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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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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寄爷最后如此说道。
第三十四章 阴河。硝洞
我听见满鸟鸟的话,本想反驳,无奈有心无力,暗自庆幸自己命大的同时,内心其实很惭愧:眼看出口近在咫尺,却因为我生性怕蛇这个“软肋”,拖累得寄爷他们再次沦落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在寄爷讲述过程中,覃瓶儿将几个苞谷粑掰成小块,小心喂进我嘴里。胃得到“安慰”,我周身的力量很快恢复,精神状态与先前相比,有天壤之别的好转。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地方是块不大的沙滩,沙滩上矗立着几块或大或小,或尖或钝的石头,一条阴河夹在两扇潮湿的石壁间,河中怪石嶙峋,河水不深,火光照耀下,水面飘着氤氲的雾气。头顶及更远的地方则受光照所限,看不清情形。
“你现在问题不大了吧?”寄爷见我精神恢复,对我说,“我们赶快想办法出去再说。”
我点点头,示意问题不大。我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个地方不能久呆。老班子说得没错,安乐洞中确实诡异凶险。我们现在与其说在探险,倒不如说是在奔命。
看四周的情形,唯一能找到出口的希望,也许就是那条阴河了。按“人往上走,水往下流”的原理,只要我们坚持逆流而上,肯定会离地表越来越近,找出口也才更有希望。
“走吧!我们顺流而上。”寄爷和满鸟鸟灭了火,收拾停当,架着我的胳膊,走进阴河。覃瓶儿扶着我的后背,招呼花儿跟上。我吃了几个苞谷粑,胃虽然不再难受,但喉咙嘶哑,手脚打颤,无法独立行走,只得任由寄爷和满鸟鸟架着,向阴河上游摸去。
河水冰冷刺骨,这我早已领教,我担心覃瓶儿吃不消,不时扭头看看她,覃瓶儿用眼神告诉我,“放心吧,我能行!”花儿本性难改,早跑前面去了,扑通扑通弄得河水四溅。
阴河落差较大,河中又乱石穿空,我们尽量加快速度的同时,走得极为小心谨慎——如果不小心撞在乱石上,虽无大碍,皮开肉绽肯定不可避免。
走着走着,我忽然发觉不对劲。
寄爷和满鸟鸟架着我向阴河的上游走,速度竟然越来越快,覃瓶儿在后面只差贴在我后背上,我甚至能感觉那两团温软及覃瓶儿呼出的热气。
我很诧异,满鸟鸟一身牛力,走路快倒也罢了,寄爷这大把年纪,竟和满鸟鸟一样腿脚利索,走得虎虎生风。难道后面有什么危险迫近,让他们三个有所察觉,因此才急于奔命?
扭头一看,除了竹灯拉下的点点火星,没看见任何异样,耳朵也没听见任何异响。我看看寄爷和满鸟鸟,发现他们满脸诧异,神情紧张。按常理,寄爷和满鸟鸟这两条土家汉子,力气再大,架着百十来斤的一个人爬坡,肯定会喘气如雷,大汗淋漓,奇怪的是他们不但未出汗,连喘气的声音都几不可闻。
四人行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到后来,几乎向前小跑起来。耳旁风声越来越响,竹灯几次差点熄灭。
再跑几步,“噗”的一声,竹灯终于被猛烈的冷风吹灭。
四人像冲下坡一样,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收势不住,满鸟鸟摸黑往前一蹬,刹住身子的同时,牢牢拖住我的手。覃瓶儿猛地撞上我的后背,寄爷却因惯性飞了出去,“哎哟”“哗啦”几声,不知滚哪里去了。
形势大乱。我心里一急,大喝一声:“拿出手电!”吼声未落,满鸟鸟早把手电打开了,往前方一照,我们看见诡绝天下的一幕——寄爷居然在阴河中向上翻滚,柴背篓早已不在寄爷背上,在河中骨碌碌向上滚动,背篓里散落出来的金刚杂货和一个大塑料包也在向上滚动。
我们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竟然忘记去拉寄爷。寄爷滚了一段,慌乱中抓住一块石头边缘,扑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柴背篓和撒出来的东西,却在河水中东撞一下西弹一下滚到上游去了。
我从满鸟鸟手中抢过手电,往水中一照,惊奇地发现,河水竟在往上流!
