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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探实录-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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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就算炸粉碎了都进不了主墓室。
带着强烈的震惊,我和段盈盈快速往里面走,穿过了有五十米长的、很干燥的通道,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块高有两米,宽有一米的石碑,就立在四四方方的大墓室中间。
石碑后是一副石棺椁,上面立着一只高三十公分左右,顶小底大的白玉瓶子,里面放的应该就是王液。石碑两边是石神台,右边神台上立着一尊兽像,左边神台上放着剑架,一把生锈的铁剑平放在上面,剑很长,估计有一米二三,应该是墓主人生前的配件。
石碑上有字,不过灰尘很厚,我走过去用手抹了抹才看清楚,由上而下写着:夜郎王兴墓!
对了,就是这里,就是夜郎王兴。
带着几分焦急与兴奋,我继续用手抹石碑,在右下角看见一串文字:替祖王行令,各受诅家臣将属仇敌罪徒今起归于天命,非郎国咒可灭。
我有专门研究过,所以看得懂,段盈盈看不懂,她连忙问我石碑写了什么?是不是和解咒有关?我道:“对,这墓碑是末代夜郎王兴的墓碑,这句话是:替祖王行令,各受诅家臣将属仇敌罪徒今起归于天命,非郎国咒可灭。”
“什么意思?快解释解释,赶紧找到解咒办法走人。”
“这句话就是咒语,替祖王行令的意思是只有你们夜郎皇族后裔来宣读这句话才能解咒,不是夜郎皇族后裔,就不能称夜郎王兴为祖王,自然就没有替这个事。而你宣读这句话,家臣、将属、仇敌、罪徒,所有人的诅咒都会解开,而不只是我们家的诅咒。后面的话容易理解,从此活多长久,平安与否由天定,和夜郎古国的诅咒不再有关联。”
我想我理解了金山老祖,他确实冤,他每天在这守护,应该都想为子孙后代解咒,但他宣读不行,必须由夜郎皇族后裔来宣读,可怜金山老祖被一代又一代守墓人误会,甚至唾骂。我心里叹息,指了指石棺后的白玉瓶子道:“那瓶大概就是王液。”
“这东西害人不浅,死那么多人都因为它。”段盈盈怒火起来,她绕过石碑走到后面,把白玉瓶子拿下来,瓶子一离开石棺,原来放瓶子的地方就凸起一块圆圆的石头,噼啪一声,段盈盈看了一眼没理会,直接挥手,白玉瓶子往石壁上扔,嘴里道,“消失吧!”
兵乓一声,白玉瓶子在石壁上粉碎,液体洒了一墙,阵阵芳香扑鼻而来,瞬间攻陷整个主墓室。我无法说出那种香味接近于什么味道,但绝对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所嗅到的最好味道,我已经有点陶醉。
包括段盈盈都有点陶醉,她愣了好久才走回来让我又读了一遍石碑上的文字,她记了起来正打算宣读,就那一刻外面响起脚步声。我转过身看见的是我妹,她嘴巴被透明胶封住,眼睛不停眨着,示意她的身后。
段盈盈想冲过去,我一把拉住她,幸好我拉住她,李绵芳突然从我妹身后跳出来,一把匕首丢过来,我飞起一脚把匕首踹开,匕首砸在石壁上,叮一声掉在角落里。
李绵芳道:“金夜雨,你大概以为我死了吧?”
我还真以为他死了,所以看见他的一刻我心里无与伦比的震惊,但我很快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我说当时他的尸体怎么那么奇怪,背后有十几个弹孔,那就是从背后开的枪,而通道里都是他的人,他是被自己人所杀?
