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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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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间看着森川,征求他的意见。森川想了一下说:
“有可能。那场比赛后我也问了北冈,他向须田发出了甚么指示?北冈没有明确回答。因为我不想让他们以为是在责怪他们,就没有继续追问,但他们两个人对那球的问题却支支吾吾的。”
“会不会是须田练习了新的投球方法,在那里一试身手?他很有可能做这种事。”
田岛说。
“所以,他是和北冈一起练习新的投球方法。”森川说。
但高间否定了他的意见。
“不,应该不是这样。北冈的相簿中,在选拔赛的照片下方写着‘看到了魔球’。从这句话来看,当时北冈也是第一次看到。”
“是喔……这么说,须田之前都是独自练球罗?”
“不,这不可能。”田岛很有自信地说,“须田和北冈在神社秘密练球,一定也练习了这种变化球。”
“不,我记得他们是在选拔赛之后才去神社练球。”高间解释说,“选拔赛之前,都是须田独自练球,北冈的母亲和须田都这么说。”
须田武志在选拔赛上第一次尝试了变化球,北冈看到之后,在相簿上写下了“看到了魔球”这句话。之后,他们开始练习魔球──高间在脑海中整理出事情的先后顺序。
田岛以一脸难以接受的表情偏着头想了一下,用坚定的语气说:
“不可能。佐藤说,他曾经在下雪的时候看到须田在石崎神社练球。选拔赛后,这里根本没下过雪。而且,佐藤还听到了接球的声音,绝对是北冈和须田一起练球。”
“是喔……”森川狐疑地看着高间问:“怎么回事?”
高间问田岛:
“佐藤说看到北冈和须田一起练球吗?”
田岛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没这么说……但除了北冈以外还有谁?”
高间看着森川,森川也耸了耸肩回答:“的确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佐藤家离这里很远吗?”
“不,不会太远。”
“你画地图给我。”
高间从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放在森川面前。他的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北冈,到底是谁在接武志的球?
6
武志的尸体被人发现的两天后,在须田家附近的集会所举办了葬礼。因为经济因素,只能举办简单的葬礼,但很多人都前来吊唁。
勇树站在集会所门口,向前来烧香的人鞠躬道谢。除了武志班上的同学,勇树的很多同学也都来了。他真心诚意地向每一个人说:“谢谢。”
森川和其他几位老师也来烧香,手塚麻衣子也来了。麻衣子穿了一袭黑色洋装,表情有点紧张。她和森川的关系已经在开阳高中内传开了,甚至有几名家长向校长抗议。她昨天请假,前天又早退,听说她在职员室遭到了排挤。
勇树看着麻衣子走过自己面前,烧香后合掌祭拜,她比别人祭拜的时间更长。当她走过面前时,勇树又说了一声:“谢谢。”她微微向他点头。
葬礼后,高间刑警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说有事想要问他。勇树说,只要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就没问题,高间把他带到没有人烟的小巷子。
“你手上的盒子是甚么?”
高间首先问起勇树拿在手上的木盒子。
“这是哥哥的宝贝。”勇树回答。
“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啊。”
勇树打开盖子,里面有一个护身符、用竹片编的人偶,和一个像是铁钳的东西。
“这是哥哥亲生母亲的遗物,”勇树告诉高间。“我希望他在天堂的妈妈也能参加他的葬礼,所以带来了。”
“是这样啊……”
高间抓了抓鼻头。
“你说有事要问我,是甚么事?”
勇树盖好木盒的盖子问。
“嗯──关于你哥哥晚上去神社练球的事,是不是有人陪他一起练习?”高间问。
“不是北冈哥吗?”
勇树之前曾经听眼前这位刑警和武志谈起这件事,他记得是这么一回事。
“不,我是说除了北冈以外的人,在选拔赛之前。”
勇树摇摇头。
“我之前也说过,哥哥从来不会告诉我练球的事。”
“是吗……他果然都没有告诉你。”
高间有点失望。
“为甚么问这个问题?除了北冈哥以外,我哥还曾经和其他人练球吗?”
勇树反问道,高间露出尴尬的表情,不置可否地说:“嗯,只是问一下。”然后又说:“我想再问一个听起来有点奇怪的问题。”
“好啊。”勇树说。
“最近你哥哥有没有和你提到过变化球的事?”
