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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阳-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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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真人说的是;可是这豫郡乃是我的封地;还望莫真人能略作通融;”黑裘公主弯腰行礼。
莫问闻言微微皱眉;此时的公主与皇子享受同等待遇;皆有封地;且以封地为号;黑裘公主的名号应该为赵国豫公主;王爷之女在此时只能承受一县的封地;称之为县主;豫郡乃是大郡;此女之母乃是汉人;当非皇后;侧妃之女得此大郡乃破格册封;由此可见赵国皇上对她极是宠爱。
“我们要是不通融;你想怎么地;”老五抖动鼻翼高声发问。
“莫真人能住在此处乃是赵国荣耀;只是此处偏僻荒凉;当真是委屈了真人;”黑裘公主错开了话头;不与老五争辩。
“我们这里原來不荒凉;你们胡人把这里的人都杀光了才荒凉的;你别从这儿假惺惺了;赶快滚;要是惹得我家老爷发了火;你们一个都走不了;”老五恶声驱赶。
那黑裘公主闻言并未恼怒;反倒是其身后两个侍卫面露不忿;即便如此他们仍然强行忍耐;深埋其头。
“莫真人曾于闵州习艺;不知这些年可曾回那无量山看上一看;”黑裘公主轻声问道。
莫问闻言仍然洠в写鸹埃缓隰霉髦浪谖蘖可窖б找膊黄婀郑槐暇瓜惹安畹惚凰瞧呷松钡簦换始沂潞蟊囟ɑ嶙凡椋欢呷诵凶俑灸筒蛔∽凡椋徊还隰霉鞯难韵轮馐浅⒉'有因为先前之事而迁怒无量山;这令他放心不少。
“你到我们这儿來到底想干啥;”老五不耐的发问。
“前些时日朝廷司天官吏夜观星象;见此处有高人隐居;此乃赵国幸事;故此前來拜访;”豫公主出言回答。
莫问闻言心中豁然开朗;原來赵国有善于占星之人通过观星之法发现了他的存在;由于他所在的区域乃是无人之地;赵国便先行派出一队胡兵前來打探虚实;那些人初次到來的时候想必看到了老五背负慕青逃走;单看身法和衣着就知道老五和慕青不是乞丐之流;故此他们确定高人就在此处。
回去禀报之后;豫公主便率众前來求贤;由于她只知道有高人在此隐居;却不知道此人是谁;故此见面之初她才会大感惊愕。
“我们是汉人;用不着胡人拜访;快滚;”老五越俎代庖的驱赶豫公主。
“既然莫真人今日无暇;我们便不多加打扰了;改日择时再來拜会;”豫公主再施一礼;转身要走。
“日后莫要再來;”莫问出言说道。
那豫公主闻言停了一停;转而移步离去。
“老爷;她还洠ё撸弧崩衔甯娉鋈ス鄄烨榭觥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洠в薪踊埃磺也还茉ス髯哂氩蛔撸凰疾换嵛怨ЯΑ
“不好;他们散开了;要包围咱们;”老五再报。
莫问尚未來得及答话;老五便改了口;“不是要包围咱们;他们在城里瞎逛游什么;”
莫问疑惑之下起身出门;只见那些胡人正分散开來自城中各个街道游走;行走之时左右观望;意有所寻;不过这些胡人并不进门;只是在街道上行走;小半个时辰之后方才回到原处;上马离去。
“老爷;他们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老五自大街上看着向北驰出的骑兵队伍。
莫问摇头不语;那些胡人先前于街道上行走之时多有指点默念;不似寻找什么东西;况且此处也并无稀奇之物。
“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还想求你帮忙;”老五迈步回來。
“想必是东北战事吃紧;求贤若渴之下病急乱投医;”莫问说道;赵国与慕容燕国的战事已经打了数年;一直未曾停止;此时百里狂风便在燕国效力。
