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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野获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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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荫。穆宗以年久不准,且命自今俱禁绝,著为令。时高文襄(拱)以辅臣掌铨,谓纹所请,与滥乞者不同,请许纹,而此后皆力禁。上乃允之。

高此疏虽以揆地体面,且为己他日地,但梁之殁在世宗朝,未及五十年,次挹自以父一品九年满得之,初非滥恩,尚靳不轻与。盖初元录故臣子孙稍多,识者颇以为非。穆考至是始加慎惜,有以也。

【宗伯执持】天地分祀,出世宗意,夏贵溪附会之以取富贵,而识者颇谓不然,隆庆初元,议论藉藉,俱谓宜复旧制。

大珰李芳因请于上,欲合祀如祖宗时,时高南宇(仪)为大宗伯,力持不可。或问之曰:“合祀果非是耶?”高曰:“吾且未论分合之是非,但以朝廷极大典礼,乃不出廷议,而出宦寺建白,他日事柄旁落,且奈何?”人颇服其远识。龙虎山张真人不法事上闻,高又请革其真人号,降为六品提点,天下服其公正。穆皇末命始大拜,方奉凭几之诏,遽卒,士论惜之。谥曰文端,真不忝云。合祀之议,在当时内臣主议则不可。至今日若有言官建白,仍太祖规制,亦继述第一义也。万历初年,张提点者请复本号,时同州司马乾庵(自强)为礼卿,亦执奏不许。而江陵当国,竟以中旨复真人,同州不能执矣。

【┰赠谏官之谬】隆庆登极,恩诏恤录故臣。以建言被僇为第一等,以故中允郭希颜遂与员外杨继盛并列,既而郭赠翰林光学,以词林故事也,而赞善罗洪先、修撰杨慎,止得光禄少卿。希颜何如人。乃出罗、杨上耶?沈钅柬亦论严嵩僇死,与杨继盛俱止光禄少卿,而给事中钱徽等十余人,以他事削籍,优游林下,反得太常少卿。凡超本品七级,又何也?时列僇死首等,杨、郭、沈三公之外,又有给事杨允绳,仅四人耳。按允绳之死固冤,且疏参寺丞胡膏时,引内臣杜泰诬谄故少卿马从谦,盗用大官食物,欲比例中以死法。膏恨怒反噬,因之得罪。夫杜泰凶竖,谗杀从谦,死有余辜,其唾余岂士大夫可拾者?杨公此语,不可谓非失言也。

【牙牌】唐宋士人,腰带之外,又悬鱼袋,为金为银,以别等威。本朝在京朝士,俱佩牙牌,然而大小臣僚皆一色,惟刻官号为别耳。如公侯伯则为“勋”字号,驸马则为“亲”字号,文臣则“文”字号,武臣则“武”字号,伶官则“乐”字号,惟内臣又别为一式。其后工匠等官,虽非朝参官员,以出入内廷,难以稽考,乃制“官”字号牌与之。若英宗、世宗两朝,俱有王府仪宾在京,得悬牙牌,想俱用“亲”字无疑矣。