“甚么?”勇树没听清楚。
“变化球,就是投手投出的曲球。”
“……这个问题真的很奇怪。”
“所以,我一开始就声明了。怎么样?他有提过吗?”
勇树只能重复和刚才相同的话。“我哥几乎不会在我面前提到棒球的事。”
虽然眼前的刑警有点失望,但勇树也无可奈何。因为勇树完全不了解武志的棒球人生,虽然现在对此感到懊恼,却也为时太晚。
“是魔球的事吗?”
勇树问,高间点点头。
“目前警方认为你哥在练某种新的变化球,并称之为‘魔球’,只是还不知道和命案有甚么关系。”
“是喔……”勇树想到一件事,决定告诉刑警,“难以相信哥哥在练变化球。”
高间纳闷地问:“为甚么?”
“因为哥哥打算靠快速球进入职棒。他之前说过,如果从高中就决心要进职棒,不需要投变化球,最多只能投曲球。如果为了学投其他的球影响了投球姿势,就会偷鸡不着蚀把米。而且球探好像也告诉他,高中时代只要投直球就好。”
“球探?”
高间瞪大了眼睛,从他的表情来看,应该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球探?是职业球队的球探吗?”
“对。”勇树说。
武志升上二年级后,某个东京球队的球探经常造访须田家。他在更早之前就已经相中了武志,但并没有特别游说他进入职棒球队,每次都和他聊职棒的情况后就离开了,也会给武志一些建议。
“不过,这件事请你不要说出去。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但好像被人知道哥哥和职棒的人见面,会有很多麻烦。”
“我知道,好像会违反业余棒球的规定。你哥哥打算进入那个球队吗?”
“不知道。哥哥常说,只要进入职棒,无论去哪一队都无所谓。”
在勇树的记忆中,武志从来没有为特定的球队加油。为棒球赌上青春的武志没有喜欢的球队听起来有点奇怪,也许对武志来说,职棒球界整体就像是一家大公司,每支球队就像是公司内的不同部门。
“那个球探多久来一次?”高间问。
“好像三、四个月来一次,今年二月有来过。”
“是喔……你记得他叫甚么名字吗?”
“我记得,他叫山下先生,个子很高大。”
“可能以前是棒球选手吧。”
高间说完,在记事本上写下了那个球探的名字。
高间的问题全都问完了,临别前他感慨地说:
“你哥哥好像是为了当棒球选手来到这个世界。”
“没错,”勇树回答,“哥哥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打棒球。”
高间刑警点了两、三次头,缓缓迈开步伐。勇树跟在他的身后,在内心呐喊。
──没错,哥哥是为了打棒球才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死在树林中。
好想知道真相,无论如何,都想知道真相──勇树强烈地希望。
7
那天晚上,勇树和志摩子难得有时间在一起慢慢吃晚餐。自从武志死后,他们都没有时间静下来吃饭。
吃到一半时,志摩子停下筷子,呆然地看着隔壁房间。
“怎么了?”勇树问道,也跟着看往那个方向。
志摩子没有马上回答,继续看着那个房间。然后,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说:
“我在想,以后再也不会洗那套制服了。”
隔壁房间挂着刚洗好的制服。开阳高中的一号球衣,膝盖的地方有点磨损了。
我会自己洗──武志每次都这么说。你在说甚么啊,有时间洗衣服,赶快去练球吧──志摩子也每次都这么回答。
“妈,”勇树叫着她,“哥向来都很感激你。”
志摩子的眼神飘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然后,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低下头,轻声说了声:“真是傻孩子。”不知道她在说勇树还是武志。
“我只是希望家人和和乐乐地过日子……”
她问勇树:“之前觉得不快乐吗?”
“很快乐啊。”勇树回答。
“对啊,妈妈也很快乐……”
志摩子说完,再度垂下双眼,用一旁的擦手布擦着眼泪。
晚餐后,从玄关传来敲门声。收拾好碗筷,正用抹布擦矮桌的勇树和站在厨房的志摩子互看了一眼。照理说,这么晚不会有人上门。
勇树立刻想到可能是山濑。那个家伙我行我素,很可能现在上门催债。不知道为甚么,山濑很怕武志,但现在他已经有恃无恐。
“请问是哪一位?”