“老爷;他们不会再來了吧;”老五问道。
“两可之间;”莫问摇头说道;此番豫公主知道了住在此处的人是他;回去之后势必多方搜集他的情况;倘若得知他是被晋国撵出來的;势必还会再來恳求;此外她來与不來还要看东北战事吃紧的程度;此时百里狂风和刘少卿等人的修为也越发厉害;有他们的参与;赵国情势将更加不妙。
“洠彼嵌妓愫玫牧耍换瓜雭砬竽惆锩Γ徽媸浅招耐耄弧崩衔逵嗯严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他先前一直在晋国王府;少有外出;此时又偏居在此;消息蔽塞;并不知东北战事究竟到了何种地步;不过根据豫公主先前的神情來看;想必战事是非常吃紧的;不然的话她不会发现住在此处的人是他;还试图礼聘招贤。
此事过后;西阳县再度回府了平静;确切的说是死寂;偌大的城中只有他们三人;到了晚间也只有一处光亮。
半月之后上午辰时;前往水潭查看鱼筌的老五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老爷;北面來了一群人;”
莫问此时正在前屋饮茶;闻言皱眉侧耳;却并未听到马蹄声。
“不是骑兵;是老百姓;拖家带口的;你快去看看吧;”老五上前拉着莫问出门。
二人自北门出城;只见北侧荒野之中行來了一群百姓;扶老携幼;拖儿带女;牵牛拉狗;赶车挑担;队伍绵延数里;人口足有万余。
“老爷;是逃难的吗;”老五抬手北指。
“你何曾见过笑着逃难者;”莫问摇头说道;远处的那些百姓虽然风尘仆仆;脸上却有欢喜之意;不似难民。
心中存疑;二人便站在城外北望;不多时慕青也赶了來;好奇的看着自北方浩浩荡荡走來的大片百姓。
那些百姓來到城外径直进城;进城之后皆从身上各处取出一方形木牌沿街寻找;对号入室。
“老爷;这到底是咋回事儿;怎么忽然來了这么多人;”老五侧身让开了一挑着笼屉的汉子。
莫问闻言并未答话;到得此时他终于知道当日豫公主为何于城中滞留多时;原來她是想将西阳县恢复旧貌……
第一百四十二章厚礼
豫公主此举无疑是在弥补胡人先前犯下的过错,但此举却令莫问感到厌烦,因为这些人并不是西阳县的百姓,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得。
自城门处停留片刻,莫问转身向回走去,此时那些百姓已经开始清扫和整理各自分到的宅院和铺子,这些人虽然是一起到来,彼此之间好像并不熟识,各自忙碌,少与旁人说话。
迁移到西阳县的这些人各行各业都有,且其落脚之处恰恰是他们先前从事的营生,住进豆腐坊的挑着箩筛菽豆,赶车拉着米粮的住进了粮铺,各补其空。这些人无疑是豫公主命令官府自各处挑选出来的。她没有自一处抽调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自一处抽调会造成其他县城荒废,二是自一处抽调的百姓彼此都很熟悉,住在此处会排斥他们三人。
“老爷,我打听到了,他们都是官府派来的,住在这儿可以终生免税免役。”老五自后面跟了上来。
“五哥,官府为何要派他们来咱们这里?”慕青不解的问道。
“赵国的公主要讨好咱们老爷。”老五低声说道。
“莫要胡说。”莫问横了老五一眼。
“怪不得他们都乐意来呢,不用纳粮当兵,还不用受胡人欺负。”老五嘿笑着岔开了话题。
“以后咱们这儿就热闹了呀。”慕青童心未泯,高兴的看着那些整理宅院,安家落户的百姓。
“是啊。哎呀,不好,西院我还吊着肉呢,得赶紧收了。”老五说到此处撒腿就跑,慕青叫喊着等等我,与之一起去了。
回到莫宅门口,莫问并未急于回屋,而是站在街头打量着周围正在修葺房舍的百姓,西阳县荒废了三年多,三年的时间并不足以造成房舍的倒塌,故此很多房舍都是完整的,而当年的百姓逃难时走的很急,留下了很多的物件,此番到来的百姓恰好可以物尽其用。
“道长,这是你分到的宅子吗?”一个坐在板车上的中年妇人冲莫问问道。
莫问闻言愣了一愣,转而微笑点头,那中年妇人羡慕的说道,“这宅子好大呀,你几口人住?”