惟道官如协律郎奉祀之类,亦得用“文”字号,似为僭拟,宜以“道”字别之。又文臣章服,各以禽鸟定品级,此本朝独创。

向闻教坊官绣补俱圆,其实正方,与朝臣无异。且亦衣练鹊如士夫,此更当改他禽,无溷清流可也。

【笏囊佩袋】古今制度,有一时创获,其后循用不可变者,如前代之笏囊,与本朝之佩袋是也。凡大朝会时,百寮俱朝服佩玉,殿陛之间,声韵甚美。嘉靖初年,世宗升殿,尚宝卿谢敏行,以故事捧宝逼近宸旒,其佩忽与上佩相纠结,赖中官始得解。敏行惶怖伏罪,上特宥之,命自今普用佩袋,以红纱囊之。虽中外称便,而广除中清越之音减矣。惟郊天大礼,不敢用袋,登坛时惟太常侍仪进爵,中涓辈俱不得从,万历内戌年,今上南郊,寺臣董宏业所佩,忽为鼎耳所剑狭⒋砭茫嫉贸衫瘛H混艄僦淮两裼倘唬蔷刺煊痔刂卦啤0唇继觳皇辊醌毜檬蹋詈瞎爬瘛6裉砑漓耄虼螳毐簿愕梅ü偌婪谏献笥摇8瞧鹩谥幸痘鹿夙Ш崾保亲嬷埔病S窒瘸G洌嘁曰乒诔渲缃卦肌⒋拗径酥簦亮邢巫诓

亦以此辈娴习科仪,进止合节,儒臣或仓惶失措耳。嘉靖以后,始除羽流,官止寺丞,专供骏奔。如董宏业即起家道士者,尚失礼至此,则不习者可知矣。又尚宝卿捧宝,为御前第一玺,其文曰:“皇帝奉天之宝”,此高皇制也。今正殿正门,尽削“奉天”之名何居?

【三世得谥】弇州记,父子得谥者,以为盛事,然尚未有三世得之者。今于余姚孙氏见之:第一世,右副都御史赠礼部尚书,谥忠列(燧);第二世,南京礼部尚书,赠太子少保,谥文恪(升);第三世,吏部尚书,赠太子太保,谥恭简(鑨。则国朝二百余年来,海内仅此一家而已。且门宗贵盛,世以忠孝清白见称,鑨兄弟四人,俱致位列卿,名德无玷,真熙朝盛事也。

【父子得谥】弇州记,父子赐谥者十五家,同谥文者止一家,倪谦与岳也。此后则南充陈文端以勤,而子于陛谥文宪继之,则今上二十四年事,弇州身后数年矣。十五家中,如父仪智,未尝为翰林,而得文简;子铭曾为修撰,乃不得文谥,鹊曰忠襄,似不可解。然智以儒士荐起,铭以任子起家,致身卿贰。智以侍郎起赠太子少保,铭以太子太保超赠太师,俱不由科目同被两朝殊典,为可异耳!

【却千里马】唐昭义节度刘从谏,得异马,高九尺,献之武宗,不受。从谏大怒,杀马,遂负固跋扈,其子稹叛逆实基于此,今上乙亥,天方国亦献千里马,其时大宗伯为万文恭(士和),不以上奏,竟用部文却之。时江陵公柄国,尚矫情振厉,未肯以异物开冲圣侈心,盖用汉文帝却马事为比也,然今古不可例拘,如唐太宗时,各夷方入贡珍奇,至命阎立本绘为《职贡图》,至今传为佳话。倘天方国借此发愤,不修臣礼,其于柔远之义,失之多矣!

【先朝进马】先朝进马者,如洪武四年,伪夏主明升进良马,其一最神骏,高至九尺,身长十有一尺,足亦高七尺,有肉隐起,自膺至尾如龙鳞,命典牧高敬襄囊沙四百斤压之,始可跨以行。上行夕月礼,登清凉山,一尘不动。上大悦,赐名飞越峰,绘形藏之,宋濂有赞。永乐十八年,山东诸城人崔友谅,献青苍驹,麟臆虬文形体诡异,上赐名龙马,群臣表贺。

至宣德四年七月,撒马儿罕国贡苍龙驹,记称马八尺曰龙,此其种也。产于西极,风鬟雾鬣,苍然若云,体质洁素,骏异殊常。但礼部尚书吕震等表请贺,则不许耳。宣德九年,甘肃镇献名马,有所谓瑶池骏、银河练、照夜璧、飞云白、碧玉桥、白玉驯、玉鳞飞者,其色皆纯白,尤为罕睹。正统四年六月,撒马儿罕又遣使贡马,身色纯黑,蹄额皆白,赐名瑞驎,又诏画史图其貌,阁臣少师杨士奇等,各作诗,或上颂。盖祖宗盛时,皆不拒也。况各属国,如安南、瓜哇诸夷,俱有年例,额贡马匹。以至川、贵、云南各土司,亦责贡马。何独至天方而斥之,江陵公最熟本朝典故,独不一考耶?