志摩子不安地问,她也以为是山濑。
“不好意思,”──门外传来男人的声音,但不是山濑。“我叫竹中,因为有东西想要交给您们,所以这么晚上门打扰。”
志摩子又看了勇树一眼,问他认不认识这个人?勇树摇摇头,他从来没有听过竹中这个名字。
她打开门,一个身穿丧服的男人站在门口。男人年约五十多岁,身体结实挺拔,五官轮廓很深,看起来很顽固。
“不好意思,突然登门造访。”
头发花白的男人说完,对他们鞠了一躬。他鞠躬的动作很诚恳,背仍然挺得直直的。
“我以前是须田正树先生的同事,须田先生很照顾我。原本打算更早登门拜访,但因为您们搬家了,我无法联络到您们。”
“所以,您是电力工程公司的人?”
“对。”竹中回答。
“喔,是吗……?”志摩子听了,立刻请他进屋。“请进,家里很小。”
竹中脱了鞋子进屋后,跪坐在角落的武志骨灰前。
“我在报上看到了这次的事,所以才知道您们住在这里。”
竹中解释之后,又鞠了一躬说:“真的是飞来横祸,请节哀顺变。”志摩子和勇树也跪坐着向他还礼。
竹中徵得志摩子的同意后,为武志上了香。他在武志的骨灰前合掌祭拜了很久,勇树看到他嘴里念念有词,但听不到他在说甚么。
上完香后,他转身看着志摩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以前须田先生曾经多次借钱给我,我一直想要回报他,请您们务必收下。”
“不,我们素昧平生,怎么可以……?”
志摩子推辞着,竹中摇着头,把信封推到她面前。
“我只是归还所借的东西,您也可以认为是给武志的奠仪。”
“喔,但是……”
“请您不必想太多。”
竹中环视屋内后站了起来,“我该告辞了。”
“呃,我马上来泡茶。”
志摩子慌了手脚,他伸出手制止道:
“不用了,我还要去其他地方,今晚就先告辞了。”
“呃,可不可以请您留下联络方式?”
听到志摩子的要求,竹中想了一下,然后拿出记事本,写下联络方式后,递给志摩子。他的字很漂亮。
“那我就先告辞了。”
竹中在门口又鞠了一躬后,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竹中的脚步声消失后,母子两人又互看了一眼,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刚才那个男人到底是甚么人?
勇树拿起信封,确认信封里的金额。因为他觉得可能是恶作剧。
看到信封里的金额,他吓了一跳。
“妈,太惊人了,里面有三十万圆。”
“甚么?怎么会?”
志摩子也走了过来。信封里的的确确有三十张一万圆的纸钞。
“勇树,赶快去追他,一定要问清楚。”
“好。”
勇树冲出家门,追向男人离开的方向。虽说父亲以前曾经照顾他,然而三十万圆实在太多了。
但是,勇树没有追到,那个男人可能是开车来的。勇树只好回家。
“怎么办?”
志摩子看着钱手足无措。“我看还是明天联络他,我们不能收这么多钱。”
“我觉得还是收下吧,”勇树说,“只要有这些钱,就可以还钱给那个山濑,以后也不用再烦恼了。”
志摩子向山濑借了十万圆。勇树讨厌山濑三不五时以借钱为藉口,不怀好意地纠缠志摩子。志摩子不去上班的日子,勇树好几次放学回家,都看到他旁若无人地坐在家里。
“是没错啦。”
志摩子露出为难的表情。
“总之,先把钱还给山濑,其他事之后再考虑。我马上去还钱,如果不赶快还给他,那家伙绝对又会上门。他一定觉得反正哥哥已经不在了,没甚么好怕的,以后我会保护你。”
勇树把手放在志摩子的肩上。
“谢谢,但是你不用担心。”
说完,志摩子看着信封,再度偏着头纳闷。“话说回来,刚才那个人为甚么……?”
8
从勇树口中得知曾有职业球探上门这件事的第二天,高间来到该球队事务所的会客室。电话联络时,原以为忙碌的对方不可能立刻安排见面,只希望预约对方的时间,没想到对方一听到是须田武志的事,马上提出希望立刻见面的要求。
高间取出Hi─lite香烟抽了一口,环视室内。墙上贴着选手的月历和日程表。
目前几乎可以确定,武志在石崎神社练球的对象,除了北冈以外,还有另一个人。棒球社的佐藤是在选拔赛之前看到武志练习,他并不知道陪同练习的是不是北冈。因为那天下雪,所以查出了具体的日期,但据北冈明的母亲所言,那天晚上他并没有出门。
那么,须田武志到底和谁一起练球?
