喃语:“颜玉阿,你这傻子……”
左孆呆望着颜玉,觉得颜玉的笑声很奇怪,不过她并没有细想,因着近来几天来,她都是在自家小姐的不正常中度过的。
好些会子,颜玉才敛神收意,看向那簇野月季的眼神有了焦距。
眼下十二岁的年纪,她还不美是何物,院里的姹紫嫣红还不在她的生活范围内,若是野月季的话……那就野月季吧,偏头对愣神的左孆吩咐道:“去管家那调些会移植花草的小厮来。”
左孆也不问原由,领命出了门。
左孆领了四五个打扮整齐的小厮聚齐到媞汀院,院内闲坐的颜玉顺道也起了身。起身之前,小厮们已规矩地与她见了礼,并并排低眉顺耳地站好,备已待命。
“你们几个,跟着来。”领着小厮们,绕开一方人工掘开的池子,左拐了一道,很快便到了厢房后的窗前。
颜玉立定,习惯性地牵了牵衣裙,后知后觉地发现还没长到穿长裙的年纪。
抬眼瞥了小厮们一记,伸手指着偏窗处那簇野月季,又指了前方那片空矿的空地:“你们几个,把那簇花从窗子处移开,好生分离了,重新栽种在前头这片空地上。这花儿虽个倔强的,但也不许不仔细伤了它们,你们行事多长些心眼,小姐我若满意了,自当有赏!”后半句话一出,直喜到小厮们心坎里头去了,见小厮们个个面露喜色,颜玉斜了视线,话锋转了两转,“若是坏了本小姐的好事,仔细了你们的皮?”
这事简单,即便颜玉放了后话,也不影响小厮们高涨的热情,待见那几个小厮干劲十足地齐齐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动起手来。
颜玉本意欲吩咐他们拔了这簇野月季,或移植出百里府,来个眼不见为净。可这迁怒一事,上一世已做得够本,如今还是少做为妙,毕竟花木本是无错的,错的是瞧物人的心态罢了。
野月季的移栽速度迅速,小半个时辰便完工了。
颜玉仔细查看了一会,觉着满意后,指了两个小厮道:“你俩以后月中与月尾,都来我这儿一趟,与我这花儿打理打理,我会跟管家说一声,其余时候的活汁还由管家安排着。”言罢,左孆拿了早已准备好的银钱,一一赏了他们。
小厮们接了赏钱,道了谢离开。被颜玉指名的那两个,则欢喜地连声应着颜玉指派的差事,继而眉飞色舞地走出了媞汀院。
巳时才临,颜玉就提前坐在院子外的石墩上。
石墩的坐面上铺了一层软垫,石墩旁本是一块白玉色泽的光赏石,眼下已被打磨成三尺高立体石桌,与石墩配得正巧。说是石桌,它的左侧桌面上却多出个灶洞,灶洞里升着炭火,灶洞上安置着水壶;右侧也凿了一道浅浅的凹,摆了茶壶和杯盏,凹上打了十几处洞眼,洞眼的深度依次渐缓,后柱面再留了道长口了,那道长口子通的便是凹处的洞眼,备已烫壶温杯后漏水。
颜玉煮着纤意从井里打来的水,舀起红茶的勺子又放回印花的瓷罐,瞅上左孆:“阮玉妹妹可来了?再拿只个杯盏来。”
“小姐可要准备三小姐的茶?”见颜玉点头,左孆又道,“奴婢回时,正巧见着了老夫人携着三小姐冲冲张罗着出府,半道上奴婢打听了消息,都说是孔府老夫人病情不稳。”
所谓的病情不稳,大意是指人快不行了的意思,只是左孆说得含蓄。
左孆话音刚落,大片的水气在颜玉面前上涌,又有“噗噜噗噜”的水声作乱。
颜玉左眉微挑,接过左孆早已备上的湿布,包上水壶的手柄,只是拎过水壶手柄的手微微一顿,又继续未完成的动作,烫了两遍茶壶与茶杯,重新舀了两勺子红茶放进茶壶,往茶壶里注了滚烫的开水,突然开了口:“你觉得我喜欢泡红茶么?”
