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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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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蜂沾染便毙命,那墨汁的邪性竟如此厉害!

表哥又是吃惊又是心疼,眼见程姑娘挥动判官笔似乎又要喷墨,当即止步,程姑娘却嘿然一笑,早往前又滑行了丈余地远,与接应她的十多人混在一处,穿插而过。

“打呀!”

那十几个壮汉发一声喊,便恶狠狠地朝表哥掩杀而去,程姑娘却笑了一声,舍了众手下,独自一人飞奔而走。

“小杂碎!”

表哥不屑与众人动手,呼哨一声,那杀人蜂立即扑向了众人。

“啊!”

“哎呀!”

“嗷!”

“疼啊!”

“……”

这群壮汉虽然凶狠,个个提刀拿棍,却没有一个具备程姑娘那般喷墨的手段,哪里会是杀人蜂的对手,两下一接触,立时便倒了大霉,被蛰到的人丢掉手里的武器,捂着伤处,滚落在地,疼的叫爹喊娘,片刻间,已经是狼哭鬼嚎,哀声四起了。

这边,文战胜和那送水的汉子哪里是邵如昕的对手,文战胜连番施毒,均被邵如昕避过,那送水的汉子飞起一把铜钱,却又被邵如昕一枚不落的接到手里,冷笑了声:“班门弄斧!”随即挥手撒开,但见漫天乌光飞驰,那送水的汉子“哎唷”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右腿膝盖处早有鲜血“汩汩”冒出。

文战胜跳跃腾挪,狼狈躲过,堪堪落地时,邵如昕却身如鬼魅,一个移形换影,恍惚间便到了文战胜背后,两指成钩,朝文战胜的肩胛骨轻轻一扣,但听一声“咔嚓”脆响,文战胜登时便失声惨叫起来。

邵如昕却毫不理会,脚尖在文战胜脚踝处轻轻一戳,文战胜又是一声惨叫,仰面摔倒。

“若是以前的我,早杀了你!”邵如昕冷冷道:“刚才我可怜你一身修行不易,处处让你,仍不知死活!今番废了你的道行,也算教训!回去告诉绝无情,想杀我,提头来见!”

我正看得心驰神摇,邵如昕却猛然一个转身,倏忽间到了跟前,道:“看什么,还不追姓程的!”

我愣了一下,见韦家三兄弟似乎没什么大碍的走了过来,刚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吧?”突觉胳膊一紧,然后身子一轻,竟被邵如昕单手提了起来!

“你干什么!”

江灵大吃一惊,金木双锋立时就朝邵如昕刺去,邵如昕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弹,避开剑芒,江灵却顺势往下一削,金锋沿着邵如昕的腋下往纤腰处划去,同时嘴里喝道:“你快放开他!”

韦家兄弟刚才明明见我出言喝止邵如昕饮毒,似乎是朋友,但是现在江灵又突然和邵如昕动手,似乎又是敌人……到底是敌是友,他们也分不清了,只好呆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帮谁,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邵如昕再次避开江灵的攻击,喝道:“小丫头住手!我是背他去追姓程的!”

江灵先是一怔,随即怒道:“要你背?我难道不会?”

邵如昕道:“你背上他走得快吗?”

江灵道:“快不快,要你管!”

邵如昕冷冷道:“我偏要管!”

说罢,邵如昕便不再搭理江灵,而是拉着我的胳膊,顺势一折腰,竟真的把我搭在了她的背上,我又惊又好笑,还没说话,邵如昕立即就走,奔得飞快!

“你,你,邵如昕,你真不要脸!你放下他!”江灵气的连连跺脚,提剑就追。

我扭头看时,只见韦家三兄弟也跟着跑,一个个脸上都笑得意味深长。

江灵见我回头,叫道:“元方哥,你下来!”

我两只手都被邵如昕抓得紧紧的,哪里下的来,当即只能哭笑不得道:“我怎么下去?”

江灵气道:“你是不想下来还是下不来?在她身上是不是特舒服?”

我还没觉得怎样,正想解释我一个大男人被邵如昕背着跑得飞快,其实并不那么舒服,邵如昕却突然啐了一口,骂道:“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该烂嘴了!”说话间,我瞥见她的耳后根都已通红通红了。

邵如昕这等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会害羞?

