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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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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张继给与了我足够安静的氛围,医务室内所有人都清场,包括他自己也退出了门外,只在关门时冷着脸说想到了告诉他。于是室内就剩我与j导两人,他在一遍遍喃念三句词,我闭上眼沉思。各种排列都试过了,甚至把词句给拆开重组,也都始终没得出有效讯息来。

感觉有些挫败,这要是高城在,应是最简单的解密了吧,估计被他看一眼就能看出内里文章。到底我从他身上学到的只是皮毛啊,尝试以他的思维模式来重新审视这三句词呢。

半小时后,我拉开医务室的门,看着就冷肃站在门外的张继,一个字一个字地念:“杨柳岸,晓风残月,为你而来。”是我想太多了,以为最后一句与上面一样又是哪首诗词里的一句,或者是与上面两句要有关联,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复杂,藏头、藏尾、藏中!

张继眼神缩了缩,“你怎么理解?”

“第三句为重点!前两句暗指一件物体或者一个人。”这是我给的注释。

张继目光突然划转,下一瞬越过我身旁掠进了门内,哐啷一声,我惊转回头,就见张继高大的身形挡在我身前,而他的手半举在空,他的脚边躺着一张方凳。

怔了半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连忙走上前去察看。视角内见那边原本躺着的j导坐了起来,怒瞪着双眼看向我们,停止了嘴里的喃念。回转眸张继已经收回了手,但一看那手背红了一大片,刚才是他硬帮我挡了一记重砸,否则那张方椅铁定是砸我脑袋上了。

并未等我出口征询,他就大跨步走向病床前,咔嚓一声就将j导的双手给用手铐铐了起来。随后才冷寒了声:“清醒了?那就做笔录吧。”

“什么笔录?我不要做笔录,我要见阿洲!”j导用手铐砸着床沿怒喊,情绪很是激动。但对于张继而言,基本没有什么能令他色变的,“何洲死了。”

j导愣住了,“你说什么?不可能,阿洲他……”

张继并没与他多废话,一声传令后就让人进来带j导去审讯室。经过我身旁时,张继顿了顿,对我道:“也一起过来吧。”

整个过程j导都没再反抗,他似仍没从何洲已死的噩耗里缓过神来。直到被按进椅子里,双手反缚铐在椅背上,张继落座对其审讯,他都还迷迷瞪瞪地问:“阿洲真的死了吗?”张继从资料袋里丢出几张照片甩在桌面,j导低头看了眼,转而眼中惊惧,全身颤抖。

他这反应有些诡异,之前表现得像与何洲交情极好,这时看到何洲被绑缚在迷宫正中央桅杆上的照片应该是悲伤为多,而不是惊恐吧。

“那晚我跟阿洲一同从社里开车回去,走在停车场里突然阿洲倒在我脚边,随后的事我没印象了。”j导说话还带着颤音,但见那眼神闪烁,似有什么被隐瞒了。

我是坐在审讯桌的角落,就安静地观察与分析着j导的每一个表情与行为。当张继问及舞台剧会场宣传画置换那件事时,我留意到j导面露迷茫,眼内也是一片茫色。果然他反而问起怎么会用原画作为宣传布景?是不是场务那边搞错了?

界此,若不是他心思太沉,太会伪装,那就是事实如此。

张继突然问:“杨柳岸,晓风残月。是指什么?”我微微一愣,他竟跳过程序,直接询问这?而原本就精神萎靡的j导像被惊到一般,瞪大了眼直勾勾看着张继,“你说什么?”

张继沉默,森寒地盯着他,空间气氛骤变沉凝。

这时j导好似才看到我,把我上下打量了后迟疑着问:“你是……那插画师?”与他接触不过一两面,不记得我也是正常,微点了点头,就听他问:“你听清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我想了下,缓缓道:“你在刚才神志不清时,口中一直喃喃念三句词。”

他迫不及待地追问:“哪三句?”

我将那三句词念出来,j导面露迷茫:“这什么意思?”我眯起眼,他的神态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一直反复念叨三句词的涵义?侧眸询示张继,见他并无反对的意思,就将解密出来的意思直言。

可j导在听我说到“为你而来”四字时,脸色变得极其惨白,眼睛里满布绝望,嘴里喃喃:“来了,轮到我了,我就知道,一个都逃不掉。”

我心头一跳,似乎,关键出来了。

这个j导果然心中藏着秘密,强烈的直觉,有什么终将冒出水面了。

第115章杨晓风

————

j的剧场

黑夜,j先生沉闭着眼不想醒来,因为惧怕黑暗。可似乎就像个轮回一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同一个噩梦中惊醒……

他想伸手去摸床头灯,这时候只有光亮能治愈黑暗。可是发觉身体不能动弹!

