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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锦-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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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拳捶在朱墙上,随着沉重的巨响,眼前竟出现了一条大缝,他地手也随即流血不已。

不远处的守卫听到声响,正欲奔来,云时扬声低喝道:“是我醉后不小心,不必过来!”

重重宫墙将宝锦纤弱的身影遮挡住了。那几人探头偷看了云时一眼,随即又缩了回去。

“你又何必如此……说起来,我与殿下萍水相逢,要您为我涉险,也实在是强人所难。”

宝锦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她转身欲走。玉臂却被一道钢铁手腕牢牢握住。动弹不得。

云是素来沉稳的眼中。仿佛有两点火焰,有着摄人心魂的隐忍和狂烈——

“你以为我是惧怕皇帝?!”

他冷冷一笑。声音轻微而清晰,在宝锦心头滚过,“他虽为我主上,又是义兄,却也不值得我奴颜卑膝,更不值得我把我你拱手相送!”

他俯下身,如掬幽兰似的,不顾她微弱的挣扎,将她紧紧地抱入怀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你再等一阵,然后……”

所有的欲说还休,被他吞入腹中,化为一声叹息,三分愁断,却不能诉之于人。

他近乎贪婪地深吸一口她地体香,随即放开,转身大步走开,只留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再等我一阵。”

****

宝锦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回味这意味深长的一句,突然静静地笑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果然所图非小!”

“你在说谁呢?”

身后有人轻笑着问道。

宝锦的气机早就察觉她的到来,对此也不吃惊,转身淡淡道:“好一阵没见,你的内力已经完全恢复了?”

来人扑哧一声,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故作哀怨状,“妾身自见弃于万岁,终日以泪洗面,人比黄花瘦,又兼憔悴东风……”

“行了行了,你简直是在败坏诗词。”

宝锦听她胡扯,又见她面色红润,本想调侃两句,心中却仍是郁郁,强笑着说了一句。

明月身形矫健,几步就走到她身旁,见她眉带郁恨,也收敛了笑容,轻声问道:“皇帝又惹你心烦了?”

宝锦冷笑一声,只觉得这一句问得自己心中怒火高炽,“他有什么本事惹我心烦,如此荒淫无道之人……”

她再也说不下去,转身疾奔而去,也不理会明月在身后一头雾水。

明月见她神情有异,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她见殿中络绎有侍女奉盘而出,便注意倾听,没几句,便知悉了新宠之事。

“原来如此……”

她叹了口气,又是好气,又是担忧——

“凭空杀出个陈贵人,这下宫中又要一阵忙乱……”

想起宝锦微红地眼,她心中暗道:难道她真对皇帝有情?

心乱如麻之下,她低头急走,却几乎撞到一行人。

“大胆,竟敢冲撞娘娘的鸾驾!”

明月被尖利的声音吓一大跳,她抬起头,却见眼前宫人浩荡,竟是锦粹宫的云贤妃和徐婕妤二人。

“原来是月妃娘娘。”

云贤妃的神色仍是和蔼,只是眼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阴影。

她半是劝诫,半是说笑道:“夜已经深了,月妃你又体弱多病,若是冲撞了万岁,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早些回去安歇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 惊鸿

贤妃见明月不时朝殿中眺望,以为她在挂念皇帝,于目光看了她一眼,轻声叹道:“万岁不会见你的,中原之人最重贞洁,你实在是犯了大忌了!”

“那也是皇后娘娘目光如炬,及时揭穿的缘故。”

徐婴华微微冷笑着说道,她朝着殿中回望一眼,唇边露出讥诮的弧度,“万岁今日得此名花,也多亏了皇后娘娘的一双慧眼呢!”

明月听在耳中,知道这是在讥讽皇后,也懒得管这些勾心斗角,匆匆告辞而去,自去寻找宝锦。

宝锦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居,她气闷之下,也不理会宫中笙歌艳舞,由密道出了宫,径直去了翠色楼。

常去的竹楼小阁上,已有人捷足先登,却是黑纱蒙面的辰楼主人。

她焚香抚琴,一袭黑衣沉静如水,在月光之下,宛如隽永的雕像。

“江南之行如何?”

