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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家血魂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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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细看细想,我抬腿就跑,却脚下一空,顺着一道长满猴儿草的斜坡直滑下去。下滑的速度很快,脚又被猴儿草一绊,我收势不住,一个嘴啃泥跌倒在坡底,手电被也被摔出去一米多远。我哪管得了许多,腰一弓,挣扎着爬起,操起手电,急匆匆向前奔去。
奔跑过程中,我发觉脚下很软,用手电一照,发现地上铺满了暗绿色的猴儿草,猴儿草之上,却长着一蓬蓬或大或小的水竹。水竹丛比我的头顶略高,刚好挡住我的视线,所以我根本看不见那个岩隙究竟在前方多远,只凭感觉朝那个方向疾走。
跑了几步,前面出现一蓬水竹挡住我的去路。而此时,我全身竟出现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皮肤凉悠悠的,有血色疹子的地方痒疼竟在逐渐减弱,就像打银针时,针头抽出身体时那种感觉。
我很奇怪,发现此时的天光与刚才见到的大不相同,先前类似金乌西坠,现在却好像晨曦初露,一缕一缕乳白色的雾气在水竹丛间飘飘渺渺。空气湿漉漉的,似乎含着某种我很熟悉的清香,手电光照在水竹的叶子上,晶莹的露珠闪闪发光。
身上的痒疼感越来越弱,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出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惬意感,很舒服,就像疲劳过度后,洗完热水澡那种感觉。
我暗自诧异,难道这里的白雾竟是治疗藿麻草刺伤的良药?或者是那种我很熟悉的清香的功劳?
我心里庆幸,脚下却不敢停留,仍然步履匆匆。
我虽极力凭着印象直走,却并不能如愿,东一篷西一逢的水竹丛杂乱无章,时不时挡住我的去路。我只好在水竹丛的缝隙间钻进钻出,七绕八拐,左冲右突,却始终没有走到那道岩隙所在的地方。我越走越心惊,身体的舒适感渐渐被寒冷代替,皮肤上开始出现鸡皮疙瘩,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打冷噤,好在猴儿草上的露水并不重,我又穿着高帮运动鞋,才不至于让脚被冷水浸泡。
又狼奔豕突几分钟,我终于明白了一个现实问题:我迷失了方向,既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又不知前方是何处。
我暗自纳闷,我第一眼看见这个地方,粗略的印象是空间呈圆形而且并不大,按说,我无论朝哪个方向走,起码能走到洞厅的石壁边吧?但我眼前依然是无休无止的猴儿草和水竹丛,难道我一直在这个空间中打转?
薄薄的水雾笼罩着我,寒气越来越重。
我不死心,继续向前走,再遇到水竹丛时,因为害怕偏离方向,所以我不再钻那些缝隙,而是奋力一跳,扯着水竹直接扑爬过去。这样一来,速度明显降低许多,但我打定主意,速度再慢,也不能再次被水竹搞绕得晕头转向了。
空间中很安静,只有我呼哧呼哧喘气的声音。
就这样折腾了半个小时,衣服裤子已经湿透,我还是没有走到石壁边,手电光一照,只能看见远处白茫茫一片和近处几丛水竹模模糊糊的轮廓,抬头一看,也看不见洞顶究竟有多高。“撞他妈的鬼了!”我在心底狠狠咒骂一声。
撞鬼?鬼打墙?
我冷汗马上就下来了,想起爷爷生前说的一件事。
那时还没有我,农村还没分产到户,正是搞大集体吃大锅饭的时候。某天深夜,爷爷到马槽口一个山洞中去接奶奶,奶奶为了多挣几个公分,和几个姐妹一起连夜剥掰下来的苞谷,爷爷不放心,所以才去接她。爷爷为了抄近路,打算直接从一块苞谷林穿过去,可是走进苞谷林中后,爷爷却发现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出那片苞谷林。那晚本来有微弱的月光,但爷爷在苞谷林中却感觉天地间黑如锅底,既看不见光亮也听不见任何其它声音。爷爷意识到迷魂了,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鬼打墙”。想明白了原委,爷爷倒不急了,一边默念着先祖的名字,一边机械地凭着意识走,最后不知怎么踩中一根干柴,“喀嚓”一响,引得烟家坡一户人家的狗狂叫起来,爷爷抬头一看,天光大亮,眼前的景物看得清清楚楚,而他离奶奶所在的山洞仅有一步之遥。
听这个故事时,我不以为然,认为爷爷不过是在酒后扯白,世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呢!