不,李绵芳如此聪明一个人,不可能被身边人所杀,反而身边人稍微有一丝不忠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杀掉。如此一来唯一合理的解释是,死的不是他,而是他弟弟,还是他自己开的枪。他的目的很明显,诈死欺骗我们所有人,等恰当时机突然走出来找最后胜利的人决战。我很佩服他的是,他竟然能猜到最后胜利的是我们,他抓了我妹就是这意思。
十个我和段盈盈都肯定打不过李绵芳,但我掩饰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情绪,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蒙蔽他道:“我早知道死的不是你,是你弟弟,你真残忍,为了骗过所有人而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弟弟……”
李绵芳很冷血的摇头道:“他就是一介文弱书生,生来就该配合我完成我们陈家的使命。”李绵芳手里还有另一把匕首,他把匕首顶在我妹的脖子上厉声道,“废话我不想和你们多说,现在你们马上给我滚出去……”
第二百四十八章:顽强
我拉着段盈盈的手往左退,李绵芳控制着我妹往右走,我们的位置慢慢对换了过来。
李绵芳靠近了墓碑,看见了墓碑上的一串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够讽刺的一件事,竟然要皇族后裔宣读才能解开诅咒,幸好还死剩一个,段小姐,麻烦你宣读一下吧,否则休怪我的匕首无情。”
“你先放了贝贝。”说着话,段盈盈到墙角边,捡起原来李绵芳用来扔她的匕首,用来顶住自己的脖子,嘴里恶狠狠道,“你如果杀贝贝,我立刻自杀,我是最后一个皇族后人,我看你怎么完成家族使命……”
段盈盈用的这招把我吓一跳,不过这招真管用,李绵芳思索了几秒,并不想放弃这个已经摆在眼前的机会,他虽然很想杀我们,但他愿意再等等。反正他认为我们打不过他,现在皇陵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对手,他一手设计的对自己最有利的环境已经形成,种种因素加上高傲和自大令他想答应下来:“我要是放了以后你不宣读怎么办?”
段盈盈道:“我肯定宣读,不为你,为金家。”
李绵芳想了几秒觉得有道理,顿时收了匕首道:“你宣读,每宣读两个字她就可以往前走一步,等你宣读完她大概刚好走到你们跟前,我即便扔匕首都已经来不及。当然多走一步我都会扔匕首,字你不读完我还是会扔匕首。”这家伙很聪明,而且很会计算距离,我等他说完自己算了算,差距在两步以内。
段盈盈道:“好,我读,你放人。”
李绵芳放开我妹,调整好位置对我妹道:“步伐要一致,而且只能走直线。”
段盈盈开始读,我妹听着走步,等段盈盈读了三分之二,我妹突然给我使眼色,我轻微的摇头,她还是很坚决,我只能悄悄从口袋拿出灵符。突然,我妹猛地做出趴下的姿势,我同时一张灵符撒向李绵芳,不过李绵芳扔匕首的速度更快,嗖的扔过来,我妹刚趴在地上,匕首已经到来,戳一声钉在她的后大腿上,她随即发出声嘶力竭的痛嚎。
等灵符去到李绵芳的跟前,李绵芳已经先一步闪到石碑后面,等灵符爆开他才探出脑袋,早准备好的段盈盈一把颗粒状的东西撒过去。没管撒没撒中,段盈盈随即转身跑到我妹跟前,把手里的匕首丢给我,把我妹扶出来,让她自己往通道外面走,并告诫她出了大厅以后往左边通道走,去汇合程怀火。
我妹走了以后,段盈盈和我站在一起,我让她走她不肯,她给我的眼神就是鉴定的并肩作战,和李绵芳玩命的眼神。其实我是希望她出去找程怀火,或者去捡件武器,比如枪之类,她已经没有毒药,连蛊虫都已经用完,她就没有多少战斗力,我们真的打不过李绵芳,甚至可以说不堪一击,留下来能如何?
