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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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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他还有没有其他女人?”岳程又问。

辛洁厌恶地皱眉。“他经常去夜总会,有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他还说,他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两件事,第一是有个百里挑一的女儿,第二是曾经跟50女人上过床,其中还有一半是良家妇女……”

周临冷哼了一声。

“那他有没有提到过他年轻时的情史?比如,哪次不小心,弄出了什么事。生了一个孩子。”岳程努力启发她,但他不敢保证她能知道多少,看来,她只不过是吴启南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你的意思是,他有私生子?”她果然很吃惊,“我不知道,他从来没说起过,他每次来,我们除了……”她耸耸肩,“他说话不多,就算说了,也大多是在吹嘘他自己有多聪明,有多伟大,还有就是那方面有多强,他很少跟我说他过去的经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认识他的同事,所以他说话一直很谨慎。”

“那你有没有看见过他跟一个年轻年龄男人在一起?”

她又摇头。

“我没见过。”

“我倒是见过一次。”周临在旁边插了一句,“只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岳程转向周临。

“大概是去年春节前吧,银行组织吃年夜饭,这是每年的惯例。那天我手头有一点事,一直到晚上六点半左右才离开银行,我在去饭店的路上,看见过他跟一个男人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里,他们在聊天,看起来关系不错。那时我以为是他的亲戚。”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能不能描述一下?”

“他的长相,我是真记不得了。不过,他的年纪倒是跟你说的基本相符,大约三十岁左右,穿得挺时髦,但并不显眼,长得不难看,不能算英俊潇洒,不过也还过得去,我对他就这么点印象了。”

“你后来有没有问过他?”

“我没问过。”周临已经猜到岳程想问他什么,接着道,“那天晚上,他比我晚到了大概半小时,我听见有人问他为什么来得这么晚,他说他身体不好,回家拿药了。我想,他可能不想别人问起他跟那人见面的事。当然,我也没想到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儿子,他们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

“你就是在这里跟邱源告别的?”陆劲问道。

阿四使劲点头。

“阿忠,就是那个按摩院老板的弟弟,那时候刚回来。我就把邱老板送到了按摩院的门口,就是这儿,”阿四回头看了一眼按摩院,这时候是早上10点,按摩院刚刚开门,一个披头散发,穿着暴露的女人,拉开大门,一只手拿着梳子,一只手拿着面镜子,大大咧咧地走了出来。

“阿姐。”阿四招呼了一声,走了上去。

“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你们老板的儿子来了没有?”那女人看都没看他一眼,自顾自对着镜子梳头。

“我们来找阿忠。他在不在?我打电话,没人接啊。”阿四并没有看她,眼睛一直看着二楼的窗户,“阿忠!”他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肯定在睡觉,他哪天不是到中午才起来的!?”女人没好气地答道,又瞄了一眼阿四身后的陆劲等人,“你们找他啊?”

“阿姐,昨天晚上邱老板来过这里吧?”

“邱老板?记得记得。他昨晚是来过。”女人忙点头,态度比之前认真了三分,她似乎已经猜出今天来的人跟邱源有些特殊的关系。

“大姐,昨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陆劲问道。

老板娘狐疑地看着陆劲,阿四忙解释:“阿姐,这是邱老板家里的人,邱老板昨晚没回去,他们是来找他的。”

老板娘愕然。“没回去?哎哟!你们想哪儿去了!居然来这儿找她!”那女人笑着嚷了起来,“他这样的大老板,怎么会在我们这种破地方过夜?”

“你别多心,我们就是随便问问,想看看他都去过哪里。”陆劲以安慰的语气说道,“他年纪也不小了,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担心他的身体。”

“那倒是,我看他也六十多了。”老板娘点点头。

“你昨晚最后一次看见他,是什么时候?”陆劲问道。

“晚上11点吧,大概就这时间。那时,阿忠回来没多久。”

“你是在什么地方看见他的?”