现在环境虽与苞谷林不同,天色也略有不同,但我遇到的情形与爷爷的遭遇极为相似。
我打定主意,管它是不是所谓的“鬼打墙”,按照爷爷的方法,排除杂念,开始默念他老人家的名讳。爷爷曾经告诉我,遇到这种情形可以在心底与祖先对话,早期的土家人是不信仰观世音和如来佛祖的,而是信仰什么向王天子、八部大神,如果搞不清名字,那就和去逝的先祖对话就行了。
当前情况下,爷爷无疑是最合适的对话人选。
我边走边默念。爷爷,您家快来带我走出这个鬼地方吧,我出去后,一定给您家“寄”好多冥钱,一定给您家买上等的好酒,一定给您家买上好的草烟。不晓得您家在那边的生活达到发达国家水平没?如果有需要,您家先把我带出这个地方,再给我托个梦,说您家需要什么,我一定帮您家办到,要房子送房子,不用搞按揭,要车子有车子,就是不晓得您家考的是A照还是C照,要美女……不行,怕奶奶敲我磕啄儿,反正除了这样,您家想要什么我就送什么吧!——现在想起来,那时的举动真的是够“雷”人。
乱七八糟念了一回,七荤八素走了一段,我发现爷爷的办法竟然失灵了,我也没交上狗屎运,踩中一根干柴,眼前的情形仍和先前一般无二。
我念也念够了,走也走累了,湿也湿透了,冷也冷僵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
我掏出一支烟。喷出一口浓烟之后,我撕心裂肺般狂嚎一声,却发现那声音浑浊而短促,丝毫没有在如此环境中应有的空灵飘渺。当然,更没有其它任何声音回应我。
这个弯卵日的地方。我再次在心底狠狠咒骂一声,无计可施。
烟是个好东西。我吸了几口烟,勉强平复了恐惧的心情。正在搜肠刮肚想板眼,企图走出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先前闻到的那种熟悉的清香越来越浓郁,几乎掩盖了浓重的烟味。我万分好奇,这种味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呢,怎么如此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我吸了最后一口烟,抬起屁股,吸吸鼻子,开始象只狗一样搜寻那股清香的来源。
嗅了几遍,我终于发现那股清香来自离我不远的一篷水竹丛下。
我挣扎着爬过去,用砍刀慢慢拔开水竹丛下的枯枝烂叶。猝不及防间,一根巨大的东西腾地弹出来,就像男人那玩意儿一样耀武扬威呈现在我眼前。
妈那个巴子的,居然是它,怪不得那味道很熟悉哩!小时候在竹林里不知见过多少回了——那是一支周身雪白,戴着一顶同样雪白的面纱,并扣着一个深绿色瓜皮帽儿的竹荪。
竹荪,又叫竹菌或竹姑娘,在我们当地很常见。只是,像眼前这只如此巨大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一般的竹荪,其菌柄最大不过锣锤大小,而眼前这支却粗如挑柴的钎担,直径少说也有十厘米,周身雪白,布满了细密的小孔;一幅巨大的网状菌裙从头到脚罩着菌柄,像灯罩子一样;深绿色的菌帽将落未落,犹如一个调皮娃儿歪戴着瓜皮帽儿。
浓郁的清香从这支竹荪身上散发出来,丝丝缕缕纷纷扰扰涌入我的鼻端,一时间,竟然扫除了我心中的杂念。我忘记了我在哪里,忘记了我在干什么,忘记了覃瓶儿……
又是大东西!大得超出常规!
我在清香中陶醉了一回,摇摇头,把思绪拉回现实。莫非真让我说中了,这段时间,遇到这么多大东西真的是对他人起着震慑作用?