【吴悟斋夺谥】仙居吴悟斋(时来),以先朝直臣,拜左都御史,领西台,适戊子北场事起,覆试中式者八人,时原参官,礼部郎高凤翥(桂)亦同评阅,欲斥二人,以实其言。吴独力为解,欲尽保全之,终不能得,高疏实出于景素(孔兼)所授,高既谪去,于恨吴遂深。吴自是连遭掊击数十疏,温旨慰留,寻卒于位,赐谥忠恪。逾年于为仪郎,以职掌上言,谓吴末路改节,不宜冒上谥,寻下部覆议,竟得旨追夺谥号,时东阿于谷峰(慎行)大宗伯,实主其事,以覆试时,曾左祖高,仪郎与吴面争,不便具覆。甫去位,而于仪郎疏即上矣。时申、许二相并罢归,太仓王相省母踅还,独山阴王相一人在阁,竟允其议。代于宗伯者为李棠轩(长春),东阿至厚同年也。悟斋晚节微有可议,然今上所夺止二大臣,前为江陵文忠,后为仙居忠恪,并罹身后大辱,咸谓吴罪稍未蔽法云。其后郭明龙(正域)署礼部,亦议夺不称者数人,以内阁正与不咸,留中不,然则仙居之被夺,亦事会使之然。

嘉靖初,有赠太保,工部尚书李鐩,夺恭敏之谥,以杨一清私与故,盖议礼新贵厄之也。若穆庙初,夺陶、邵二真人及顾、盛两尚书谥,则公论所快矣。

【吴仙居夺谥(再见)】万历十八年八月,左都御史吴(时来)病故,其妻尹氏请恤,上下之礼部。时礼书为东阿于公慎行,覆疏云:“所据谥典一节,为照本官持身端介,体国忠诚,登琐闼而抗论权奸,直节曾甘乎万死,总宪台而主持风纪,清风丕振于群寮,允为昭代贞臣,堪副士林雅望,易名赐谥,允协舆情。”上遂赐以忠恪上谥。是时吴门当国,许、王次之,吴素与揆地厚善,以故于宗伯虽心衔吴,而褒美甚至,未几吴门、歙县去国,娄江未至,于时于景素(孔兼)为仪曹副郎,即疏请夺谥矣。盖于宗伯授遗计,以伸其夙志也。谥典是祠司职掌,与他司无涉。时礼曹无人肯出疏,于即任之,亦以旧隙久相左也。其事予曾记之,又为补订云。初,己丑春,覆试戊子顺天举人,时东阿以左侍郎代朱大宗伯监试。东阿素不乐典试者,谓屠大壮卷,文理不通当斥,吴仙居力争,始得置“亦通”中,既而奉旨俱准入试。然初时批坏诸试卷者,又即于景素,时尚为主事也,故二于俱恨仙居次骨云。于请夺吴谥,疏末又申言请补故御史杨爵谥。杨为世宗朝直臣,系狱七年,仅殁牖下,委宜补谥。但以杨形吴,见其褒贬恰当,可谓良工心苦矣。

【邱侍郎献谀】嘉靖末年,黄冈人礼科都给事中邱岳,请修《承天大志》。先是顾中丞璘请修志,既成而报罢,至是邱又以为言。上大悦,比志就进呈,修书者皆无赏,独邱以传奉超升礼部侍郎。不数月而穆宗登极,降一级调外任,邱恚不赴。

至江陵柄政,邱始出补官,江陵亦许以光复矣。邱乃以己姓名献一对云:“日月并明万国仰大明天子,丘山为岳四方颂太岳相公。”相公大喜,将超擢而病告殒矣,邱竟以外藩再斥。盖两番贡谀,皆不得厚偿,世谓君相造命,亦未必然。