没办法,面对倔强的段盈盈我更多的时候只有选择妥协。
我把匕首咬在嘴里,伸手去掏灵符,发现还剩两张,我不敢再用,又放了回去,抓住匕首。而李绵芳,好像已经知道我面临着什么状况,笑着走出来道:“是不是已经没有灵符?哈哈,天助我也,我看你们怎么死……”
话音刚落,李绵芳快步走过来,速度真的快的无以形容,王芸跟他相比起来都不在一个等量级。瞬间他就来到我的眼前,我手里的匕首挥过去,他猛地闪开,一阵眼花缭乱,他很突然地出现在段盈盈的右侧,轻轻一掌,段盈盈就整个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段盈盈落下来时,吐出了一口鲜血,不过她非常顽强,一擦嘴巴就又站了起来,浑身杀气腾腾,就仿佛在骊山偏殿杀她姑奶那一刻。
李绵芳转而向我攻击,我手里有匕首,他不敢靠的太近,用的更多是虚招,不过他的虚招里都蕴含着杀机,仿佛一个个圈套。显然这样打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始终会找到机会抢我的匕首,或者我自己中了他虚招的圈套,我能做的大概就是尽量利用地形拖延时间,等程怀火带枪进来。
我往石棺那边冲,李绵芳追着我,嘴里道:“金夜雨,你又用借助障碍物这招,我吃过一次亏,你认为还有第二次?”
我刚跑到石棺旁,李绵芳后发先至,直接一个翻身跳上石棺,人半躺在上面一个回旋退踢出,高度刚刚到我左肩的伤口。我被踢的摔了出去,伤口在冒血,痛的我两眼冒金星,我摇了摇脑袋爬起来翻着包,拿出我从医院急诊部顺的一瓶止痛药,倒出几颗塞进嘴巴嚼了起来。
止痛药很苦、很难吃,但和丢命相比起来,这不算什么。
药进了肚子里,没那么快发挥作用,但有了心理作用,我站起来吼了几声道:“王八蛋,来啊,过来。”
“神药吗?你今天吃什么都没用。”李绵芳从石棺跳下来,不戒备往我走过来。
等李绵芳走到跟前,我挥动匕首捅向他的腹部,他猛地收腹,整个人虾米一样一躬身,匕首没有插进去,我连忙抽走转身改插为划,他往后面一倒,双手撑地,顺势一脚踹向我的膝盖,动作快如电闪。没办法,我只能用拼命的招,脚一曲让他踢我的大腿,手臂绕回来用匕首插他的脚,他踹中我我一样会插中他,他范不着和我拼,所以最后收了脚。
就地一滚,李绵芳到了我的身侧,堂扫腿扫过来,我跳起来,他却突然变招,手掌一拍地面,两条腿同时抬起踹向我,这动作简直是匪夷所思,是我肯定无法完成。
眼看我就要被踹中,段盈盈突然撞了过来,把他撞了一个旋转摔开几米远。段盈盈自己则被冲力带出去,最后一头撞上石壁,李绵芳爬了起来,她还在喘粗气,尝试了几遍,大概很晕吧,爬不出来。
我想过去看看段盈盈的状况,完全没时间,李绵芳根本就没怎么摔伤,只是脸被擦花了些许,他表情狰狞向我走来,我用了很冒险的一招,匕首脱手丢过去,他侧身闪躲,我趁那一秒钟空挡,脑袋对准他的腰侧撞过去。
怦地撞上,我听见咔一声,李绵芳的肋骨被我撞断一根,他惨叫了一声,摔出去之前手掌按了按我的脑袋,就那么轻轻一下,仿佛有几百斤的力道,我收不住,整个人正面对着地板砸下去。我感觉我鼻梁骨折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看李绵芳都看不清楚,他就在我眼前两米远的地方,他捂住腰侧往前爬,想去捡我刚刚扔出去的匕首。
就这时程怀火终于冲进来,他手里有狙击枪,立刻对着李绵芳开枪,可惜连开三枪没打中,开第四枪时狙击枪已经没有子弹。死里逃生的李绵芳趁机发动反击,匕首脱手丢向程怀火,嗖一声伴随着一道寒光闪过,程怀火闪的有点慢,大腿外侧被划到,他痛哼了一声摔在地上,匕首飞进了通道。
我咬了咬舌尖爬过去看了看,程怀火没有大碍,伤口不算深,血流的不多,他站起来,同时把我扶起来,我连忙:“向飘飘和我妹呢?”
程怀火道:“外面晃的特别厉害,水蝎子全部都退回水池和水一起流了走,向飘飘已经被我放上洞口,你妹自己往上爬。”
总算有点好消息。
我和程怀火靠在一起慢慢向段盈盈靠近,我把她拉起来,我在中间,右边是程怀火,左边是段盈盈,我们都受了伤,面对着同样受了伤的李绵芳。
程怀火小声对我道:“干嘛不用灵符烧他?”