难道我们产生了幻视,看错了河水的上下游?我揉揉眼睛,手电光往后一照,没错,我们走过的地方绝对比我们当前位置低!也就是说,河水千真万确在往上流!
满鸟鸟早在我用电手照向河面时,就已经开始大呼小叫,“格老子的,撞他妈的……了,水居然能往上流?”覃瓶儿听见满鸟鸟的呼声,回想起在阴河中行走的情形,在我背后惊呼一声。
寄爷在上面嘟嘟囔囔,牢牢抓住石头不敢松手。我担心他支撑不住滚向上坡,示意满鸟鸟和覃瓶儿,小心挪到寄爷身边,双腿向上顶住一块石头,稳住身形,一把将寄爷拉站起来。
寄爷站稳身子,连声叫苦,“背万年时哟,本来想往上走接近地面,哪晓得却越钻越深了!”我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觉得自己眼花看错了上下游的方向。我急忙提醒他,“您家莫急,这水虽然在向上流,我们其实也是在往上走。”
寄爷听见,神情一呆,“真的?”“真的!”满鸟鸟和覃瓶儿神情凝重,随声附和。
寄爷接过手电,将脸凑近水面,看看河水流向,又立起身来前后瞄了瞄,“啷格有这么古怪的地方哟,老子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怪事!”
“寄爷,这您家就不晓得了,这种水往上流的情形,世界各地并不少见……”我将从网上了解到的“上坡容易下坡难”的地方跟寄爷说了一遍,“……大自然造就的神奇,连专家们也说不出子丑寄寅卯啊!”
寄爷听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终于晓得‘一碗水’中的水为么子舀不干了!”
“一碗水?”覃瓶儿很纳闷,“什么‘一碗水’?”
“‘一碗水’是天脚山斜对面那座叫‘喳口岩’山顶上的一个碗大的岩凼,是很多年前人工在岩板上凿出来的,里面的水清甜甘洌,长年不干,不管是牛饮还是马喝,水凼中的水始终是满的。以前有很多专家来考察研究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没想到,这个谜居然被我们解开了——这阴河水既然能往上流,‘一碗水’中的水自然不会干……没想到大山环绕的硒都居然有这么神奇的地方。”满鸟鸟嘴快,向覃瓶儿解释了“一碗水”的来历。
听满鸟鸟提起“喳口岩”,我想起另一个问题:我们进安乐洞之后,七冲八闯,早已迷失方向,难道我们现在已不在天脚山底,而是跑到“喳口岩”下面了?
果真如此,侠马口村下面肯定是溶洞纵横,怪不得天坑、岩隙密布。
寄爷也想到这个问题,声音充满惊喜,“这下好了,继续向上,说不定真能走到‘一碗水’附近呢,我记得那里有个山洞,肯定就是出口。”
有了方向,四人信心大增,一边谈论着“水往上流”的神奇景观,一边向前蹬着腿朝阴河“下”游走去。
阴河七弯八拐,水始终往上流。我们借着手电光和竹灯光走了不知多远,寄爷忽然惊喜地叫道:“哈哈!那不是我的背篓吗?”果然,寄爷的柴背篓被河水抵在一面石壁,上下晃动。我们走近一看,发现那阴河拐了个180度的急弯,爬完上坡,再经过一个坳口,不再往上流,而是向下流到一个黑沉沉的天坑中去了。
阴河拐弯处留下一块堆满黑色卵石的浅滩。我们走上浅滩,发现地势平稳,并无上坡下坎的感觉,才明白已经走出那段“水往上流”的怪坡。花儿站在浅滩上,冲着寄爷的背篓汪汪狂叫。寄爷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哈着气,再次下到阴河中,捞起柴背篓,弓身到河中一阵乱摸,惊喜交加,“哈哈,老子的东西果然被冲到这里了!”——这老家伙真是……
直到此时,我除了知道他带了一块新鲜猪肉、一把斧头、一些苞谷粑以及一壶酒之外,根本不晓得他的背篓里还有什么其它东西。对他那副欣喜若狂的神情,我很不以为然。
满鸟鸟对那怪坡很感兴趣,趁稍松口气的间歇,退回怪坡回走一段,返身回来说:“格老子的,安乐洞虽然凶险,倒没想到有恁个神奇的地方。——要是开发出来就好了!”心里的鬼板眼昭然若揭。
寄爷捡回自己的东西,走到阴河转折处探头探脑看了一回,回来对我们说:“那个天坑象刀砍斧剁一般,滑不溜秋,根本不可能下去,看来我们又走上绝路了。”
此时,我的力气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倒也能够正常站立了。我拿着手电,打量周围的环境,不经意发现靠近浅滩的岩壁上,似乎有一个簸箕大小的岩孔。岩壁虽然陡峭,却有很多凸出来的石头,看情形,可以借助它们顺利爬进那个岩孔,只是不晓得里面有没有出路。
“鸟鸟,你上去看看。”我指着那个岩孔说。
满鸟鸟答应一声,接过手电,攀着岩壁上的石头,噌噌几下,敏捷地爬进那个岩孔,手电乱晃几下之后,他转身扔下棕绳,兴奋地喊道:“上来上来,妈那个巴子,里面好宽哟!”
