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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变文集新书-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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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胥行至颍水旁,渴乏饥荒难进路,
遥闻空里打纱声,屈节斜身便即住。
虑恐此处人相掩,捻脚攒形而映树;
量久稳审不须惊,渐向树间偷眼觑。
津傍更亦没男夫,唯见轻盈打纱女,
水底将头百过窥,波上玉腕千回举。
即欲向前从乞食,心意怀疑生游(犹)豫,
进退不敢辄谘量,踟蹰即欲低头去。
女子泊(拍)纱于水,举头忽见一人。行步獐狂,精神恍惚,面带饥色,腰剑而行,知是子胥。乃怀悲曰:「儿闻桑间一食,灵辄为之扶轮;黄雀得药封疮,衔白环而相报。我虽贞洁,质素无亏,今于水上泊纱,有幸得逢君子,虽即家中不被(备),何惜此之一餐。」缓步岸上而行,乃唤:「游人且住,剑客是何方君子?何国英才?相貌精神,容仪耸干。缘何急事,步涉长途。失伴周章,精神恍惚。观君面色,必然心有所求。若非侠客怀冤,定被平王捕捉?儿有贫家一惠,敢屈君餐。情里如何?希垂降步。」子胥答曰:「仆是楚人,身充越使,比缘贡献,西进楚王。及与梁郑二国计会军国,乘●(肥)却返,行至小江,遂被狂贼侵欺,有幸得存。今日登山蓦岭,粮食罄穷,空中闻娘子打纱之声,触处寻声访觅。下官形骸若此,自拙为人,恐失王逞(程),奔波有实;今游会稽之路,从何可通?乞为指南,不敢忘(望)食!」女子答曰:「儿闻古人之语,盖不虚言。情去意实难留。断弦由可续,君之行李,足亦可知。见君盼后看前,面带愁容而步涉,江山迢递,冒染风尘,今乃不弃卑微,敢欲邀君一食:
儿家本住南阳县,二八容光如皎练,
泊纱潭下照红妆,水上荷花不如面。
客行由同海泛舟,博(薄)暮皈巢畏日晚,
傥若不弃是卑微,愿君努力当餐饭。」
子胥即欲前行,再三苦被留连,人情实亦难通,水畔●(蹲)身,即坐吃饭。三口便即停餐,媿贺(荷)女人,即欲进发。更蒙女子劝谏,尽足食之。惭愧弥深,乃论心事。子胥答曰:
「下官身是仵子胥,避楚逃逝入南吴,
虑恐平王相捕逐,为此星夜涉穷途。
蒙赐一餐堪充饱,未审将何得相报!
身轻体健目精明,即欲取别登长路。
仆是弃背帝乡宾,今被平王见寻讨,
恩泽不用语人知,幸愿娘子知怀抱。」
子胥语已向前行,女子号咷发哭声:
「旅客惸惸实可念,以死匍匐乃贪生。
食我一餐由未足,妇人不惬丈夫情。
君虽贵重相辞谢,儿意惭君亦不轻。」
语已含啼而拭泪,「君子容仪顿憔悴,
傥若在后被追收,必道女子相带累。