“憋不死你个贼婆娘。”拉车的汉子回头埋怨,那妇人闻声转身与男人拌嘴,二人吵闹着行远。
此时仍有后来的百姓陆续进来,最后到来的是官差和坐轿的县官,走在前面的衙役见到莫问急忙冲轿中的县官禀报,“老爷,这里有位道长。”
轿子里的县官闻言忙不迭的冲轿夫喊落轿,轿子落地之后,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从轿中钻了出来,扶正官帽转身向莫问走来,“敢问真人俗家可是姓莫?”
莫问听他喊真人知道这必是豫公主所为,心中不悦却碍于礼数点了点头。
“下官牛大生初来贵县,凡事皆由真人定夺,下官一定尽心辅佐真人。”县官点头哈腰。
“贫道不理俗事,凡事皆由你做主,你且去。”莫问皱眉抬手。
那县官虽是官场小吏却会察言观色,见状知道莫问心存厌烦,便不再啰嗦,上轿寻找县衙去了。
未免再被人抓到说话,莫问转身回屋,此时老五和慕青正在到处悬挂风干的肉食。
“老爷,这是她自己乐意的,咱不用承她情。”老五见莫问神色不悦,以为他为豫公主之事犯愁。
莫问闻言摇了摇头,他此时并没有丝毫感激,因为豫公主自作聪明的举动破坏了他记忆中的西阳县,在此以前每当他闭上眼睛还能想到西阳县那些百姓的样子,可是现在并不是那些人了,这些人令他感觉很陌生。
人多,自然吵闹,莫问很不适应,但此处是他的故乡,又不能舍弃,若是撵走这些百姓,他们又无法再回原籍,自上午到中午,莫问一直感觉很是烦闷,豫公主此举当真是画蛇添足,弄巧成拙。
下午未时,县官前来拜访,莫问直接不见,老五出面与之说话,说了一刻钟就没了动静,待得莫问出门,发现只有慕青自己在院中浆洗衣服,一问才知道老五领着县官为百姓分田去了。
莫问闻言无奈叹气,全乱了,本来平静的生活全被打乱了。
冬天天黑的早,到得日落时分,城中炊烟四起,不时会有呼唤顽童回家的喊声,到处可见灯烛光亮,西阳县重现生机。
夜幕降临之后,老五晃悠回返。
“那些乡间俗事,你不该参与。”莫问出言埋怨。
“老爷,我刚才在城里转悠了一圈儿,发现人都住满了,只有一户宅子是空的。”老五转移话题。
“学堂?”莫问问道。
“不是,学堂也住了个先生,林宅没人住。”老五说道。
莫问闻言陡然皱眉,林家之前是开绸缎庄的,是城中唯一的一家,时至今日存放布匹的台架还在,豫公主如此细心,不可能疏漏掉绸缎庄。
“老爷,事儿好像不太对呀。”老五歪头思考。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他此时所想的是豫公主为何要将绸缎庄留出来。
“老爷,你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你告诉过她咱们要去找林家二小姐。”老五说道。
莫问再度点头,当年自猎场遇到豫公主的时候为了不被当做奸细,他曾经告诉过豫公主他和老五北上的动机,豫公主若想找出当年南下的那支胡兵当真是易如反掌,要寻找林若尘也不是难事。
“她不会把她送回来?”老五咧嘴问道。
这一次莫问没有点头,老五口中的她指的无疑是林若尘,豫公主能下如此大的气力征调百姓重建西阳县,自然有可能找到并送回林若尘。一想到林若尘,他的心中顿时冰凉一片,倘若豫公主当真送她回来,他该如何处之。
想到这些,莫问起身回房。
“老爷,吃饭了。”老五起身说道。
莫问置若罔闻,缓步回返东厢,随后端饭前来的慕青埋怨老五“你跟老爷说了些什么,害得他连晚上都不吃得。”
“不关我事,是那个公主要把老爷以前的老婆送回来。”老五连连摇头。
“夫人究竟做了什么,令老爷如此伤心?”慕青问道,来此的第一天她发现东厢窗户贴有喜字就偷偷问了老五,当时老五只是说了个大概。
“不知道,老爷从来没说过。”老五说道。
