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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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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你看看衣服干没。”扔下一句话就往洞外跑,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等凉风一吹,寒毛竖起时剧烈跳跃的心才渐缓,心中有个声音在道:怂!你跟他都坦诚相向,再亲密的事都做过了,这样抱着取暖又有什么?

从太阳高挂头顶看应当是到了午时,我这一睡竟也好几小时,挂在树上的衣服都已经吹干了。收起后返身而走,凉风吹走了脸上的臊热。回到洞内,见他已经坐起了身,低着头似自己在用果子的汁液涂抹伤口。

听到我这处动静他抬起头来,黑眸凝定我,“背上的帮我。”

我没说话,走过去顺手接过已被挤得变形的果子,有些汁液溢出在他手上,黏黏的。在把余下汁液都涂抹在他后心伤处后,敛了眼地上,躺着的都已经是处理过的果子了。

沉吟了下开口:“一会我去再采一些果子吧。”即使不为治伤,也起码得果腹。

他背转过身看我,目光从上到下落至我的左腿,默了两秒后道:“一起去吧。”

我怔了怔后,大约是明白他怀疑我伤了腿后的行动能力,但:“你……行吗?”问完就见他眉一挑,“别问男人这种问题,试试就知道我行不行了。”我顿了半刻才反应过来他意,干咳两声撇转头不理他。

突的一件衣物兜头而下,遮了我的视线,等我懊恼地拉下来时只见他已披上了衬衫,边扣扣子边看着我唇齿露笑。穿齐整之后,他又恢复一副衣冠楚楚样,俊逸自不必说。

有人生来就是倾城色,即便是落魄成这般,也难掩骨子里的英气。

“过来扶我一把。”简单命令,声音略微低哑。倒是与我一般了,走上前扶住了他的右手,没想他竟将半边重量全靠了过来,颇有些吃力地站起后,我低头看了看,很觉无语。他是故意的,双脚沉稳,根本无需全依靠我而站,不过我也没说破。

因为身体紧密依靠在一起,再出山洞时,即使有冷风袭来也被他遮去了大半。迈入树林中,脚下大多枯枝与残碎的枯叶,树梢也大多光秃秃的,只有个别的松柏还是常青的。向内走进五十多米路就不太好走了,我小心着脚下,尽量避免左脚受力,因为每一脚下去都像牵着那根痛觉神经一般,并没察觉高城其实反过来在扣着我是胳膊了。

绿色植物也开始渐渐进入视线,还看到疑似他的脚印,但都不见有果子出现。看来在这的三天里,他真的将附近可利用的资源全利用了,只能往深处去。

本就离湖不远,水汽颇重,而深处的丛林也变得茂密起来,将头顶的阳光都遮了去,从而使得空气潮湿,因而枯叶发生了腐烂,散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高城突然顿步了,黑眸四掠,摇了摇头道:“不能再进去了。”

“为什么?”

“已经有瘴气滋生出来,等到临近傍晚此处就会起大雾,会走不回去。”

确实此时就隐约有白雾出来,虽然不至于遮掩视线,但难保证之后雾会不会越来越大。可是,“我们还没找到那种果子啊。”他垂眸想了想后道:“换个方向吧,尽量往有阳光能照射的位置走。那种植物还是喜光照的,阴暗处难生长。”

我点了点头,这种时候必然无条件信任他的判断。而他索性将扣在我胳膊上的手移往手腕,紧紧抓住后占据主导位置,在前面引着我向前。凝着他黑沉果断的身影,暗想他强忍伤疼硬要一道出来是为了我吧,若没他在,恐怕即使我不惧这林子,也可能要被迷绕在其中。

以我浅略的地理位置判断,他引领而走的方向是往湖面那侧。随着树影稀疏,阳光就也照进来,空气就不在像之前那般潮湿。远远得见前方地面一片翠绿,我心有期盼,等走近些已然看到那种果子,不由欣喜之极。

