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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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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调酒师笑着答应,看到她伸开的双手,忽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被朋友拥着,托着一大盘酒上楼,忽然背后传来那调酒师低低的声音:“轮回千年,勿忘心莲。”
她手一抖,酒全洒在地上,杯子碎做千片万片。朋友都忙来扶她,醉了,你醉了。
她点头,是醉了。刚才都幻听了。她握紧了拳头,藏好了那莲花痣。
上楼,头也不回。
她的婚礼豪华排场,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在她耳边说:“千年万年,永远爱你一个。”
她笑。
知道么,千年万年有多久?又有多少变化?这世界。
她吻了吻他:“我也爱你,现在……也许是我下半辈子的永远。我们走着瞧。”
日期:2010…9…37:57:00
阳光一向温暖,北北格外娇娆。
匈奴狼
白山黑水;苍苍茫茫;。
山谷中,回荡着高昂清婉的笛声。寻声望去,一个小小的少年,批发左衽,正坐在峭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吹着短短的骨笛,身侧不远处懒懒的卧着一条雪白的大狗。天风搅乱了少年的发,也将笛音传的更远。
纷乱的脚步里,一个青年急急忙忙的朝少年走来,还没靠近,就大声喊道:“盟罗,赶快回去,匈奴左贤王来了!”
少年不得不停了骨笛,皱了皱眉头,卧着的大狗忽地站了起来,足足有半人多高。那下垂的尾巴,高傲的头颅和闪着寒光的碧色眼睛,无一不在传递着一个信息:这其实是一匹狼。一匹雪白的狼。
那狼看了一眼来人和少年,转身绕过山岩,缓缓的走远了。
青年很快来到了小小少年的面前,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飞快的往山下奔去。
两人匆匆来到营地大帐外,青年攥着少年的手,低着头站在守帐卫士的身侧,屏着呼吸静静的听帐里的动静。
“尊贵的左贤王,是不是可以宽限半个月?冬天采矿……”小心翼翼的声音,出自他们一向威严的父亲。
“奴隶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这批箭必须按期完成”说话的人声音不高,但语调却不容置疑“你和你那两个小子带个头,马上去山里,半个月后单于将派人来验收。另外,大王子默度会来监工。”
帐外的两人都微微攥紧了拳头。
帐子里的父亲低低的答应了一声,那左贤王轻轻的哼了一声:“如果到期完不成,不光是你们,连大王子也要一道受单于的责罚。”说完,便往账外走去。
外边的青年忙拽着少年跪倒,将身子匍匐在地上。
左贤王的靴子在两人面前停了停:“你们就是阿古录兄弟了?”
青年赶忙应了一声,抓紧了少年,将身子伏的更低。
“抬头。”
青年垂下眼皮,慢慢抬起了头,少年却将褐色的眸子对上了左贤王的眼睛。
“啪”的一声,鞭子落在少年的脸侧和身上,少年的脸立刻出现了一条血印。
“奴才不能这样看主人,你的父亲没有教导你么?”说话的是左贤王身后的随从,用手里的鞭子指着少年的鼻子。
青年一把将少年的脖子摁了下来,低低道:“垂眼!”
左贤王“哧”地笑的轻蔑;“这狼崽子还有点倔。”
那随从接着道:“倔强的骆驼或许还有价值,倔强的奴才只能挨鞭子。记着。”
青年摁着少年趴在地上,答应着,直到听左贤王一行上马飞驰而去,才松开手。
少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狠狠的瞪着冲远方的左贤王:“哥哥,我们为什么要老老实实做匈奴人的锻奴?”