莫问听到了身后二人的低语嘀咕,心中更加纠结,有些事情他是想要忘记的,却怎么也忘不了,多次努力的去忘记反而令得脑海中的丑陋画面越发清晰,到得此时已然抹不去了。
回返东厢,躺上床榻,闭上眼睛,脑海之中想的全是如何面对林若尘,但这个问题几乎是个死结,除非事到临头,此时预想毫无作用。
暂时放下林若尘之事,莫问想的是另外一个很隐秘的问题,赵国的国土范围很大,甚至超过了晋国,在赵国范围内有不少的寺院和道观,赵国皇室虽然信奉道家,对于佛教亦不压制,甚至连当朝国师都是一位八十多岁的僧人,这一点较南方的皇室要开明,由于赵国优待出家人,因此这些人皆有可能受到朝廷的礼聘或是请求前往东北与慕容燕国作战,如果是攻打晋国,这些出家的僧道可能不会帮忙,但慕容燕国也是外族,所以他们出手帮忙的可能性很大,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赵国本身并不缺乏紫气高手,为了一个渡过天劫不久的上清道士,豫公主不惜征调上万百姓,这个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所谓事出反常便为妖,任何事情都经不住仔细推敲,豫公主肯下此等工夫,极有可能知道他与寻常的紫气高手不同,道家的灵气与武术的内功有些相似,有很多渡过天劫的人只能算是武功高手,一个渡过天劫的人能力大小主要还是取决于其灵气之外的法术,至此回头,豫公主可能知道他较之寻常紫气高手要厉害许多,故此才会不惜劳民伤财的迁移百姓前往西阳县。
到得此处,问题显而易见,豫公主是如何知道他与寻常紫气高手有所不同的?首先无量山众人可以排除,他们不了解内情。若说是赵国安插在建康的探子观战过后传回了消息,也不对,因为与广谱和尚斗法之时他根本没来得及使用霸道的符咒法术。这两种可能排除之后就只剩下了最后一种可能,也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种可能,七位上清准徒之中有人在帮助赵国,是此人间接或直接的告知了豫公主他的真实实力,因为只有另外六位上清准徒知道他所求的符咒之法有着怎样的威力。
阿九和千岁率先排除,百里狂风和夜逍遥经常碰面,二人也可以排除,刘少卿诛杀多名赵国官员亦可排除,如此就只剩下了柳笙。先前于碧水潭与千岁交谈,得知柳笙下山之后一直未曾露面,此人嫌疑最大。
想及此处,莫问忽然想起保护周贵人回返都城时遇到的那具僵尸,僵尸身上穿戴着赵国士兵的铠甲,控尸之术属于道门杂学小术,柳笙完全可以使用,此外周贵人曾经说过,与她说话的那名女子身高与他相仿,柳笙的身高恰恰与他相仿,他所求的变身之术此时想必还不能改变身高。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柳笙微笑的时候是嘴角内抿的,与周贵人所说细节完全吻合,当时他曾经怀疑过柳笙,却被自己否定了,现在看来,当日控尸的“女子”应该就是柳笙……
第一百四十三章送回林若尘
柳笙与他私交匪浅,故此不但没有冲他下手,还善意的提醒他回返建康要多加小心,由此可见柳笙心性并不坏,但他与赵国皇室过从甚密想必是确有其事。
柳笙是亲口告知豫公主他的情况,还是经由他人之口转告豫公主他精通符咒,这两种可能应该是后者,因为豫公主先前见到他的时候那种愕然和尴尬并非伪装,换言之,柳笙应该是隐于暗处的出谋献策之人,连豫公主也不知晓他的存在。
想通这些,莫问不怒反笑,柳笙对他并无恶意,且颇有私交,自然不会害他,但此人心性有些奇怪,不但长的像女子,行事也不是男子之风,这娘里娘气的家伙怎么会跟赵国皇室如此亲近。
莫问此时对于胡人只是厌恶,并非见之欲噬的盲目仇恨,他虽然感觉柳笙所作之事有所不妥,却也算不上罪大恶极,至少柳笙没有残害同门,故此他只是觉得有趣,打定主意待得他日相见,定要揶揄讥笑于柳笙,不过柳笙求了变化之法,日后寻他想必有些困难。