“就在这儿。阿四带他过来的,我告诉他,阿忠就在楼上,他自己上去的,阿四在这儿跟我聊了两句,后来就回店里去了。”

“那你有没有看见他离开?”陆劲又问。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摇摇头,“那倒没有。我后来就回柜台上去了,我那儿有个电视机,有生意就招呼一下,没生意就看电视,反正熬到半夜三点,就差不多该打烊了。阿忠住二楼,他那儿有个楼梯可以直接上下,不用经过我们店,就在这房子后面,我猜邱老板下楼之后,就直接回去了。”老板娘说到这儿,正好有个女人从按摩院里出来,“喂,你上去叫叫阿忠。”

那女人还有点不情愿,“他在睡觉,我要是去叫他,还不得让他骂死。”

“少罗嗦,让你去,你就去!这儿有急事找他!快去。”

那女人朝老板娘翻了个白眼,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脚上踢踏踢踏踩着拖鞋懒洋洋地朝房子后面走去。

“你们等等,马上就把他叫下来。”女人客气地对他们说,随后又粗着嗓门喊道,“妈的!快点!”

“知道啦——”之前那个女人拖长音调答道,从声音的来源判断,她已经上了楼梯。过了一会儿,一声尖叫从二楼传来,

“啊——”

陆劲和邱元元都是一惊。按摩院里的人也都听到了,两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从屋子里惊慌失措地奔了出来。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一个问道。

“是啊,谁在叫?”

老板娘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之前那个女人赤着脚,跌跌撞撞地房子后面的楼梯上冲了下来,“不好了,老板娘,不好了……”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呸!”老板娘朝地上淬了一口,骂道,“大早上说什么屁话!还嫌老娘不够倒霉是不是!”

“老板娘,你快去看看阿忠,他,他……”

“他怎么了!”

“他,他死了……”女人呜咽道。

“啊,死了?!”另外两个女人大惊失色。

老板娘丢下她们,噔噔噔朝房子后面奔去,陆劲不敢迟疑,但他没忘记邱元元是个孕妇,“你留在这里。”他对她说。

邱元元想反对,他连忙截住了她的话头,“孕妇看到死人不吉利,你留在这里,我一会儿就下来。——赵星,替我看住她。”

十来分种后,陆劲和老板娘一起下了楼。邱元元发现老板娘在抹眼泪。陆劲则显得心事重重。

“劲……他真的……”她想提问,但其实,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他点了点头。

“一枪正中心脏。可能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他压低了音量,“屋子里就他一个人,你爸不在,但我知道他来过,他的结婚戒指掉在床底下,他可能是估计到,我们会去那里找他。戒指如果不是硬拉的话,一般不会自己掉下来——他想告诉我们,他去过那里,”他望着前方,“……他被绑架了,但应该还活着。”

邱元元的心悬在了半空中。

“你怎么知道……”

“如果凶手想干掉你爸的话,在进屋的时候,就该下手了,根本没必要把他带走……”他没说下去,捏住了她的手。她看得出来,他在用眼神安慰她,别急宝贝,别急,可是她怎么能不着急?她答应母亲要找到父亲的,如果父亲找不回来,首先她失去了一个至亲的人,光这点就已经让她悲痛欲绝了;其次,母亲一定会把所有的罪责都归咎于陆劲!连带着妹妹依依也会受其影响,而这就意味着,陆劲将永远得不到她家人的原谅和接受。而她,也可能因此永远背负母亲和妹妹的责难!毕竟,这个男人是她领回来的。

怎么办?

过度的担心使她觉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她努力站直身体,同时警告自己,邱元元,越是这种时候,越得挺住。现在没有时间悲伤和感叹,尽快找到父亲,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该怎么办?”她问道。

“既然出了人命,就得报警。那颗戒指我留在现场了,让警方来处理吧。走,我们回台球房——阿四!”