【不识方印】本朝印记,凡为祖宗朝额设者,俱方印,而未入流则用条记。其后因事添设,则赐关防治事,即督抚大臣,及总镇大帅亦然。俱得带印绶,则谓之印亦可。近年有一嘉定令,起家癸丑进士,故南产,世席纨绮,初视事,所属有二巡司,其一司具申文于县令,用钦降方印于年月上。此令阅之大怒,批云:“何物卑官,辄敢藐视上台?私用方关防,法当重究。”其巡检骇惧,走谢引过,且诉:“此印自国初颁降,凡申抚按各台俱然。今老爷嗔怪,是后再不敢用矣。”此令内惭,阳责詈而遣之。凡关防未有方者,此等学问见识,不特可恨,亦可哀哉!

【恩诏冠带之滥】内外两大计,为弘治后大典,凡恩赦内俱开明,不许概复。其后渐不然,王弇州谓始于今上壬午,赦文除去朝觐考察字面,以致贪酷为民者亦列冠裳,盖归罪于张蒲坂之市恩。其说诚是。但其时去穆宗朝未远,庚午考察科道一案,全出高新郑私意。高失位后,凡在废籍者,公论翕然推毂。而去年辛巳内计,则艾穆、沈思孝等,亦赘名永锢中,时故相新殁,诸君子势必向用,则此举盖有为而然。所惜者,不明著其实耳。至如近日辛亥之察,时论共雪七人之枉,于是有列不谨条中者,亦登荐剡,破天荒。他日贪酷两款且有奢望,又何论冠带哉?按先朝治贪酷吏极严,如弘治十一年,清宁宫灾,恩诏,凡诰敕准给未领,而因事降调,非贪淫酷刑者,仍给与。世宗登极,上两宫徽号,凡两京文官未一考者,与诰敕;其因事降调,非贪淫酷刑者,仍给与。盖降调本非永锢,而贪酷尚不得沾恩,况大计削籍者乎?

【朝班】朝班自有定式,今上久不临御,班行遂无定序。

癸卯忽有台臣与部属互争先后,时蔡虚台(献臣)为仪郎,当主议,稍以故事折之。为豸绣交詈聚唾,因调停为常朝大朝之说,总之无成规也。因忆往年沈晴峰太史(懋孝)曾为予言,王太仓相公为宫允时,立班未定,而吏科都给事韩元川越次进,欲与所厚者接谈,王提而下之曰:“此非权相堂庑,韩楫亦敢争先取捷耶?”韩本新郑私人,王素嫉其生平,故借朝班折之。

退朝,韩诉于朝房,新郑怒甚,方盛气以待,而王续至,其诋呵几不可闻。新郑仓卒失答,急令人邀马乾庵(自强)相公至,两叱之,方解去。盖王与韩,皆马先后所收士也。此时沈正在词林,目睹其事,因欢太仓之不挠。而新郑出不意中,尚能呼其座师息斗,亦是急智。

【旧制一废难复】太祖旧制:内臣出外,非跟随亲王、驸马,及文武大臣者,凡遇朝廷尊官,俱下马候道傍,待过去方行。今小火者,值部阁大臣,俱扬鞭直冲其中道矣。旧制:文臣三品以上,始得乘舆。今凡在京大小官员,俱望舆出入,初犹女轿蔽帷,不用呵殿,今则褰幙前临,与南京相似矣。旧制:给事中回避六卿。自嘉靖间,南京给事中曾钧,骑马径冲尚书刘应龙、潘珍两轿之中,彼此争论,上命如祖制,然而终不改,今南六科六部,同席公会,俨如寮友,途间相值,彼此下舆揖矣。太庙陪祀,止用五品以上尊官,自吏科都给事中夏言,以加四品服俸求陪祀,上下其议,部覆不许,今不知何时何人作俑,六科都给事俱随班骏奔于太庙中矣。此皆蔑弃旧规遗制之极。然而一变之后,遂不可改。他如藩臬台与按臣本寮友,今以素服行半属礼。参游亦方面重寄,今叩头披执,与卒校无异此又皆势处极重必难返者。至若制诰两房中书官,初本内阁僚佐,今已夷为属吏,且大半非科目清流,甘心为役,无有后言。惟新辅臣到任,两房入谒之后,新辅亦至两房答揖,尚存往日旧例。至于吏部选君,见都察院不肯行跪礼,而五部尚书至吏部,反揖四司郎官,最为失体。至嘉靖末年,张永明为左都御史,始正之,以至于今。惟此一事存饩羊云。