我心中一乐,再一想江灵的话,尤其是后面一句,突然也感觉这话的意思确实有些别扭,脸登时也热了。

这时候刚刚经过表哥身边,程姑娘的手下被表哥的杀人蜂蛰倒了一地,正在翻滚哀嚎,表哥洋洋得意地站在众人中央,丢了几瓶药,正居高临下的教训众人道:“别怪我蒋某人心狠手辣,谁让你们为非作歹?这瓶子里是解药,回去拿凉水兑开,涂抹于伤处,便可消肿止痛,否则能疼上一个月也不止……哎,元方,你怎么趴在她身上?你——”

“闭嘴!”我喝道:“快追程姑娘!”

“哦,哦……”表哥应了一声,也跟着跑了起来,邵如昕早飞奔而过,我听见身后传来声音,似乎是江灵埋怨表哥道:“你怎么不拦住邵如昕!”

表哥嘟囔道:“我为什么拦,元方又不是不会自己下来……”

江灵气急道:“你表弟无耻!”

我越发感觉不自在,邵如昕虽然本事极高,但毕竟是个女人,身材不似我这般宽大,再加上她穿的衣服并不厚重,被她背着,只觉得她纤弱异常,背上虽然平滑,却像没什么肉似的,只是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丰盈的臀部刚好托在我两腿之间,随着奔跑,起伏不定……

我自觉自己不是好色之人,但是这样子却被折磨的心猿意马,脑海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别乱动!”

邵如昕突然冷冷地说了一声。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不安地蠕动。

“别动!”邵如昕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不知怎的,也有些生气,道:“不是我乱动,是你屁股撅得太高,顶着我了!”

邵如昕浑身一颤,手一软,差点把我摔下去,我下意识地两腿伸出,使劲夹住了她的腰,这样才没掉下去。

“松开!”邵如昕倒是镇定,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又抓紧了我的手腕。

我也自觉不雅,赶紧把腿松开,然后又觉得抓也不是,摸也不是,浑身似乎无处着落,心里登时暗骂道:“真难受!”

第431章 黎明之光

心里一想着难受,就立刻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痒,于是,转眼间,我又开始不由自主地乱动起来。

“你还动!”邵如昕猛地一颠我,恼怒道。

“你以为我想动?”

“不想你还动!贱骨头!”

“你,你……我不舒服!”

“我背着你,你还不舒服?贱骨头!”

“你背着我,我也不舒服!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的腿都没地方放!”

“没地方放,你还夹我的腰?贱骨头!”

“你再说一个贱骨头试试?”我恼羞成怒道:“你放我下来!我堂堂神相令令主,像个小孩子一样被你背着,像什么样子!你不舒服,我还不舒服呢!”

“堂堂神相令的令主,跑又跑不快,跳也跳不高,明明是拖油瓶一样的人物,偏偏还自以为是,大言不惭!”邵如昕冷冷道:“我偏偏就不放你下来,看你陈令主要怎样?贱骨头!”

“你,你……好!”

我气的几乎翻白眼,强忍着一口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心里一个劲儿的淡然淡然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好男不跟女斗嘛。

想了想,我忽然灵机一动,道:“邵如昕,我被你颠簸的厉害,想吐,你不放我下来,我就吐到你脖子里了。”

“你敢!”邵如昕吓得浑身一哆嗦,猛地止住脚步,差点把我从她背上惯出去,我本来是吓唬她的,结果被她跑得飞快之际猛然一停,竟然真的有种想要吐的感觉。

但是一看邵如昕的脸色都有些变了,我不禁洋洋得意,道:“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想吐的时候,我也控制不住——呕!”

我干呕了一声,邵如昕吓得差点把我扔了,我忍不住“哈哈”大笑,道:“这次没吐出来,下次来真的。”

“好,你吐吧。”邵如昕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不怕了,语气也缓和道:“反正我是不放,你要是想吐,就吐,不过,事先说明,如果你吐到了我的脖子里,我就用刀在你脸上刻上三个字!包你一辈子记忆深刻!”

我不禁一愣,心中暗道:“这是什么逻辑?”嘴里却下意识地问道:“你要刻什么字?”

“贱骨头!”邵如昕哼了一声,眼看后面表哥、江灵、韦家兄弟等人大呼小叫的跟了上来,便又飞奔起来。

我愣了许久,心想邵如昕说得出做得到,如果我真吐了,她还真敢在我脸上刻下“贱骨头”这三个字。

因为呕吐,所以贱骨头?这两者之间似乎没什么联系,但是想到邵如昕也是个女人,我便有些释然。再一想,我一个大男人要是真的被人在脸上刻上那三个字,以后还怎么活?不用见人了,直接贱人了!