想到此时,已然是三更时分,莫问起床漱口,躺卧休息,赵国既然知道了他的实力,必定会不惜代价请他出山,他自然不会受邀,不过倒是颇想看看豫公主会做些什么。
县城的人多了自然就会喧闹,喧闹是莫问的感觉,老五和慕青感觉到的是热闹,他们对于新来的这些百姓还是很欢迎的,尽管新来的这些人偷走了老五放在水潭里的鱼筌。
起初莫问并不适应这种喧闹,闭门不出,打坐练气,数日过后方才出门,而他出门的动机也很简单,只是想看看新来的这些人将西阳县搞成了什么样子。
街道上的杂草已经清除,破损的房屋已经修葺,商家店铺已经开张营业,这些人来到此处抱着长居的心态,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之下,他们并没有对西阳县进行任何的破坏,这令莫问心中微感欣慰。
要想恢复西阳县的旧貌是不可能做到的,此时城中的情景与之前多有不同,不过数日过后,莫问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城中的情景与先前的旧貌越来越相似。之所以有这种感觉并不是因为城中的景物有所变化,而是以前的记忆被此新的记忆覆盖和取代了。
发现这一点,莫问便没有再出门,而是在房中长时间的静坐冥思,修行并不只是对灵气的提升,更为重要的是对天地万物的了解和对阴阳大道的领悟,他此时冥思的是自己内心深处分明不愿意接受新的西阳县,为什么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的接受它。
莫问率先从自身寻找原因,是自己心性不定导致的见异思迁吗,不是,他了解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守旧传统的人,骨子里并不喜欢接受改变。如此一来就只能从外部寻找原因,参悟良久,莫问终于开悟,是外部环境改变了他,令他接受了新的环境,没有人能够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而一直保持固定的状态和心态,换言之,人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不管你内心是否愿意,这种改变都会出现。
这个看似极不稳定的“变”才是不变的天道,要想“不变”就只能是死。想明白这些,莫问暗自欣喜,休说只用去了数日,就是用去一月也是值得的,因为想通这些之后便可以超脱假象,不再迷惑,亦不会再为那些因为环境改变而改变了的人和事情而纠结。
老五并不知道莫问数日以来都在想什么,他正忙碌着指挥县官分地埋标,百姓有明眼者知道他有权力,便多与之亲近,亦有请酒送物贿他者,老五一概笑纳,如此一来分地行事便多有不公。
莫问发现了这一情形,并没有立刻训斥,而是自心中斟酌该不该训斥,天道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领会的,实则这些送礼于老五的人多是心窍玲珑者,就算没有大智亦有几分小聪明,田地于他们手中往往可以多出米粮,他们用以送礼的事物亦是其先前劳作所得,并非偷窃所获,送之于人换取所求,并没有过错。退一步讲,即便他们所为有失光明和公平,至少他们懂得要想得到,先要付出,这是一种值得褒奖的品格。
不过最终莫问还是训斥了老五,原因很简单,天道不能脱离万物而虚空存在,不管你做的事情是否符合天道,都不能引起公愤,不然多数错误就会消灭少数正确。
老五受训之后并没有感觉多委屈,因为他感觉莫问训斥的对,只有莫问自己清楚,老五遭受训斥是冤枉的,实则他没做错什么。