“因为从前,我们部落战败了。以那后,阿古录族人一生下来就注定是匈奴主的奴隶。我们根本没有反抗这命运的能力。”低沉的声音响起,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汉子从大帐里走了出来。
“父亲!”青年和少年一起弯下腰行礼。
中年汉子轻轻摸了摸少年脸上的伤口:“盟罗,你一直被护在我和你哥哥的羽翼下,没有离开过族人。从今天起,你要学会如何藏好你的尖牙;不要让它还没长好就折断。我们阿古录人会有自由的一天,因为我们也是……”中年汉子望着远方的原野,深深的吸了口清冷的空气“……狼的子孙。”
“父亲,我看到附离了。”
”
“附离?哪一个?”因为附离专指阿古录族人中如狼一般的勇士,中年汉子有点迷茫。
“我的附离,两年前我救的小狼啊”少年忽然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用手比划着说“它长大了,有这么高。”
青年在一边点头。
“哦?”汉子吃了一惊,随后陷入了沉思。
“父亲,你在想什么?”
“嗯……,呵呵,我在想,两年前,我的小盟罗也不过一点点,如今他就这么高了”汉子将手放在了少年的肩头。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
汉子一手揽了少年,一手拉着青年道:“我们父子要齐心渡过难关了。单于派了长子来督造我们造箭,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他要多少?”
“破甲狼牙箭,鸣镝箭共百万,半个月内完成。”
“什么?”青年瞪大了眼睛,要知道一个熟练的工匠在材料都齐全的条件下,一天顶多能造二十几只箭。这个先不说,那箭头需要将矿石采出,砸碎,磁选,浮选……,半个月就要百万箭,简直是不让人有活路了。
“尽力去做吧,老人在家照顾牛羊,十二岁以上的男子,包括强壮些的女人也一起参加凿石锻造,只能这样了。”汉子叹了口气。
“匈奴单于为什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这么多的箭?”青年若有所思,按制,一个普通兵士当配破甲狼牙三十只,鸣镝六只,弓箭手另当别论。但无论如何,这百万破甲狼牙和鸣镝足够装备匈奴的几十万大军了,莫非……
“不要问也不要想那么多”汉子看出了儿子的心思“眼下最重要的事是造箭。这两天你们哥俩要小心,大王子默度会来监工”。
青年和少年一起点了点头,默默的回自己帐篷里去收拾东西了。
露天矿场,叮叮当当的凿石声混合着人们的吆喝声,在山谷里回荡。正往坑外拖矿石的盟罗用袖子擦了把汗,抬起头,远处高高的峭壁上,一抹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盟罗低低的笑,那是他的附离。它曾经很小,被自己裹在皮袄里,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四处张望。它很顽皮,咬坏了自己的皮袍和哥哥的箭囊。到了三四个月大,它长齐了四十二颗牙,野性也开始显露,向往自由的生活。终于一天,它彻底的消失在旷野上……
“喂,小子,想什么呢?”盟罗的思维被打断了,回头,见一个戴着皮帽子,耳朵上垂了一只金灿灿环子的华服男人正背着手看着自己。盟罗的第一反应是,他是匈奴人,而且非富即贵。
盟罗没有回答,只赶快低了头干活。矿石很重,并不容易拖动,盟罗咬着牙用力。忽然觉得肩头一轻,盟罗惊讶的转过头,居然看到那个匈奴人正帮他推石料车子。那人看盟罗回头看他,喝到:“专心用力!”两人一起很快将那车铁矿石拖拽上了斜坡,出了矿坑。
“想歇歇么,小子?”那匈奴人拍了拍手。
“不敢”盟罗垂下眼皮,考虑自己要不要爬在地上叩拜。
“我比你还急,完不成这批东西,最倒霉的怕是我了。”那人居然笑了起来。
“你?”
“所以,我和我的人来帮忙。”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盟罗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周围多了几百个匈奴打扮的人,散布在矿区的各处,正帮着自己的族人干活。
“嗯。我看你好半天了,你有十三四岁吧?叫什么?”
“盟罗。”
“你是阿古录酋长的小儿子?”
盟罗正要点头,忽然看到不远处哥哥朝这边走来。那个匈奴人顺着盟罗的目光扭头看了过去,嗯了一声道:“那是格罗吧。”
哥哥走近了,看清了盟罗身边的人,忽然脸色大变,一边给盟罗使眼色,一边匍匐在地低低的道:“大王子。”盟罗呆了一呆,终于也跪伏在了地上,他就是来监工的大王子?