她轻声笑问道。

“景致非凡,让人如沐春风,依依不舍……”

宝锦微微一笑,想起这一次的惊险和意外,不由地全身都懈怠下来,她随意扯过一个软垫,大咧咧盘膝而坐,惬意地把背靠上了墙,深呼一口气,只觉得倦意走过浑身百骸,从心到手指,再也不想动弹分毫。

“只可惜,我一番布置,却为别人作了嫁衣裳。”

她想起琅绝美的笑靥,只觉得心头一阵光火,却终究化为轻轻一叹,“终究不能小觑对手哪!”

不知怎的,在这夜凉如水的时刻,面对着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楼主,她从心中感觉放松,微微的,露出了软弱的神色。

“这世上哪有无所不能之人,那不成了妖怪了么?所谓人算不如天算。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辰楼主人淡淡道:“那位南唐郡主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功亏一篑,还留下这个尾巴,实在是后患无穷,必须解决掉。”

宝锦咬牙道:“琅一旦揭穿我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以她的狡诈多谋,常侍帝侧。还不知要弄出什么事来。”

辰楼主人静静听着,纤指拨动着琴弦,发出低沉而单调地声响,在暗夜听来,格外清晰。

“这个人……留不得了。”

她微微一叹,黑纱下轻吐出一句,却带着千钧的力量。宛如利刃的摄人心神。

****

宝锦第二日早起梳妆,到乾清宫伺奉,却听管事张巡笑道:“新封的贵人宿在殿中,还没起身呢!”

此时一应宫人鱼贯而入,手捧暖巾、铜盆、燃香等物,宝帘一掀,依稀可见琅中衣半披。身影慵懒。

皇帝从殿中着衣起身,在侍女服侍下用青盐漱口,眼下却带有轻微的阴影。

“万岁睡得不好吗……”

宝锦一边用热巾捂盖,以求消退这阴影,一边随意地问道。

蓦然,她的手被劳劳捉住。

“皇上?”

“你在吃醋吗?”

皇帝在她耳边低声道,声音绵密有力。

宝锦将手抽回,却纹丝不动。

她也动了真怒。冷冷一笑,朱唇轻启——

“我算哪牌名上的人,吃这种没来由的醋……”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宫人们面面相觑,也不知他为何突然发笑。

“我这一夜是没睡好……但却并非如你所想。”

他地声音低沉有力,仿佛带着天生的蛊惑力量。

“我听琅吹了一阵笛,整夜都没有睡着。想起了先前的一些事。”

宝锦心中一动。想起这奇妙而熟悉的吹笛回音。漫不经心道:“陈贵人笛音高妙,余音绕梁。让人听而忘情——万岁大约想起那些风花雪月的事了吧?”

“风华雪月?”

皇帝放声大笑,原本欢畅的笑声,却逐渐变地惆怅……

“你猜中了一半,我是想起当初,那惊鸿一瞥……”

他深叹一声,曼声吟道:“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注)

宝锦听得心中一震,故作蹙眉奇道:“万岁真是的,无端吟这等郁郁伤怀地诗句,却也太过凄惨——您和皇后娘娘,虽然多有波折,却还是好好成了一对神仙眷侣了啊!”

皇帝收敛的笑容,点头道:“神仙眷侣……你说的是。”

他叹息一声,随即起身朝外,宝锦贴着他近,只听到若有若无的一句——

“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

宝锦目送皇帝远去后,只听身后裙裳悉娑,清脆的女音宛如仙乐,“你每日起身这么早,真是勤勉。”

宝锦回身行礼如仪,敛目道:“贵人说笑了……这是我应尽职责。”

琅指尖的嫣红如流光划过,她长袖委地,如一只绝美而不驯地蝴蝶翩然而来——

“我正要回宫,玉染姑娘不妨跟我一起?”