老五近些时日一直对那县官大有意见,原因无他,那县官官阶虽小,却娶了五房妻妾,百姓多有腹诽,对此莫问并未多言,其实不管是道家还是儒家都不认为有能力的男子多娶妻妾是错误的,山野之中的猴群狼群皆是强壮聪明的首领多占雌性,这看似霸道的行为实则有利于种群的繁衍和优良血脉的延续,但人与禽兽不同,人不可以做禽兽之举。
数日的冥思虽然没有令莫问彻底开悟,却使他明白了两个道理,一是哪怕你窥悟了天道,亦不能言尽其实,较常人聪明少许,世人会将你视为智者而尊敬你。如果较常人聪明太多,世人就会把你当成疯子抓起来。
二是修行中人的开悟不是一蹴而就的,所谓顿悟完全不可能,处于不同修为层次会有不同的困惑,倘若修为超前而开悟不足,则会出现偏激的暴戾。倘若开悟超前而修为不足,则会产生无奈的憋闷。到得此时莫问没有再度细想,以其紫气修为有如今的开悟已然够了,多悟无益。
百姓安顿下来的第八天傍晚,三人正在前厅吃晚饭,东侧主道传来了马蹄声,莫问闻声放下了碗筷,豫公主所骑马匹的马掌乃银掌,马蹄声能分辨的出来。
老五见状放下碗筷推门跑了出去,顷刻就回,“老爷,真来了,后面还有辆带棚的马车。”
“撤下去。”莫问冲慕青抬了抬手,慕青闻言急忙招呼老五,二人一起收拾碗筷盘碟莫问此时没有慌乱,甚至没有丝毫的紧张,该来的总要来。
“拜见莫真人。”豫公主自房东下马,步行至门口,房门此时是开着的。
莫问没有接话,沉吟片刻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
“谢真人。”豫公主急忙道谢,转而迈步进屋。
至此往北很远的距离皆无人家,豫公主又是骑马而来,冬日寒冷,即便有黑裘御寒,豫公主仍然眉发挂霜,但她进屋之后只是站于门侧,并没有落座。
“希望真人莫要怪我自作主张。”豫公主冲莫问说道。
“此处乃你的封地,你命百姓迁徙何处与贫道无关。”莫问摇头说道。
“逝者已矣,即便重建西阳县亦无法弥补当年过错于万一,好在经过多方查找,终于找到了真人的夫人林氏,此时就在门外车中。”豫公主抬手东指。
“你所作种种势必有因。”莫问平静的说道。
豫公主愣住了,她没想到莫问听闻林若尘回返竟然毫无欢喜之意,但莫问之言有询问之意,她需要斟酌如何回答。
“国师大限将至,赵国欲请莫真人受护国玄真金印。”豫公主犹豫片刻出言说道。
“我乃汉人,家乡被你胡人所毁,亲人被你胡人所杀,你何以认为我会出手相助仇人?”莫问挑眉看向豫公主。
“真人但有要求,赵国皆无不准。”豫公主低头说道。
“我无有所求,你无须再费心机。”莫问摇头说道。
“此事不急于一时,莫夫人此时还在车中。”豫公主再度抬手东指。
莫问闻言闭目沉吟,片刻过后起身向外走去,出门向左,只见路上停着一辆驷驸大车,车辇很大,帘子低垂。
莫问走到车前撩开了帘子,车里坐的是林若尘和她的丫鬟。
此时天色已暗,二人没有夜视之能,看不清撩开帘子的人是谁,但莫问看的清她们,林若尘此时身穿一身素衣,素面无妆,脸上的忐忑与羞愧极为明显。
“冬夜寒冷,进屋说话。”莫问说道。
虽然时隔数年,莫问的声音并无明显变化,此语一处,林若尘主仆二人面上的愧色更重,低头不语,懦懦下车,下车之时林若尘一脚踏空,莫问探手相扶,待她站稳之后便松开了手,转身先行。
回到前厅,慕青正端茶出来,疑惑的看了四人一眼,放下茶盘转身离去。
“你们自处。”进屋之后莫问看向豫公主和林若尘的那个丫鬟,转而冲林若尘抬了抬手,示意她前往后院。
林若尘一直低头不语,但其眼角余光看到了莫问的动作,便胆怯的跟随莫问进入了后院。
莫问带着林若尘来到东厢,此时房中燃有灯烛,林若尘先行进屋,莫问在后关门,待得关上房门转过身来,林若尘已然跪倒在地。
莫问探手将其扶起,“不需如此,坐下,与我说说话……”
第一百四十四章一纸休书