“你们都起来。”大王子微微皱了皱眉头,说着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
格罗和盟罗站起身来。
“格罗有什么事?”大王子开了口。
“我母亲来送吃的喝的,我来换弟弟过去,不知大王子在这里。大王子殿下,奴才的弟弟无知,如果刚才奴才的弟弟有任何失礼的地方,还请责罚在我身上吧。”
“你很爱护弟弟,幸运啊,盟罗。”大王子说完就沉默起来,仿佛在想自己的心事。
“尊贵的大王子殿下,奴……才幸运吗?”盟罗每每用奴才来称呼自己,就有几分难受,但事实是,他,阿古录盟罗,从一出生就是匈奴的奴才。
“有好哥哥和慈祥的母亲,我猜你的父亲也很关爱你们”大王子淡淡的说,“你们两个都去吧,不要太久”。他摆摆手。
格罗和盟罗应了一声,弯着腰退下。
盟罗见到母亲,自然非常开心,但不敢耽搁太久,没等到父亲来就先回到各自的工地去了。
后边的时间里,那个大王子一直和盟罗在一起,起初,盟罗非常拘谨,一直小心翼翼的,无论大王子说什么,盟罗都只用一个“是”字做答。慢慢的,盟罗觉得这个大王子人还不坏,而且不像其他匈奴达官贵人那样端着主人的架子,便微微有些放松了。到了晚上收工时,盟罗发现,其实不只是自己,周围的族人似乎都开始和大王子带来的人亲近起来。不过,亲近归亲近,有一点所有的阿古录族人心里还是很清楚的,这些匈奴人毕竟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无论眼下这些主子看起来有多么的和善,主子永远是主子,大家必须小心应对,千万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十多天就溜走,交工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父亲和大王子的脸上都开始现出着急的神色,想是按期交付这百万支箭有很大的困难。盟罗看的明白,可惜眼下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闭上嘴干活,对于少年盟罗来说,这算得上是一件苦闷的事。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已很没有用。好在眼下,他有个很好的述说对象,白狼附离。那白狼总是在夜晚,循着少年盟罗的短笛声穿过山野,立在茫茫夜色里倾听他的心事。
这夜,没有月亮,等累了一天的人们入了梦乡。盟罗又揣着骨笛,偷偷溜出了帐篷。山上风很大,盟罗看看四下无人,便轻轻吹起了笛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连吹了好几个曲子,就是看不到那抹白色的身影。盟罗失望的叹了口气,收起笛子,慢慢的走回营地。守卫见是盟罗从外边回来,也没阻拦和盘问,便放他入了营地。惦着脚走路的盟罗,在经过父母的牙帐时,惊讶的发现那帐篷里的灯还亮着,正准备绕过帐篷,忽然断断续续的听到父亲的声音传入耳内:“静姬,……想……盟罗……南……”,不由大为好奇,便悄悄的凑近,将耳朵附在帐篷上听了一听。清脆些的是母亲的声音。就听母亲说道:“这么晚大;王子还叫你过去,到底是为什么?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带盟罗回中原的。”
回中原?盟罗心里一惊,不由得从帐篷的缝隙中往里看了一看,父亲是背对着他的,看不到表情。母亲带着深深刀疤的侧脸却被灯火里照的清楚。
“单于是有心废掉大王子,立新阏氏的儿子为继承人。这次造箭的任务,根本不可能按期完成,这只是单于为废除大王子而制造的一个借口而已。大王子眼下在拉拢一切可能团结的部众,甚至奴隶,尤其是我们这些懂得制造兵器的锻奴。他许诺如果他能当上单于,我们阿古录部族就可以脱离奴隶的身份。”
“你打算怎么办?”