猛然间,他想起今晚自己根本还没就寝,下班回到家中,一个人煮了碗面囫囵吞下,就下楼散步。这是他每天的生活习惯,因为楼底下有个夜公园,里面散步的人很多,他能感受到人群的气息,这使他不觉得当阿洲不在时,一个人独处太难熬。

差不多散步到十点左右,他开始往家走,路经一处路灯损坏处,光线昏暗。

后来……

从后骤然而扑的劲力,口鼻间被刺激性气味弥盖……

终于意识彻底清醒过来了,发现自己双手被反绑在后一根柱子上,双脚也被绑缚,空间内漆黑到伸手不见五指,无法分辨身处何环境。挣扎几次后就知道是徒劳,绑绳十分牢固。

下一瞬他就完全静止下来,因为听到旁边不远处似有声音,侧耳听了听,不止一处,好似从四周各有动静传来。

等到终于都平静下来时,大伙已经有了共识:他们被绑架了!而j先生还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嗓音,但他不敢出声想询问。这时有个女人声音在哭:“怎么办啊?我家里条件一般,要是筹不出绑匪需要的金额,会不会被撕票?”

她所哭诉的正是在场每个人的心声,他们即使有份好的工作,也都只是普通人,家境即使小康,与电视或新闻里播报的绑匪动辄开价几十上百万出入很大。他们都感到了绝望。

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刺耳的异响,大家本能地抬头去看。依稀有一丝暗红色光亮,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正矗立在那。眼见那红色光影忽明忽暗,有人壮了胆子问:“你……是谁?”

一声极其刺耳的笑声从上而下传来,紧随着就听对方开口:“先不要管我是谁?你们各自自我介绍下姓名年龄吧。”声音不止尖锐,而且难听,有点见识的人知道这个绑匪应该是用了变声器,怕人质听出原声在事后报警追查。

当然,要有这个“事后”才行。

没有人作声,黑影又开口了:“女士优先。”

当j先生听到女子报出姓名年龄后,他的眼睛突的瞪大了。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其余人身上,等j先生报完自己的,顿时氛围陷入死寂,阿洲果然也在。

绑匪语气很轻松地问:“是不是发现都是老朋友?”他顿了顿,“好了,现在进入正题,我问你们答,谁抢答超过五次以上的,我会放他(她)走。一共六个问题,也就是说你们中只有一个人有机会,希望你们把握好。”

可是在之后接连三个问题提问出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回答,气氛比之前还要凝烈,甚至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窒息与烟火的味道。

绑匪又是一声笑,“怎么?都选择失忆不答吗?那行,咱们直接点,我数到三,没人答就……”他有意缩了后半句话,开始平稳数数:“一……二……三。”

啪!一声脆响,鼓动每个人的耳膜,然后紧随的是沉闷的痛呼!

j先生只看到黑暗中似有身影在地上蠕动,很快鼻间闻到了血腥味,心中剧骇,绑匪有……枪?!冷漠刺耳的声音再起:“这是第一次忠告,再来!一、二、三……”

又是一声痛苦呻吟,每个人都看到了生命在流失。除去惊恐,被死亡气息层层环抱。

终于有人开口了:“我认识她。”

“verygood!”

有一就有二,在第一个人讲完后,j先生也不得不开口陈述那段侵扰他半年的噩梦,等他讲完后,情绪依旧难以平静。

然后,他听到绑匪把矛头指向了最后一人:“你呢?没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j先生的注意力也同时转移到了那人身上,尽管刚才黑暗里听到各人自报了姓名,但刚才绑匪一怒之下射杀了两人,加上人数多,所以他并不知在被质问的这人究竟是谁。

但在对方开口时,他立即与刚才的姓名对上号,脑中也浮现出一个清俊的面庞。

最后一人说:“她不会死。”

……

————

j导的故事说完后,空间除去他略重的呼吸外,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讯息太多,需要整理与消化,就连张继也都蹙着眉不语。至于j导,他整个人犹如泄气了般,眼神哀绝死沉,口里再次喃喃:“我就知道,一个都逃不掉……”

良久之后,见张继无意开口,还是由我问:“你们一共几个人?分别有谁?那场绑架最后的结局是什么?还有,”顿了顿,最后一个问才是关键:“绑匪在找谁?”