前面遇到的怪蛤、摩芋树、地牯牛、龙桥、娃娃鱼、猴头鹰除了出人意料之大以外,或多或少有让人感觉恐怖的成份,而眼前这支大竹荪,非但不让人害怕,反而是,其英姿让人心旷神怡,其味道沁人心脾,又何来震慑作用呢?
我看着那支竹荪,越来越觉得它是如此美丽如此可爱,渐渐的,湿雾浸润了我的眼睛,模糊中感觉那支竹荪象一个身着婚纱的少女在我的神经上翩翩起舞,又像覃瓶儿在我面前扭动着她曼妙的身姿……
覃瓶儿?我如五雷轰顶,思绪彻底穿回现实,我这是怎么啦?
想起覃瓶儿,我想挣扎着站起来,继续找出路,却发现不知是寒冷还是长时间蹲着的缘故,我的脚仿佛石化了,动不得分毫。
我苦笑一下,准备继续努力站起身。不经意间,我突然发现那支竹荪正在慢慢发生颜色上的变化。从它的根部开始,一层红晕正在渐渐浸润上来,那红晕是暗红的,类似血一样的东西。
我觉得很奇怪,紧盯着眼前这只竹荪,心中转了千百个念头,难道这怪异的竹荪也会象姑娘一样“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以前见过的竹荪不会在光照下变色啊!
惊惧疑惑的同时,我注意到那竹荪身上的红晕越来越浓,越来越高,那层红晕自底向上慢慢延伸,半分钟不到的功夫,红晕就爬到了竹荪的腰部,而且,那红晕渐渐变成了红中透黑,与没有浸润过的地方那种雪白色形成了触目惊心的对比。竹荪的躯体变得更加肿涨,活象一段煮熟的香肠。那竹荪的清香倒是越来越浓。
我打了个冷噤,注意到我的脸越来越冷,隐隐感觉浑身的血液快速向脚底涌动,双脚已经没有知觉,所以想站起身来变得异常困难。
我想抬头看看周围的环境,查找身体越来越冷的原因,竟然发现脖子已经不能转动,身体其它部分也僵硬了,不能动上分毫,全身上下唯一能活动的只有眼珠了。这种感觉,与做梦“鬼压床”一般情形。手电被我握在手中,白喇喇的光束静静地照在竹荪上。
意识倒还清醒,因此我心中既惊且疑。目光所及,那只竹荪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已经完全变成血红,随着它身上最后一丝雪白被血色吞噬,那暗绿色的菌帽被逐渐肿大的躯体顶掉下来,落在地上轻轻滚动两下停住,菌帽上看似乱七八糟的皱褶竟形成一幅诡异的笑脸,那笑,是那种不安好心的冷笑。
周围静静的,反衬得我的心如拖拉机般突突急剧跳动。随着心跳加快,我感觉周身的血液向脚底涌得更快了,而那只竹荪浑身的暗红,因为再无其它位置可以浸润,使得竹荪肿胀得更大了,渐渐的,竹荪已经大了三倍有余,而且菌柄与菌裙紧紧地贴在一起,转瞬间,就已经分不清哪是菌柄哪是菌裙了。
竹荪上渐渐浸出丝丝暗红的液体,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吞没了先前那股清香。不到一分钟时间,那竹荪就象一只被吹胀了的红色气球,更加诡异的是,这“气球”看上去虽然快胀到极限,却硬是没有炸开,我甚至看到竹荪的身体里,那血液竟然在快速流动。
在这个过程中,我周身越来越冷。垂下眼睑,我瞥见我的双手变得死白,嘴唇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冷霜。脚胀得难受,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流到脚底,看着越来越大的竹荪,我暗道难道我的血液竟然流到竹荪上去了?
——嫁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嫁血?