难道像中东妇女一样,蒙上面纱?或者像晦极一样,戴个塑胶人皮面具?想想都不寒而栗!

算了,斗不过这个女人。我失望而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陈令主老实了?”邵如昕略有些得意的嘲讽了我一句。

“既趴之,则安之。”我道:“反正我也不吃亏。”

“哼!”邵如昕不屑地从鼻孔里发出一声。

一时间,我俩无话,只是一不说话,所有的注意力便又回归到肉体上,我的两条腿为了不过分亲密接触邵如昕的身体,一直在绷着,但她走得太快,时间一久,我便坚持不住,只好耷拉下来,一耷拉下来,便又碰到她的臀部,而且还不免要随着她的步幅走动而磕磕碰碰,实在窘迫。

“邵如昕,有个问题我很奇怪,你来南粤干什么?又怎么会在天元岛上摆地摊?”我无可奈何下,只好转移话题,转移注意力。

“被绝无情追杀的亡命天涯,就到了这里。”邵如昕淡淡地回了一句。

我道:“你明明是跟着我们的,不但跟着我们,还偷听我们说话,而且还朝木仙打了一枚飞钱。”

邵如昕道:“路又不是你们一家的,你们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而已。巧合遇上。”

我笑了笑,道:“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躲避绝无情是次要的,跟着我们才是主要的,你要还我一个人情是不是?那次在李朝先家里,你被望月制住,差点被杀,是我坚持一命换一命,咱们两个才都活了下来。你的自尊心太强,一直想把我比下去,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欠我人情是吧?所以就跟着我们,想暗中帮忙,来天元岛上摆地摊,也是为了查探程姑娘的底细吧?被文战胜他们碰到才是无意中的巧合,对不对?”

邵如昕不吭声,算是默认。

我又道:“其实不必这样,那次是你先救我,然后才与御灵子、农皇子、野狐子、鬼面拼斗耗力,最后被望月所制。你不欠我人情。”

邵如昕道:“我救你是我愿意,你救我却不是我愿意的,这个必须分清楚!你欠我应该,我欠你不应该,这个必须要还!”

我道:“何必呢?你现在明明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

邵如昕沉默片刻,然后冷冷道:“哪里不一样?”

我道:“很多。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这么多话,以前的你也不会饶了文战胜的命,冷言寡语,斩草除根,辣手杀人才是你以前的作风。”

“现在我还是这样!”邵如昕依然嘴硬,但是话意已经掩盖不住心意。

我暗自欣慰,人生从此去一大敌,征途之上少一堵墙。

感慨间,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忍不住问道:“邵如昕,刚才你明明看出来文战胜和那个送水的人是一伙的,而且两碗水里都有毒,我也明明看到你最开始想要认输,说自己算不出来,怎么你最后突然改口了?而且还是在看了我一眼之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邵如昕语气似乎不那么冷漠了,道:“我故意的。”

“你当然是故意的。”我道:“我现在有些想明白了,你是想看看我出言阻止你不阻止?”

邵如昕不说话了。

“你真是胡闹!”我见邵如昕默认,不由得恼怒道:“你也挺大的人了,怎么和江灵她们一样?要不是你刚才非要去喝那一碗水,逼得我出言提醒你,那个行程的能发现吗?坏我大事!”

“所以我才背你去找她,还你这个人情。”邵如昕这次居然没有反唇相讥,好像是自知理亏似的,道:“我就是想试试,看你会不会出言阻止我。”

我没好气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邵如昕道。

“就试试?”

“就试试。”

我愤慨道:“什么心理!”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我正在怒气勃勃,邵如昕突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话。

“因为你爹妈给你这么起了,所以你才这么叫!”我嘲讽道。

邵如昕还不生气,道:“一般人都不会多想,所以也看不穿我名字的玄机。”

“嗯?”

邵如昕这么一说,反倒是勾起了我的兴致。她的名字还有玄机?怎么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邵如昕,如昕……

这两个字能有什么玄机?我一阵沉吟。

“想不出来,我可以告诉你。”邵如昕道。

“不用……小小一个名字而已……如昕,如昕……”我念叨着,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我知道了,不是‘邵如昕’,是‘邵如心’,心思的‘心’!”

“聪明!”邵如昕失声赞道。

我笑道:“第一次听你夸我,真不容易。”

邵如昕道:“最初的时候,我父母给我起的名字就是‘如心’,而不是‘如昕’。你可知道为什么?”