李绵芳耳朵很灵敏,能听见程怀火的话,他比我先回答:“用蛊毒我能抗,用灵符我会闪,你们死心吧!”
我们往通道口退,李绵芳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先一步跑过去守住通道口。这很悲剧,如果刚刚我和程怀火选择不管段盈盈,两个人肯定能有一个退出去,捡枪或者捡其它武器,虽然或许能用的枪都已经被掩埋起来,但外面肯定还有其它武器,这里面什么都没有。
李绵芳道:“想走?没门,受死吧!”
段盈盈道:“杀了我们,你休想解咒。”
李绵芳狞笑道:“我会先杀这两个男人,最后留下你,我会有办法让你宣读。”
说完,李绵芳立刻就向我们发动了进攻,助跑了几步,整个人弹跳起来一米多高,双脚踹向中间的我。
情急中,我猛地推开程怀火和段盈盈,伸手去抱李绵芳的脚,我认为只能这样做,因为我看出来了李绵芳这是连环招,我闪开,李绵芳的脚会左右分开分别踹段盈盈和程怀火,等到落地的刹那再借力踹我,这样我们三个人都会受伤,倒不如我自己受伤。
李绵芳没想到我不是闪,而是直接抱腿,犹豫了一秒想收,最后发现没法收。幸好他有犹豫,否则我会抱不住,当然我能抱住是因为跟他学的一招半式太极,他的力度刚到胸前我就侧身卸去一半,双手快速抱住他的双腿,同时喊了一声程怀火,我才用力往下沉,最后他整个人噼啪和我一起噼啪的摔在地上!
第二百四十九章:惨胜
程怀火就那一刹那扑到李绵芳的身上,用拳头、用脑袋,甚至用嘴巴不停打咬他身上各个部位。而我死死抱住他一条腿不放,他用另一条腿踹我脑袋、肩膀,到处踹,我都坚决不放手。我其实很痛、很晕,但我知道我放了手会更麻烦,幸好他是在地上躺着无法用很大力,否则如果是正常状态,他一脚能把我的脖子踹断。
段盈盈扑下来抱住李绵芳的左臂张嘴就咬,同时用膝盖不停撞击他受伤的腰侧。段盈盈这招非常狠毒,李绵芳顿时处于劣势,他要分心同时对付我们三个人,短时间内肯定摆脱不开,所以他很聪明的选择先集中精力对付我。
李绵芳一条腿举起来打算往我脑后砸,我发现以后往上扑了十来分,抱住他膝盖下两寸的位置,最后他的鞋背砸中我的背部,怦一声,我感觉整个人都在剧烈颤动,喉咙一痒,一口鲜血就吐在他的裤子上。
我比刚刚还要晕,即将要放弃的一刻,突然脑海里闪过向飘飘最后对的说的话,我就凭最后一丝力气把嘴巴尽量张到最大,咬向李绵芳的膝盖。
其实原本李绵芳可以甩开我,不知是程怀火还是段盈盈突然打中他身上的某个脆弱部位,他整个人软了那么一秒钟,我吼着,用尽所有还能用出来的力气,让自己的两排牙齿收起,我最后咬了进去。
咯咯两声,不知是李绵芳的膝盖被我咬碎还是我的牙齿啃断,我一嘴都是血腥味。李绵芳则是惨吼了一声,这次他总算一脚踹开了我,整个人一旋转又推开了段盈盈,并且用臂膀夹住了程怀火的脖子。
程怀火转着圈想摆脱控制,李绵芳一直跟随着不让他得逞,不多久程怀火的喉咙就咯咯响了起来,即将要断气的模样。而我已经没有了爬上去帮忙的力气,段盈盈倒是还有,不过动作特别慢,她想扑下去,李绵芳反应过来松了松程怀火,起脚从地上飞起来踹中段盈盈的腹部。
段盈盈怦地往后面飞,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撞上石碑。接着哗啦一声,石碑裂开几段落下来把她压在下面,她嘴巴大吐鲜血,两眼无神的看着我,仿佛在对我说,我不行了,我已经尽了力。
看见段盈盈的惨状,因为愤怒,我又有了一丝力气,我伸手摸进口袋,掏出最后两张灵符念着咒语撒过去。
因为在地上,因为和程怀火做着最后斗争,李绵芳没有看见灵符到来,无法闪躲。最后灵符落在腿上,火轰地升起,并且迅速往上蔓延,两秒之内火光冲天,程怀火的脑袋被他夹在腋下,头发首先被烧掉。