轻轻一挣就挣开了他的手,我一边迈步走过他一边道:“你歇一会,我去采就行了。”假装不知刚才他拉着我的手温度从暖到凉,就连那原本沉稳的脚步也都逐渐虚浮。肯定是伤口的炎症又再起来了,按理他这种状况必须是得躺在原处休息的。

我走到绿植前正要弯腰去采,突听身后脚步极快掠近。手指还没触及到果子,已然见到什么从翠绿枝叶中竖影而起,紧随着我的身体被侧撞开,他带着我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一回头,见那处高竖而起的是一条灰色大蟒!好险!心中暗呼了一声。

“走!”高城只沉喝了一个单字,拉起我就欲离开。我拖住他的手,“果子还没采到。”但他头也没回地回我:“不要了。”并拽着我跑出了数米,我还在不舍的回头而望,虽然有大蟒在那,可它好似并没追击之意,那片果子的区域很大,或许可以从旁采。

可高城在前说:“别想那果子了,它又叫蛇莓,蛇群喜好之物。大蟒在内,证明那处已经是蛇窝,就算果子采来了也不能吃了。”

我的脸变白了,不是因为高城所言,而是在掠转回头间,已然看到了他所说的一幕。大蟒是没动,但悉悉索索地从绿植之间钻出无数条细蛇,而且正快速向着我们的方向追来。

不对,大蟒似乎在发出鸣声,是召唤信号吗?

山林路难行,即使我们已经在跑,可依然速度快不了。尤其我因为左腿疼痛,几次都差一点栽倒,全靠高城用力扯住我,到后来几乎是被他拖着在走。可那群蛇不依不挠地一直追在身后,只听高城低咒了声,将我往前一推:“你先跑。”

不可能!这种时候我怎可能一个人先跑,而且还是他身上有伤情况下。却听他道:“必须两个人分开行动,你负责引这群细蛇,我得返回去将那发号令的蟒蛇杀了,否则这蛇会跟我们回到岩石区,死缠着不放的。”

我欲张口,被他横眉截断:“别废话!能跑多快就多快,我没分身乏术,顾不了你。”

咬牙重重捏了捏他的掌,“你不能有事。”说完就转头而跑,刚才那一拖延,细蛇已经又追近了一些。回首而顾,见高城竟是向林中深处而快行,那群追击的细蛇分出了一小部分往他方向追去。心知他是有意向里绕路过去,或许那蛇群也怕瘴气,他必须得先甩脱跟着他的那些细蛇群。

眼见前方树影稀散,已经隐约可见湖面,这是快要无路了。我心头甚是着急,思虑若真无去路跳进湖中不知能否避开这群蛇的追击。突的我嘎然止步,只顾埋头疾跑,到此时才发觉耳边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已经消失了,回头而看,果然不见任何蛇影。

难道高城已经将蟒蛇杀死了?只迟疑了半分钟,我就决定回头而寻。假如是以往任何时候,我对他都不会有一点担忧,以他的智慧与能力,无论是蛇群还是那黑蟒对他而言都只是小case,但一来这林地复杂多诡,二来他重伤在身,刚才就已觉他体力不支了。

因为有跑动过的痕迹,往回而返时比较好辨认,我也不敢走得太快,怕万一那细蛇还隐藏在树丛里。这时候任何一点冲动都可能导致严重后果,所以我走得格外小心,全神戒备,一有点风吹草动就停下来仔细辨认,确定不是蛇在草丛里游爬的声音才再迈步。可恨的是左腿用力过度,伤口应该是又撕裂了,疼得我只想倒抽凉气。因此等我返回到那处蛇莓黑蟒位置时,已是一小时后。

第172章黑白电影里的怜惜

并没有高城的身影,那团绿植蛇莓也无倾轧的痕迹,四周环境我也一一览过,没有半点曾打斗过的迹象。心中打了个咯噔,隐有不好的预感。黑蟒无疑是那群细蛇的首领,它吹鸣发号司令让蛇群攻击人,高城绕回来欲杀之能这么顺利吗?可假如黑蟒没死,蛇群又怎会退?我隔了有七八米远盯着那绿植,脑中冷静地分析。