一件亲身经历的往事从逐渐模糊的意识中很突兀地冒出来。
我们当地有一句谚语:正月莫看鹰打鸟,二月莫看狗连裆,三月莫看蛇生巳,四月莫看人成双,这句谚语中的几种情形指的是动物在做那个事,如果某人该倒血霉,恰好在特定的时间看到这些情形,按照老班子的说法,轻则有血光这灾,重则有性命之忧。而我在七岁那年,就恰恰在二月里见到了所谓的“狗连裆”,当时不懂事,问正在挖地的爷爷,那两个伙计在做什么呢,爷爷一瞥之下,马上闭眼,急赤白脸地跟我说:“快莫看!快莫看!”说完拿起放在旁边的拐杖,在我身上点了一下,就抬着拐杖指着旁边一根青枝绿叶的小杉树说:“我孙娃儿在叫你看那两个畜生快活哩!”我对爷爷的举动不以为然,不过见爷爷心急火燎的样子,倒也不敢再看。
后来,我追着问爷爷为什么要喊小杉树看那狗连裆,有何讲究,爷爷叹了口气,说:“那是把你我身上的灾星转嫁给它哩!你信不信,三天过后,那根小杉树就会死!”“真的?”我不太相信。爷爷又叹了口气,没接话,沉默了半天,才对我说了上面的谚语,并一再告诫我以后如果见到谚语中的情形,千万记得仿照他的样子,把“灾星”转嫁给别的有生命的东西,当然,最好不要转嫁给动物。我将信将疑,第三天去看那小杉树,已经死了,全身枯黄,与周围其它植物青翠欲滴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爷爷后来就说到“嫁血”。他老人家说的情形就跟我现在的遭遇一模一样,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全身的血液会在不知不觉中被人“转嫁”到其它动物或是植物上,最终的结局很恐怖——全身僵直而死。
想起“口不能言”,我才意识到想大喊一声,然而,别说喊了,就连微微张开嘴也不能够,而那只竹荪,就在我回忆的过程中,已经膨胀得象一个篮球,而且,是一个血红色的篮球……
第二十四章 土家图腾
越来越冷,意识已经模糊,感觉身体越来越轻却又越来越硬。
意识模糊,眼睛自然也模糊了。矇眬中,那只血红色的“篮球”膨胀得更大,大得几乎贴近我的鼻尖,将破未破。似醒非醒间,那腥甜的血腥味笼罩了我的整个脑袋。
当然,我此时心中早已没有了恐惧或惊奇,也不知道我在哪里,在干什么,至于覃瓶儿、满鸟鸟、寄爷、花儿等映像仿佛已经随血液流淌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就在我感觉最后一丝意识快从身体里抽走的时候,“笃——笃——笃”三声异响象三根针一样从脚心刺入,我的意识霎那间就变得清晰明亮,人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而那篮球般大小的竹荪在我站起来之前,也像被突如其来的异响捅破,“啵”的一声炸裂开来,暗红色的液体飞溅起来,喷得我满脸都是,而那竹荪转瞬间就萎了下去,丑陋而湿溺地菌体无可奈何地挣扎几下,渐渐融成一摊血肉模糊的烂泥。
我顾不得再看那摊烂泥,也顾不得满脸的血污。左顾右盼一番,想弄清异响的来源。此时想起来,那异响异常熟悉,经过几秒钟的思索,我心中既惊且喜,那声音不正是我爷爷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呢?尽管我爷爷已经去逝十几年了,他的一举一动,一频一笑,乃至狗头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都象镌刻在我脑海一般清晰。
我东张西望搜索一番,没弄清异响的来源,周围的环境仍如先前一样若暗若明,而我身体也逐渐回暖,惨白的手开始有了血色,嘴皮上的白霜也开始融化,有了一丝温润的感觉。
我抬起脚,却“啊”的惨叫一声,感觉脚底有千百根牛毛针在扎,这当然是蹲久了的缘故。我跛着脚,吃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仍然没弄清那声音的来源。虽然我非常清楚爷爷已经去逝了,可在当时的情况下,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心中早已喊了一千遍爷爷,难道我先前的祷告竟然起作用了?我爷爷竟然显灵了?没得说,回家就“寄钱寄车”。
只是,爷爷在哪里呢?周围除了那些默默静立着水竹等,哪有人的影子?难道这根冒出来的救命稻草又将从我手中滑落?
正在惶急之间,耳畔又传来三声熟悉的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应该是在我的右前方。忍着脚下踩在钢针上的剧痛,我拔腿就朝声音来源的方向急奔而去。
跑了一段,前面仍然没有人的影子,刚才明明听见声音应该在这个位置啊!