一旁的管事面有难色,“根据宫规,贵人应乘坐承恩车而归。”

“那样太招摇了,不妥。”

琅眼都没抬,一口回绝道。

她不由分说地挽了宝锦的袖,两人靠在一起,看似亲密地走了出去,身后远远跟着侍女们,却不敢走近。

“多谢你成全……”

“哪里,皇后才是你真正的恩人。”

宝锦淡淡道。

“她?!”

琅抿了抿唇,蔑然笑道:“不过彼此利用而已……你没见她眼中的光芒,那是要独占所有的狠厉。”

她郑重地望了宝锦一回,幽幽道:“你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

注:这是陆游七十五岁时重游沈园写下,意在回忆往昔与沈氏的深情。

第一百二十六章 … 鸠杀

待宝锦回答,她眼眸流转,手中湘绣团扇轻巧一晃,鹅黄弧度从眼前划过——

“奉劝你千万别动这念头,即使我死了,还有我王兄呢,他被封为南昏侯,虽说名字难听,大小也算是降君——你要想杀人灭口,怕是会引火烧身吧!”

宝锦静静听着,面上不怒不喜,黑嗔嗔的眼比夜色越发深沉,“贤兄妹真是情深,我也算是领教了……”

“彼此彼此,你们姐妹的心狠手辣,更是名副其实。”

琅冷笑着反唇相讥。

“我们姐妹……你见过我姐姐吗?”

琅眼光闪动,“当然,当年我父王入京觐见,就带着我兄妹二人。”

“我姐姐善笛,郡主你曾经跟她切磋过吗?”

“这怎么可能?!景渊帝高居阙上,我们只有参拜的份,她怎会跟臣下这么亲近?”

宝锦细察她的神色,见那种刻薄冷笑不似作伪,心中一动——那相似的笛音,又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心中疑惑,沉吟着端起了茶杯。

****

这一日午后无事,宝锦又去探望明月,只见那殿中灰尘积得更厚,显然是宫人未曾用心,不禁愠道:“这些人趋炎附势,也太不尽责了,你好歹也管教两句!”

“我才不费这个心呢!这样自由自在更好。”

明月偷偷又斟了一杯酒,却被宝锦凌厉的目光射中,很不自在的干笑两声,讪讪将酒杯放下。

“拿来。”

“什么啊,总共就这一壶酒,还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明月不甘心的咕哝着,深刻的眉目间一片哀怨,如雾如雨一般。

“少给我装腔作势,给我拿出来。”

宝锦瞪着她,漂亮的黑眸毫不动摇。

明月猛力摇头。宝锦冷笑道:“不拿出来是吧,那好,你可别后悔。”

她站起身来,来到灰尘堆积的书架前,用手轻巧地拨开两层,捧出一只大的装书竹匣,狠狠的抽出前两本书,露出下面地小酒瓮来。

明月以手抚额。呻吟了一声,无力地倒在榻上,“宝锦你太无情,太残酷了。”

“我让你继续酗酒,才是最大的无情。”

宝锦咬牙切齿道:“你先前因为病痛,喝多少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身体大好。却还沉溺于这杯中物!”

“你真是不明白,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那些海市蜃楼啊……”

明月倒在榻上,近乎梦呓道:“父王把小小的我架在肩上,去看赛马……姐姐把花簪在我的头上,那是她好不容易采来的,还有他。那晚的月亮好白,照得整个草原都明晃晃的……”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宝锦听她念叨着过往的美好岁月,只觉得岁月人生都如同珠玉晨曦,无论怎样地美好绝伦,都难逃这殿中灰尘的覆盖和侵蚀。

“我喝醉了,真是对不住。”

明月抬起头来,脸色仍是异常的苍白。眼中却恢复了清明,那最后一抹醉色,也随之消散。

她从榻上起身,有些踉跄,却终究稳稳地拽过那只竹匣,从最底层,抽出一只瓷瓶。在手里端详着。

“先前我们就说过。琅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冷漠地注视着瓶身。仿佛那其中的幽蓝液体,也染上了她瞳仁深处的阴冷。

“琅有后着呢。她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唐王陈谨——我们总不能把两个都杀了。”