左孆微愣,琢磨着开了口:“奴婢见小姐这些天不断日地泡着红茶,说句不敬的话,奴婢还从未见过小姐做事这般认真过,想来,小姐必是喜欢的。”
颜玉合上壶盖,手指从壶盖上滑下去,偏头迎向左孆的眼睛,笑语盈盈:“不,我不喜欢。”
第七章:灭火
煦日轻风,宜人宜木。
媞汀院外,纤意双手握着少扫帚在院前铺砌着石子的小道清扫着。
不经意一瞥,看见扫帚杆上爬着一只大头蚂蚁,不由咧嘴一笑。
她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微微外露,脸颊有两个漂亮的小酒窝,很是可爱,起初颜玉便是因为她这般笑容,才挑了在媞汀院伺候的。
摆弄好扫帚,才抬头便远远地瞧着有几个身影着朝媞汀院走来,忙机灵地往院子里跑。
自老夫人从孔府回后,果真带回了孔府老夫人辞世的消息,颜玉便再没心思泡过一壶红茶,她坐在红木圆凳上,手里虽捧着一本书,视线却落在插了几支野月季的青花瓷瓶上,心里想着事儿。
正巧纤意推门而入。
听罢纤意的来意,颜玉肉嘟嘟的脸蛋上浮出个诡异的笑容,对着纤意赞道:“做得好!以后二小姐或是其他人来再来咱们院子,也要像今儿个这般机灵,可晓得?”
纤意点头称“是”,出来厢房时却生生打了个寒颤,想着颜玉那笑容——摇头及时打住,忙不敢再想了。
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页,缓缓垂下眼眸。
老夫人是昨个儿下午回府的,计算来时辰,她已在孔府呆了近一天一夜。回府后没直接进菩福院,而是去了柳氏的千妍院。老夫人离后,柳氏便急急差来娟娘子唤她过去。
娟娘子来时,她便清楚该发生的事已经阻止不了了,即便想去阻止,也没那个能力,只得想法子对应着。
直至柳氏唤她到跟前,她虽心如明镜,却只得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本着柳氏不开口,她绝不多说一个字的乖巧态度。
偏柳氏面带难色地盯着她,老半天半句话也说不出口,无奈下她开口提了一句,柳氏才道:“老夫人给你定了门亲事。”说罢顿上一顿,又支支吾吾的把要说的话补完整,“老夫人的意思是招亲,母亲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不过你不必担忧,若不同意,母亲找老夫人说去。”
听得招亲二字,她真傻了眼。上一世柳氏招来她,只说了前半句话她便不喜得发怒耍蛮,再没由得柳氏再说下去,自没听到招亲一词。
老夫人只给柳氏提了想给颜玉招亲的意愿,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儿并未细说,柳氏并不清楚。正因着柳氏不清楚,后来才闹了个大乌龙,眼下柳氏等于默认了老夫人的做法,柳氏觉得女儿招亲,自个能在她身边照看一二。
柳氏不清楚老夫人提的是哪家公子哥儿,她却再清楚不过。
老夫人及将要提名的是孔府长孙,孔花范。
孔花范,年二十有一,长的一副俊俏好相貌,常迷得不知事的小姑娘三魂丢了七魄,性子也不错,没听说跟谁红过脸,却整日里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混事跟着京城地痞恶少做了不少,在京城本便是个小有恶名的公子哥儿。
提及孔花范,不得不说说他惊人的婚史。
年十六时,明媒正娶了一名女子为妻子,时隔一年,便被他送给与他交好的地痞恶少;年十八时,孔府老夫人又给他张罗了一门亲事,这回,孔花范也爽快,再没与结发的妻子墨迹地过活一年,又一次被他称兄道弟的地痞恶少讨了去。