还没来得及细看,又是三声同样的声音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响起,我又向声音来源的方向跑去。脚下的不适经过跑动,已经轻了许多,基本上没感觉到疼痛了,所以我跑动的速度就快了很多。可是等我扑爬连天跑到声音所在的位置,仍然没看见人影。
就这样,那熟悉的声音一响起,我就不管不顾追过去。跑跑停停,当我第七次听到三声相同的声音,等我跟跑到那声音响起的地方后,天地间一下子就亮堂了,视线也看得远了,看得清了——我终于跑出了那几乎让我英年早逝的古怪环境,来到先前看到的那个岩隙边。
我长吁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两个几乎浑身赤裸而且浑身血红的怪人猛地扑到我跟前。“啊——!”我狂叫一声,转身就跑,感觉心脏就像摩托车轰了下油门,突突突……跳个不停。
“鹰鹰,莫跑,是我们!”背后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满鸟鸟?”我疑惑地停下脚步,麻着胆子,转身看着那两个浑身血红的赤裸怪人。
等我终于看清那两个怪人确实是满鸟鸟和寄爷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心脏的跳动也慢慢变得轻快而有节奏。
而此时,那两个“怪人”又是另一番情形。
只见他们像练相扑一样,互抱着对方的肩膀,脑袋交替在对方的身体上胡乱擦拭。稍壮的那个人自然是满鸟鸟,他仅穿着一条花里胡哨地三角短裤——这条短裤我当然见过——本来就肌肉隆起的各个部件布满了血红色的条棱,象套着一件补丁盖补丁的紧身服。寄爷也裸着身体——相比而言,他老人家的肌肉就不叫“肌肉”而应该叫“肥肉”了——同样是红色条棱满身,随着身体的不断晃动,肚皮也跟着波澜起伏,就象腰上套着一个充气不足的红色游泳圈。
满鸟鸟边忙碌着,边侧头裂嘴朝我笑了一下,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吃力地说:“你龟儿子跑个铲铲啊?快把你脑壳拿来帮我止痒!”
我愣了下,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这两个伙计也是从那藿麻林中钻过来,但是没我走运,除了衣服,没有可以裹住身体的棕绳,才导致他们穿了这一身旷古奇闻的红“衣服”,那本来的衣服,肯定粘满了藿麻草的绒毛,如果坚持穿在身上,那与慢性自杀何异?
我在好笑的同时,心里唉叹一声,满鸟鸟是个猪脑壳,未必连寄爷这等高人也脑子搭铁,仿照我的方法,用头发去解满身的藿麻草毒?
“你杵在那里搓卵啊?你的良心被花儿吃了是不?老子们冒死来追你,你竟然见死不救?”满鸟鸟见我似笑非笑,站着不动,急了,嘴里开始冒“粪渣渣”。
我醒过神,见他们的神情痛苦不堪,忘了刚在心里骂满鸟鸟是猪脑壳,跑过去伸着脑袋准备去他们身上擦拭。
“等等,我有办法解你们身上的毒。”我及时刹住车,扯开那两个正在“练相扑”的人。
“你龟儿子有铲铲办法,快点,老子痒得直差刮皮了!”满鸟鸟高声叫嚷,嘴里的脏话就像涓涓细流连绵不绝。
我正准备反攻,想起他和寄爷最终还是没有抛下我,忍着如此大的痛苦追我而来,心里有点感动有点愧疚,所以,隐忍着满腔的“枪弹”不发。
寄爷在此过程中一直没有说话,被我扯开后,他丑陋的脸对着我,让我吓了一跳,那哪还是一张人脸啊,嘴歪鼻斜,额肥眼肿,胡子象被野火扫过一般凌乱不堪,与画中的钟魁兄还要丑上N个档次,N大于等于五。
我也急了,拖起寄爷和满鸟鸟,就往水竹林中钻,刚靠近水竹林边缘,突然想起那莫名其妙的环境,这么冒冒失失让他们进去,他们会不会在里面迷路?