目前有两种可能:一是高城返回这处,引走了黑蟒也带走了那群细蛇;二是高城用了什么方法安抚了黑蟒,让它情绪平复又缩回了那团绿植里。

即使心中偏向第一种可能,但我仍然想冒险试验第二种来确定判断。沉吟了下,走远折了一根长树枝,有三四米那么长。深吸了口气,靠近绿植一点点伸出挑开,我做好了黑蟒突然出现拔腿而跑的心理准备,但随着藤蔓般的树叶被挑起,底部呈露而出时,先是惊了下转而蹙眉。

高城没说错,这处确实是蛇窝,绿植底下有数十条大约一虎口那么长的小细蛇,安安静静地贴伏在那,偶有蠕动证明还活着。而那条大黑蟒并无踪影,包括那群追击我们的大一点的细蛇也都不曾见。我丢下手中的树枝直起了身,如此已确定了。

凝了眼林中深处,高城折返回来引走黑蟒只可能走一条道,就是往那深林雾障处。

咬了咬唇,脚步坚定地往林地深处走。边走边苦中作乐地想:选来选去,还是选了个最不恰当的时候走进迷雾林中了。

之前还只是午后就空气潮湿,隐有雾气升起,如今这一折腾已近下午四五点,正是起浓雾之时。往内走出不下百米,就已被一团雾气环绕,头顶浓密树影,寒气逼人的有种阴森感。

我除了耳听八方外,眼睛一直扫略地面寻找蛛丝马迹。他穿得是一双军靴,鞋底的刻印很容易辨认,所以没过多久到了湿潮处时就看到了他的脚印,也更证实了我之前的论断。

循着脚印一步一步往内,当痕迹变得模糊时我抬起头,这才惊觉周遭昏暗,浓雾重重,已然可视距离只有一米以内了,我必须得弯下腰才能看清地上的印记。可即使这样,脚印也在几十米之后骤然不见。

我以为是自己遗漏了,又往回而找,可当退走十米后,整个头皮都发麻了。别说是高城的脚印,就连我的……也都没有了。方位错了吗?正要迈步,提起了一脚没放下又缩了回来,任何一点慌乱或鲁莽,只会让我与高城离得越来越远。至少在刚才,我确定他的脚步到了这处附近,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痕迹突然消失,必然是发生了我意料之外的事。

用脚尖把腐烂的枯叶给撩出一堆并踩结实了,又在手边的树上刻上一个三角图案,以此作标记。随后才认准一个方向一步一步向前,数了有十步我就返回,当看到本该在正位方向的标记,却已到了右侧偏离一米之远处,我已经可以确认是地形的问题。

准确地说,这处浓雾山林有迷阵,不知是天然自成还是人为而设的,假如是前者难度倒不大,只要找对了规律或许就不会再被迷惑;但假如是后者,布阵者除了高城不作他人二选。表面看来,d组以秋月白擅长布阵而为祭师,可高城几次都表现出对阵法的熟悉,又以堪舆见长,难保他对这方面也精通。所以这阵法如果是他布来对付蛇群的,那么难度就升级了。

此时仅仅只是十步之距就有了偏离,若走远一些,恐怕我就走不回原处了。

天色越见昏暗,我就越加焦虑。因为心如明镜到了夜晚,这迷林浓雾的更加危险,也更难走出去。还有,这雾障……空气中难闻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烈了,就连我都感觉头昏沉沉的,高城还撑得住吗?

唯一的祈念是他在把蛇群引进这雾障内后就脱身离开去找我了,但至少也得让我看到蛇的踪迹,才敢如此推断。深吸了口气,解下手上的黑绸带将之铺展开然后蒙在嘴鼻上在脑后打了个结,这才闭上眼时心中默祷:这一次为他画影,让我找到他吧。