我听了大喜,急忙将花儿背在背上,招呼寄爷和覃瓶儿拉着棕绳,爬进岩孔,打眼一望——我的老伯伯!里面岂止是宽,简直就是一望无垠的沙漠!
我兴奋地跳进洞中,抓起地上的沙子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石沙,而是干燥的黄褐色泥土。寄爷放下背篓,抢过竹灯,迅速向前奔去。花儿汪汪叫着,跟在寄爷的后边。我正暗自纳闷,就听见寄爷在前方大声叫道:“硝洞!硝洞!!这是硝洞!!!”叫声在巨大的洞厅中显得空旷而悠远。
硝洞?我们进了硝洞?这才真是百分之百的通黄鳝来水蛇——算路不跟算路来。我们想进硝洞时,因为天梯断裂不得而入,我们想从阴阳树那里出去,却阴差阳错来到留有土家人足迹的硝洞……莫非,真是冥冥中自有天定?
我们加快脚步,跑到寄爷身边,目之所及,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住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用黄色泥土夯成的巨大圆柱,根据目测的结果,那泥柱的直径至少在十米以上,高约三到四米。泥柱周围,环绕着几堆较为规则的夯土堆,依稀能看见夯土堆上凿有供人上下的几步梯子。夯土堆最高处离泥柱顶还差两尺左右。也许因为年代久远,泥柱与周围的夯土堆相当多的地方已经垮塌,黄褐色泥块东一堆西一堆散落在附近。因为洞中空旷,竹灯的光照有限,我们看见的也只是泥柱和夯土梯的大致轮廓。
“寄爷,这泥柱用来干什么的?”
“么子泥柱哟,它是个泥桶,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硝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桶里肯定还有硝土。走,我们到夯土堆上面去看看。”寄爷声音显得很激动,高举着竹灯,当先走上其中一个夯土堆。我们三人紧随其后,踩着残缺的泥梯,爬到寄爷身边。
借着飘飘忽忽的竹灯光,果然看见泥柱是中空的,成圆桶形,中间残留着一大堆翻七倒八的干硬的灰白色泥土。
“是硝池没错。”寄爷说着,看见硝池外壁边缘胡乱插着几根手臂粗细象碳头一样的东西,尝试着用竹灯一点,那东西竟然呼啦啦燃烧起来。从隐隐飘进鼻端的气味分析,我发现那些东西竟然是用油枞做的火把。这个东西在没有电灯的年代,除煤油灯之外,是当地人最主要的照明或引火材料。
寄爷将其它几根油枞火把一一点燃,空间能见度大增。我们又发现离硝池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只能见到轮廓的七眼土灶,大量铁锅碎片散落在土灶上及灶前的泥土中。
“老班子说得没错,”寄爷不等我们询问,自顾自讲起来,“这硝池和土灶确实是熬硝的器具。地上的黄沙其实是硝土,盐碱浓度很高。先人们将硝土倒进硝池,再将水倒进去,经过充分搅拌,然后过滤,最终流出来的黄褐色液体就是硝水——你们看,硝池底部是不是有根水管样的东西?那就是用来接硝水的——接着就进入最辛苦最耗时的熬硝过程了。将硝水倒进土灶上的铁锅,在土灶第一个灶眼中,用稻草或苞谷杆作燃料,开始熬硝……有一个很形象的对子是用来形容熬硝人的,叫‘屁股朝天嘴啃地,挑水搅锅和稀泥。’”