【礼部官房】李晋江相公为少宗伯时,节省署中羡余,置买官房,自三堂、四司、司务厅,皆有宁宇,春曹始免僦居之费。盖自其为南部行之,以及于北,此法甚善,各曹宜仿而举者,但李能耐烦琐,任怨讥,有陶士行风范,他人或不办,亦不屑也。又礼部到任、升转诸公费,俱出教坊司,似乎不雅,此项断宜亟革者。南京礼部堂属,俱输教坊值茶,无论私寓游宴,日日皆然,隶人因而索诈,此亦敝规,北部却无之。兼有弦索等钱粮解内府,如此猥亵,似皆当速罢。往时许新安为次揆,好以青蚨施丐者,每出则鹑衣载道,拥轿叫呼,识者非之。

近日晋江亦然。而南中一大司空,于犒钱之外,遇寒复有絮袍之赐。即使有济,亦溱洧之惠也。

【乡贤】学宫祀乡贤,最为重典。今乡绅身都雄贵,其父必登俎豆。至有生前屡罹胥靡之罚,暴著耳目者,亦俨然当春秋两祭。而黉序中,遂借公举以媒重贿,日甚一日,至于子孙微弱,则所列木主,庋置高阁间,供斋役爨材矣。盖地窄而主多,定不免迹薪故事,因忆罗念庵(洪先)见其乃翁遵善(循)

主在祠中,耻与非类并列,遂泣拜奉主以归。夫吉水理学渊薮尚如此,况他方乎?嘉靖初年,清议犹重已如此,况今日乎?

【褐盖】旧制:仕宦四品腰金以上,始得张褐盖。未及四品者,惟状元以曾经赐京兆尹卤簿归第,遂仍不改,他亦不尔也。犹忆先人,自翰检差归,转修撰假归,俱用青伞,如他官。

后来词林六七品,忽皆黄线伞,银瓜前导,已为逾分,未几而庶常亦然。乙科之为待诏、孔目者,赀郎之为典籍、侍书者,又佼之。至于詹簿詹录亦用之。此何说也?词林转五品者,惟光学士,则本班在三品之末,且在京开棍如大僚,而庶子、谕德、洗马及讲读学士,在京亦张大金扇,以故向来俱得用黄伞。

十年前,有一御史转通政参议,忽用之,殊以为怪。近日则光禄尚宝之丞,俱僭张褐盖,驿递亦用此迎送,遂以成俗。十年前,有一行取外僚,改青伞为天蓝,郎署以下争相慕佼,遂不可改,尤为创见。近日事例滥开,一切徒隶辈,俱得以白镪授勇爵,披金紫,戴黄盖,充塞道路,而无如之何。因忆近年,京师有一快心事:故驸马许从诚尚世宗女嘉善公主,有孽子名显纯,以太学生入赀,遥授指挥佥事,其人拥多金,负小慧,学诗画,以此得交士大夫。一日,拥驺骑乘小轿,过正阳门所谓础盘街者,下舆遇巡城御史穆天颜,相逊而揖。别去,穆问何官?从者素憎之,对曰:“此纳级武弁也。”穆大怒,追还,裸而笞于道旁,路人莫不揶揄。今年阅武录,其人已用锦衣籍,登武进士矣。向见锦衣奉使出者,俱坐八人轿,覆褐盖,虽试百户亦然,不知始自何时?有一溧阳人蒋文兴者,史元秉继书家奴也,史为缇帅,文兴因冒功官百户,差至浙江拿人,亦用此体。今上庚子年事,予亲见于杭城中。若内官衔命而出,无谕崇卑真伪,遂无一青伞。要之,此辈不可理喻,亦不足深诘也。许显纯后为魏槪ト次灞胫唬看蠓蚴芷渫缆荆钗铱帷
 