三十不与丈夫言,与母同居住邻里,
娇爱容光在目前,列(烈)女忠贞浪虚弃。」
唤言仵相物(勿)怀拟(疑),遂即抱石投河死。
子胥回头聊长望,怜念女子怀惆怅,
遥见抱石透河亡,不觉失身称冤枉。
无端颍水灭人踪,落泪悲嗟倍凄怆:
傥若在后得高迁,唯赠百金相殡葬!」
子胥哭已〔了〕,更复前行。风尘惨面,蓬尘映天,精神暴乱,忽至深川。水泉无底,岸阔无边。登山入谷,遶涧寻源,龙蛇塞路,拔剑荡前,虎狼满道,遂即张弦。饿乃芦中餐草,渴饮岩下流泉。丈夫为雠发愤,将死由如睡眠。川中忽遇一家,遂即叩门乞食。有一妇人出应,远荫弟〔语〕声,遥知是弟子胥,切语相思慰问,子胥缄口不言。知弟渴乏多时,遂取葫芦盛饭,并将苦苣为荠。子胥贤士,逆知阿姊之情,审细思量,解而言曰:「葫芦盛饭者,内苦外甘也,苦苣为虀者,以苦和苦也。义合遣我速去速去,不可久停。」便即辞去。姊问弟曰:「今乃进发,欲投何处?」子胥答曰:「欲投越国,父兄被杀,不可不雠。」阿●(姊)抱得弟头,哽咽声嘶,不敢大哭,叹言:「痛哉!苦哉!自扑搥凶(胸),共弟前身何罪,受此孤恓!」
旷大劫来自何罪,如今孤负阿爷娘。
虽得人身有富贵,父南子北各分张。
忽忆父兄行坐哭,令儿寸寸断肝肠,
不知弟今何处去,遗吾独自受恓惶。
我今更无眷恋处,恨不将身自灭亡!」
子胥别姊称「好住!不须啼哭泪千行。
父兄枉被刑诛戮,心中写火剧煎汤。
丈夫今无天日分,雄心结怨苦苍苍;
傥逢天道开通日,誓愿活捉楚平王。
捥心并脔割,九族总须亡,
若其不如此,誓愿不还乡!」
作此语了,遂即南行。行得廿余里,遂乃眼●〔耳热,遂即〕画地而卜,占见外甥来趁。用水头上攘之,将竹插于腰下,又用木剧(屐)倒着,并画地户天门,遂即卧于芦中,咒而言曰:「捉我者殃,趁我者亡,急急如律令。」子胥有两个外甥—子安子永,〔至家有一人食处,知是胥舅,不顾母之孔怀,遂即生恶意奔遂(逐),我若见楚帝取赏,必得高迁。逆贼今既至门,何因不捉?行可十里,遂即息于道旁。子安〕少解阴阳,遂即画地而卜,占见阿舅头上有水,定落河旁;腰间有竹,冢墓城(成)荒;木剧到(倒)着,不进傍徨。若着此卦,必定身亡。不复寻觅,废我还乡。子胥屈节看文,乃见外甥不趁,遂即奔走,星夜不停。
川中又遇一家,墙壁异常严丽,孤庄独立,四迥无人,不耻八尺之躯,遂即叩门乞食。
子胥叩门从乞食,其妻敛容而出应。
划见知是自家夫,即欲发言相识认。
妇人卓立审思量,不敢向前相附近,
以礼设拜乃逢迎,怨结啼声而借问:
「妾家住在荒郊侧,四迥无邻独栖宿,
君子从何至此间,面带愁容有饥色。
落草獐狂似怯人,屈节攒刑而乞食。
妾虽禁闭在深闺,与君影响微相识。」
子胥报言娘子曰:
「仆是楚人充远使,涉历山川归故里,
在道失路乃昏迷,不觉行由来至此。
乡关迢递海西头,遥遥阻隔三江水,
适来专辄横相●,自侧于身实造次。
贵人多望错相认,不省从来识娘子。
今欲进发往江东,幸愿存情相指示。」