其实前面的三个问题几乎已有答案,但自j导口中一一报出那几个熟悉的名字时,还是有种特沉重的感觉。杜向远、吴炎、于秀萍、姜宏修、童子琪、何洲,以及蒋星宇。还有一个,正是j导口中说的最后一人,他叫易枫。

也就是说,至目前为止,八个人死了六个,就只剩j导与那易枫了。

而那个夜晚的结局是:绑匪问完话后,一言不发就对每个人开了枪,随着痛麻在心口泛开,j导失去了意识。以为死亡是终结,可再睁眼时发现自己还活着,而且与何洲抱着一同醒来的,仍是那地下停车场,只是,全身赤裸。

周旁自是没了别人,若非心口处的衣服破了洞,以及有红点伤处,他会以为做了一场噩梦。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处在浑噩与惊惶中,不止他,何洲也是。就是在这时他们真正在一起的,互相慰藉也好,两人都是亲历者,那种死而复生的后怕只有他们自己懂。

随着时间慢慢变长,那个夜晚的恐惧也逐渐平复,他们不再去回想,过得安然自在。可就在那安然自在下,平地一声雷砸了下来。吴炎案被曝出来,相继死去的三个人名勾起了他们记忆深处噩梦。但他们这时只是惊疑那三人怎么也在h市,以及原来除去他俩,别的人也没死。还没往深处去想,当络舆论飙起时,他们还能肆无忌惮地借东风为舞台剧造势。

但后续的反效,给他们心头添了一丝阴霾。隐约有不祥的感觉。

直到童子琪案再次曝露!两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一共八个人,都在这座城市相继出现,却是以死亡形式。那之后,何洲与j导活在阴暗恐惧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但最终……逃不过。

j导的情绪几近崩溃边缘,他说:“原来只是偷活了两年,最后还是要还命的。”

我挑起眉,留意到他说的是“还命”两字。再次开口而问:“绑匪要找的人是谁?”

j导似被惊怔到一般,眼睛睁圆,恐惧从瞳孔里散出来,给人感觉就像他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下一瞬,他眼皮上翻,整个人往旁栽倒过去。由于我们坐在长桌的另一侧,就是想伸手去扶也够不到,j导重重摔在地上。张继立即冲了过去,我跟过去时,只听j导气虚地念出三字人名。

杨晓风。

我终于明白《雨霖铃》那首词的涵义了。

杨柳岸,晓风残月。——杨晓风,为你而来。

这像是一句宣言,更像是一句咒语。为这个叫杨晓风的人而立。问题是,他或她,是谁?

j导再一次昏厥过去了。医生检查不出病理来,说他身体并无损伤,体质机能也无异常。我向张继提议请心理医生诊断。从j导的各种表现看,他有着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包括之前他无意识地喃念那三句词,突然间醒了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很像是某种心理暗示后的情形。

张继并没说采不采纳我意见,只是让人把我带回那间屋子,没一会还送上了一份盒饭。夜已深了,我好像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但也并不觉得饿。随意吃了几口,就把饭盒推远了,把头趴在桌面上,本该是将刚才所获的讯息好好整理,可就是完全打不起精神来。

心底还有一念:与我何干?

假如不是络舆论将我推到风口浪尖里,我单纯就是个小插画师,而今j导演口中曝露的两年前那件未公开的绑架案,以及那什么杨晓风,都与我是极遥远的事。真不想再多费心神去理那些纷乱,眯一会吧。

闭上眼后就觉头沉重了,迷迷顿顿间好似听到有人在喊“小竹子”,又好似听到有声音在不断重复:杨晓风,为你而来。突然间心中一凛,这不会也是心理暗示吧?立即神智一惊,人醒了过来,耳边传来门外噪杂的脚步声。听了听,没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并没放心上,警局之内常有紧急事务,夜间出警也是常事。

第116章你给我出来

可能是睡得不舒服,一觉过去头越加昏沉了。掏出手机看时间,才午夜三点,心中微动手指不受控制地划到通讯录里,凝着那几小时之前拨过的号码上名字,犹记得这个号的存储还是他擅自做主输入进来的。

没有刻意地假装不小心按到号码,就是静静地点在人名上,按下免提,然后等待单调的嘟音。还没想好开场白,电话居然就通了,带了凉意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什么事?”使得我怔怔看着桌面上自己的手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继续保持这发呆的姿势。”

对面果断挂断电话,嘟嘟连续声单调地回响。隔了半分钟,我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指又去点那个名字,一声、两声、三声,接通了,但这次没声音传过来。

我迟疑地轻询:“高城?”