“机会难得。大王子默度有王者的资质和风范,我们值得为他冒一次险。当然,前景未知,成败难测。所以,我想让你带盟罗和小部分选出的少年男女立刻上路,悄悄迁回你的故乡中原,如果我这里胜利了,你们就回来,如果失败了……还请你为我们部族照顾好这一点血脉。”父亲拉着母亲的手停了一停又接着说:“还有你自己,如果我出了事,你就再找个人吧。”
母亲低下头:“你出了事,将来我到地下陪你。我这丑样子,只有你敢要。”
父亲的手指抚过的母亲脸上的刀疤笑:“静姬,不是你自己故意毁掉这张脸,你也许是匈奴王的女人,比跟着我这个奴隶头子要强。”
母亲靠在父亲的肩上:“我是被匈奴人掳掠来的汉人,在他们眼里,我连奴隶都不如……不说这个了,你下定了要帮大王子的决心?”
“嗯。”
“那好,我听你的安排……”
盟罗看父母相拥了偎依在一起,没有了声音。又等了一会儿,父母帐篷里的灯熄灭了,盟罗才悄悄站起身来,心事重重的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帐篷去了。
天还没完全亮,盟罗就被母亲唤起,没有过多的解释,盟罗和父亲与哥哥就分别了。盟罗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跟着一脸平静的母亲和部族里的十几对少年男女,外加十个护卫悄悄踏上了南下的路。
一路上,他们不敢靠近有人烟的地方,更不敢靠近大道。白天隐蔽休息,晚上匆匆赶路,真是格外的艰辛。母亲一有时间,就教大家说几句汉语。盟罗因为自小就学过一些,所以比一般的阿古录族孩子学起来要快许多。
风餐露宿了近两个月,盟罗他们终于靠近了汉地边界。听母亲说,从前汉人由于内乱,国力不如匈奴强大,经常被匈奴人欺负。直到三十年以前,一个叫赢的王一统天下,帅大军北上,将匈奴人击败。这汉地边界才得到了安定。可惜赢的王朝只持续了一十六年,赢一死,汉地就陷入了战乱,如今新的朝代建立,国力还弱,不能和匈奴人武力对峙。所以,边界上虽有通商往来,但大多数汉人对关外来的外族人,尤其是匈奴地界过来的人,还是非常警惕的,所以到了汉地,大家要小心,少开口,更不要惹事。众人都点头一一记下。
盟罗的母亲静姬又从包袱里找出了两套汉人的服装,一套自己穿着,一套让盟罗换了,将盟罗的头发仔细梳好,看了看,笑道:“好个俊小哥儿。今天边界开市,和娘去商榷上转转,买几套汉人的衣服,顺便打听一下你父亲那边的消息。等一会到了集市,你不要说话,装哑巴好了。”
静姬又命令族人原地安扎等待,才和盟罗骑着马赶往商榷。天过晌午,两人才到集市外,看到有些商人已经做完了交易,准备回去了。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盟罗好奇的东张西望,很多汉地的东西他都从没有见过,它们看起来都很精巧漂亮。不过这些商品以日用品居多,衣物却少见。静姬好不容易用皮毛换了些布料衣服,顺便刻意的和一些商户交谈。一些匈奴人见静姬是汉人,却能说一口流利的匈奴语,深感有趣,倒愿意多聊几句。而大部分汉人看静姬一个女人家,脸上带着刀疤,还会那蛮人的语言,反对她十分的疏远。直到收市,静姬才勉强购全了需要的东西,准备离开。盟罗有些恋恋不舍,忽然发现,收拾东西的母亲脸色惨白,心里猜测,母亲莫不是有了父亲的消息?难道父亲和哥哥出事了……
回营地的路上,盟罗拉着母亲的马道:“娘亲,告诉盟罗吧。父亲和哥哥不在,我就是家里的男人,母亲不要瞒我。”
静姬看看儿子,将目光投向远方暗色的天空,半晌才缓缓的说:“阿古录的营地着了大火,人们传说你和我及其族里的一些弱小被大火烧死。造的箭也被烧毁不少,大王子监工不利,被送到月氏国当人质去了。一些阿古录族人受了罚,你父亲和哥哥被抓了起来,不知道……生死。”
静姬垂下了头,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眼眶里的眼泪。
盟罗抓紧了马缰绳,母亲的话如同炸雷,轰的他心惊。自己该怎么办?冲回去救哥哥和父亲?就凭自己?