其妻遂作药名〔诗〕问曰:「妾是仵茄之妇细辛,早仕于梁,就礼未及当归,使妾闲居独活。●莨姜芥,泽泻无怜(邻),仰叹槟榔,何时远志。近闻楚王无道,遂发豺狐(柴胡)之心,诛妾家破芒消,屈身苜蓫。葳蕤怯弱,石胆难当,夫怕逃人,茱萸得脱。潜形菌草,匿影藜芦,状似被趁野干,遂使狂夫莨菪。妾忆泪沾赤石,结恨青箱。夜寝难可决明,日念舌干卷柏。闻君乞声厚朴,不觉踯躅君前,谓言夫婿麦门,遂使苁蓉缓步。看君龙齿,似妾狼牙,桔梗若为,愿陈枳壳。」子胥答曰:「余亦不是仵茄之子,亦不是避难逃人,听说途之行李。余乃生于巴蜀,长在藿乡,父是蜈公,生居贝母。遂使金牙采宝,支子远行。刘寄奴是余贱朋,徐长卿为之贵友。〔共〕渡蘘河,被寒水伤身,三伴芒消,唯余独活。每日悬肠断续(续断),情思飘飖,独步恒山,石膏难渡。披岩巴戟,数值狼胡,乃意款冬,忽逢锺乳。留心半夏,不见郁金。余乃返步当归,芎穷至此。我之羊齿,非是狼牙。桔梗之情,愿知其意。」妻答曰:「君莫急急,即路遥长。
纵使从来不相识,错相识认有何妨。
妾是公孙锺鼎女,疋配君子事贞良。
夫主姓仵身为相,束发千里事君王。
自从一别音书绝,忆君愁肠气欲绝。
远道冥冥断寂寥,儿家不惯长欲别。
红颜憔悴不如常,相思落泪何曾歇,
年光虚掷守空闺,谁能渡得芳菲节。
青楼日夜减容光,只缘荡子事(仕)于梁。
懒向庭前睹明月,愁归帐里抱鸳鸯。
远附雁书将不达,天寒阻隔路遥长,
欲织残机情不●,画眉羞对镜中妆。
偏怜鹊语蒲桃架,念燕双栖白玉堂,
君作秋胡不相识,妾亦无心学采桑。
见君口中双板齿,为此识认意相当。
麤饭一餐终不惜,愿君且住莫匆忙。」
子胥被认相辞谢,方便软言而帖写:
「娘子莫漫横相干,人间大有相似者。
娘子夫主姓仵身为相,仆是寒门居草野;
傥见夫婿为通传,以理劝谏令归舍。
今缘事急往江东,不得停留复日夜。」
其妇知胥谋大事,更亦不敢惊动。如法供给,以理发遣。
子胥被妇识认,更亦不言。丈夫未达于前,遂被妇人相识,岂缘小事,败我大仪。列士抱石而行,遂即打其齿落。昼即看日,夜乃观星,奔走不停,遂至吴江北岸。虑恐有人相掩,潜身伏于芦中,按剑悲歌而叹曰:
「江水淼漫波涛举,连天沸或浅或深,
飞沙蓬勃遮云汉,清风激浪喻摧林。
白草遍野覆平原,绿柳分行垂两岸,
鸟鹊拾食遍交横,鱼龙踊跃而撩乱。
水猫游健戏争奔,千回不觉长吁叹。
忽忆父兄枉被诛,即得五内心肠烂。
思量雠恨痛哀嗟,今日相逢不相舍,
我若命尽此江潭,死活总看今日夜。
不辞骸骨掩长波,父兄之雠终不断,
上苍靡草总由风,还是诸天威力化。」