一声冷哼传来,语声没有温度:“知道现在几点吗?”我老实回答:“知道,三点。”

“那知道通常情况人在午夜三点干嘛?”

我默了下,答:“睡觉。”

“所以?你接二连三打电话过来纯为发呆?”

知道这人在睡眠不足情况下脾气很坏,所以倒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在他又欲挂断之前,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杨柳岸,晓风残月。我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对面静默,我又道:“是一个人名,杨晓风这三字。后面那句……”

“夏竹。”没说完的话被对面不耐烦地打断,“假如这是你打电话过来的目的,那么你可以按下那红色键了。”随着他话,我的目光移向了手机屏幕右侧的红色按键,顿住了后话,又一次沉默下来。心说这次他再挂断了,就不再拨了吧。

但通话始终持续,也没人开口,安静默回中我似都能听见他的呼吸声。明明隔着电话,两人离得很远,却感觉好似他就在身旁,焦虑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假如不是门被突然推开,我可以与他就这么安静着一直保持通话不语。但就在我抬头的一瞬,通话结束,对面再一次挂断了。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嘟音,我有一丝懊恼地瞪着站在门前的徐江伦,他的头上被缠了一圈纱布,衣装凌乱还是那件,并没有换。

可能是看到我的表情,他本想说什么也噎在了喉间,就直愣愣又无措地站在那。我叹了口气,把已经消了声的手机放进衣兜,再抬眼时敛去了刚才的恼意,轻问:“你的伤没事了吗?”徐江伦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从门口走进来,脚步还略有滞顿,但嘴里却道:“没什么大碍,局里事多,而且我得回来做笔录。”顿了顿后又道:“夏竹,目前你的处境很危险,忍耐一下,等抓到那凶手就没事了。”

没什么忍耐不忍耐,现实就是我暂时被囚禁于此。不想多谈这些,转移了话题问起j导那边情形,却见徐江伦神色一肃,沉声说:“他死了。”

一下惊怔住,几小时前还说着话的,医生检查也说身体无恙,转眼就说死了,这换任何人都难以相信。可徐江伦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我讷讷问:“怎么死的?”

“自杀。他把输液管的针头刺进了喉咙。”

“就没个医务人员在场的?”

徐江伦眼眸暗了暗,“有,但最近都太过疲劳瞌睡过去了,醒来发现人已经断了气。”

疏忽之过!j导这么重要的证人,当该24小时轮流守候,居然还能让他在倏忽之间自杀而死。我除了摇头讽笑,当不知作出什么反应来了,勿怪高城对警界总是态度不喜。想必之前听到门外走廊里噪杂的脚步声,就是出事之时。

我问:“张继呢?他什么反应?”

徐江伦苦着脸回:“全局上下都被削了,我还是第一回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哦?我能走出这扇门不,要可以的话就去见识下张队这火有多大。”

徐江伦愕然地看着我,一定是没想到我会是这态度。而就在这时张继黑脸沉面而进,徐江伦立即站直了试图遮去脸上的尴尬,并对我暗使眼色示意别乱说话。张继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定在我脸上,“蒋星宇死了。”

我默然不语,仰起视角与他对视,静等下文。

“关于插画水印标记一事,目前没有足够证据可证明你与此案无关,如果你不能给出更有力的说辞,将仍以嫌疑人身份将你扣押,不得保申。”

我不由笑了:“这算是迁怒吗?”陈述的是已成事实,何必再重复一次?

张继目光如凛,隐有沉怒,盯了我好一会才冷寒开口:“不是迁怒,是你正式被列为嫌疑人。因为蒋星宇在死前,用针头在床沿划了三节竹子,刻下l&k。”

我怔愣住,下意识去看徐江伦求证,眼神了然,张继说得是真的!