“是不可以,但这世上有一个人,却有这个权力。”

明月冷笑着,把手中瓷瓶打开,那奇异的香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陈谨被封为南昏侯,所谓昏,愚昧暗弱也,这说明今上对他并无好感。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鸠杀降君,这太平常不过了——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明月地声音沉静,如藤蔓一般在殿中蔓延,殿外雨声点点,空落落打着檐下,远远近近,有铁马铜铃的声响,好不热闹。

****

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南昏侯进宫叩谢时,今上赐以美酒,新封的陈贵人琅也在一样陪宴,这两人在饮下醇厚的美酒后,居然面色发青,未在旦夕。

“啪”的一声,皇帝拍了扶手,怒道:“宫中出了这种事,如今外面喧嚣尘上,满城风雨,都道是朕在酒中行鸠,这真是我朝最大的一桩笑话!”

张巡跪在脚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奴才马上去查,彻查所有宫人仆役!”

“晚了!”

皇帝阴郁道:“下毒之人肯定把线索掐断了,还会等着你去查吗?”

张巡心中大急,乾清宫出事,他责无旁贷,看着皇帝阴沉的面色,他狠下一条心,乍着胆子说道:“奴才斗胆,即使是断线,也有线头……求万岁给奴才一次机会。”

“你说地也有道理……”

皇帝疲惫地挥手,“你且去吧。”

张巡得了这诏命,顿时全宫大索,除了皇后那里有所顾忌,其余各宫各殿的管事,都被唤了去。

线索很快出现,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你说什么?徐婕妤的侍女曾经动过酒壶?!”

皇帝看着供词和手印,缓缓道:“你亲自审的?”

“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绝无虚假。”

徐婴华的侍女吗……

皇帝心中惊疑不定:徐婴华新宠未久,就被琅夺了风头和宠爱,若说到动机,她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人,如今还有这供词铁证,更加洗不清嫌疑了。

可是这世上,有这么愚蠢的犯人吗?

他沉吟着想道,一时心中杂念丛生,殿中陷入了沉寂。

第一百二十七章 … 迷局

这就是你们宫中的秘药吗,居然当场就发作起来,却死命……”

宝锦怒极反笑,直视明月,后者怒意勃发,冷声急道:“这绝不可能,那药无声无息,却会在三个时辰后吐血而亡,怎么会是这种情状?!”

宝锦看她说得斩钉截铁,心下也不禁狐疑,她沉思片刻,蓦然抬头,“我虽然不精药学,却也知道相生相克之理——莫非是有人另外放了些什么?”

明月目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什么,这时季馨从殿外徘徊而入,附在宝锦耳边低语几句。

“确定是徐婴华吗?”

“万岁还未曾下诏,只是请中宫与贤妃一同追查。”

宝锦美眸闪动,“奇怪,徐婴华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那么,就是……”

她望向夜色中的宫室,那至高所在的风阙宛如一只骄傲的凤凰,金色的琉璃瓦熠熠森华。

“皇后?!”

“难道……是她亲自向皇帝举荐了琅,却又故意设下这苦肉计?!”

****

“皇后娘娘,累了一天,您该安歇了……”

琳儿偷瞥着皇后沉郁的玉颜,怯怯说道。

“审了一天的案,却仍是如坠云舞之中。”

皇后叹了口气,仿佛是在问她,却又仿佛是在自语,“这么明目张胆,你说……世上有这么愚蠢的犯人吗?”

琳儿被问得突兀,但主子问话,不能不答应,她斟酌片刻,随即道:“也许,徐婕妤是怒迷心窍……毕竟万岁一直宿在她那里,骤然被新人取代,谁都会妒忌的。”

皇后轻轻摇头,“若真是她所为。便会做得滴水不漏,根本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她望着夜幕,双目莹莹如秋水一般。远眺着御花园中的镜湖,仿佛沉溺其中——

“或许。她是反其道行之。越是这么明显突兀。就越显得她是被构陷冤枉的,那么,是谁要冤杀她呢?当然是本宫这个妒厉跋扈的皇后了……”

琳儿霍然开朗,心中不禁一阵悚然,“这贱婢真是阴险!”