“盟罗,我们回去吧,族人还在等我们。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保住阿古录人的血脉。”静姬终于抬起了头。
“知道了,母亲。”盟罗咬着牙答应,和母亲心事重重的回到营地,一宿不眠。天快亮时,盟罗心里有了个主意,他要去月氏找到大王子默度,这个人也许是救出父亲和哥哥的唯一希望。留下了一封书信给母亲,盟罗偷偷溜出了营地,跨上马往月氏奔去。
天亮,静姬发现盟罗留下的书信,急得直跺脚。拽了马去追,喊哑了嗓子,但见黄沙蒙蒙,原野苍苍,那里有盟罗的影子。静姬疲惫的瘫倒在地上,一天之内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又找了两天,不见盟罗。静姬看看身边可怜巴巴的阿古录族少男少女,不得不打强打起精神,先将衣物分发给孩子们,又仔细吩咐,等到了边关城下,大家应当见机行事,散开分批入关。然后留了两个护卫,将剩下的几人派出去继续寻找盟罗,并商量好三个月后,在关城商榷相会。看那几个护卫跨马扬鞭渐渐远去,静姬只能默默拜求上天垂怜了。
静姬一行入关还算顺利,到了下午,孩子们就都围在了静姬的身边。站在大街上,静姬和孩子们分外惹眼。静姬回头望了望关门,擦干眼泪,慌忙带着孩子们绕到偏僻的小巷中,避开人们好奇的视线,开始细细打算下一步如何行动。逃出来时,盟罗的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些上好的皮毛和宝石,统统交给了静姬。如今,静姬需要用这些东西做些经营,养活自己和十几对孩子。
眼下看来这城里是不能呆的,最好先到乡下去找个落脚的地方。静姬定了定心神,正准备和那两个护卫商量,将孩子们分成三组,带出城外。忽然面前的一扇小门吱呀的打开,里面闪出来一个绿衣的美貌姑娘。
那姑娘看着静姬微微的笑道:“还记得我吗?”
静姬盯着那姑娘看了好一会儿,只觉得有点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看那姑娘模样,应该不超过二十岁,静姬想想被掳到匈奴已近四十年,如今都快五十的人了,不由笑了。
“小姑娘认错人了吧,民妇命苦,背井离乡近四十年,如何认得姑娘你呢?”
姑娘招呼道:“先进来,外边不好说话。我知道你叫静姬,许多年前随做生意的父亲路过昆仑山,在山中一户人家借宿。当年你只有十三岁对吧?”
静姬一惊:“你是……难道你认识公孙蛮?”
那姑娘点点头:“我就是公孙蛮。”
静姬惊的倒退两步,那公孙蛮是那家的小女儿,当年比自己还大四五岁,和兄长一起住在昆仑山草庐中,是个温柔和善的姑娘,自己还和她同榻而眠了一晚。那可是近四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自己已经年近五十,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而这公孙蛮她居然容貌如初?难不成……自己真的运势真的衰微到这种地步,这青天白日的,也能见鬼?