“安哥,为么子用稻草或苞谷杆做燃料,油枞不是更耐烧吗?还有,为什么不烧其它六个灶眼而只烧第一个,这不是浪费资源吗?”满鸟鸟打断寄爷。
“因为稻草和苞谷杆燃烧后烟雾中含碱,可以中和熬硝产生的酸性气体,对人的身体有好处。”我依稀记得在化学课上有这么一说,遂对满鸟鸟解释道。
“鹰鹰说得对。至于为么子只烧第一眼灶,其实灶眼之间是相通的,温度能在灶眼间传递,反正硝水依次从第七锅移到第一锅,逐步煎熬。灶孔中烧的是不耐烧的稻草或苞谷杆,如果七个锅都烧,浪费人力不说,更浪费燃料。”
“熬到第一锅就成土硝了吗?”覃瓶儿哪听过这此,显得特别好奇。
寄爷答道:“不是。在龙桥哪里我不是说过吗?熬硝的目的,有的是为熬糖,有的是为得到盐,这要分硝土本身是甜的还是辣的。当锅中的硝水熬到只剩下百分之四十左右时,锅底就会形成盐晶或糖晶,而剩下的溶液舀出来,放在角落慢慢深沉,最后形成块状的土硝。我祖父那一辈把土硝卖给国家做弹药原料,更早的人恐怕就是直接用来制成火药……”
“寄爷,这个硝池和下面的七眼灶保存还算完好,还有那些破锅,按道理,最后一批熬硝人距现在不过几十年吧?您家不是说很久以前就有人熬硝吗?”
“我们四处看看,说不定还有其它硝池。”
我们取下几根油枞火把,到硝洞中四处查看。所到之处,又见到十几处垮塌得更厉害的硝池和土灶,有的只剩一个土堆。从那些土里时不时踢出来的物品看,硝洞中确实很多年前就有人在这里熬硝,满鸟鸟甚至捡到半截生满铜锈的棍子,早已经脆弱得象干柴,轻轻一掰,就碎成铜渣。
“鹰鹰,你说我们会不会在这里捡到宝贝?哪怕是我们的祖祖祖祖……父用过的尿壶也好嘛!”满鸟鸟的话提醒了我,低头在泥土中搜刨——上山打猎,哪有空手而归的道理。
“寄爷,前面是不是一幢房子?”覃瓶儿忽然叫道。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幢由青石砌起来的低矮房子。我们急忙跑过去,发现那粗糙的石头房子根本没有窗户,仅有一个低矮而狭窄的门。
钻进石房,发现里面非常凌乱,地上散落着木屑、瓷片、铁片等杂物;房子中间有一个不成形的火炕,火坑中倒着一个用于架锅架鼎罐的“三脚”,几根烧过的碳头被“三脚”压在下面;房间角落有一个低矮的灶台,灶台周围散落着一些生活用具的碎片,蒙着厚厚一层灰。
不用寄爷解释,我已经明白这幢石头房子肯定是最后一批熬硝人的栖身之所。
第三十五章 画蛋取吓
满鸟鸟惦记着老祖宗的“尿壶”,瞟见房间角落堆着一堆东西,快步走上前,用砍刀一阵乱砍,一块黑色油布便露了出来。满鸟鸟大喜,继续用力猛刨一阵,捧起一抔粉沫状的东西,“哈哈!发财哒发财哒!!”
金沙?我脑子“搭铁”了,心想这趟安乐洞之行虽然九死一生,终究好人有好报,老祖宗留下这么大一堆金沙……嘿嘿嘿,发财了发财了!
我兴冲冲扑过去一看,嗯?这金沙……怎么是黑色的?放在鼻端一闻,顿时气馁得不行——妈那个巴子,这不是火药么?
我狠瞪满鸟鸟一眼,暗骂他利欲熏心。满鸟鸟嘿嘿一笑,“‘一杆枪,三斤药,十年牢灾跑不脱’,恁个多火药,值几个十年呐,不是宝贝是么子?”