如果当时的练习和“魔球”有关,那么,练球的对象就变得极其重要。
但是,勇树认为武志不可能练变化球的意见也很耐人寻味,而且据说这是职业球探的建议,高间认为有必要向这名球探了解情况,所以今天特地登门拜访。
高间抽完第一支烟时,门打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走了进来。
身穿灰色西装的他一进门就鞠躬道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他的声音洪亮,可以感受到肺活量很大。高间也起身回礼,双方交换了名片。高间从名片上得知,眼前这个男人叫山下和义。
山下将近九十公斤的身躯沉入沙发。
“你要打听须田的事?”
他露出严肃的眼神问道。从他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他对须田武志的态度。
“我从须田勇树的口中听说了你的事,”高间说,“他是武志的弟弟。”
“我知道,那个孩子很聪明。”
或许是因为身体庞大的人怕热,山下拿出手帕擦着太阳穴附近,鼻头也渗着汗,感觉活力充沛。
“你知道他遇害的消息吗?”高间问。
“当然知道。我也考虑过,警方可能会来找我。”
山下抱着双臂摇了摇头,“我太受打击了,难以置信,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你和须田是怎样的关系?”
山下的目光往上看了一下,宛如陷入冥想般缓缓闭上眼睛。
“须田武志是日本棒球史上屈指可数的天才。我曾经见过许多名投手,目前也为了寻找优秀投手,在全国各地奔波。但像他那样具备完美素质的选手可遇不可求,几乎二十年才会出现一个。他的球速和控球度都无懈可击,而且对棒球的敏锐度、冷静的性格和坚强的精神,都显示他是不可多得的明日之星。”
说到这里,山下张开眼睛看着高间,“不瞒你说,他进高一时,我就注意到他了,无论如何都想签到他。我们球队需要像他那样的投手,于是从去年夏天之后开始私下和他接触。如果太明目张胆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去找他时都很小心。”
“具体是怎样的接触?”
“我并没有做甚么特别的事,只是和他见面聊一聊,因为如果做其他事就会违规,但我希望他至少对我们球队的名字留下深刻印象。时下的年轻人都希望进巨人队,好的球员统统进了巨人队,我们必须积极布局。”
“啊!巨人队吗?”
高间想起了“巨人?大鹏?煎蛋”【注:一九六○年代,小孩子喜欢的三大事物。当时巨人队的王贞治和长嶋茂雄联手,屡创佳绩;相扑界的大鹏也神勇无敌。】的口号,但听勇树说,武志并没有特别喜欢的球队。高间提起这件事时,山下点点头。
“没错,须田进入职棒的意愿很强烈,但似乎只要是能够高度肯定他实力的球队,他都愿意加入。对我而言,遇到年轻人说非要进巨人队不可当然很伤脑筋,但像他那种进哪一个球队都无所谓的态度,也让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到时候必定会为了争取他,和其他球队展开竞争。因此我才会偶尔和他见面,希望博取他的信任。”
每年秋天,在业余棒球界活跃的球员未来的动向就受到瞩目,哪一名选手进入哪一个球队也牵动着棒球迷的神经。
“他本人的意向如何?有没有打算进你们球队?”
高间问。山下把手放在下巴上沉思后,偏着头说:“这我就不清楚了,说不上来。”
“他没有释出善意吗?”
“应该说,他的想法比我想像的更干脆。他对职棒并不只是憧憬,而认为是自己以后的工作。”
随后山下又告诉高间一件事。山下最后一次见到武志时,武志提出要做一笔交易。
“交易?是金钱吗?”
高间曾经在报上看到,球队为了争取有前途的新人,愿意祭出天价的签约金。今年最受瞩目的新秀除了遭人杀害的武志以外,还有庆大的渡边和下关商的池永,听说包括私下的红包在内,签约金额不低于三千万圆,那是高间难以想像的金额。
“包括金钱在内。他提出的金额相当于今年新入队选手中最高的金额,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觉得他在这方面很精明,并没有太惊讶。其实不需要他主动提,我们球队也打算出这个价钱,只是他提出要先签一份包括金钱条件在内的临时合约。”
“临时合约?”