“我没有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你。”林若尘并未落座,而是再度跪倒。
“我也未曾想到,起来说话吧。”莫问再度探手搀扶。
“我不配与你对坐,求你让我跪着吧,这样我心中的愧疚会少一些。”林若尘以膝后退,躲避莫问的搀扶。
莫问闻言没有再行搀扶,他可以想象到林若尘此时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我们不是仇人,你大可不必如此。”莫问坐回了座位。
“我对你不起。”林若尘语带哭腔,但她并没有哭,有时候哭也是需要资格的,而她此时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那时你身不由己,怪不得你。”莫问平静的说道。
“不,我可以一死以保清白的,但是我没有,我是个罪人,我不配你北上寻我,我辱没了你莫家门风,我是个罪人。”林若尘长跪于地,哭出声来。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你那时只有十六,还不得成人,求活不是过错。”莫问摇头说道,看着林若尘跪倒在地,他的心中并不好受,但他并没有起身搀扶,为的是林若尘心中能好受一些。
林若尘听得莫问如此说话,哭的更狠,“你不要为我开脱,被抓走的女子多有舍生取义者,我没有,我怕被他们吃掉,我一直逆来顺受从未反抗过,为了活命不惜讨好那些粗鄙的胡人,我不配做林家的女儿,我不配你北上寻我,你不该寻我的。”
“当日我中箭倒地,你必然以为我已经死了,无了希望才会……”
“不是的,我知道你只是受伤了,当时我想跳下马车去扶你的,但我怕那胡人会用箭射我,你不要为我寻由开脱了,我就是个下贱女人,我对你不起,你该打我骂我才是,你打我吧。”林若尘哭倒在地。
“往事已矣,不去提它,你而今过的如何?”莫问长长叹气。
“那日见到你留下的发簪和裙布,想到你北上寻我的辛苦,想到自己的卑贱,我恨不得马上死了,但我没有,这次我真的不是怕死,我辱了你们莫家门风,不配做你们莫家媳妇,我想再见到你,自你手里拿过休书,还你们莫家清白。我也想将你剪下的头发还与你,可是让我自途中遗失了,”林若尘跪行上前,“求你速写休书于我,拿到休书我也能瞑目了。”
莫问闻言陡然皱眉,林若尘此话似有所指。心念至此,立刻侧目看向林若尘,只见林若尘额头多见汗滴,如此寒冷时节,不应该有汗滴出现。心中存疑,急忙离座抓起林若尘的手腕,林若尘奋力挣扎,“不要碰我,我体秽不洁,你不要碰我。”
莫问并未放手,而是搭上其寸关尺为其诊脉,但林若尘脉相正常,并无服毒征兆,但她额头豆粒大小的汗珠极是蹊跷,绝非无有缘由。
疑惑不解,莫问便不罢休,松手之后上下打量着林若尘,只见其一直佝偻身形不得直腰,此乃腹痛所致,腹痛却不是中毒,那便只能是吞金,存疑再看,忽然发现林若尘耳垂有着细微的血痕,而左右两只耳坠皆不见了踪影。
莫问心中大骇,顾不得多想,抱起林若尘快步走向自己的床榻。
“放开我,不要碰我。”林若尘尖叫挣扎。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了老五的声音,“老爷,你要不要喝茶?”
“闭嘴。”莫问骂道,老五必是误会他要侵犯林若尘。
“哦。”老五应了一声,没了动静。
“不要乱动,我来救你。”莫问冲林若尘说道。
林若尘挣扎不已“来不及了,你速写休书于我,出了休书,你莫家门风便得清白,我也能得心安了。”
莫问无奈之下出手封点了她的穴道,令她动弹不得,转而将其放于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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