“当然!能猜出来是如心,就知道为什么。”我道:“如心者,恕也!你父母恐怕在你小的时候就看出你的秉性,所以就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是希望你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能够宽宏大量,平易近人,能讲一个‘恕’道!”

“是。”邵如昕道:“就是这个意思,你好像我父母肚子里的蛔虫。”

“这个不刚当。”

“我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从小就比别人强,不,是比整个家族里所有的人都强,什么学问,什么本事,我全部都只学一遍就会,过目不忘,博闻强识,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六岁的时候,整个家族中就没有人是我的对手。”邵如昕一边走,一边回忆道:“我是邵家不世出的奇才,也是整个洛阳术界不世出的奇才,所有人都佩服我,都为我骄傲,我自己也佩服我自己,也为自己骄傲,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感觉我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不是现在,而是古往今来的术界第一人……我觉得,所有人都该比我差,都该比我弱,这才是正常的。”

这已经不正常了,我心中暗暗想道。

邵如昕继续说着:“直到十八岁那年,我被五大队看中,选了进去,我自己改了自己的名字。如心,听起来,太柔弱了,那不是我,我应该叫如昕,昕,黎明时候的那一抹光亮,那就是我,我就是日出东方时照耀出的第一束光!”

第432章 弃霸从恕

听见邵如昕这么说,我心中不由得一动,自己的名字是“陈元方”,“元方”乃“圆方”,取“外圆内方”之意,处事圆滑取巧,心中却坚守原则。

老子说:“我有三宝,宝而持之,一曰慈,二曰俭,三曰不敢为天下先。”其一、其二无可非议,唯有第三宝,不敢为天下先,从古至今多遭人非议,但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又说:“露头的椽子先烂”。所以,这第三包正是道家清净自然、无为而治的精髓所在,也是为人处世颠簸不破的真理。

纵观史册,历来为天下先的人下场如何?

商鞅先为秦变法,后被车裂;吴起先为楚变法,后遭惨杀;陈胜、吴广首义,均遭横死;绿林、赤眉早反,刘秀称帝;晁错先论削藩,终以腰斩……

为什么?

因为目标太明显,所以很招眼,为天下先的人最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历史却又偏偏少不了这些敢为天下先的人,因为历史的大进程就是被这些敢为天下先的人给推动起来的。

没有商鞅的变法,哪里有统一六国的大秦?没有陈胜、吴广起义,哪来的楚霸王和汉刘邦?没有晁错的削藩策,哪来盛极一时的大汉王朝?

所以,为天下先不是一时之快,而是身前身后万世之事。

那么,究竟该不该为天下先?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说纷纭,还是很难抉择。

人生最难做的事情别无其他,就是选择,尤其是二选一。

邵如昕是敢为天下先的人,结果如此,那么我呢?

以一姓之力,联合十八家术界名门大派,铸就神相令,统筹全局,公开与五大队、九大队叫板,以江湖之力对抗庙堂之威,几乎类似于扯旗造反,这似乎也是创造了一个为天下先的成例。

那么我的下场会是怎样?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一阵惆怅。

“你在想什么?”

邵如昕忽然问道:“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回过神道:“有,一直在听,你不是要做日出东方时的第一束阳光嘛,好志向,你是要接受所有人的期盼,所有人的瞻仰,你是要俯视大地,鸟瞰众生啊!”

“对,我原本想的就是这样。”邵如昕道:“我十八岁进入五大队,四年间平步青云,二十二岁便成了五大队的副大队长,二十四岁总领全局,到如今,两年间歼灭邪教匪类妖人无数,魑魅魍魉闻我丧胆,可是……”

“可是你后来做的却不是阳光。”我截住邵如昕的话头,说道:“阳光以温暖和煦感人,以无尽能量孕育众生,你却是以冷漠寡情杀人,以无上权威草菅人命,你做的可不是阳光……”

“少废话!”邵如昕野蛮的打断我道:“别老教训我,我现在知道我以前的方式确有不对!也有悔过!”

我呆了一呆,邵如昕能说出这种话,实在是打破天荒第一次,我不禁幽幽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不过我很好奇,像你这种冥顽不化的人,是怎么想通自己以前的方式确实不对的?”

“这难道很难想清楚?”

邵如昕反问我了一句,然后又接着说道:“想当初,我身为五大队总首领的时候,队中人哪个对我不服?哪个对我不敬?又有哪个对我不是言听计从?但是等我从位置上跌落之后,等绝无情以阴谋成功上位之后,我以前的那些下属们,那些服我、敬我又对我言听计从的下属们居然立即倒戈相向,欲杀我而后快!他们简直就是一群狗!一群不认主的狗!”