突如其来的死讯,已经把阿四吓傻了。

“阿四!”陆劲又叫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陆先生。”

“我们回台球房。我还有事要问你。”

阿四神情落寞地点了点头。

他们一路沉默地朝台球房走去,元元走出很远还能听见按摩院老板娘的哭泣声。

“你们是朋友,对吗?”陆劲问阿四。

后者嗯了一声。

“我跟阿忠认识好几年了,他绝不是坏人,只不过喜欢拍拍照而已……”

“阿四,”陆劲回头看着他,“我想,杀死你老板的凶手,跟杀死阿忠和绑架邱老板的人,应该是同一个人。”

“我知道。邱老板就是为了老板的事去找阿忠的!”阿四快哭出来了。

陆劲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过是想帮邱老板而已。”

“陆先生!”阿四用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大声道,“这个人肯定就是那天站在街对面的那个人,我看见他了!老板说那个人可能就是杀了我们老板的凶手!他去找阿忠,就是因为阿忠拍了那个人的照片!”

陆劲平静地看着他,“阿四,这些之前你都说过了。我觉得你是对的,可是,我就是觉得奇怪,那个人怎么会知道你跟邱老板要去找阿忠?邱老板问你话时,就你们两个吧?”

阿四重重点头。

陆劲回头朝邱元元望去。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台球房装了窃听器。”她道。

四十分种后,他们果然在台球房的老板办公室发现了窃听器。

“警察居然没发现这个!”邱元元低头端详她手心里的小玩意儿,轻声嚷道。

“它在传真机下面,的确很难被发现。我们的凶手先生很擅长使用窃听器,但问题是,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装上去的?”陆劲走到门边,检查门锁,“锁没坏。他是在门开着的情况下,走进屋里,装上窃听器的。阿四,通常这扇门什么时候会开着?”

“什么时候会开着?”阿四想了想才回答,“那就是有人的时候了。老板在的时候,门就会开着。”

“如果他不在呢?”

“他会把门锁起来。他不喜欢我们进出他的房间。”

“可是,假如他不在的时候,电话响了,如果你们被关在门外,你们不就没法替他接电话了?”

阿四的神情有些暧昧。

“他不喜欢我们替他接电话。你知道……”他欲言又止,“很多事,我们其实也不太想知道。至少我不想知道……”

邱元元轻叹了一声,“他在干非法交易。”她轻声道,“我不明白,我爸怎么会……”陆劲的目光迫使她把接下去的半截话咽了下去。

“也就是说,平时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只有老板在的时候,门才会开。”

“对。”阿四的语气很肯定。

“可是,假如某人手里有办公室的钥匙,即使你们都不在,他也能进来,不是吗?”

“话是没错。可台球房的前门和办公室的门口都装了报警器,如果我们都不在,报警器就会打开,另外,老板还在台球房的屋顶和办公室里面,放了摄像机,如果有谁想乘我们不在,偷偷溜进来,我看没那么容易过关。至少在老板出事之前,从来没发生过什么。”阿四对台球房的安全系统非常有把握。

“那些摄像机后来有没有被警察找到?”

“没啊。估计是让那人拿走了。”

“你的老板有没有仇家?”陆劲又问。

阿四笑着摇头,“老板平时很喜欢帮人,我只见过他的朋友,从没见过他的仇人。再说,就算跟他结仇,也不会把这玩意儿装在这里……”他指指书桌上的窃听器,“我猜他们顶多也就是上门闹事,他们没这种技术,再说也没这必要。”

“所以说,要在办公室里装设窃听器,需要两个条件,第一,办公室的门开着,第二,报警器没有启动,这两种情况只有在你们老板在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也就是说,窃听器是在你们老板独自在这里的时候,装上去的。你们老板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在他的办公室里装窃听器,所以,我估计,你们老板当时已经死了。凶手是在杀人之后把窃听器装上的。他的目的是实时监控犯罪现场,这样他就能知道调查的进展。”陆劲用眼光询问邱元元的意见。

“我也这么想。”她道。

“好,现在我想知道的是杀人动机。那人为什么要杀了陈金城。——阿四,他真的没仇家吗?”