可能真的是心念所致,影像来得很快。悉索声在耳畔,依稀可见蛇影密集在前方,但雾气浓重看不见人影,我抬步跟了上去。目标本是蛇,现在反过以蛇追踪也不会有错。

蛇游行的速度不慢,但因是反射的影像,所以即使我行走缓慢也总能跟上。走了不知多久,蛇群突然停下了,然后我听到一种鸣声,极像之前黑蟒发出的声音。脚下只略顿就没再迟疑向前迈,当似乎踩到什么时我的心头微颤,忍住没睁眼,每一脚下去,其实已然明白那绵软的触感是什么,身上寒毛在根根竖起。打定主意不管脚踩着什么,在没有看到黑蟒,没有看到高城之前,都不能结束这画影。

浓雾、空地、蛇群、黑蟒,最后才看到高城。

空间死寂。所有都是静止的,无论是蛇群还是那手臂那么粗的黑蟒,还是高城,全都横躺在地一无声息。迈近的脚步如踏在心尖上一般沉重,直到我站在黑蟒与他相隔的两米之远的中间,我才缓缓睁开了眼。并不意外眼前所见与画影场景相同,屏着的呼吸已经压着胸口闷痛,可我仍然死死憋着。

除去墓地那次,每一次画影都是用来感应凶案现场,思维空间里的记忆儿时经过推断也是辨识凶案现场的照片,这次我用画影寻找高城,只怕……

不,不可能!我扼制自己坏的念头。

俯下身去手伸向那翻趴在地的身影,触及时一咬牙用力将他翻转,惨白的脸,短促极浅的呼吸,起伏的胸口,心头紧绷的弦松了又紧。他没死,但离死不远了。

再去看那不远处的黑蟒,触目惊心的瑞士军刀扎在它七寸之处。我只略一迟疑,就忍着心头的恐惧走过去,先用脚踢了踢蛇身,确定它已死才弯腰用力把瑞士军刀给拔出。这是我和他唯一的工具,不能丢弃在这里。环顾四下,蛇群尽都横躺不动,已然死去。

不可能是因为黑蟒死它们也就随之覆灭,原因只可能是这空气。不能再呆下去了,我就是绑着这黑绸带也过滤不了多少瘴气,明显的乏力和昏眩。收起军刀入袋,转身走回到高城身边将他的双手拉起搭过我肩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拖到背上。

沉重自不必说,他一米八几的个子附在我背上,就像孩子背了大人一般,身躯完全是将我包在里面的。一脚迈出,左小腿那处,像是被撕开了口子般,有液体顺延而流下到脚跟。不低头去看,信念也好,对他的情感依恋滋生的力量也罢,步伐再沉痛难忍,我也咬紧牙关背着他再度使用画影闭着眼,艰难地一步一步向外走。

走了好长一段路,脚下突的一个趔趄,刚好斜倒在一棵树上,画影中断了睁眼。已入夜,四周黑的像遮了幕布一般,我喘息着依靠在树上休息片刻,可等想再迈腿时却怎么也迈不动了。强撑着站起,扣着高城大腿的手一滑,险险拽住树干才免于和他一同摔倒在地。

我怔了下,确认地又再摸了摸指下的三角标记,心头沉重,走了这么久居然还只走到我做标记的位置。等于说画影从这里开始,也到这处结束,后面路程还是得凭靠自己来走。可满目漆黑,雾气环绕,要我如何辨别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焦虑、烦躁,到最后变成了绝望,我的双手已经脱力,再揽不住他的腿,一个脱手间他就从我背上滑了下来,并毫无着力点的软倒在地。我急忙蹲下要再去拉他,可这次是怎么都背不起他来了,甚至是连站起来都困难。最后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目瞪着那至始至终都无声无息的人。

低头,吸了吸鼻子,眼中,却有了泪意。

当全部信念都破碎的时候,脆弱无阻就游缠而来了。我俯身过去揽住他,把脸埋在他脖颈里,任液体滑落眼眶,轻到不能再轻的低语:“高城,你快醒来,我撑不下去了。”

单靠我一人之力,根本没法带着他一起走出这像牢笼一样的山林。而若停留于此,我不知道能否撑过这一晚,曾听人说过山林里夜深人静时,鬼魅出没时。我不信这世上有鬼魅,但既然有黑蟒群蛇,就难保没有别的生物。