那公孙蛮伸手将有些哆嗦的静姬拉到门口道:“静姬莫怕。我不过是遇到了异人,驻颜有术罢了。快带他们随我进来吧。”
那静姬感到公孙蛮玉手温热,看看她面色红润,身后有影,不由定了定心神。回头一看,那两个卫士听不懂汉话,正莫名其妙的盯着公孙蛮和自己,想想自己一时也没有安身的地方,便打了个手势,带着众人跨入了小门。
院子不大,一溜儿青砖瓦房看起来干净整齐。那公孙蛮笑眯眯的拉着静姬穿过长廊,来到前边。远远的,静姬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正坐在树下对弈。静姬回头让卫士带着孩子们站在原地,自己随着公孙蛮来到那对男女的面前。
那对弈的男女停下手头的棋,一起抬头看着静姬笑了笑。就听那男子道:“我姓莫,字讷生。”又一指对面坐着的女子道:“她是我娘子。”
那女子招呼静姬坐在身边说:“叫我巳儿好了。阿蛮说你和她是旧相识了,前天在商榷看到你,吓了一跳,你们真是有缘啊”。
静姬答应着,偷偷用眼瞅身边的公孙蛮。
“静姬,那天跟在你身边的俊俏小哥呢?”阿蛮忽然问。
静姬忽然红了眼圈:“那是我小儿子,找他父亲和哥哥去了。”
那莫生和夫人听到这话,互相看了一眼,忽然皱了皱眉头。一边的公孙蛮将这夫妻的表情看的清楚,脸色不由微微变了。莫生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开口道:“静姬,我们这里有房舍,足够你们居住。你的事情,我们略知一二。你先暂住下来,一边等关外的消息,一边慢慢寻找可以长期定居的地方。另外,我们在郊外有几亩田地,需要人来照料,不如让你带来的少年男女们学学纺织耕作,帮我们点忙吧。”
那静姬听了这话,真有些绝处逢生的感觉。看看身边的公孙蛮,看来今天自己遇到的不是鬼,而是神仙呢。于是赶紧谢过莫氏夫妻和阿蛮。只见莫生拍了拍手,不知从哪里闪出来四五个家人,居然说着匈奴语。静姬忙冲护卫和孩子们点点头,众人便由那四五个家人带着往后边去了。
莫生的夫人看看静姬和阿蛮说:“你们两个多年不见,怕是有很多话要说吧?”
阿蛮道:“夫人说的是。但阿蛮眼下更担心静姬的家人。”
莫夫人看看阿蛮,轻轻的道:“知道了,阿蛮。不过,有的事情如江河入海,不可逆转”。
阿蛮低下头:“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试试”。
莫夫人没有回答,只将一颗黑字落在了棋盘上,莫生看了看,似笑非笑的说:“夫人要做双活么?怕是难啊。”
静姬是个聪明人,从这三人如打哑谜般的对话中,似乎听出了些端倪。愣了半天,忽然笑了,拉了阿蛮的手道:“我还要叫你阿蛮姐姐吗?如今我看起来要比你大三四十岁呢。有的事情……是要认命的。不用替我担心。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聊聊,不要打搅莫公子和夫人的棋兴”。阿蛮挽了静姬道:“还是叫我阿蛮吧。我们今天还像当年一样,同榻而眠,好好叙叙旧。如今这世上,我的旧相识怕也不多了呢。”
两人正要走开,就听那莫夫人忽然说了一句:“阿蛮,十日后,寅时,月氏匈奴边境。”
阿蛮看着静姬笑了笑,低低的回答:“多谢夫人。”
绕到后边厢房外,阿蛮和静姬两个坐在廊下促膝而谈,时而微笑,时而叹息,忽然阿蛮问静姬道:“如果你的丈夫或者儿子去了,静姬要如何处理他们的后事?又打算怎么办?”