“至少我从没见过。”

“也许我爸知道。”邱元元道,她脑海中又闪过父亲心急火燎奔出门,赶往台球房的情景,老爸对陈金城的死似乎特别在意,他们一定关系匪浅,“我爸过去来过这里吗?”她问阿四。

“邱老板吗?来是来过,不过不是经常来。我们老板每次见到他,都说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无事不登三宝殿?”邱元元道,“我爸找你们老板有什么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从不打听。”

邱元元回头跟陆劲对视了一眼,她试图把自己的意思告诉陆劲,我爸一定是有事让陈金城去办。这事恐怕还不怎么合法,所以陈金城对所有人都守口如瓶。陆劲朝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老板的通讯录还在吗?”陆劲问道,“像他这种年纪的人,应该不会喜欢电脑,再说这里也没电脑。”他环顾四周,“可他朋友那么多,总得把联系方式写在什么地方吧。而且……”他放慢了语速,“有些联系方式,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是个讲义气的人,哪怕是自己出事,也不希望连累朋友,所以,他一定把那些电话啊,地址啊,记在了某个特别的地方,某个警察没法找到的地方。”

阿四沉默了一会儿,蓦然,他眼睛一亮,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

“在椅子的下面,不,不是地板,是椅子的背面,面向地板的那一面,靠近椅面的边沿,有一条缝,我从没见过里面的东西,只有一次,我见老板从椅子前站起来,可我从来没偷看过,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你要的东西,我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找过那个地方……”

在阿四说话的时候,陆劲已经把椅子倒了过来,邱元元急不可待地摸索着椅面的四边,蓦然,她摸到一条颇大的缝隙,她将手探进去,立刻摸到一本薄薄的簿子。

她将簿子拿出来,翻开一看,里面果然记录着一堆人名和电话号码。而且这些人都被分了类,在他们的名字或者外号后面,都会写有一个汉字,通常“色”“赌”“打”或者“债”,还有两个人的后面写了“杀”字。

“这些字是什么意思?”陆劲问阿四。

阿四摇头,“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

“让我猜猜吧。这个色字,我估计是提供色情服务的意思,如果有人想找女人的话,就找你们老板帮忙,是不是这样?”邱元元问道。蓦然,她想起了父亲,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我爸该不会找陈金城帮这种忙吧!

阿四面露尴尬。

“我们老板是跟一些妈妈桑很熟。她们过去都受过我们老板的恩惠。”

“顾名思义,‘债’就是负责讨债,‘打’字就是找打手,‘赌’呢,估计跟赌博有关系,至于这个杀……”邱元元的脸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难道你老板还替人找杀手?”

阿四忙摆手,“这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老板从不跟我们说这些……”

“如果你们老板整天都在替别人帮这种忙,那我爸找你们老板,难道也是……”她没说下去。她不知道她父亲找这个陈金城到底为什么事,但凭直觉,她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元元,先别下定论。”陆劲劝道,“也许你爸找他只是为了叙旧,他们可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是,老板也是这么说的。他说邱老板跟他是穿开裆裤的哥们。”阿四道。

她才不信父亲找陈金城是为了叙旧,她知道陆劲也不信,他这么说,纯粹只是为了安慰她。可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真相。她要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把一切交给警方,而要自己调查陈金城的死。一定是有什么不能对警方说,所以他才会出此下策!他跟陈金城到底有什么秘密交易?

“阿四。”陆劲在说话,“我现在要你做两件事,第一,我要一份你老板的手机和固定电话的通话记录。一个月以内的。你马上到电话局去打一份。”阿四似乎想说什么,陆劲立即截住了他的话头,“我知道警察一定去过电话局,你就说,你老板的儿子让你核对一下电话单据,以便到时候按时付费。我让赵星送你去。”

“好,我这就去。电话局就在附近。”阿四爽快地说。

“第二,附近店铺的服务生你应该很熟悉吧?”

阿四点点头。

“还行。”

“我要你去问一下附近店铺的服务生,昨晚11点到12点之间,有没有看见一辆车停在按摩院门口。那个人把邱老板带走,一定把车就停在附近。”

裴欣言很后悔自己没有及时接听岳程的电话。

今天早上她到家后,他打过八个电话来,她只接了最后那个,而且还没有说话。

在电话里,他的声音显得很焦急,他真的在为她的安全担心吗?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并非对她完全没有好感?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有点喜欢她?放下电话后,这些念头一直在她脑中盘旋,她也一直在等他再打过来。她想好了,假如,他打满12个电话,她就开口跟他说话,然而,自从那个电话挂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打过来。

她等了几分钟,电话悄无声息,禁不住惊慌起来。她问自己,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不想管她了?难道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他只是出于一个警察的职责才顾虑她的安全,给她打电话的吗?那么,他昨天的行为应该也只是男人的生理反应吧?就好像狮子一样,前一分钟,他可以跟她做爱,后一分钟,他就可以毫不怜惜地咬死她。他会是狮子一样的男人吗?