 

 
卷十四
 
○礼部

【滁阳王奉祀官】今泗州蠙城之北,为熙祖山陵,设泗州祠祭署。奉祀一员,朱氏世龚。其先为宗婿,遂承国姓。仁祖陵在中都凤阳府太平乡之北,设皇陵卫,祠祭署。奉祀一员,祀丞二员,以刘、汪、赵三姓之后世龚。刘即义惠侯子孙,汪即汪氏老母孙也。泗州祀官,以懿亲当世职不必言。如刘如汪,不过龙潜时故旧,世叨冠裳,国恩厚矣。惟是滁阳王郭子兴长子郭大舍者战没,一女充太祖惠妃,幼子名老舍者,仅与庄田,而不得官,卒后亦赐谕祭,传凡五世,尚以庶民,岁得一朝京师。至名琥者,于弘治癸丑,上始与冠带守祀。壬戌岁,圣旨郭琥与做奉祀,遂得比刘、汪二氏矣。至正德间,而琥求乞无已。且请印信,当事者厌之,遂革其职。至世宗登极,琥复疏辨,上哀之,始还其旧秩,止许终身。此后遂为编氓,以至于今。夫滁阳破家,以成帝业,且无论高后微时瓜葛,即惠妃生蜀、代、谷三王,永嘉、汝阳两公主,与国家勋旧,兼之戚畹,而后人不叨一命之荣。滁阳之祭,亦仅有司岁终一举而已,是亦圣朝大缺典、大恨事也!

【女神名号】孝女曹娥,在宋大观四年,封灵孝夫人;至政和五年,加封灵孝昭顺夫人;淳祐六年,又加灵孝昭顺纯懿夫人,父为和应侯,母为度善夫人。此无论名号之无稽,而女之父以溺死,则水府乃其深仇,有何和应亦不经极矣。我太祖尽革之,但称孝女曹娥之神,令有司岁时祭祀,则最为正大。

至于海神,今东南共祀者,在宋已封天妃。盖妃生宋哲宗元祐时,莆田人,姓林氏,生而灵异,殁而为神。本朝永乐六年正月初六日,太宗又加封为护国庇民妙灵昭应宏仁普济天妃,庙号宏济天妃之宫,岁以正月十五日、三月廿三日,遣官致祭。

盖其时将遣郑和等浮海使外国,故祈神威灵以助天声。与孝女封号事若相戾,然于敬奉灵祗,则二圣一揆也。江海二神,俱以女真享食,故并记之。

按曹娥碑中,所云婆娑,盖言巫降神时,按节而歌,此其舞貌也。而宋封孝女敕文乃云:“其父迎婆娑神,因溺死。”

则冬烘之极,不知其时当制者何人也?又宋封天妃,言神功德可与天配,故名天妃。今以为后妃之妃,则亵甚矣。古以伍子胥为五髭须,以杜拾遗为杜十姨,又何足怪!

【廪生追粮】正统元年,初设提学省直宪臣。时山东提学佥事薛瑄,疏请凡廪生考斥者,俱追粮为民,时以为苦。至成化九年,北直隶提学御史阎禹锡奏:“今斥生已奉敕充吏,请停追粮。”上许之。禹锡起家甲子乙榜,为国子学正,曾充天顺四年会试同考官,寻升监丞。值天顺七年会试,火焚举场,禹锡疏请赠举子焚死者俱为进士。礼科驳其非,下锦衣狱讯治。

既而用其言宥之,成化中遂入台班。先禹锡以国子学正掌京卫武学,上疏谓武学生俱纨袴子弟,骄惰不学,今后武生考劣等,俱宜追所食廪粮,以警其余。上亦允之。其持论不同又如此。