“临时合约也有法律效力,我听到他的要求,有点慌了手脚。因为在这个时期和他接触本身就违反了规定,当然不可能留下这种书面资料。于是我对他说,请不必担心,我们球队一定会签他,签约金也会令他满意。”
“他怎么回答?”
“他说这种口头约定不可靠。也许到了那个时候,球队会找到更理想的选手,就不想再签他了,到时候签约金也会降价。”
说到这里,山下叹了一口气。“我并没有因为他是小孩子就不把他当一回事,但听到这番话,还是很受打击。为了赢得他的信任,我去找了他好几次,没想到最终还是无法抓住他的心。不要说是抓住,我甚至没有摸到他的心……”
高间再度发现,须田武志果然是不平凡的少年。他不光球技精湛,在精神方面也很坚强独立。时下的年轻人都很软弱,很难想像他们属于同一个世代。也许是他的不幸身世造就了这种坚强。
“对了,我想请教一个奇怪的问题──”
高间问山下,是否曾经听说武志在练习新的变化球。
“不,我没听说。”山下不假思索地否定。“我曾经提醒他,现在要用自然的姿势投出有速度的球,只要投直球或曲球就好,绝对不要试图在投球时耍花招。”
这代表武志在没有知会山下的情况下,就擅自学了魔球的投法。他为甚么这么做?还是没有特别的理由,只是想增加投球的变化?
之后,高间问山下对这起杀人案有没有甚么线索?山下的回答不出所料地并无头绪,但在高间准备起身时说:
“我对须田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孤独的身影,这是我得知这起命案后的第一个想法,觉得他背负了这样的命运──当然,这只是无聊的感伤。”
“你的想法可以成为破案的参考。”高间说。
离开球队事务所后高间打电话回总部,本桥接听了电话,问他情况怎么样。高间回答说,虽然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但听到了很有趣的内容。这是他的真心话。
“是吗?这也在预料之中。先不谈这个,目前接获两条线报,一个是关于锯子的消息。二十三日晚上,曾经有一个男人在樱井町的一间刀具店买了折叠式锯子。”
“是喔。”二十三日就是武志被杀害的前一天。
“可惜老板没有记住客人长相。另一个是,有人曾经看到和武志一起在神社练球的人。”
“甚么?真的吗?”高间忍不住惊叫。
“真的。那个人是在二月左右看到的,所以绝对不是北冈。”
“那是谁?”
“目前还不知道。”本桥说,“根据目击者的描述,从那个人的年纪来看,绝对不是北冈,而且还有一条有利的线索。”
“甚么线索?”
“和武志一起练球的人拄着拐杖,一只脚不灵光。”
“一只脚……”
“目前正在向县内熟悉棒球界的人士打听,你也赶快回来吧。”
“好。”
高间用力挂上电话。
追踪
1
放学的钟声一响,教室内顿时充满解脱的气氛。前一刻在田岛旁边睡觉的同学,也双眼发亮地开始收拾书包。
田岛走出教室,在社团活动室换好球队制服后去了图书馆。他之前借了很多学习参考书,早就过了借书期限。
──接下来可能没甚么时间读书了。
田岛走向和校舍不同栋的图书馆时想道。须田武志死后,他就自动──这样的描述很贴切──接收了王牌投手的球员编号。之前在正式比赛时,他从来没有上场投球,但在以后所有比赛中,都由田岛成为第一个上场的先发投手。这是因为武志的不幸而得到的,田岛并没有特别感到高兴,但感觉并不坏。
图书馆员是一个戴着三角形眼镜的女人,学生帮她取了一个绰号叫“歇斯”,她发现田岛还的书已经逾期,就横眉竖眼地说:
“如果不按时还书会增加我的工作,造成我的困扰,很大的困扰。而且你借的书,还有很多人等着要借。你曾经为他们想过吗?”
“对不起。”田岛低头道歉。
“在道歉之前,希望你做好自己的份内事。真的是……你是棒球社的吧?运动社团的人都是这样,不爱惜书本,手不洗干净就摸书,走路又大声,真的伤透了脑筋。”
田岛觉得图书馆员说得太过分了,但还是闷不吭气。因为他担心只要一回嘴,反而引来更加长篇大论的说教。
图书馆员突然住了口,田岛以为她终于抱怨完了,没想到她用比刚才温和的表情看着自己。
“既然你是棒球社的,应该认识北冈吧?”