她在心烦意乱中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是,电话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真的不打过来了,他真的生气了!她沮丧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绕着电话走来走去,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渴望听到他的声音,她希望他打过来,哪怕是骂她一顿也好,可是,电话仍然像被拔了电线那样安静。

嘀铃铃!——一阵电话铃响。

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一睡就是一个小时。她来不及细想,来不及看来电显示,抓起电话就放在了耳边。

“是我。”她道。

“答得好急啊……”一个陌生男人阴阳怪气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欣言,我们终于通上话了……”

电话差点从她手里掉下来。她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定了定神。

“你把她怎么样了?”她问道。

“她?谁?”

“就是你昨天带走的人,别装糊涂了!”她嚷道,现在她心情恶劣,可没功夫跟谁玩文字游戏。

“哦,火气还真不小——”那人的心情好像跟她正好相反,“坦白说,欣言,你是到目前为止唯一让我敬佩的女人,因为你有能力把我挡在外面。为了奖励你的聪明才智,我决定让你知道一个秘密。”

“秘密?”她不得不承认,虽然她现在既生气又愤怒,而且也知道对方不会带给她什么好消息,但听到“秘密”这两个字,还是不由自主好奇起来,“什么秘密?”她问道。

“是关于你姐姐的。让她自己跟你说吧。——来,欣雨,勇敢点。”

大概过了两秒钟,一个女人低沉胆怯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里。

“欣言……”

听见这个久违的声音,她的心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已经不记得上次跟姐姐通电话是什么时候了。

“嘿。你……你怎么样?”她试着打了个招呼。

“不太好……我……”电话里突然没了声音。

她等了好久,对方迟迟没开口,心里禁不住紧张起来。

“喂?!”

“我……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姐姐终于开口了,但声音很轻。

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可能是她唯一能跟姐姐通话的机会,她不能放弃。她已经不想听秘密了,那一点都不重要。

“裴欣雨!别说那些没用的!告诉我,你能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描述一下你所在的地方!快!”她大声道。与此同时,她小心翼翼地按下了电话录音按钮。

“我……我在一个笼子里。”

“笼子?”

“是,是的,鸟笼,他管这东西叫鸟笼!我被挂在半空中,下面是火,火……”姐姐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这是他折磨你的变态手段。还有别的吗?”

“四面没有窗,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一个男人的笑声出现电话那头。

“这里有最好的隔音设备。她的确什么都听不见。她所在的地方,只能看见她自己。……其实,我觉得每个人都需要一个鸟笼。”男人得意洋洋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句话:每个人都是笼中之鸟,有的人在笼中唱歌,有的人在笼中死去……”

她没搭理凶手的疯言疯语,继续向姐姐喊话:

“裴欣雨!他长什么样?他几岁!你回答我!”

“他蒙着脸,他不是很老……啊……”姐姐惊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她立即问道。

“火要烧到我了……我得……”姐姐的声音急促起来,“我,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啊……火……”她哭了起来。

“勇敢点。欣雨。”男人鼓励道。

她的心揪紧了。一方面,她担心姐姐会被火烧到,另一方面,她又很好奇姐姐到底要告诉她什么。另外,她心里也在暗自疑惑,为什么凶手让姐姐打来这个电话?如果仅仅只是想让她知道,人质还活着,那么她们的通话应该已经结束了,可是,凶手似乎并没有要截断她们通话的打算,他好像出奇得有耐心。他好像非常想听她们说话。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这个变态如此兴致勃勃?