李绵芳发现火的第一反应是放掉程怀火,他很有经验,快速地在地上滚着,想利用灰尘把火滚灭,竟然有效果,这可是血火,而且是秦雁回的血。
我心里大惊着奋力往前面爬,在脸上抹了一把,一手都是血,很脏的血,我顾不得脏直接把血吸进嘴巴,继续爬近李绵芳,血往他身上吐。
轰的一声,刚熄灭一半的火又烧起来,李绵芳继续滚动,此时程怀火已经回过气,他往外面爬,去捡回狙击枪一拐一拐走回来,举起狙击枪就往李绵芳身上拍打。李绵芳站起来要抱他,想跟他同归于尽,他退到贴着墙壁,双手抓住狙击枪顶住李绵芳继续靠过来的身体。
我想爬过去帮忙,不行,无法爬,完全没有力气。
段盈盈更不行,她只剩眼睛会动,只能眼巴巴看着。
我们都绝望了,但就这一刻外面有人进来,是我妹,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冲锋枪。
我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曙光,我虚弱的喊着让我妹把枪扔过来,她脚很不方便,有点急,枪扔过来的刹那人就摔在地上。而且枪扔的不准,直接砸在我脑袋上,我顿时又晕晕乎乎一片,我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但我还是凭着最后的意识伸手把枪拉上来,横放在胸腔上面尽量让枪口高一些,我不知道有没有对准李绵芳的后背,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我祈祷着扣动了扳机……
嘚嘚嘚,枪声响起,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程怀火,他拍着我的脸,掐我的人中,看见我醒过来,他想哭。我也想哭,我大口大口呼吸着,转过脑袋看段盈盈那边,我想知道她是什么状况。我看见的是,我妹在很费劲地挪动压在她身上的石块,她力气小无法办到,急到哭了出来,不停哭着道:“盈盈姐你挺住,我会救你出来,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我把目光转向另一边,李绵芳已经失去踪影,地上只有一滩黑色灰烬,大概这家伙已经被烧成灰了吧。我问了程怀火,他点了头,那一刻我整个人感觉松了松,他妈的,李绵芳真的好难对付,和他打,比和原来死的那几个妖人打还要凄惨,我们虽然最终获胜,却是惨胜。
我对程怀火道:“扶我过去,快扶我过去……”
程怀火没扶我,他自己过去和我妹一起搬动压在段盈盈身上的石块,把段盈盈解救出来。那时候我凭自己的力量爬了过去,和段盈盈眼睛对眼睛,我们中间只有二十公分距离,我看着她她看着我。她整个人都在抽搐,每抽搐一下嘴巴就吐出一小口鲜血,仿佛五脏六腑都已经烂透,和向飘飘死前的状态一样,说话一样是含糊不清:“我念了、念了,你们家的诅咒解了,你不用再担心,快走,不要管我,不然都出不去……”
我道:“不行,要走我们一起走,你挺住。”
“把我的锦囊拿出来,在左边的裤袋。”
“快拿。”
我妹连忙行动,拿出锦囊递给我看,我拆开取出黄纸,上面就一句话:起亦皇陵,终亦皇陵,命不可逆,转世方安。
我看愣了,秦雁回留下这话等于宣判了段盈盈的死刑,这不是救命的锦囊吗?怎么不是?我把锦囊丢在一边对程怀火道:“扶她起来,贝贝你扶我,我们立刻出去……”
程怀火刚打算动手,段盈盈道:“不要动我,好累,飘飘离开了,她一个人在路上会孤单,我去追她应该还能追上。其实我知道,没有她可能早就没有我,我不想欠她,现在敌人都已经消灭,皇陵也快要毁灭,我的使命已经完成,我没有遗憾了,就是来不及好好爱上一场,你喜欢我吗?”