悲歌以(已)了,行至江边远盼,唯见江潭广阔,如何得渡!芦中引领,回首寂然。不遇泛舟之宾,永绝乘楂之客。唯见江鸟出岸,白露(鹭)鸟而争飞;鱼鳖纵横,鸬鸿芬(纷)泊。又见长洲浩汗,漠浦波涛,雾起冥昏,云阴叆●。树摧老岸,月照孤山,龙振(震)鳖惊,江沌作浪。若有失乡之客,登岫岭以思家,乘查(楂)之宾,指参辰而为正,岷山一住,似虎狼盘旋,濆濆如鼓角之声,并无船而可渡。经余再宿,隐匿芦中。波上唯见一人,唱讴歌而拨棹,手持轮钩,欲以(似)鱼(渔)人,即出芦中,乃唤言:「执钩乘船之仕,蹔屈就岸相看,勿辞之(乏)劳,幸愿存情相顾。」鱼人闻唤,当即寻声,芦中忽见一人,便即摇船就岸。收轮卷索,息棹停竿,随流水上,翩翩歌清风而问曰:「君子今欲何去。迥在江旁浦侧,不见乘船泛客,又无伴侣肃(萧)然。为当流浪漂蓬,独立穷舟旅岸。纵使求船觅渡,在此寂绝舟船;不耻下末愚夫,愿请具陈心事。」子胥答曰:「
吾闻人相知于道术,鱼相望(忘)于江湖,下奏(走)身是游人,岂敢虚相诳语!今缘少许急事,欲往江南行李。自拙为人,幸愿先生知委;傥蒙赐渡,恩可杀身,若也不容,自当息意。」鱼人答曰:「适来见貌辨色,观君与凡俗不同。君子怀抱可知,更亦不须分雪。我闻别人不贱,别玉不贫。秦穆公赐酒蒙恩,能言独正三军,空笼而获重贵。观君艰辛日久,渴乏多时,不可空肠渡江,欲设子之一餐,吾家去此往返十里有余,来去稍迟,子莫疑怪。」子胥答曰:「但求船渡,何敢望餐!」鱼人答曰:「吾闻麒麟得食,日行千里;凤凰得食,飞腾四海。」答语已了,留船即去。乃向家中取食。子胥闻得此语,即与鱼人看船。子胥心口思惟:「此人向我道家中取食,不多唤人来提我以否?」遂即抛船而走,遂向芦中藏身。鱼人逡巡之间,即到船所。其鱼人乃取得美酒一槪闳馕褰铮”剐还蓿兄链患兄浚渡峡沾9肆抵椋瞬灰选S闳烁瓒皆唬骸嘎兄耍喂是鄙恚砍隼创舜ο嗫矗崮酥瘴薅褚猓恍胍陕牵鞫选N尤∈车嚼矗喂什幌嗑褪常俊棺玉阄糯舜擞铮薅褚猓旒闯鲇诼校⒑兀ê桑┤∈臣栊粒暧靶弧S谑逼躺瑁焦餐汀1慵垂蔫〈劣诮耄玉愕檬吵宰悖淖运嘉骸阜踩说盟皇常讶艘簧坏萌肆绞常帕Α!够持需涤瘢栽恕N纺禾扒埃胛锊幌喑辛臁W玉懵窍有派伲驯O喑辍S闳讼㈣厣恚吮ㄗ玉阊栽唬骸妇齑危笮肴迹换葜停泻嗡薄H酥颍惚钔海痪愚勥仯吖泊Α3醪吨鹩谧樱交裆痛颓Ы穑灰渲耍锷砻鹱濉N嵘喜惶懊骶厣停虏槐苤锫局剑佑O圉牛ǔ辏稳缙酵踔铮苛#胱臃郎恚昏涤窬U洌渌蟆:笕舾咔ǜ还螅怀W栽鹌蚜辏昃胀恚h抵拢敫簟W尤舯砦倚幕常嗖恍氪切弧!棺玉慵瞬皇埽橹薪ゾ醪话病P目谒嘉强执讼游倚盼锴嵘佟K涫蔷醣ξ铮绾危熘澜S诮校派窆舛览谩=D巳咳唬掀=褚N沤:稹U降浚ǖ簦┯糠刑诓ǎ惚蠲ε略苣啵懔疾ㄍ赋觥=褚允峙踔迮履讼喾指丁=<壤胨惚钐海赵抡昝鳎搅逐粒ㄔ疲┛砩ⅲ忌⒀塘鳎妒饔觯缢涂汀T锻撑园茁叮兀ū。┠耗庥榱帧F植嗖患写嚎陀治薨槁隆N律巾德嘏喂氏纾美嵴匆拢幕秤綮邸6山聊习叮玉隳宋蚀嗽唬骸赶壬蘸蚊肯绻嶙≡诤沃菹兀俊褂闳舜鹪唬骸肝乙辔扌瘴廾ぷ〗椤:岣赡郑航I钐叮袢樟皆粝喾辏斡贸泼佬眨【兄拢ㄊ浚椅现耍庖遄阋嗫芍还蟛恍胂嗤!棺玉阍唬骸该上壬患茫抻型保鲆┥松撸赡芊当ā!褂闳宋试唬骸钢唤裉邮牛馔逗喂俊棺玉阍唬骸改馔对焦!褂闳嗽唬骸缸油对焦焦氤退常唤槐强肿阶铀蜕恚潮判牟淮铩W油段夤氐昧魍āN馔醭S氤牛焦幌嗪退场N庥氤髡剑抻邢统迹米由跻!棺玉阄蚀嗽唬骸福骸肝夤绾慰赏兜茫俊勾嗽唬骸缸又廖夤胗诙际校嗤科涿妫⑩瘢鞒圩撸罂奕!棺玉阍唬骸复朔ㄐ以附庵!勾舜鹪唬骸改嗤科涿嬲咄庾悄谇澹淮罂奕鞒圩哒撸倨涿髦饕玻慌⒃谑姓呃砗先缢挂病N岱鞘ト耍露嘁印!棺玉忝伤淌荆旒窗菪挥闳恕B强殖瓜喾辏坏镁猛#涟都捶ⅰ_煅噬唬扇缢哪穹址桑慈羧@氡穑凰毂鹩闳四闲校炝抵椋瞬灰选;赝芬M黾闳烁泊馈W玉憷⒑捎闳耍煅时洳灰眩熳鞅瓒驹唬