盖斟酌时宜,通达国体之士也。按正统四年八月,江西南安知府林芊言:“比者提学薛瑄,以生员有疾罢斥者,追所给廪米。

臣以为不幸有疾,罢之可也。至于廪给,縻费于累岁,而追索于一朝,固亦难矣。且父兄不能保子弟之无疾,今惩偿纳之苦,孰肯令其就学。”上是之,行体部除其令矣。何以成化间,而禹锡又有免追之疏,想林疏已行而中止耶。

【五岳神庙】正统三年,湖广巡按御史陈祚奏,衡山岳庙坍损,遂欲尽毁其后妃像设、寝殿朝堂,仅立坛壝斋室,以供祀事;且引宋儒张栻之言曰:“川流山峙,是其形也,而人之也何居?其气之流通可相接,而宇之也何居?”上下其奏于礼部。尚书胡濙、以为太祖更制神号,而不除像设,必有明见,所言不可行。上从之,命湖广布政司督修。按礼、五岳视三公,岂有无室无貌之理,陈祚祖、张敬夫陋野之谈,妄议祀典,已开张璁去孔庙圣像之端矣。

【北岳】北岳恒山,据《一统志》云:“在山西大同府浑源州南二十里,历代自舜时巡俱祀于此地。及石晋赂契丹,割以与虏,至宋不能复,乃致祭于真定府之曲阳县。因俗有飞来石之语,遂借之以文其陋。本朝因而不改,此说其来旧矣。弘治六年,钧阳马端肃(文升)为大司空,始疏请还祀浑源,谓本朝既迁都北平,而真定在京师之南,于祀北岳甚悖。况浑源尚有故庙基址,修葺无难。上下其疏于礼部,时宗伯倪文毅(岳)覆疏,谓事体重大,仅请修建恒山旧庙而已。说者谓文毅之父谦,曾祷于曲阳北岳庙,因生子,名以岳,故文毅力遏移祀,未知果否?后至万历二十年,大同巡抚胡来贡,又如钧阳疏请之,卒格于礼臣覆议,不允而止。因陋就简,此祀之正,在何日耶?又《寰宇记》云:“恒山在曲阳县西北一百四十里。

《禹贡》太行恒山,至于碣石。正是此地。”《周礼》曰并州,山镇曰恒山,郑注云:“恒山在上曲阳县。至高齐天保之年,始去上字,故郡名恒山。今祀本不误,不宜更易于浑源。”此说似祖赵宋飞石而附会之,谓舜阻雪于此,即柴望北岳之说也。

当再质之博洽者。

【祀典】世宗朝,大虏频犯内地,上愤怒,思所以大创之。

时正议礼纷纷,前朝祀典,多所更改。于是修撰姚涞、给事中陈棐辈,窥知上意,疏请帝王庙削元世祖之祀;又追论故诚意伯刘基,曾受胡元伪命,故力为拥护,致污庙祀,非出我太祖深意。上嘉而允之。又如孔庙易像为主,易王为师,尚为有说;至改八佾为六,笾豆尽减。盖上素不乐师道与君并尊,永嘉伺得微旨,建议迎合,廷臣争之,上不顾也。又进欧阳修于两庑,则以濮议与永嘉暗合,故特崇之,未免为有识所笑。至斥姚少师配享太宗,则圣见超卓,非臣下所及矣。今上甲申年,议孔庙从祀,时主王守仁者居多,而主事唐伯元力攻之,盖犹祖桂萼等之说也。唐以贬去,先是守仁与陈献章、胡居仁俱得旨崇祀,已定至次年,而唐始阻止,且疏末又欲斥两庑之陆九渊,而进宋之周、张、朱、二程于十哲之末。则举朝皆骇怪。况九渊为世宗所褒,与欧阳修并祀,安得擅议废退?其仅得薄谴者幸耳。先是江陵当国,最恶讲学,故凡言官以从祀诸儒请者,礼部概不允。至是词臣吴中王珩力主陈献章、王守仁、胡居仁三人并祀、盖吴以劾江陵夺情新起,故庙堂皆是其说。而妒者至谓守仁因戚畹永年伯得之,献章因大槪藕甑弥觳熬尤省8亲硬⒐镄挂庖玻嗫瘫∥藁跻印O仁侵辽跻邮洌菪幢静梗呛笸鯊m州,遂疏请裁定孔庙从祀,欲升有若、南宫适,而降宰予、冉求。申王二相在位,俱弇州所厚,竟从中格。而说者遂几弇州考察圣贤。此等大事,非君相主持,万无行理,此议似可已。