静姬身子一颤,考虑了很长时间才说:“我眼下先要安顿好那十几对孩子,还顾不上琢磨别的事情。不过,如果……如果他们出事了,我还是希望能按阿古录人安葬勇士的方式处理。”
“阿古录人的方式?你是说……”
“对,阿古录的天葬,将尸体奉献给狼神。阿蛮也许不会理解。”静姬垂下了头。
“知道了,静姬。”
关于匈奴狼
大王子默度的原型是匈奴冒顿单于,而阿古录人的原型是比冒顿晚了几个世纪的阿史那人。他们和古罗马人一样,以狼为祖先和自己民族的图腾,从柔然的煅奴发展壮大到强悍的突厥。
明月沾
金城郡靠近关北,山环水绕,民风淳朴。
郡守姓陈,名守翼,祖籍蜀南,早年曾因战乱南迁。后来机缘巧合,被侥幸放了个郡官儿,举家移居金城。
平心而论,陈郡守的仕途绝对算不上顺达,一个郡官儿的帽子被他居然顶了近十年,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星半点被擢升的趋势,这在当朝也真是少有。想必多半是因为这陈郡守为人呆板儒弱,万事不愿出头,更不懂机巧变通,故而一直不太受上边的重视和下边的推崇的缘故。
在金城多年,陈郡守膝下的儿女都已渐渐成人。三年前,长女远嫁,去了青海。次女才配得个当地的小吏。只有儿子陈江明,小字阿勇的,刚刚弱冠,婚事还未商定妥当。
这个陈江明,虽不是潘安样貌,却也有颜辅精神,画得一手好画儿,又精通骑射,擅长剑术,而且为人仗义正直,故还不到弱冠年纪,就已经声名远播。
可惜这样的优秀人儿,竟然得了湿阻之症(肝炎一类的疾病)。起初,陈江明对自己的病根本不在意,只不过是那肝区偶尔的隐隐发痛发胀,稍稍忍忍就过去了,似乎并无大碍。于是照样喝酒夜游,不知节制调养,直到后来,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而且肝部痛的也越来越厉害,才有几分慌了神儿,赶紧看了几个郎中,连吃了上百剂汤药。也许是拖延了病情,这些汤药似乎都不大管用,由于这湿阻之症有传染之嫌,又不可饮酒劳累,渐渐的,陈江明的一些朋友开始和他开始疏远起来。陈江明不由的情绪低落,心情抑郁,觉得自己本来仿佛是初飞的鹰,正满怀激情的自由翱翔,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折了双翅,坠落到在荆棘丛里,身心都在受着煎熬。
一日,陈江明的二姐归宁回家,看到弟弟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拉他去外边散心。值得一提的是,这陈江明的二姐最近新迷上了天元教,对此笃信不疑。这天元教是一门新兴的宗教,现世不过几年,便已经在民间十分的流行,信众竟然过了百万。
按照这天元教的说法,此一时间,天元毁灭,恶鬼出世,混入人界,一个不小心,人就要被鬼所惑,迷失了真性。而且,事事都有因果,人人都在轮回,唯有天元常在,即日日修习天元心法和内功,才可避免种种苦疾厄难。
细说起这天元心法,仿佛有几分像是佛教的打坐凝神,去除色相。而这天元外功则有几分像是道家的气功,从下丹田开始修习命功,加上一些舒筋展体的动作,导气入周身巡行。常常练习,会有种种异象出现。有人感到下腹丹田如火,有人见金色神佛,有人说开了天眼,可见妖鬼,等等诸多古怪之见闻幻象,在此不可一一而述。
当人们有了这些神异的亲身体会,一发对这天元教更加的深信不疑,不知从何时起,开始有传言道:信奉此教者可以飞升成仙,出世为佛,人们不由更加痴迷。时不时的,信众们便聚会讨论所见所感,慢慢的,这些信众就形成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团体,每个团体还发展出了自己的头目。这些头目大多有非凡的修习成绩和惊人的独到见闻,深得众人的佩服。
陈江明的二姐陈江蕙天资不错,入教不久便成了一个头目,定期组织周围的信众集会交流修炼心得。几天前,一个修行多年的姐妹说打坐时见到陈家的老太太,也就是陈江明和陈江蕙的老母亲,穿着男装,一身是血,手里还提着一颗人头,坐在地上怪笑。经过大家的热烈讨论,得出了一个结论,这陈老太太上辈子是个男人,欠了人命,这辈子带着深重的罪孽投胎做了女人,那陈江明的病说不定与此有关。正巧陈家传来消息,老夫人忽然得了重病,加上有准确消息说那天元教教主不日将亲自到金城县传教,陈江蕙赶紧匆匆带了天元教的经文,在教主驾临的当天赶回了家中。正赶上弟弟坐在院子里发呆,陈江蕙一把拽了弟弟,出门到大街上等天元教主的金驾。
才出府门,就见大街上人头攒动,处处洋溢着激情,人人眼里都闪着好奇或期盼的眼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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