大江水兮淼无边,云与水兮相接连;
痛分痛兮难可忍,苦兮苦兮冤复冤。
自古人情有离别,生死富贵总关天,
先生恨胥何勿事,遂向江中而覆船。
波浪舟兮浮没沈,唱冤枉兮痛切深,
一寸愁肠似刀割,途中不禁泪沾襟。
望吴邦兮不可到,思帝乡兮怀恨深,
傥值明主得迁达,施展英雄一片心。
悲歌已了,更复向前,凄怆依然。丈夫契阔,何大迍邅?忠心尽节,事君九年,夙夜匪懈,晨省无愆。今遭落薄(魄),知复何言。语已怀〔恨〕,气上冲咽,业也命也,并悉关天。登山蓦岭,渡水寻川,求却不却,求前不前,动即被饿,性命转然。平王太剧,唱叫称冤,子胥带剑,途步而前。至漭荡山间,石壁侵天万丈,入地腾竹纵横。遥望松罗,山崖斗(陡)暗,虫狼离合,百鸟关关,思忆帝乡,乃为歌曰:
我所思兮道路长,涉江水兮入吴乡。
父兄冥莫知何在,零丁遣我独栖惶。
丈夫流浪随缘业,生死富贵亦何常,
平王曲受魏陵语,信用谗佞煞忠良。
思故乡兮愁难止,临水登山情不已。
楚帝轻盈怜细腰,宫里美女多饿死,
秦穆公之女颜如玉,二八容光若桃李,
见其姿首纳为妃,岂合君王有此理。
自从逃逝镇怀忧,使我孤遗无所投,
昼即途中寻鬼路,蹑影藏形恒夜游。
燕山勒颂知何日,冒染蓬尘双鬓秋,
不虑东西抗天塞,唯愁渴乏渡荒州。
愿我平安达前所,行无滞碍得通流;
傥若吴中遇明主,兴兵先斩魏陵头。
悲歌已了,由怀慷慨,北背楚关,南登吴会。属逢天暗,云阴叆●。失路傍徨,山林摧滞。怪鸟成群,虫狼作队,禽号姓姓(狌狌),兽名狒狒。忽示(●)心惊,拔剑即行。〔匣中光出,遍野精明,中有日月,北斗七星〕心雄惨烈,不惧千兵。〔平王捉我,事未消宁〕,傥被擒获,百死无生。〔偷踪窃道,饮气吞声,风吹草动,即便藏形〕。剑歌已了,更复前行。〔北跨广陵,南登吴会,关津忽切,州县严加,勒铺交横,镇代相续。潜身避影〕,一步一前,不经旬月之间,即至吴国。一依鱼人教示,披发遂入市中,涂面上〔而行〕,獐狂大哭三声,东西驰走。吴国臣佐,乘马入市游行,正见异色奇才,身长八尺,知是〔贤臣〕,奔走启告吴王:「适别龙颜,游于缠(廛)市,见一外国君子,泥涂而獐狂,披发悲啼,东西驰走。臣以傍观的审,监貌可知,望陛下追问逗遛,必是怀冤侠客!」吴王闻相此语,心生欢喜,遂集群臣拨珠帘而说梦:「朕昨夜三更,梦见贤人入境,遂乃身轻体健,踊跃不胜。卿等详仪(议),为朕解其善恶。」百官闻王此语,一时舞道(蹈)呵呵,齐唱太平,俱称万岁。「市中有八尺君子,雅合陛下之心,见在群臣,不胜喜贺。」吴王即令急使,向市中迎召贤臣。「为朕传语,虽不先相识,欲得相见,面申怀抱。」