【园陵设教坊】世宗入绍,报恩所生,如尊兴邸旧园为显陵,此情也,亦礼也。至推恩蒋氏,命为世都督佥事,令专典祀事,以比魏国公徐氏,世奉孝陵故事,已为滥典。至嘉靖二十七年,增设伶官左右司乐,以及俳长色长,铸给显陵供祀教坊司印,独异天寿山诸陵,不特祀丰于祢庙傅严犹以为渎,且教坊何职,可与陵祀接称?不几于皇帝梨园子弟,贻讥后世乎?时严分宜为首揆,费文通为宗伯,宜其有此。

【孔庙废塑像】正统八年,国子助教李继上言宫殿将成,惟太学尚仍元旧;且士木肖像不称,亦非古制,请择地改建。

上曰:“朝廷自有措置”不允。天顺六年三月,苏州知府林鹗,因文庙圣像颓坏,乃并诸贤像皆易为木主,然未敢闻之朝也。

至成化十七年,国子监丞祝澜者,遂上疏欲以木主改塑像,上不允,斥为云南府幕而去。至弘治十二年己未,南京兵科给事中杨廉遇阙里灾,乃上疏宜趁庙宇一新,更易木主,以革夷教;又“大成”二字,乃譬喻之语,于谥法不合。亦宜革去。上虽不从,而不加谯让。至嘉靖初,张张字据写本补,永嘉用事,而普天塑像被毁矣,盖其说非始于张也。杨又有疏申明祀典,谓宋儒周、程、张、朱从祀之位,宜升居汉、唐诸儒之上。其说更为不经,识者非之。杨至弘治甲子以告病光禄少卿,聘主浙江乡试,被言官指谪,谓其欺君不忠,后官至宗伯,得上谥。

时嘉靖乙酉,盖永嘉以议合,左右之。

【先圣木主】张永嘉当国,议易先圣孔子塑像为木主。时,徐文贞为编修,抗言其非,坐是外贬,天下翕然称贤。盖高皇帝谓塑像为故元夷俗,一切城隍岳渎,尽易木主,废王侯之号,独孔庙存塑像,仍王爵。至永嘉承世庙圣意,易王为师,并弃像设,时论不以为然。然广东广州府城隍神木主,至景泰中,巡抚都御史王翱仍易以塑者。则高皇制作,当时已不能尽奉行矣。又宣府儒学圣像,亦系土偶,有镇守大帅、永宁谭广者,范中金为五赃,实其中,未几被盗穴其背而取之。此亦天顺间事,见叶文庄日记中者。然则木主亦未可尽非也。徐文贞抗论孔庙事,上恚甚,既逐之,又下旨云:“徐阶天下小人,永不许擢用。”未几超为学使者,超为祭酒侍郎,长春卿,入内阁,继分宜当国,奉世宗末命。为时元臣,几轶永嘉而上之。弘治十二年,给事吴世忠,请尊夫子为文祖大成至圣,帝不允。

【吕仙封号】世宗奉玄诸典,不可胜纪。惟嘉靖二十五年,以永禧仙宫成,命成国公朱希忠祭告朝天等宫,首揆夏贵溪告纯阳孚祐帝君;而工所告成,则用次揆严分宜。近吕洞宾屡著灵异,然爵以帝号,则始见于此。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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