我道:“你平时作威作福,把他们当狗养,他们对你自然也像狗一样回敬。他们之前也不是服你,敬你,而是怕你。”

邵如昕道:“我现在明白。你的力量远比我强大。”

“我?”

“是。”邵如昕道:“我曾经的手下,没有人会愿意为我去死,他们只会翻脸不认人。但是你的手下不一样,你身边的人,几乎全都会为你去死,而且是心甘情愿、义无反顾。所以,你的力量远比我强大。不,或许,在你面前,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力量可言。”

我道:“我没有手下,只有朋友和亲人。”

“对。”邵如昕道:“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是人心换人心,因为你可以为他们去死,心甘情愿,义无反顾,所以他们也会这样对你。你甚至可以这样对你的敌人,比如我……”

“啊?”我一愣,随即连忙说道:“邵如昕,我可不是心甘情愿为你死的,那时候是你先从鬼面手里救了我,所以我才拼死一命换一命,不让望月杀你,你可千万别因此……”

“你着急着掩饰什么?”邵如昕在奔走的过程中猛然回头,瞥了我一眼,道:“你难道还怕我要对你怎样?”

邵如昕的目光意味深长,让我瞬间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我怔怔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邵如昕却扭过头去,继续说道:“所以,陈元方,从某种程度上说,你是无敌的。”

“不是我无敌,而是仁义无敌。”邵如昕的话让我从心底里感到一阵欣慰,因为她的话让我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而是对,很对。

我笑道:“先前的我们,你讲霸道,我讲仁义,现在的我们,你失霸道,我存仁义。对你我而言,这都是好事。”

“对你当然是好事,从此去一大敌!”邵如昕道:“对我来说,却不是,我之前的人生观几乎全然崩塌!”

“不破不立。”我道:“可喜可贺!”

邵如昕道:“你少说风凉话,告诉你,我饶不了你!”

“啊?”我吃惊道:“你还要杀我?”

邵如昕道:“你把我弄的一无所有,这笔账怎么算?”

我赶紧辩解道:“什么一无所有,你以前只有权力,除了权力之外才是一无所有,现在你虽然没有权力了,但是却多了朋友,多了颗正常人的心,这是赚了!”

邵如昕反问一句:“多了朋友?”

“对呀,就是我嘛。”我道:“你有得有失,我也有得有失,这都是命,命数使然,所以咱们化干戈为玉帛,前仇旧恨一笔勾销吧。”

邵如昕沉默了片刻,突然冷冰冰的回了句:“谁要和你做朋友!你等着还账吧!”

“你,你还真是冥顽不化!”我又无奈又生气。

“我就是奇怪,你小小的年纪,是怎么学会这些东西的?”邵如昕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学会什么?我不明就里。

邵如昕道:“宽恕、仁义。”

我道:“我妈教的。”

邵如昕有些出乎意料道:“你妈?那个蒋家的大小姐?”

我不满道:“什么蒋家的大小姐,是我陈家的族长夫人!”

邵如昕道:“她怎么教你的?”

我道:“耳濡目染。”

邵如昕道:“怎么耳濡目染?”

这种问法,我实在是无言以对,没想到邵如昕平时沉默寡言的,一说起话来,也没完没了!

我想了想,道:“不如给你讲个故事。”

“说。”

“大概是十年前的某天傍晚吧,我们和爷爷刚分家没多久,陈家村村南头里忽然来了一个摇着拨浪鼓的老太婆,摇拨浪鼓的你知道是干嘛吗?”

“知道,走街串巷卖东西的商贩。”

“嗯,说是卖,其实是换,用粮食换他们卖的东西,比如针线、火柴、玩具、零食……那个老太婆的样子看上去实在是很老了,简直是老态龙钟,还拉着一个架子车,走得很慢,摇拨浪鼓的时候也有气无力,声音很小很小,但是当时我就在房顶上玩,居高临下,一眼就看见她了,于是我就欢呼着跑了下去,又蹿了出去,因为我知道摇拨浪鼓的肯定有江米蛋儿吃。”

“馋货!”

“那时候物质匮乏,谁不馋?还有,你别打岔!”我继续说道:“当我跑出去的时候,那个老太婆刚好走到我家门前,我正想喊住她问她怎么换,她却忽然一个趔趄,栽到了地上。”

“死了?”