似觉脸紧贴着的颈动脉有过颤动,屏住呼吸再去感受,却又没任何反应了。是幻觉!可刚心里作了判断,后脑上突然覆压让我思绪中断,直到沉浅低弱的声音抵进耳膜:“别哭,我醒来了。”那本压抑着的情绪瞬间破了堤,泪纷涌而出,全落进了他颈里。

他的掌轻抚我的发,似低叹:“女人怎么有那么多眼泪的呢。”喘息了下,又道:“不过你若一直这么哭着,我可能撑不了多久又要昏过去哦。”

瞬间身体僵住,没再犹豫地抬起头,脸颊还滚着泪珠,眸与眸相对时,黑白电影里,分明的怜惜。哽着声问:“我该怎么做?”

他缩回了掌,却用手指轻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然后问:“还扶得动我不?”

第173章地方不对

我朝他点了点头就用手背擦去眼眶里还含着的眼泪,然后起了身。尝试去扶他,在几次失败后我再次把他的双手拉过肩膀,低语:“你试着上来,我背你。”

之前他完全不省人事,全部靠我背负而上太耗力气了,现在他人醒了至少能有意识地扶住我肩膀不让自己摔下去,索性高城也不多言,脚下微踮人就覆上来了,不说很轻松吧,至少比前次背负而起时要省力了很多。

轻迷的目光凝在我侧脸,但我心念只在尽快离开上,所以轻问:“该如何走?”

感觉到他敛转眸光似环顾了四下,我顿然想起他的眼内是戴了隐形夜视镜的,立即心头振奋,只要他能看见,要走出这里必然不是问题。

轻浅的低音响在耳畔:“向你正前方走约三十米。”我依令而行,数着步子估量着距离,到三十米左右时听到他又轻道:“侧转三十度走二十米。”

在不知绕了几个方位后,我虽不知身处何地,但从空气逐渐变得干燥可分辨我们离那瘴气区域越来越远了。莫名油生感慨,黑暗山林里,我不是在独行,即便视线受阻,但他能看见,我们两人在此刻是一体的,他是我的眼,我是他的脚,相互依傍,也缺一不可。

即使脚下沉重像拖了千斤重般,都觉得心底暖暖的,这是依赖与被依赖的感觉。

但我没有忽略高城在说完“直线向前走,不要停”后,就再没出过声,到后面甚至连头也埋进了我的脖弯里。我对自己说:他只是累了,休息一下而已,等走出这片迷林就没事了。

当真的迈出树影,抬头即是天,哪怕是暗的,我也激动不已。

我说:“高城,我们走出来了。”

静默无声。我扯了扯嘴角,继续向前走。一次脚抬不高,踢到了小石块绊倒,因为身上背着他,我连尝试翻滚都没做,就直直栽倒在岩石上,只在落地霎那弓起肩膀,避免磕到他的头。很疼!全身骨头与石头做了一次全面接触,并且在他的体重倾轧下,着地后我的头就又重磕了一次,张嘴吐出一口血沫。

浑身的力气都已卸去,再要抽出一丝都不可能。艰难地偏转过头,唇刚好轻划过高城侧靠在我肩膀处的脸,我笑:“高城,你被我占便宜了。”

笑着笑着嘴角的弧度就敛去了,心头涌出阵阵悲意,到这刻我再压抑不住那纷涌的念。

我说要去采果子,他身上伤情严重也强撑着要陪我去;遇见黑蟒,他反应敏锐拖我逃命,可在衡量形势之后却以身涉险,不仅引开部分蛇群,还擒贼先擒王,引黑蟒入瘴区杀之。这时但凡他有一点能力,都不至于要借靠瘴气来杀黑蟒,灭群蛇!而这之后他受那瘴气所侵,其实早已伤上加伤,却又在我绝望地用心理思维空间召唤下强撑着醒来,硬是为我指路引我走出这迷林。

这刻,他奄奄一息伏在我背上,即便我再使用思维空间想让他无意识地侵入进来,却也再难唤醒他了。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能够刺激到他,让他不要这样一点一点气息变弱?