“喜欢,所以你不能死。”
“谢谢,我死的更无憾了……”
“不能,你死在这里是最大的遗憾。”
“过去几个月,每天醒来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晚上的月亮,每天睡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这种生活我已经很厌恶,虽然走在这种生活的路上遇上许多风景,比如你们,比如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我真的知道自己不行了,你们快走吧,否则一个都走不了……”
确实,外面传来隆隆隆的声音,到处都在倒塌,但我绝对不能抛弃段盈盈,我让程怀火把她抱起来先往外面走,我妹扶着我跟在后面。
走出主墓室大门,我们看见的倒塌分两种,顶端倒塌以及地面下沉倒塌,就从水银池开始,金屋已经被拉进去,到处都在颤动,到处都是碎石。
虽然浑身都痛,我还是咬着牙让我妹加快速度,我们顺利走进通道,来到有水池和水蝎子的大厅。
如程怀火所说,水池的水早就不知流向了何处,而且池底正在下沉。我们连忙走下去,程怀火先拉着绳子爬上洞口,然后到我妹,他把我妹拉上去以后把绳子改成套腋窝的状态再垂下来,两个人合力把段盈盈拉上去。最后到我,有那么惊险,我刚抓住绳子,已经下沉有三四米的水池底,突然一瞬间下沉了有五六米,深深地陷了进去,吓出我一身冷汗。
等程怀火把我拉了上去,出去皇陵大厅的通道已经倒塌,水池大厅顶端亦不停有石头砸下来,整座山仿佛都在剧烈的摇动。我们只能加快速度,程怀火先拖着段盈盈出去,我妹跟着,我爬最后,我已经慢慢的恢复了过来,回过了气,痛,却有力气。然而心情很糟很糟,我心里想的是,就段盈盈那状态,就算不死,被这样弄出去都会因为二次三次四次受伤而死。
结果和我想的差不多,出到洞口边沿的段盈盈就剩一口气,她小声喊我,我挤过去,她对我道:“你房间枕头下有飘飘给你写的一封信,里面是法炼的方法和口诀。”吸了几口气,段盈盈才又断断续续道,“在骊山,我们走的时候,秦雁回和我说的悄悄话是一串咒语,让我看见彩云的时候念,我看见了,好美啊,好美啊……”
在狭隘的洞里面,气氛很压抑,段盈盈刚说话好美,念秦雁回告诉她的咒语,我妹就哇一声大哭出来,最后段盈盈念的什么咒语我一个字都没听见。等我捂住了我妹的嘴巴,前面已经出到洞口的程怀火又对着外面大喊:“我们在上面,全部都受了伤,你们赶紧来帮忙,吊我们上去。”
我妈的声音隐约传了上来:“支持住,我们马上就到!”