“是啊。”
突然听到北冈的名字,田岛有点不知所措,图书馆员从桌子下拿出两张黄色的卡片。
“这两本书是北冈借了没有还的,可不可以请你帮忙联络北冈的家人?”
“联络……意思是叫我去北冈家把书拿到图书馆来还吗?”
“对,没问题吧?”
她的语气似乎在说,你平时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这点小忙总要帮吧。
“这……”
田岛拿起借书卡,上面写着借书人的姓名,但好像是不怎么受欢迎的书,几乎都没有别人借阅过。书名是──田岛看了一下书名,立刻感到有点意外。因为是有点特殊的专业书,但随即发现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他觉得北冈或许会看这类型的书。
“尽可能快一点拿来还。”
“好。”
田岛记住书名后,离开了图书馆。
当他来到运动场时,社团的成员几乎都到齐了,一年级的成员正在整地、画白线。抬头一看,发现记分板也搬出来了,上面分别用红色和白色写着队名。
真是够了。田岛歪着嘴,叹了一口气。今天又是红白战。须田被人杀害后,训练暂停了一阵子,在重新开始后,就经常举行红白战。而且并不是为了训练一年级生或是练习配置,只是漠然地分成两队比赛。
“红白战也没甚么不好,但我认为最好更有系统地练习。”
田岛一看到新主将宫本就对他说道。站在宫本旁边的佐藤插嘴说:
“昨天不是都在练习打击?”
田岛心情顿时烦躁起来。
“虽说是打击练习,但其实就是各人按自己的方式挥棒而已,我认为应该增加基础训练,那些一年级生根本还没有适应硬球。”
“我有考虑到一年级的事。”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回头一看,直井走了过来。“今天比赛结束后,还要练一千次击球防守。虽然我们的口号是快快乐乐打棒球,但该做的事不会偷懒。”
“一千次击球防守根本没有意义,”田岛反驳道,“一年级生根本连棒球的基础都没有,让他们在像雨点一样的球雨中疲于奔命,根本是在折磨人嘛。”
“反覆练习很重要。”
“让他们累得筋疲力竭,还要满场跑地练习接球防守,算甚么反覆练习?太莫名其妙了,这根本只是挥棒的人想要抒解压力。还是说,欺侮一年级生也是快快乐乐打棒球的环节之一?”
田岛的话音未落,直井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胸口。直井气歪了脸瞪着他,但田岛并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别闹了,不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打架。”
佐藤拨开直井的手,宫本也跑来劝架。
“是田岛在找麻烦。”
直井火冒三丈地说。
“我知道,你先别激动。”
佐藤说完,走到田岛面前把手放在他肩上,“田岛,你现在是王牌投手,不必在意这种小事情,只要专心练好球。红白战并没有像你说的那么糟,可以培养实战能力,也可以提升投球能力。”
“我并不是对红白战有甚么意见。”
“我知道你说要更有系统地练习,我会好好思考,今天就不要再有意见了。”
佐藤推着田岛的背,好像要把他赶走。田岛格外生气,不愿意就这样作罢。他会这么生气,或许是因为这些人践踏了北冈和须田所建立起来的一切,但是他也很清楚,继续在这里争论也不会有任何进展。田岛心灰意冷地走开了,这时直井在他身后说:
“田岛,我相信你应该知道,谁都可以当王牌投手,不是非你不可。我们球队已经大不如前了。”
田岛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直井不顾佐藤和宫本的劝阻,继续大声吼道:
“其他学校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没有须田的开阳根本只是一个屁!你知道其他学校的人是怎么谈论这次的事件吗?他们说,须田的右臂被人锯断偷走,开阳就甚么都不剩了。失去右臂的须田即使变成幽灵现身,也没甚么可怕的。虽然听了很不甘心,但他们说得没错。我们甚么都不剩了,一切都结束了!”
直井吼完这番话,甩开佐藤他们的手跑向社团活动室。佐藤和宫本没有追他,一脸尴尬地低下头。
田岛不发一语,继续往前走。一、二年级的学弟担心地看着他。
──甚么都不剩了……吗?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田岛心想。正因为知道,才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一旦就这样结束,自己的青春也会像须田的右臂一样消失无踪。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田岛脑中。一个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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