皇后摇头。清宛笑道:“云家的女子。惯喜作楚楚可怜状。本宫也算领教不少了。云贤妃可真有福气,一个侄女便能青出于蓝。实在是有力助臂啊……”

她想起正被自己禁足的方宛晴,心中只剩下轻蔑和憾怒,想着自己殚精竭虑,家族中却有人给自己下绊子,等着看笑话,只觉得一阵疲惫心冷。

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她并没有发觉,寝殿地窗下,有一道人影悄悄潜离。

****

翌日清晨,皇帝结束小朝之后,便径直去了昭阳宫。

皇后亲自将他迎进,递了一杯茶,笑道:“万岁这么着急,怕是担心你那两位美人吧?”

皇帝微微一笑,不将这半调侃半较真的话放在心中,“梓童你又何必取笑,如今后宫不靖,正要靠你的睿智聪颖,来把此事圆满解决呢!”

“臣妾尽力就是。”

皇后并不居功,淡淡道,随即,她又问道:“南昏侯跟陈贵人现下如何?”

“御医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如今南昏侯无恙,琅却仍在昏睡,若再不醒来,怕是要药石无灵了。”

皇帝黯然唏嘘后,便是一阵冷怒——他刚征服南唐,却又出了这种事,天下谣言勃飞,定会把他视为言而无信,刚愎猜忌地小人!

“臣妾跟云妹妹商量半天,觉得此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

皇帝听她如此说,心中一沉,缓缓开口道:“朕知道你素来不喜徐氏……”

“皇上说哪里话来,我为中宫,掌管六宫事务,岂会以一己好恶,来裁定罪罚?!”

皇后柳眉高挑,言语之间,掩不住愠怒。

她语气明快,继续道“惟其证据确凿,才让人觉得可疑——徐婕妤又不是蠢人,怎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让侍女下毒?!所以凶嫌一定不是她。”

皇帝听她决然判定,不禁一愕,他两人说话已近争执,声量不低,侍立在殿门前地宝锦听得真切,却并不惊诧。

昨夜任姑姑在皇后窗下窥听,而后匆匆来到,向她说了皇后地猜测。

皇后既然认为徐婴华是故意自启疑窦,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索性做出贤德明断地姿态,让皇帝越发敬重。

果然,皇帝带着深深的歉意,叹道:“没想到,第一个为徐婕妤辩白的人,居然是梓童你……朕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哪是什么君子,不过是一介难养的小女子而已……”

皇后巧笑嫣然,似笑非笑地盯着皇帝,“你我夫妻相知,竟也会如此误解于我?”

皇帝被她这一挤兑,越发无话可说,正在窘意时,皇后笑着把此事揭过,她看向殿外,道:“云妹妹带着徐婕妤也来了。”

云贤妃弱不禁风地行来,参拜之后,也不敢坐,皇帝再三宽慰,这才惴惴坐在下首,哽咽道:“昨夜我逼问了婴华一宿,她自认清白,有话要请万岁亲裁。”

皇帝本要开口,宣布徐婴华的清白,乍听这句,就把话咽下了,点头允了。

徐婴华面容憔悴,眼中却带着炽热地光芒,她跪在殿中,昂然道:“妾身无罪,根本不曾行那禽兽之行!”

宝锦在殿外明亮处,从侧面牢牢盯着她急怒地眼神,心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念头——不对劲……这里面还有蹊跷!

第一百二十八章 … 自伤

任姑姑所说,皇后断定徐婴华故意设局,自污自身,必有冤屈,从而让聪明人都怀疑到皇后身上。

这样一石二鸟,既能除去琅,又能在帝后之间制造隔阂,如此手段,确实是上上之谋,宝锦心中也暗赞不已。

然而,当她看到徐婴华焦急的眼神,却直觉这不是在做伪!