使人得其口敕,走马直入市中,见子胥具说吴王口敕。子胥奉王敕命,不敢迟违,随使便行,乃至吴王殿所。匐面在地,哽咽声嘶,良久而起。吴王知是子胥,便即悲情予问:「楚王不纳忠谏之词,曲受佞臣之语,枉杀卿之父兄,奈何荼毒,凄怆难论,痛苦之哉,谁能复忍。山河阻隔,远涉风云,朕国狭小,劳卿远至。」子胥良久,揽发而言:「臣父兄事君不谨,遂被楚帝诛身。臣即不绍于家,弃父离君逃走。臣闻国之将丧,灾害竞兴。树欲摧折,风霜共逼。孤情难立,见此艰辛,皂帛(白)难分,龙蛇混杂。臣欲自刎而死,地下羞见仙(先)人。故投托明王,愿陛下知臣心素,臣居草野,长在蓬门,不堪事立君王,多幸蒙王收录。」吴王报言曰:「朕国狭窄,乏少中(忠)良;立卿今欲为臣屈节,莫将为所耻?」子胥曰:「臣是小人,虚沾大造,蒙王收录,早是分外垂恩。更蒙举立为臣,死罪终当不敢!」吴王问左右曰:「卿等如何?」群烈(列)咸言唱充。悉道:「明王有敢(感),外国来投。拜为匡辅大臣,合国齐称万岁。」
子胥为臣志节,恒怀匪懈之心;夙夜兢兢,事君终无二意。言不伤气,语乃和光。遐迩诜诜,官寮济济。天兵不动,征马停鞭,四塞归临,八方安怗。祸乱不作,灾害不兴,百姓欢忻,歌谣满路,同于尧舜之年。咸云我皇有感,圣日巍巍,干●(坤)再明。子胥治国一年,风不鸣条,雨不破块。治国二年,仓库盈益,天下清太(泰),吏绝贪残,官寮息暴。治国三年,六夷送款,万国咸投。治国四年,感得景龙应瑞,赤雀咸(衔)书,芝草并生,嘉和(禾)合秀。耕者让畔,路不拾遗。三教并兴,城门不闭。更无呼唤,无摇(徭)自活。子胥治国五年,日月重明,市无二价,猫鼠同穴,米麦论分,牢狱无囚。竞说君臣道合,远近宣赞,愧贺(荷)仵相之功。百姓皆诣子胥之门。「愿与仵相为兵伐楚。」子胥见勇夫投募,不敢自专。遂启吴王:「臣是小人,滥蒙恩宠,功效未立,何敢兴心;自度无堪,终当不敢。」吴王报曰:「朕闻养子备老,积行拟衰。去岁拟遣相雠,虑恐雠心未发。比年清太(泰),皆是仵相之功。今不雠冤,何名孝子!朕国兴兵伐楚,正合其时。」敕召国内勇夫,乃与仵相雠报。敕召曰:「仵相父兄,枉被平王诛戮,今欲征发天兵讨楚,召募效力之人。如有判(拼)命相随,火急即须投募。先赐重赏勋禄,不轻有此。骁列之夫,速来所次陈牒。」敕既行下,远近咸知,各悉投名,争前应募。兵部简练,选试诠量。勇冠三军,决胜千里。亦有挠关弄木,手把方梁,抱石跳空,弓弯七札。榜示七日,募得九十万精兵。赏排借绿,各赐千段。所由将过城外,排立雁行。吴王既见战卒,列在城南,便即慰劳战士。吴王问子胥曰:「今欲伐楚,可用几兵?」子胥启吴王曰:「且须万兵。」吴王曰:「万兵不少以不?」子胥曰:「臣闻一人判死,百人不敌;百若齐心,横行天下。」吴王曰:「不然,但将九十万人,始可相伐。」吴王即立子胥为元帅大将军行兵节度。上承天子之教,为父报雠侠冤。于是广杀牛羊,城南宴设。酒有千斛,肉乃万斤,一概均分,食无高下。吴王出城送子胥:「卿但努力,谨慎前路,天道相饶,雠心必宄(究)。