寄爷听说有火药,啧啧称奇,“怪不得我见到散落在地的器具好像不仅仅是用于熬硝哩,原来老祖宗们居然还制成了火药——鸟鸟,你稳当点,千万莫乱抽烟。”满鸟鸟答应着,从火药堆扯出油布,包了老大一包火药放进口袋,“虽然没多大用处,做几个爆竹玩玩也不错。”
我懒得理满鸟鸟,从他荷包里抠出一包烟,一屁股塌在灶台上,抽出一支点燃,开始吞云吐雾起来。寄爷他们也各自找一块土台坐了,七嘴八舌交流着在硝洞中看见的情景。花儿在房间里东嗅嗅西闻闻,逍遥自在。
我身体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又经过这番奔波,早累得皮裂嘴歪,此时坐在灶台上休息,才想起看看时间,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手机早已关机,估计是在生漆潭中进水了,成了一砣废铁。手机上还粘有生漆,我此时鼻子特别敏感,闻到生漆味,哇哇干呕两声,想挥手扔掉手机又有点舍不得,只好小心放入手机皮套。
想起生漆潭,我就不寒而栗。在阴阳树上,侥幸得知覃瓶儿背上的绿毛图已经消失,我心里自然兴奋莫名,根本不把梦中的令牌碑放在心上,因此才会兴冲冲地爬到阴阳树顶探路,哪晓得居然碰到我最怕的蛇,如果换成别的毒虫猛兽,甚至传说中的“半傀”,我也不至于有那么强烈的反应,导致栽进生漆潭,受到后来非人的折磨,并阴差阳错闯入硝洞。
我很懊恼,就因为那条蛇,我把逃出生天的机会弄丢了。要是没那条蛇,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了。照现在的情形来看,莫非真应了满鸟鸟那句“称肉搭猪茎”的名言,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或者,真如文书老汉说的那样,这是我的宿命?
此时,我又想起了那块我认为根本不存在的令牌碑和清和大师在覃瓶儿梦中说的那四句偈语。
我实在不愿把安乐洞之行与六月初六那个怪梦联系起来,更不愿意相信清和大师的“故人”之说,对文书老汉的“宿命论”也不敢苟同。而一趟走下来,我又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完全切断三者之间的联系。梦中的爷爷、白虎、巨蟒等等蛛丝马迹,在安乐洞中都似乎得到现实印证,间接证实我们安乐洞之行确实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而且,安乐洞中的诸多诡异,似乎在一步一步引导我们去完成这件任务。更诡绝的是,覃瓶儿口中的清和大师似乎是这件任务的发起者,正是他在“梦”中的指点,我们才走上这趟旅程。
种种迹象表明,令牌碑和“故人”之说也许有更深层次的联系,令牌碑也许是解开“偈语”之谜的关键。但是,去哪里找这样一块令牌碑呢?
从寄爷口中得知,硝洞是土家先辈在安乐洞中走得最远的地方,既然能进来,也肯定能出去。根据我们掌握的现有情况,要出去只有两条路:一条是回到阴阳树那里,再从那里爬出去——这条路我是万万不愿再走的,鼻子闻不得生漆味不说,单是那错综复杂的溶洞,就让我不寒而栗。第二条就是娃娃鱼那里的天梯。
“寄爷,您家不是说硝洞旁边还有一个用于装粮食的洞吗?在哪里?”想起天梯,我扭头问寄爷。说不定在那里能找到一条出路。
“你不说我倒忘记哒……现在几点了?我们去找找周围有没有出口!”寄爷拍拍屁股站起来。我和满鸟鸟摇摇头,示意手机坏了,又没戴手表,根本不知现在的具体时间。寄爷苦笑一下,“在这黑黢麻拱的地方,晓不晓得时间无所谓。走吧!”收拾好背篓,当先走出房间。
“瓶儿,咱们走吧!”我伸手去扶覃瓶儿。
“……”
“瓶儿,你怎么啦?”我忽然惊觉覃瓶儿神色不对。她对我伸出的手视若未见,眼神空洞地痴痴望着我,脸色蜡黄,鼻息粗浊,双唇紧闭,浑身轻轻颤抖。我吓得心脏猛跳,刚才只顾抽烟歇气,听满鸟鸟和寄爷有一搭没一搭“日白”,竟忽略了坐在旁边的覃瓶儿。此时回想起来,覃瓶儿自从进了房子后,就一直没出声,我当时以为她因疲惫才不爱说话,也就没过多留意,直到伸手牵她才突然发现异样。
“寄爷快来!”我急得冷汗直冒,抓住覃瓶儿的双臂,试图将她拉站起来。覃瓶儿却柔弱无骨,软若稀泥,直往地上梭。
寄爷听见喊声,急忙折进房间,瞧见覃瓶儿的脸色,神情一凝,举着油枞火把在房间乱照一通,未发现任何异样。寄爷把火把递给跟进来的满鸟鸟,仔细凝视一下覃瓶儿的脸,轻轻吁口气,说:“问题不大。她好像被么子东西吓着了!”