“没有!都说了别打岔!”

我道:“她这个样子把我吓了一大跳,我赶紧喊我妈出来——当时我老爸没在家。我妈出来后,看到那个情形,也没多问,就立即俯下身子去翻看老太婆的脸,那个老太婆勉强睁开眼,吃力的说了声:‘我饿……’话没说完,就晕了过去。我妈二话不说,立即把老太婆抱进了院子里,放到躺椅上,让我去撑了一碗粥,然后端过她,她撬开那老太婆的嘴,给她喂。粥喂到一半的时候,那老太婆便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对我妈连声称谢,又说她一连走了一天,架子车上的货物没有换出去一点,自己还滴水未进,又累又渴又饿,再加上年老体衰,实在是撑不住了,如果不是有我妈这个好心人救她,她就……我妈却突然打断她的话,道:‘婆婆,我看出来了,您不是一般人,身上的功力至少有五十年。’”

第433章 蒋大小姐

“哼,我就知道。”邵如昕忍不住插了一句,道:“一个毫不相干的老太婆,无缘无故晕倒在家门口,救她作甚?这世上坏人比好人多。”

“就你聪明!”我道:“要不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讲了?”

邵如昕不再吭声。

我继续讲道:“当时妈妈让我去屋里,我去屋里了,但是却还是好奇,就趴在窗台偷偷往外看。我看见那老太婆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亮很亮,她问我妈道:‘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妈妈说:‘刚才在门口,我就看出来了,您手上的肉与常人大不相同,那是练暗器几十年才能练出来的,您眼睛周围的皮肤颜色跟常人也不一样,我猜那是炼制药物熏出来的,而且当我抱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的肌肉弹性很好,好到不是您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我想这些足以证明你道行不浅,十有八九便是术界的医门中人。’我当时虽然一直在偷听,但是她们说的话,我却大多都听不明白,当然,现在都是明白无误了……”

“那时候的你只是个馋货。”邵如昕低声嘟囔道:“能明白什么?”

我没理她,依旧回忆道:“老太婆听见妈妈的话,显得非常吃惊,她说:‘没想到连个居家的妇人都有这样的眼力,能看穿我老太婆的底细!’妈妈说:‘这里是陈家村,我的丈夫是陈弘道。我的娘家是颍上蒋家。’老太婆更加失惊道:‘你便是蒋赫地的姑娘,蒋明义的妹妹,术界赫赫有名的蒋大小姐?’妈妈说:‘不敢当。您认得我?’老太婆说:‘人我不认得,名声我却知道,术界传遍,本事犹在蒋明义之上,更兼通情达理,人称蒋大小姐。怪不得你能看出来我的底细,原来如此。’”

说到这里,邵如昕已经奔到一个大院落前不远,脚步放缓,似乎有要停下来的迹象,我道:“这里是姓程的老巢?”

“嗯。”邵如昕跑到一棵树下停了下来,道:“我先前在这里已经暗访的明白,就是这个地方。”

我道:“那咱们先冲进去,别让那个程姑娘跑了。凭你的本事,你不会怕她。”

邵如昕道:“我当然不怕她,可是凭什么你说冲进去,我就冲进去?”

我登时理屈词穷。

邵如昕却又道:“我已经算过,姓程的不会走,她要等你进去。所以现在你继续说,等蒋梦白、江小丫头他们过来,再做打算。”

我回头看了看,江灵、表哥、韦家兄弟连影子也没有,虽然邵如昕功力高,跑得快,但是江灵他们也不至于慢到这种地步。

略一想,我又恍然大悟,他们几人中,只有韦家兄弟知道路,但是韦家兄弟又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不可能快,且得等他们一会儿。

于是我道:“你先把我放下来。”

邵如昕猛地直起身子,同时松开两手,我猝不及防,登时从邵如昕背上滑落下去,摔了个大墩!

本来趴在邵如昕身上都一路狂奔,都快趴的身体僵硬了,这猛然一摔,那疼痛,简直了!

“邵如昕,你……”我怒气冲冲的跳起来,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指着她,脑海里迅速翻找适合骂她的词汇。

“怎么,贱骨头也怕摔?”邵如昕不等我骂她,倒是先骂了我一句,道:“快讲故事!”

我一口回绝:“不讲!”

邵如昕冷冷道:“讲不讲?”

“看嘴型,不!”

“好,那我现在就在你脸上刻三个字。”说着,邵如昕就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根竹签。

“别闹,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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