她心中思绪飞转,瞬间便分析了形势——

若真是徐婴华设的局,她应该再安排些隐晦的证据,把矛头指向皇后,从而洗脱自己的嫌疑,至不济,也该哭诉哀告,把皇后梢进这乱局之中,可如今,她却懵懂不知,只是一径为自己辩白。

若真是她下的毒……琅和陈谨焉能幸存?!

可若不是她,也不是皇后,更非明月所为,那么,究竟是谁,操纵了这一场鸠杀?!

宝锦沉下心思,想起姐姐曾经教导过的:谁能得益,谁才是所谓的幕后黑手。

那么,如今这一场纷乱,到底是谁得了最大的益处?

这个念头如闪电一般袭过她的脑海,宝锦顿时豁然开朗,她的唇边掠过一道凉薄的冷笑,黑眸在昏暗殿堂里熠熠发光——

原来是你……!

她的视线射向轻尘飞舞的虚无之中,想起那个不在场的女子,心中却是微微惊骇。

此时皇帝终于开口,却是说了一番皇后的推断,温言道:“婴华你不必如此,我与皇后都深知你的为人,绝不会有这等蛇蝎之事。你且起来吧!”

徐婴华如释重负,却也不见喜色,叩谢帝后二人后,便站到小姨身旁,垂首敛目听着。

皇后凤眸微闪,若有所思地望了这阿姨侄一眼,露出一道高深莫测的微笑来,她玉腕轻舒,正了正鬓间的凤钗,只见流光轻颤,那寒俏的光芒,却让云贤妃悚然心惊。

云贤妃一方两次被暗算栽赃,早已是惊弓之鸟,她连忙起身,跪地谢罪道:“总也是我宫中管教不力,婴华那侍女擅自靠近御酒,这才有了今日的误会。”

“云妹妹真是谦逊,你把徐婕妤教养得这般沉静娴雅,实在让本宫钦佩……”

皇后的话意高深莫测,却让云贤妃吓出一身冷汗,她讷讷不能成言,皇后却又笑着继续道:“我那族妹放诞娇纵,跟你家婴华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云贤妃强笑道:“方婕妤仍是年幼,天真浪漫……”

她见皇后脸色阴沉,却不敢再往下说,皇后抿了口茶,淡淡道:“她也并非孩童了,再要无礼犯上,却是置宫规为何物?”

云贤妃有心示弱,碰了这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越发诺诺,皇帝见她们开始闲话琐事,咳了一声,把话题转了回来,“此事着实蹊跷,;连御酒都敢动,说明这宫中仍有奸佞,即便如此,大家却也不敢妄自猜疑,各自约束好宫人宦官才是正经。”

他刚说到这里,只见张巡接到禀报,上前在皇帝耳边低语几句,皇帝脸色稍霁,笑道:“陈贵人总算醒过来了。”

皇后与云贤妃对视一眼,电光火石地闪了一下,随即彼此移开,只听皇帝继续道:“把内库中的老山参挑些好的出来,给她送去……还有天山雪莲,最能驱除余毒的……午后,朕会亲自去看她。”

他正说着话,只觉得袍袖被轻轻扯动,微愕回头,却是宝锦,正以蚊呐般的声音道:“万岁……我被羁押期间,也多蒙贵人照拂,如今她蒙难中毒,不如由我亲自把药送去,”

皇帝微微颔首,于是宝锦率几个小太监,提了锦盒药匣,朝着宁华宫而去。

****

琅半依在床头,面上仍见青气,喝了一盏雪莲煮的茶水,这才稍微褪了些色,却仍手掌发麻,几乎不能成语。

宝锦坐在床前,冷冷望着她,“我真是没想到啊……原来是你自己下的毒!”