“吓着了?”我百思不得其解,房间并不大,火把照耀之下,所有东西一目了然,并没有见到任何毒虫猛兽,覃瓶儿是被什么东西吓着的,莫非……?
满鸟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拿着火把的手颤抖起来,慢慢贴近我身边,伸出左手,习惯性勒上我的脖子。
寄爷低头想了一下,沉声说:“我看看能不能为她‘取吓’……要给她取吓,必须先要晓得是么子东西吓着了她。”
“取吓?怎么取?”我急忙问道。
寄爷伸手到背篓里摸索一阵,取出一颗奇怪的蛋来。“鹰鹰去阴阳树探路时,我意外在那鸟窝中发现一颗蛋,想想饿的时候也许可以解燃眉之急,所以我就把它放在背篓里了。看情形,应该是那猴头鹰留下的。”寄爷见我和满鸟鸟疑惑,解释说。
“鹰鹰,哪块红布呢?赶紧捆在覃姑娘的右手腕上……鸟鸟,你到硝池那里再找几根油枞火把,赶紧烧一堆火,我急等着用。”寄爷不等我们再问,沉声吩咐我和满鸟鸟。
满鸟鸟迟疑一下,从我手中抢过红布,“鹰鹰,我心里有点……发毛,你去找火把行不?”
我又气又急,顾不得“日绝”他,接过火把,旋风般跑到硝池和七眼土灶那里,搜集了几根油枞火把,抱回来放在房间的火坑里,拢成一个柴堆,将竹灯中的煤油倒一些在柴堆上,又去角落捧两把火药撒在上面,把火堆点燃。
忙完一切,我看见寄爷神情庄严肃穆,将那枚鹰蛋捏在左手拇指和食指间,从火坑里捡起一块蜡笔大小的木炭,开始从鹰蛋稍尖一头顺着鹰蛋画符。符画完之后,寄爷双手合什,将鹰蛋捧在手心,缓缓放到嘴边哈口气,嘴皮翕动,似乎在默念什么。
“把蛋放在火灰中,烧熟再说。”寄爷又重复哈气默念两次后,才把鹰蛋递给我。
看到这里,我终于想起寄爷为覃瓶儿“取吓”的方法。我对这个方法并不陌生,小时候见过多次。早年间,我们当地一些娃娃儿受到惊吓之,出现与覃瓶儿类似的症状,就是采用“画蛋取吓”的方法来治好的。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会画蛋。想学画蛋的人必须严格按照规矩拜师,才能掌握“画蛋取吓”的方法。哈那三个口气时默念的内容并不是什么神秘咒语,而是念的从师父开始向上三代祖师的名讳,目的是求他们保佑法事成功。
据说,将画过符的鸡蛋在火灰中烧熟后,剥开鸡蛋,会在蛋黄上看见清晰的图形,从而得知是什么东西惊吓了当事人。当事人要恢复正常,只需要将蛋黄吃了就会成功“取吓”。
不过,据我的了解,“画蛋取吓”的方法只适用于小孩,而且采用的蛋是都是鸡蛋,寄爷用一颗鹰蛋为覃瓶儿“取吓”,是不是又在病急乱投医,摸石头过河?
当我把这个疑问说出来后,寄爷说:“你的记性不错。这确实是‘画蛋取吓’的方法。不过,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这个方法只适用于小孩,但覃姑娘是女性,而且……”寄爷老脸有些泛红,瞄了瞄神智迷糊的覃瓶儿,狠狠心继续说道:“据我观赛,覃姑娘还是个……纯洁的女儿身,其体质从来质上来说,与两三岁的细娃儿差不多……至于鹰蛋行不行,试过后才晓得。”
嗯?这老家伙居然还有这个本事?