“我……欣言,我跟爸爸,我们……”姐姐断断续续地说着。

她屏住呼吸,听下去。

“我们……我们曾经……发生过关系……我跟爸爸……我们其实是情人,他爱我……”说完这句,不知是羞耻还是恐惧,姐姐突然在电话那头大哭起来,接着,她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如果你想鄙视我,那就随便你!反正已经发生了!我爱他,他也爱我!是你害死他的!你害死他的!你明知道他什么没做!是你把他送进监狱的!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在家里,他是唯一爱我的人……”

裴欣言手脚冰凉,她感觉整个身体都麻木了,耳朵还在嗡嗡响。最初,她疑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想让姐姐再说一遍,但一想,她有必要再把这些烂事再听一遍吗?不,够了!听一遍都已经让她悔得连肠子都青了!她真后悔接这个电话!她真后悔还曾经担心过这个人的安危!因为这个人说的这些话,她甚至都痛恨自己长了耳朵!

这就是她跟妈妈作对的原因吗?这就是这个老色鬼殴打妈妈的原因吗?她居然还恬不知耻地说她爱他?他也爱她?

她觉得自己快停止呼吸了。

电话还没有断。

“我记得你说,你恨妈妈。”她道。

“是的……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姐姐又哭了起来,现在,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软弱。

“你说他爱你,你也爱他……”说完这句话,她真想赶紧去刷牙。

“是的,这是真的……我知道这不对,但是……它,它就是发生了……你不会懂的……你不会懂……可是,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的父亲,你怎么能作伪证把他送进监狱,他没有杀死妈妈……”

“这比杀死她残忍一百倍!你这个白痴!”她吼道。她无法想象母亲知道真相时是什么心情。她是因为这个才跳楼的吗?

“对不起,我说了对不起了……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也不想的……”姐姐在电话那头抽泣起来。

“你既然爱死那个混蛋,为什么他死后,你没有跟着殉情?我本来以为杀死我妈的只是他!现在知道,原来你也有份!你居然还好意思对我说!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她对着电话怒吼。

“裴欣言!”姐姐在电话那头尖叫,“我不需要请求你的原谅,不需要!那是我的人生!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气得几乎站不住。她感觉自己的嘴唇在哆嗦。如果姐姐现在站在她面前,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过去揪住她的头发,把它往墙上撞,一直撞到她头破血流,脑浆崩裂,她想看看这个貌似还挺美丽的脑壳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是脑浆,还是散发着臭气的尿液!她还想掐她的脖子,一直掐到她整个身体像面条一样软下来,掉在地上……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因为生气杀死至亲的人了。

难道这就是那个变态想看到的场面吗?她蓦然想到。

没错。他就是想看到那些旧伤疤被揭得血淋淋的惨状。也许,为了不让他得逞,她应该表现得大度一些,她应该安慰姐姐,对她说,一切都过去了,她不怪她,她们还年轻,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她仍然爱她。

可惜她做不到。

“嘿。那个人!”她叫道。

“是在叫我吗?有何吩咐?”男人语调轻快地问道。

她努力克制住狂叫的冲动,迫使自己平静下来。

“杀了她。”她道。

“不!欣言,不……我说了对不起了……我说了……”姐姐大声哭嚷起来,但她的声音转眼就断了,看来是有人截断了通话设备,然而电话仍然没断。

“她是你姐姐。”过了大约五秒钟,男人的声音才重新回到电话里,“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或许你会改变主意。”

“不会。”她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她从没有真正后悔过……”

“天下有几个人会为自己做的错事感到后悔?而且,后悔有用吗?”

她努力克制眼泪,但还是没能止住。她想到,她曾经鼓励母亲要好好活下去,可是母亲只是望着窗外的枯枝发呆。突然间,她觉得就连这个绑架犯都比姐姐可爱一百倍。

“谢谢你让我知道真相……”她道。

“不用客气。老实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人质的家属要求我杀了人质的。那么——想自己动手吗?”

她盯着电话机,眼前有出现了多年前的自己,当时有三个警察围着她,他们一个问话,一个听,一个记录。她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她知道如果在那个地方说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但是她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改变。她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你想干坏事,就得干到底,不然,坏事就会变成蠢事。她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所以,她坚持到最后,有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自己。她爱母亲,也爱面子。

“嘿,亲爱的,我在问你话呢。”男人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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