朕亦无忧于国,卿亦不负幽魂。事了早还,莫令忧虑。」子胥启吴王曰:「臣今将兵讨楚,必称所心。愿陛下莫虑愁心,远念臣之逞(程)路。计亦不远旬月中间,事了回兵,自当死谢!」子胥辞王以(已)了,便即征发天兵。四十二面大鼓笼天,三十六角音声括地,傍震百里山林,隐隐轰轰。搦生手(先)锋,乃先踏道。阵云铺于四面,遍野声满平原,铁骑磊落已(以)争奔,勇夫生宁(狰狞)而竞透。飞腾千里,恰似鱼鳞;万卒行行,犹如雁翅。长枪排●,直竖森森,●天屑角,对掌开弦,弯弯如写月。白旌落雪,战剑如霜,弩发雷奔,抽刀剑吼。将军告令,水楔(泄)不通,大总管出教严咛,飞鸟难度。兵马浩浩澣澣,数百里之交横,金甲●胧,银鞍焕烂,腾踏山林,奔波闹乱。胡菟(狐兔)怕而争奔,惊龙蛇而竞窜。
将军马上卓红旗,兵士各各依条贯,
先锋踏道疾如风,即至黄河东北岸。
先锋引道路奔腾。
排批舟船,横军渡水,所由修造,扑水蓬飞。兵马既至江头,便须宴设兵士。军官食了,便即渡江。属风浪静,山林皎亮,日月贞明,雾卷青天,云归沧海。直为人多手众,至晓即至江西。子胥告令军兵,大须存心捉搦,此是平王之境,未曾谙悉山川,崄隘先登,远致虞候;长巡子将,绞略横行。傔奏(走)偷路而行,游奕经余一月,行逞(程)向尽,欲至楚邦。楚王不幸早亡,立太子昭王,知其军国。昭王闻子胥兵马欲至,遂乃征发天兵。简练骁雄五戎之士,多赐绢帛,广立功勋。楚国土旷人稠,遂即兴兵百万,●毒(旗纛)敌(蔽)日,衣甲漫天,列阵横行,拟共子胥交战。城上修营战格,门门格立,抛车更伏,作冶镕铜。四面多安擂木,兵马具备,力敌万夫。昭王统领勇夫,遂与吴军相击。子胥乃布兵列阵,一似鱼鳞,跋罗回吼唤,三声大鼓,扬名即发。列千军于楚塞,布万阵于黄池。须臾锋剑交横,抽刀剑吼,枪沾汗血,箭下獐狂。尘土张天,铁马嘶灭,一死一进,唯努唯前,各办杀心,终无退意。西军大败,遍野横尸,干戈不得施张,人马重重相厌(压)。子胥十战九胜,战士不失一兵。昭王见兵被杀,怕惧奔走入城。子胥遂后奔驰,状如蓬飞扑火。吴军随后即趁,恰似风云一向,摩灭楚军,状似热汤拨雪。子胥摇鞭语昭王曰:「你父平王,至当无道,与子娶妇,自纳为妃。忠臣谏言,遂被诛戮;佞臣谄乱,却赐封侯。杀我父兄,枉死伤苦,今乃报雠父罪,即当快吾心意。吾今欲食汝心,将为不足;纵使万兵相向,未敌我之一身。今取你父骸骨,及你生身,祭我父兄灵魂始得。」昭王怕惧之心,遂即白旛降伏。吴军大叫,直入楚城,寻逐昭王,烧其宫殿。昭王弃城而走,遂被仵相擒身,返缚昭王。「你父坟陵,今在何处?」昭王启子胥曰:「我父平王,已从物化,负君之罪,命处黄泉。事既相当,身从脔割,父愆子替,何用尸骸!请快雠心,任从斧越(钺)。」昭王被考,吃苦不前,忍痛不胜,遂即道父之墓所。子胥捉得魏陵,脔割捥取心肝,万斩一身,并诛九族。子胥唤昭王曰:「我父被杀,弃掷深江。」遂乃偃息停流,取得平王骸骨。