意思就是j导在临死前给出了暗示,而这暗示的矛头指向我。

竹子、标记。

等终于消化这讯息后,我仍坚持问:“后面有请心理医师诊断过吗?”张继冷道:“还想说那是一种心理暗示?难道高城没有告诉过你,任何一种心理暗示都不可能在人清醒后再断层连接指令,除非是,”他顿了顿,眸光寒沉,“中途你再次给他下了指令。”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你在怀疑我之前与他对话时下了暗示?”心怒顿起,我也沉了脸道:“可别忘了当时你也在场。”

这是我第一次与张继对峙,氛围可能没有之前他与高城对峙时那般火爆,但我也尽可能不认输地死盯着他。徐江伦在旁咳着声劝:“张继,这事还待查证的,等查清了再作论断不迟。夏竹是不可能……”他话没说完,就被张继扬声截断:“没有什么可能与不可能,不要让我找出证据,否则无论是谁我都会缉拿归案。”

张继与徐江伦都离开了,室内再次归于静寂,心绪难平。张继是真的对我起了疑,他沉怒是因为我可能当着他的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对j导作下心理暗示让他自杀。可是又有谁下完指令,还让对方再反咬一口指证自己的呢?难不成是认为我这半桶水的水准,中间出了漏子,然后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顿觉不好了,摸出手机来,又翻找那名字。

等对面接通时没给他开口机会,我就如倒豆子一般开始讲:“今天听了个关于j先生的故事……”等说完已经是半小时后,倾吐了下顿觉心头舒服了不少,可是好似从头至尾电话另一端都没声音,不由迟疑地问:“你在吗?”

一声轻哼传来,代表人在。

默等了会,不见他出声,只得再问:“你有什么看法吗?”那头又是一声哼,却无下文,我咬了咬牙,“醒着还是睡着?”有理由相信他能一边睡着还能一边敷衍我。

终于这次有回应了,却是语调闲凉:“你一次次打电话骚扰我,就为了跟我说这些?”

我抿了抿唇,“是想听取些你的意见。”

“你是谁?凭什么让我来帮你分析?”

我沉默。截止今天,他已是将那师徒之名当着众人之面解除了,撇清了与我的关系。事实上,除去这层关系,我与他还能是什么?朋友?我想,但显然他不愿意。

萌生了退意,觉得或许这样一次次打他电话确实不好。就在打算找理由挂断时,那头高城又突道:“张继在诈你。”我愣了下,立即追问:“什么意思?”

“他是个坚信传统刑侦以证据说话的人,根本就不信你那套‘心理暗示’的理论,又怎么会以这类理论来怀疑你呢?那番话无非是虚晃一招,诈诱你而已。”

我不懂了,张继要诈诱我什么?

高城却又突然转了语锋:“夏竹,你认清了吗?”

与他说话我总觉得脑子不够用,不知道他这句又转到哪去了,只能跟着他思路疑问:“认清什么?”沉默两秒,语声沉凉传来:“假如再给你选择一次,你如何选?”

我到这时才恍然过来,原来他还在计较迷宫选择那事,说出事实:“当时我根本就没得选。表面是选择,其实通径就只有一条,这是面具人设的死局。”

“有得选呢?你选谁?”高城坚持问。

我没任何迟疑:“你。”

“原因?”

诚实回答:“没有原因。”就是当时纯粹的反应,没有任何多余想法,伸出手时已经有了自主意识。高城再说话的语声明显缓和了凉寒,“勉勉强强算你过关。”

我心头一喜,“那可以帮我解疑了吗?”

疑似磨牙声以及重新回凉了一度的语调:“夏竹!”下一句是:“你给我出来!”

第117章为了谁

呃,愣了两秒,呆怔地抬头,这声音……不止是从手机里传出来,好像还是从门外?拿着手机迟疑地走到门边,还先贴了门板听了下,并无任何异动。轻旋门把,门是可以开的,向身前拉开一条门缝探头,然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那个以为只在电话那头的人,正一脸阴沉地杵在门前,带了凉意的目光冷冷刮在我脸上。

好一会才找到自己声音:“你怎么会在这?”