想到这里,我迅速解下腰上的棕绳,两头分别捆住寄爷和满鸟鸟的一只手,折成对折,再把对折形成的绳头牢牢捆在离水竹林边缘一米远的一棵青岗树上,“好了,你们进水竹林吧,等下就可以解去藿麻草毒。”
满鸟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这是么子波依办法?”
“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搞法!”我阴笑着看了他一眼,“快进去吧!少里鸡拉巴啰嗦!”
满鸟鸟和寄爷对视一眼,又看了我一眼,双双哈着腰钻进水竹林中。
我的想法是,既然我身上的藿麻草毒可以在这诡异的水竹林中解除,让他们到里面去滚一转,兴许也可以解去他们身上的毒呢?既免了我脑袋辛劳,又可以让他们尽快免除痛苦,这是屙尿擤鼻涕——两拿的事,何乐而不为呢?他们早点解毒,我们就可以早点去搜救覃瓶儿,时间早一分,覃瓶儿的危险就少一分。人多力量大,撞鬼也不怕。通常说,钱是男人胆,这话不一定放之四海而皆准,比如在现在这个场合,钱有毛用啊。依我说,朋友才是男人胆,人在困难时有友情支撑,那胆色自然壮大许多。
想是这样想,心里其实也难免十五个吊桶打水。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身上的藿麻草毒是水竹林中的雾气所解还是那只竹荪的香气所解,如果是后者,那就惨了,如果不能解毒,寄爷倒没什么,满鸟鸟那张破潲缸嘴还不把我“日绝”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算了,不想了。如果真像满鸟鸟所说,命中该吃卵,称肉搭猪茎,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猪茎也要吃下去,总比没肉吃要强。
我给满鸟鸟和寄爷捆上绳子,目的就是怕他们和我一样在里面迷路,如果他们也遇到我那样的情形,我拉着绳子一扯,牵着他们出来就是了。我暗暗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不知何故,我此时心态很平和。藿麻林中那种因覃瓶儿生死不明而产生的绝望、伤悲、焦燥竟消失得无影无踪,潜意识里覃瓶儿没有任何危险,仅仅是在前面等我们。这种感觉很奇怪,我曾多次经历过,心中想到亲人没事,事后就真的没事。
我抬眼去搜寻水竹林中的满鸟鸟和寄爷。因为我站在稍高的位置,加上能见度大大提高,又有手电光,虽然水竹林中雾气蒸腾,我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他们俩的身影。满鸟鸟紧贴着寄爷,脑袋左摇右晃,不晓得在跟寄爷说些什么。我暗暗好笑,满鸟鸟恐怕被所谓的“半傀”吓得想唱“你让我依靠,让我靠……”了!
见他们并不像我先前那样水竹林中乱蹿,想必他们并无大碍,我才晃着手电,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类似圆形鼎罐的洞厅,只不过这“鼎罐”好像被谁砸得瘪头扁脑,内壁一些石头不规则的突出来,头上的“鼎罐盖”破了几丝缝,有几缕不太明显的天光漏下来。洞厅不大,直径大约二十米,洞壁上挂满了厚厚的、嫩黄色的猴儿草,象蒸苞谷饭留下的一大块锅巴。水竹林在洞厅的底部,七八十株低矮的水竹林疏落有致。
我十分纳闷,就这么小的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地方,怎么会把我困在里面差不多一个小时呢?难道我竟遇到了传说中的什么法阵?
现在想起在水竹林中的遭遇,还心有余悸,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最奇怪的是,那熟悉的拐杖杵在地上的声音真是我爷爷显灵了?如果真显灵,为什么我又看不见他老人家?那诡异的竹荪究竟是何来历,为何那般巨大?我为什么差点定被“嫁血”所害?是谁施展了“嫁血”妖术?为什么三声声音过后,胀满血的竹荪突然爆裂?我历来是不信神,不信鬼,全靠自己胳膊腿,但这几天遇到的事情却一次又一次摧残着我心中的信念。
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叹了口气,摇摇头,不打算再细想下去,拿着手电,在水竹林中仔仔细细地扫了几圈。
噫?我忽然大惊!