并魏陵昭帝,并悉总取心肝,行至江边,以祭父兄灵曰:「小子子胥,深当不孝,父兄枉被杀戮,痛切奈何!比为势力不加,所以蹉跎年岁。今还杀伊父子,弃掷深江,奉祭父兄,惟神纳受。」子胥祭了,发声大哭,感得日月无光,江河混沸。忽即云昏雾暗,地动山摧。兵众唅啼,人伦凄怆,鱼龙饮气(泣),江水不潮,涧竭泉枯,风尘惨列(烈)。子胥祭了,自把剑结恨之深,重斩平王白骨。其骨随剑血流,状似屠羊。取火烧之,当风扬作微尘。即捉剑斩昭王,作其百段,掷着江中,鱼鳖食之,还同我父。子胥寻觅父兄骸不得,立树乃作父兄,于今见在亳州境内东南一百廿里有余,后世莫知,今城父悬(县)是也。
子胥收兵却返,拟伐梁郑二邦。作书与郑王曰:「楚平王无道,枉诛我父兄;子尚是君之臣,如何不与设计,遂与楚王遣死,以君贱臣,雠灭楚王,回兵讨郑。」郑王得信,忙怕异常,莫知何计。即欲兴兵相敌,虑恐士卒不胜。遂召秘略之人:「止得吴军兵者,分国共治,更赐千金。」及有鱼人之子,遂即应募投名。「臣能止得吴军,不须寸兵尺剑,唯须小船一只,棹椑一枚,鲍鱼一双,麦饭一讴(瓯),美酒一槪旁诔嵌校甲杂衅浞椒ā!怪M跻烙铮疵俅龋驮谒小S闳瞬﹁じ瑁舜蜗贰F渲M醣杖闯俏髅牛峭芬?矗韬畏郊疲吹梦饩W玉惚恚林9嗬铮惹步《粗9屑感肀硐嗟小P兄林9某敲披急铡S中兄脸嵌磐猓厮形ǘ烙幸蝗耍寺└谴诔瓒栽唬骸嘎幸蝗耍乔钍拢ㄊ浚┖酰课矣忻谰埔粯},鱼肉五斤,饼有十播,饭有一罐,请来就船而食。
凶即请自当,吉则知吾意,
傥若事明君,荣华取富贵。
忽尔事相当,愿勿生遗弃。」
其将闻船人此语,遂即却回,至子胥边具说船人之语。子胥闻此语已,即知是船人之子,子胥欢●,「我有冤雠,至当相灭,因他得活,岂得孤(辜)恩!富贵忘贫,黄天不助;有恩不报,岂成人也!有恩若报,风流如(儒)雅。」子胥控马笼鞭,就水抱得小儿,拍搦悲啼吊问:「汝父沈溺深江,荼毒奈何奈何,愿子莫怀雠恨!」郑王怕惧,乃出城迎拜子胥,向前言曰:「臣闻将军雠冤得达,●贺快哉!臣今死罪有余,乞存草命。」子胥报郑王曰:「兄事于君,君须藏掩,曲取平王之意,送往诛身,兄既身亡,君须代命。」郑王曰:「远使将书,云舍慈父之罪,臣不细委知,遣往相看。为言旬月即还,不知平王诛戮。臣今合死,惬意无言。大将军得充雠心,灭其宗庙,快哉踊跃,●贺不胜!伏愿宽恩,乞存活路。」船人启言:「大将军!我被郑王召募,被吴军来伐,能却得吴军兵者,赐金千斤、封邑万户。我既贪他重赏,其意如何?」子胥曰:「君不索吾身命,由自与之,取赏却兵,敢相违负!」子胥见鱼人劝谏,遂即适(释)放郑王。郑王欢●,乃索酒食如山,三日三夜,供承吴军兵马。子胥遂策(册)鱼人之子为楚帝。楚郑二邦,并乃太平。
即发天兵,讨伐梁帝。梁王闻吴军欲至,遂杀牛千头,烹羊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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