程怀火还想喊话,我道:“给我闭嘴,还有你金贝贝,别哭。”
程怀火没再喊,我妹也收住了声音,然而那一刻段盈盈已经念完咒语,她用涣散到就要极致的最后看了我一眼,随即脑袋一歪,彻底没有了反应。
第二百五十章:无根
天色蒙蒙亮,山里迎来清新空气,很美的早晨、很美的山,但谁又知道刚过去的几小时,这座山经历过何种凄惨状况?哪怕现在还有许多地方没有收拾干净,空气中夹杂着的淡淡血腥味、泥土里夹杂着的殷虹染色、草丛里飘落的衣物碎片、石堆旁堆放的凌乱刀枪,以及我面前被分成两排的尸体。
尸体第一排是向飘飘和段盈盈,以及小姨。第二排是向飘飘的十三个手下,他们身上都很脏乱,刀伤弹眼满布,惨不忍睹。不过最惨的还是,他们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而且不可能有体面的葬礼。
白少堂说的话没假,他确实有安排人在外面,共十六人,我们刚进皇陵两个小时,他们就发动攻击想夺取入口,我妈和小姨各带十人低档。十五分钟不到的战斗时间,二十多人就损失三分之二,小姨因为救我妈而被一刀穿透心窝。小姨的死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那是真实的,而且我想她死的一刻应该带着笑容,她对我履行了承诺,我没有错信她。
寨民已经被族老带走许多,就剩下原来挖皇陵入口的青壮力,他们正忙碌着开垦建房。还有就是我们的人,我妹坐在我左边,程怀火在我右边,但不是坐着,而是躺着,抽着烟,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为自己的死里逃生而感叹,又或许为向飘飘和段盈盈的死而悲伤。
我妈在和族长交流,死了那么多人需要有个交代,本来应该由我跟族长说,但我真没那个状态,不是因为身体问题,而是心情,我不想说话,我只想安静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命运很爱捉弄人啊,每天我们都不知道自己会遇上谁,会发生什么事。在和命运的搏斗里,我们每天都是被动的去接受,有能耐的人或许能逆运,但命似乎很难逆。比如这两个女人,她们是皇族后裔,最后为皇陵而死,死的那么突然、那么凄惨,却又那么合理。
想着她们一直走来,从针锋相对到相互残害,再到彼此扶持合作无间,到最后的共赴黄泉,这一幕幕仿佛是早就设计好的人生,戏演完,幕落下,曲终人散,灰飞烟灭。
忽然,程怀火坐起来对我道:“我自己回县城,我已经想好怎么和我爸说,你留下来处理后事,不用担心我,我有信心搞定我爸!”
我转过脑袋看程怀火,除了说谢谢,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适合,我真走不开,我要处理这些人的身后事,还要去找神婆的肉身,或许还有些其它事,比如两个孩子的安排等等,一时间肯定空不开身。
“事不宜迟,我马上下山。”看我想起来,程怀火按住我的肩膀:“不用送,我认识路,你坚持住,哪怕不为自己,都要为白白。”
程怀火给向飘飘和段盈盈以及小姨鞠了三个躬才转身往葫芦谷外面走,很快消失在转角处。就这时我妈和族长谈完,走回来告诉我,已经和族长商讨好安置办法,寨民的情绪以及保守秘密方面的问题不需要我过多担心。
我听完撑着草皮站起来,我身体没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我妈都已经帮我处理过,包括子弹都已经取出来,我只是虚弱,用不上力气:“让所有人先退出葫芦谷,烧尸体吧,否则就要天大亮。”
我妈又走了开去,我摸了摸我妹的脑袋让她起来,她很茫然的看着我,过了整整一分钟才有所反应,扶着我的腿站起来,继续茫然看着我。从我们被救上山崖又被抬下来,到我妈给我处理伤口,以及给她处理伤口,她都是这副状态,傻傻愣愣,大概无法接受今晚所发生的事吧!
五分钟以后,葫芦谷只剩我和我妈、我妹以及向飘飘的七个手下,我妈递给我一叠灵符,然后转过身,我妹想看,她把我妹拉转过去。向飘飘的手下则都趴跪在地上低声哭唱,是我在月斜敦寨族堂听见那种很催人泪下的哭唱。
听着我就忍不住泪流满脸,我闭上眼睛念咒语,想把灵符撒下去,就那一刻莫名其妙的后脑一痛,我摔在地上。等我醒过来,十几具尸体已经烧剩灰烬,我问我妈刚刚是怎么回事?她说我是悲伤过渡晕了过去!是吗?不知道,我脑袋一片空白,人就这样没了、就这样没了,为何这不是一场梦?
骨灰最后我妈负责收集,用野生芋头叶包了十几包,其中三包放进我的包里,我和我妹一起离开。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山回的家,刚到家门口我就不停的吐,其实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我在门槛上坐了好久才慢慢反应过来,快步的走进房间,从枕头底拿出向飘飘给我写的信,信封很鼓,因为里面夹着一叠给我做法用的灵符。
信的内容就没多少是聊天内容,是向飘飘的风格,很简洁:第三劫降于今,预感劫数难逃,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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