对了,我好像还没对他说……抵近他耳边,轻喃:“楚高城,你总说我失了情感神经,不会爱,可为什么心会控制不住为你跳动,为你疼?因为我早就在不知不觉间,”极轻极轻的,一字一字送进他耳内:“爱上了你。”

承认爱,并不是难事。我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告诉他,只顾沉浸在各种猜度与怀疑中,现在才觉懊悔,他却听不见了。更让我难过的是,他早已以行动向我证明:即使曾有过目的与利用,也都改变不了他投入进来的情意。难怪在最后他还清醒时从山壁间救下我,却没给我好脸色,因为我几乎毫无避忌地就信了徐江伦,也格开了与他心的距离。

任由意识湮灭的那一瞬,只剩了一念:假如醒来没了他,那就让我不要再醒吧。

————

几度偷偷窥望那侧正在专注烤鱼的人,今儿一大早他起来就说要钓鱼。然后整弄了鱼竿,用细枝条充作鱼线,军刀削了个鱼钩,又去林中抓了小虫,万事俱备了兴匆匆去钓鱼。结果从早上坐到中午,再从中午坐到傍晚,我饿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他那鱼竿纹丝不动,脸色从趾高气扬到越见黑沉。

事实证明:心智超强常拿钓鱼挂嘴边的人,其实未见得就一定是真的钓鱼能手。

最终高城一恼之下把鱼竿往湖里一叉,居然给他叉了条不大不小的鱼,瞬间他喜上眉梢。那!就是他现在在烤的那条鱼,我给洗干净后,他就喜滋滋地架起了火,说让我尝尝他烤鱼的手艺。闻着倒确实是香味扑鼻,也越发激起食欲,舔了舔干燥的唇,感觉越加饿了。

连着好多天都是吃的林中采摘来的可食植物,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类似盆钵的石头,专门用来烧煮这些食物。每天清淡到嘴里已经不知味是什么了,不过也聊胜于无。

“行了,过来尝尝。”一声轻唤打断我冥思,放下手上正在搓洗的衣物快步走向他。如此寒凉天气他也就穿了件衬衣,但见脸色红润,这身子骨是真异于常人。

鱼被烤的周身金黄,在他注目下轻咬了口,鱼肉细腻烤香味漫及味蕾。尽管没有任何佐料,也品出了鱼的鲜味。我没吝啬赞美:“好吃。”

只见他唇角扬起,眼带得意,露齿而笑时我看着他怔然了。

肺腑某处被针刺了下,鼓涨的气球砰的一下破裂了,随之是那英俊的人儿像气泡一般慢慢散去,我伸出手欲去抓住他,可却在触及时,彷如指尖沙,手中云,一切虚无。

惊愕地环转,哪里有烤鱼?哪里有火架?哪里有……高城?

疼不知从哪漫进身体,知觉回来时沉痛地意识到:刚才那不过是做的一场美梦,如今梦醒,我睁开眼,没有高城。

我突的瞪眼,没有高城?意识弥留最后记得我与他一同跌趴在岩石上,前面是深湖,后面是迷林,他将我覆压在身下。如今他人呢?我是平躺着的,也不是在岩石上,而是……在山洞里?本已死寂的心激越跳动起来,他在哪?满脑都是这念。

动了动手脚,虽然木木的,但并不是完全无力。我费力地撑爬起来,等不及腿上麻意褪去,拖着身体向洞口处爬。当爬到洞口前,凝目而见背坐在不远处岩石上的身影时,瞬间有种山穷水尽之后,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似有所感地回转头,与我目光相触,隔得远我看不太清那眸光里的情绪,只看到他起身走来,步履不快。好似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疼一般,但他仍一脚一脚地走至了我面前,俯视而来问:“怎么这样爬着出来?”

我殷殷甚至是贪婪地看着他,不会告诉他在做了那个美梦变成的噩梦后,无法在醒来的分秒内看不到他,因为那会让所有不好的念都涌入脑中,更害怕噩梦成真,他如气泡一般烟消云散,连气息都找不到。

没等来我的回应,他微蹙起眉蹲下身来拉我,我顺势扑进他的怀中,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这是真的,不再是梦了。

他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我的突然拥抱,身体微晃了晃才稳住,转而将我揽紧了些,正当我用力去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时,突听他问:“那会对我说的是真的吗?”