琅原本闭目养神,听这石破天惊的一句,蓦然睁眼,狠狠地瞪着宝锦,其中的怨毒,清晰可见。

宝锦俯身,替她拢了拢被衾,却附在她耳说道:“你真是好手段哪……小小的一点鸠毒,就把后宫弄得沸反盈天。”

“彼此……彼此……”

琅艰涩地发声,一双眸子却闪着狂乱而冷冽的光芒,她努力蠕动着嘴唇,继续道:“我原本计算得当,却没曾想你在杯盏上也下了毒,相生相克之下,连我的解药也不能完全有效……宝锦殿下,你逼我太甚了。”

宝锦听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语音却轻描淡写,不禁心中打了个突,

“可惜啊……我这一下,有如石落潭中,弄得她们互相猜忌,却也越发惹得皇帝怜惜,你若要再动我,更是难如登天。”

琅连续咳嗽着,却发出咯咯惨笑,面色苍白之下,有如一只魅丽女鬼一般。

她抬起头,眼眸异常的发亮,看着人心惊,“宝锦殿下,虽然你杀我在先,我却仍愿恕你一次,继续替你保守秘密……不过,再有下次,即使你能一举杀了我兄妹,我也会留下必要的书信,让你一败涂地。”

“你饶恕我?”

宝锦哧笑,不屑道:“若是让万岁知道你的心计,却不知谁来饶你一命?”

琅又笑,“我这条命,一钱不值,早在婚约被弃时,就可以死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 相疑

皇后的陈说力保之下,徐婕妤的嫌疑为之一清,鸠毒得大内不安,却仍没有丝毫线索,随后,奉酒御前的宫人受不住盘问猜疑,以一根绳索悬梁自尽,于是宫中便顺势将她列为逆贼党羽,了结了此案。

“琅的毒计也算是完全得逞了,如今皇后跟贤妃都觉得自己受对方暗算构陷,满腔怒火之下,越成水火之势,而皇帝也觉得琅的性命堪忧,怜惜之下,越发对她保护周密。”

宝锦小心地用子取下芍药上的败叶,擦了一把鬓间的香汗,漫声说道。

沈浩剑眉皱起,“她若是对您不利……”

“明月已经下过一次手了,逼急了她,反而要出事。”

宝锦沉静答道,随即想起一事,问道:“从南唐秘库里起出的财物,已经顺利运出的吧?”

“是,刘南将军亲自押运,沿途没有什么波折。”

“从中取三十万两,兑换成大通的银票,派人急马呈送到蜀王世子手里。”

“这么一大笔……”

沈浩欲言又止,显然是想起了年前那桩事。

宝锦轻叹道:“这是姐姐欠他的,再不归还,一旦事发,李桓的日子越发不好过——他那个庶母和弟弟们,正眼巴巴等他犯错呢!”

她想起前日朝廷议论,眼中又染上微微的阴霾,“况且,这次南伐之后,朝中有人越发叫嚣要一统天下,比起荒无人烟的瓦剌蛮地,蜀地丰饶富庶,越发惹人垂涎——李桓如今内外交困,也挺不容易的。”

沈浩闻言大惊,“朝廷这么快又要兴兵?”

“兴兵倒不至于,不过卧榻之敌一除,大家的眼光都移到蜀王那里,食指大动之下,难免要见个高下。”

宝锦冷笑着继续道:“不过这一次,皇后倒没有倡议出兵,她如今最为忌惮的,乃是靖王势力的膨胀。”

沈浩若有所悟,“南唐一役,靖王的武勇越发被赞得神乎其神,入京之时的欢呼声直震九霄,为上者岂能安心?!”

“皇帝有意重开大将军府,让云时总领天下兵事。”

宝锦淡淡道,这一句却好似惊天巨雷,沈浩身为武人,也不禁为之变色,“怎么会……?!”

宝锦的笑容转为几分讥诮,几分怅然,“自汉以来,执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大都没什么好下场,要么是篡朝自立,要么就是被帝王猜忌诛杀,所以这一职位,我朝初期也就取缔不设了。”

“皇帝也不是蠢人,怎么会反而……?”

宝锦微微一笑,黑眸中透出冰雪之色,“今时不同往日,我朝几百年的浸润下,所谓的兵权,早就由内阁、兵部、户部拆分殆尽,哪还有过去那权倾天下的威势?”

她凝望着手中的花骨朵,手中银剪一挥,喀嚓一声,就将它连枝截断,“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皇帝是想明升暗降,慢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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