他那好看的眉挑了下,语带讥嘲:“警察局是你家的?”我摇头,他继续:“是归你管?”我再摇头,他嘴角勾起弧度:“那你这问就问得莫名其妙了。”

我抿抿唇,垂了眸不作声。额上突然一疼,被他弹了一指,数落声在耳:“是觉得在这坐禅坐出了感情不想走了是吧?”我惊愕地看他:“可以走了?那张继不是说……”话说一半,自觉缩了回去,因为想起之前张继同样反对我被保释,但高城以d的名义强压还是将我带出了警局,今天只要他愿意保我,那我就能没理由的出这扇门。

心间某处涌出一股喜悦,与之前被他抛置丢下时的悲恸绝然相反。

拉开门,一脚迈出就被高城右手环住在身前,他低着眸睨我,“还没想明白张继为什么诈你?”我摇头,却道:“明白了,他在激你出来。”

高城低笑:“倒还不算笨。”

“但是,”我抬起眼眸直视他,“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能在这么短时间赶过来?是本来就有此行还是……”眼前那双黑眸无绪无澜,无从探知背后的深意,但在沉定数秒后,他的眸底隐露了笑意,“学会试探我了?胆越来越肥呢。”

我虽不作声,心里头却发虚。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这双厉眼,这般迂回也被拆穿了。

高城道:“其实不用试探,你的心中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心头一跳,我默看着他数秒摇头,“我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就好像隔着距离你也能看到我一样。在没回看迷宫那段视频前,我会以为是落景寒截取了监控看到了我在西边的动态,才会在出来后指责我差点置你于死地。可事实上是那段时间,你与他们刚好会合,但停在那足有三分钟,直至那颗炸弹引爆才开始移动离开。”

我陈述的是视频回放里观察到的一个细节,在陈述过程中目光没离开过他的脸。只不过想从他的表情里来窥探讯息,实在太难。只能顿了顿后继续:“那是我第一次感到疑惑。第二次就在刚才,从时间上推断,从我打第三通电话给你起,假如你是听完我所述后才开始过来,大约就十分钟左右,除非你就在警局附近才可能这么快吧;另一种情形是你在我打电话之前就已经从别墅过来,所花时间倒很吻合,可问题是你在未知的情况下为什么要来?”

高城脸上添了兴味,他也不急着走了,松开环着我肩膀的手往门侧的墙上一靠,懒洋洋地问:“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而来?”

本是问他的,他却又把问题给抛了回来。我只能冥思再想,不太确定地回:“因为……我吧。”得到的回应是额头又被弹了一指,凉凉的语声数落:“到这时候还不确定是为了谁,我在考虑是否继续把你丢这面壁思过。”

那就是。。。。。我说对了?那么就只剩一个疑问:“你是在知道张继诈我之前还是之后决定要过来的?”他眨了下眼,“你说呢?”

我有些挫败,懊恼地看着他:“能不能痛快点给个答案?”

他说:“答案自在你心里,为什么不大胆说出来?”

好吧,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地:“你在我身上是不是安装了那通讯器?你能听到我这边的所有动态?”这是我再三冥思之后想到的唯一可能。

高城笑了:“这不就对了,有想法就说出来。”

他这意思是我说对了?“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按通讯器?它装在哪?”在意识到有这可能时,我就全身检查过,并没发现他那种袖扣一般的金属装置,所以只能是疑虑在心中。

高城突然收了慵懒状,目光变得清冷,“在有过一次让你从眼皮底下溜走后,你认为我还允许这类事再发生吗?”明明他的口吻很淡,可我却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就像那个夜晚在山林洞穴内,他身上透着强势与戾气。这刻戾气可能没那么强烈,但那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意被我抓到了。

倒没像那次一般心生惧意,就是沉默了下来,静静站着。

察觉到他伸手过来时并没躲避,任由他的右手摸在了我右耳上,指尖探在我耳后根轻轻摩挲着。本不懂他这行为的涵义,但看他眼神微妙,忽的电光闪过,立即顿悟过来也抬手去摸自己耳后根,与他指尖碰触时起了静电反应,微微一麻,转而就被他拿捏着指抚在自己耳后根处,一个极不明显的突起,若不是有意这样触摸着根本不会留意到。

原来通讯器装在这,但是……在皮层底下?

似知道我心中疑问般,高城淡声说:“不是按在你表皮之内,就是伏贴在耳后软凹处,外层用人造皮粘牢。基本不会有特殊异感,也是在神经敏感范围之外的位置。”

“那这样子还能开关控制它吗?”记得他那时说过他的通讯器是可自控开关的。只见他摇了摇头,“它属于我的通讯器附属品,开关由我这边掌控,能够接收讯号的也只有我。”

等于是说我的所有行为动态都被他给监视着了?我想也没想就去抠那个凸点,被他按住手指,“是用特殊药水贴上去的,人造皮就等于你的皮肤,除非用特殊药剂洗才能拿下,否则硬抠就相当于撕掉你自己一层皮。”

“那也好过被你完全透视!”我一句话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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