我微愣,没反应过来。

他把我推开一点,黑眸盯着我的眼睛:“是因为你在耳边说了那些话才唤醒我意识的,你别想不承认,我听得一清二楚,你说你爱上我了。”

缓转回神我也凝眸于他,“楚高城,我说过的话从来不会收回。”

黑亮的眼睛弯了起来,嘴角上扬弧度,笑意漫舒在眼底。在我触不及防时,他倾身而来,轻吻我的额头、眉心、眼睛、脸颊、唇角,转而覆盖住唇,浅浅的、青涩的、又温柔的,就像是细细轻啄一件珍宝一般。反而是我抑不住情绪,抱住他肩膀相迎。

真的,在爬到这洞口看见他的那一瞬,我就了悟,无论这个人是以前极端睿智、无所不能的,还是此刻已然遗忘前情后事,却独独认准我愿为我不惜拼命的,都是我心上的他,独一无二的楚高城。只要他在,其它的都不再重要。

高城是在喘着粗气下退开的,他敛了眼我身后,说了句:“地方不对。”顿了两秒后反应过来他意思,脸刷的一下红了。

他没再回那块岩石,就地坐了下来,将我揽在身侧。心中有好多疑问,却不想打破这刻的宁静,单纯就依靠着他肩膀,感受他每一下呼吸带动的身体起伏。

我会忍不住去觑他一眼,那长睫下的眸子因为戴了隐形夜视镜的原因,在白天只泛着一层浅绿,凭添一种妖冶,有些像……狼。不过他的习性与行为,百分之百与他那外号“猎豹”相符。此时他的神色静如平淡无波的那湖面,没有半丝动荡,这时才发觉,其实他是个很能静得住的人,假若不扰他,估计能这么一直安静地凝目远方。

他敛转眸过来,“看什么?”我诚实而答:“看你。”

漾起笑,桃花纷飞的艳色,“傻妞。”

我真的憨傻地笑了起来,因为喜欢他这样称呼着我的语气,夹含着宠溺与温柔。

第174章不吝啬夸赞

隔了片刻我问:“你总看着湖心在看什么?”问完就想起他说的关于“楚城”的故事,果然听到他答:“我在用意识勾画楚城,这是我敛整思维的一种方式,它可以帮助我清醒大脑。”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动声色的似不经意地问:“你想记起那些忘掉的事?”

他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身体向后微仰撑在地上,慵懒状地道:“能够清醒,谁想过得糊涂呢?”他顿了顿,从后视的角度看我,“你希望我清醒吗?”

不希望!心在瞬间作了最诚实的回答。因为现在的高城不再像之前那样高高在上,触摸不到心。他开心了会笑,不开心了会皱眉,即使安静,情绪也率真。

这些念只在心里想想而已,我并没讲出来,也无法违心地说希望他回到从前的模式,最终只回转过身避开了他的视线。能感到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突的手上一暖,低头,我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在刚才无意识地握紧成拳,指节有些发白,现在被他的大掌覆盖。

他似仍觉得不满,轻斥:“松开。”随而就去揉开我的手指,一根一根摊平了再捏在他掌心里。我心中掠过波动,垂着眸凝在他手上轻道:“刚才我做了一个梦。”

听到他问:“什么梦?”

我牵起唇角,平平淡淡的笑,“起初以为是个美梦。梦见我和你就在那湖边的岩石处,我在为你洗衣服,你在架着火烤鱼。那鱼是你用亲手制作的鱼竿、鱼线、鱼钩,以及捉来的鱼饵,钓了整整一天没钓着一条鱼,最后发狠用鱼竿插了一条不大不小的。我饿着肚子又满心好笑地看你脸色黑沉着在那烤鱼,闻着鱼香味阵阵,心思都被勾了去。”

讲到这处时,发觉他直坐起来与我并肩,嘴动了动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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