先前没注意,此时细看之下,我惊奇地发现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水竹丛似乎排列成了一个奇异的图形。
水竹丛形成了两只犬一样的图形,它们的位置排列很奇特,以其中一只作为参照的话,另一只就是它的镜像再水平旋转180度,就像并排的6跟9一样。两只犬形图相距不远,中间形成了一条笔直的通道,犬形图中某些地方也是空白的区域,除了地面上的猴儿草没有一根其它的植物或岩石之类的东西。
怪了,中间这条笔直的通道正好从我脚下延伸到对面我初进水竹林中时所站的位置,我怎么会在里面迷路呢?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两只犬形图是天然形成的,那么,肯定是人为布置的,那又是谁布置成如此形状?这形状究竟为何物?有何目的?难道真是一座迷惑人的法阵?
我眼光痴迷,头乱如麻,无意一瞥,隐约发现寄爷和满鸟鸟不知何时已经分开了,都半勾着腰,在水竹林中似动非动,像在找什么东西。
我吓了一跳,心中大急,难道他们也遇到我先前的情形被迷住了?也遇到“嫁血”了?本以为有绳子作为保险,没想到还是出现这种状况。这真是通黄鳝来水蛇——算路不跟算路来啊,覃瓶儿现在下落不明,这两个伙计又遭遇不测,这可真叫我喊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我几步蹦到青岗树边,不管三七二十一,握着绳子使劲往后拉了一下,瞥见寄爷和满鸟鸟被拉得一趔趄,身体晃了两晃,又撅着屁股回到他们各自前面的水竹丛中旁。
我更急了,紧握着绳子像拔河一样几下就把满鸟鸟和寄爷从水竹林中拉了出来。
满鸟鸟一出来,就气急败坏地冲我狂骂:“你个龟儿子,火石落脚背了是不?老子撒泡尿都不得安逸,你个小里鸡拉巴娃儿哟!”
我一愣,敢情他和寄爷是在水竹前撒尿?难怪他们要分开哟!
“你也是,你撒尿要摆好姿势嘛,要把一只脚翘起来嘛!”我对满鸟鸟笑骂一声,见他们身上的红色“补丁”果然已消失得干干净净,恢复出正常的皮色来,只是都裸着身子,那情形实在不很雅观。
满鸟鸟骂骂咧咧去把他和寄爷的衣服找来,站在边上放入水竹林中绕了几转,和寄爷胡乱套在身上。我苦笑一下,水竹林中能解藿麻草毒,难道还能化去粘在衣服上的藿麻草绒毛吗?见寄爷和满鸟并未异状,我略略放心的同时,心中又多填了一个疑问。
不过,我现在大部分的注意力在那个奇异的图形上。寄爷还没穿戴停当,我就拉着他指着水竹林说:“您家看看这是么子怪图形哟?”寄爷听我问得急,接过手电,脖子一伸一缩,仔细看了水竹林一遍,脸色突然就变了。
“天爷爷,这不是土家族的图腾吗?”寄爷嘶着嗓子嚎了一声。
“图腾?这两只狗就是土家族的图腾?”我疑惑地问。
“小胆胆儿莫乱说,这哪是狗呢?那是两只虎啊!”
“虎?这哪象老虎的样子?”我又仔细看了几眼,没看出哪一点象虎的样子。
“你还记不记得文书老汉说的那句话,‘向王廪君死,魂魄化白虎’,据说我们土家人就是白虎的后裔,还有句谚语叫‘三梦白虎当堂坐,当堂坐的是家神’,所以我们土家族的图腾就是白虎,这水竹丛形成的图形正是老班子流传下来的图腾画。”
我正欲再问,却不防满鸟鸟又开始乍呼。“么子图腾?我看是头疼,鹰鹰你还啰嗦个卵啊,还不赶紧去把瓶儿找回来?”满鸟鸟穿好衣服,瞪着眼不满地看着我说,“我和安哥忍着脚痛,冒险跳进藿麻林找你们,就怕你和瓶儿有危险,现在却又不急了?”这伙计,没有覃瓶儿在场,顾忌少了许多,满嘴都是雄性动物那特有的柱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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