“啷格观察?”满鸟鸟兴冲冲问道。虽然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却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满鸟鸟不同,他的脸皮有城墙转角厚,听寄爷说能“观察”,早来了兴致。
“从……爬一边去。问这些无聊淡扯的东西搞么子?”寄爷打一下满鸟鸟的头,笑着骂道。
一股香气起来,鹰蛋已经烧熟。寄爷小心从灰堆里刨出破了一条缝的鹰蛋,东张西望找着一个破鼎罐,将鹰蛋放入其中,取出酒壶向鼎罐倒了些酒。等到鹰蛋冷却,寄爷从鼎罐中把它取出来,小心翼翼剥开蛋壳一看,脸色瞬间大变。
我见寄爷脸色骤变,内心开始打鼓,再凝目一瞧,顿时大惊失色——蛋清赤体通红。
寄爷扫了一眼我和满鸟鸟,摒住呼吸轻轻捏开蛋清,取出灰白的蛋黄,凑到火把下细看,随即惊声叫道:“三脚?”
“三脚?”我和满鸟鸟大惑不解。
蛋黄上显现出一个清晰的图形:一个椭圆上生着三个耳子,下而长着三支长脚——确实是三脚。蛋黄表面并不光滑,毛毛叉叉,象一个板栗球。
吓着覃瓶儿的东西居然是火坑中的“三脚”?
我把目光投向火坑,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生满铁锈、毫不起眼的“三脚”。这个东西在我爷爷那一辈时,几乎是家家必备的生活用品,常年放在火坑中,用于架锅子或鼎罐之类的东西。就是现在,也能在一些农家乐饭庄见到做工考究的三脚。
我小时候对三脚熟视无睹,踩也踩过,踢也踢过,屁事没有。想不到覃瓶儿现在居然被一只遗弃多年的三脚吓着了,真是怪事一桩。
寄爷示意我掰开覃瓶儿的嘴,将捏成碎块的蛋黄一点一点喂进覃瓶儿口中。也许是蛋黄的香气刺激了覃瓶儿,她嗫嚅着嘴,机械地吞下蛋黄。
“等等再看吧!”寄爷说,用砍刀在地上刨个深坑,将赤红的的蛋清和蛋壳埋入其中。
寄爷见我和满鸟鸟满脸不解,解释说:“这蛋清可能有毒。”
我更加疑惑了,这毒从哪里来的呢?
寄爷说:“覃姑娘刚才是不是从三脚上跨过?”我和满鸟鸟互望一眼,撇撇嘴,刚才根本就没留意覃瓶儿的举动。
“有关系吗?”我问道。
“当然……可能……有关系。”寄爷说,“传说中,土家人的三脚是火神寄居的地方,老班子讲,阴人——就是女人,决不能从三脚上跨过,否则会惹怒火神。女人属阴,火属阳,阴压阳,暗示阴克阳……鹰鹰,你莫撇嘴,我晓得你心里说我在‘日白’。你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你自己的眼睛?”
我没想到寄爷居然捕捉到我嘴唇的细微动作,并看透我的心理,脸上一烧,讪笑着说:“我不是……您家继续。”
“你有这样的想法可以理解。这种事情即使看见,也无法解释清楚。特别是在凶险诡异安乐洞中,遇到这种事情更无法解释清楚。”寄爷说,“你们也看见了,普通鸡蛋烧熟后,蛋清应该呈乳白色,而不是这颗鹰蛋上的赤红,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再说,即使无毒,这么古怪的鹰蛋,也没人敢吃吧?”
“那……蛋黄没毒吗?”满鸟鸟问。
“一般来说,画符的鸡蛋烧熟后,其毒性从里到外被火逼进蛋清,蛋黄反而无毒了。这就是为什么被吓之人只吃蛋黄而不吃蛋清的原因。至于更深层次的原理,我也不清楚,我师父从来没告诉我。”
“一只再普通不过的三脚居然能将活人吓成这个样子,太稀奇了!”我喃喃自语。
“我师父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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