计去了便讨去了,孔府这一辈虽没出几个厉害的人物,却也是有根基的贵族,若有心将此事瞒了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左的是孔花范第二任妻子是个不伺二夫的贞列女子,被送与地痦不过几日,便瞒过了相好地痞的眼,随身携着那地痞的安置在房里的刺刀,出现在孔府的府邸朱红的大门前。
那女子不知是当真彪悍,还是气及生怨,直至有不少路人围住她,当即当着无数路人的面,破口大骂孔花范无情狼心狗肺等等,还诅咒他世世无子无女无妻等乖,末了从袖子里取来一尺长的刺刀,切腹自尽了。
这下,孔花范逼妻切腹自尽的新闻轰动了整个京城,因着老夫人本姓孔字,孔姨娘更是孔府嫡亲的姑娘,便是百里府,也因着孔花范的作为蒙了羞。
孔花范的名声更是家喻户晓了,即便那家户小家的闺女,都通晓他逼妻切腹自尽的事迹。
自那日起,孔花范便被孔府老夫人实际意义上禁足了,时隔一年,孔府老夫人再琢磨着给他张罗亲事,便是这年迈的老太太亲自上门去女方家里求亲,再也没有哪家父母同意把闺女许给孔府的,便是不亲闺女的人家,也得顾及着自家儿子的名声不是。因而,孔府老夫人硬是给孔花范求了两年的亲,也没求到一个同意嫁入孔府的。如此求亲创举,又是京城里的一奇葩事件。
思及孔花范,颜玉冷哼一声,她才不过年十二岁的孩子,孔府老夫人的主意便打到她头上,还招亲!去他的招亲!
仔细说来,这档子事还是孔府老夫人心疼那个不学无数的公子哥儿,临死也放心不下他,又知他是个没骨气的,想依着颜玉在百里府受宠的承度,给颜玉做上门女婿,那便是只手揽得百里府这半边家产,吃喝不愁的好事。
此事百里如玉与孔娘娘有没有插一脚,颜玉不知,现如今这个节骨眼上,百里如玉还有心思上门来探望她,她们有没有为这件事“尽心尽力”,便也不重要了。
心里有些恶寒,眼底又有怒意!
光府里孔姨娘、老夫人就够她忙活一阵子了,眼下那孔府老夫人临死还不忘助老夫人摆她一道,送她个孔花范,是不是上辈子她与孔姓的人有血海深仇啊!
突闻纤意与百里如玉见礼的声音,颜玉心里头猛地迈起一股豪气,频频高涨,瞬息化作狂声怒吼,长啸不止:如玉妹妹,你来是给姐姐灭火么!
颜玉埋下脸面,再抬头时已是一脸天真无邪的笑意。
“如玉听说姐姐身体染恙,不知姐姐身体可好些了?”百里如玉人末到声先至。
乍地听到百里如玉的声音,颜玉觉得不胜新鲜!惯听了四年后百里如玉的声音,攸地与时下一对比,其中别扭便分晓可辩了。闻声张望,只见百里如玉小半外露的白皙小手缓缓拨开黄玉珠垂帘,一张惹人眼球的小脸出现在她眼里,柳眉凤眼,樱桃小嘴,桃核脸,脸上挂着笑意浅浅地笑意,细看下眉眼处略显疲惫,这份子倦意,非但不影响她的容颜的精致,反到徒增娇弱,引人怜意。
颜玉挑眉:果然有份子姿色,也不枉柳钟铭为她五迷三道了。
第八章:借机
百里如玉小步走近颜玉,她身穿浅青色撒花绣线的半臂褙子,梳着俏丫鬓,发髻上别了两朵玉玲珑珠花,垂头朝颜玉见礼时,发髻上的珠花轻轻颤悠,好不惹眼。
颜玉颇有深意地多看了那的珠花一眼,百里如玉会意般地取下玲珑珠花,替给颜玉:“这对珠花姐姐必是看不上的,不过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莫嫌弃。”边说着边注意颜玉的神色举动。
这对玉玲珑珠花是前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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