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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蟹世纪-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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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转眼间溶出了一个三十余米宽的大坑,每一层甲板以及甲板上的人、物都在不断地溶化成胶灰并呈瀑布状向下倾泻,把感染扩散向更深处的甲板—— 简直是瘟疫!这些“胶灰”飞快地侵蚀着深青城的肌体,照这样下去,不出三个小时整座深青城就会全部溶化!
世界1 陆城之战 03
尽管如此,虫群仍没有刹手,空袭仍在继续。战斗打响不到半个钟头,首先遇袭的东半环岛体已开始沉没,然而较远的西半环却还是一头雾水,甚至顶甲板上的人群挨了半天痛宰仍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来得太快!到处警报大鸣,乱作一团。
“我们被攻击了!我们被攻击了!—— ”几个兵扔下鱼竿,扭头向一挺m3高射机枪疯跑过去:“我们被攻击了!”那腔调听不出是哭还是喊。
“……怎么可能?……”一名士官傻了似地擦着嘴角的饭渣晃上顶甲板,鹤立鸡群显眼无比:“谁这么大胆子竟敢……”“快跑!快回去!白痴!”抱头卧倒在四周的众人急得直喊,可惜太晚了!一束激光当胸穿透了他又击中了他身下的甲板,一大堆半液态半汽态的金属向八方激溅。人们惊恐万状地向呛人的有毒浓烟中看去,但那名士官已经糊在了甲板上,变成了一张烧焦的薄饼,根本看不出人形了!
“你他妈长的猪脑子啊!”有人一边跳一边冲着这薄饼骂骂咧咧,更多人则争相抢夺安装在顶甲板边缘的人操高射机枪,对准俯冲过来的虫云—— “去死吧!杂种!”
12。7毫米穿甲燃烧弹的密集弹幕正中虫云,凶猛的枪口焰像一道道火屏风,挡得射手啥也观察不到。不过,躲在远处的人们倒是看见被弹处的虫云荡起了翠绿的涟漪……
“打中了!”机枪四周一片欢呼。
子弹顷刻耗尽,火光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景象实在令在场每个人都目似铜铃、舌似僵簧—— 密密匝匝的虫云竟然完好如初,仿佛连半根毫毛儿也没伤着,一只伤亡坠落的飞虫都没有!这些可怕的类节肢动物发出嘲笑一样的吱吱声,从容不迫地空中悬停、调转云头,陡然投掷出一枚纺锤形的疑似导弹状物——
导弹状物正中高射机枪,顿时把那一带所有东西都炸得飞上天去,包括crab的残胳膊断腿儿。一名士兵被气浪掀出几百米远,以抛物线飞入环内军港,“噗”地在一艘战舰的螺旋桨上撞了个脑 浆迸裂—— 那条船早就龙骨朝天、状如死鲸了。还有一人更倒霉,气浪让他飞到哪儿不好,偏偏飞到另一挺正在疯狂开火的高射机枪枪口前!几百发12。7毫米子弹打在他身上,原本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嗵”的一家伙就可以拌饭吃了,肉浆把那挺机枪连同枪后射手浇得像一笼蒸熟了的大闸蟹。
岛体内部。
李宝存背着一支步枪,朝向最近的机场埋头奔命。他决意逃走,但是虫云在上,坐飞机开溜真不好说是逃命还是送死……岛体又一阵剧颤,岛内的led应急灯开始忽明忽暗,有的干脆瞎了。响动这么大,想必是某座弹药库中了彩吧……可恶可恶可恶!李宝存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人或机器人。他跑过一处炸开花的岛体,瞥到的外界景象令他的心都碎了:港口中再不见一条好船,大到巨舰,小到快艇,全都七零八落;水兵们一边挣扎海面,一边举着步枪、手枪,盲目且徒劳地望天开火,却只能招来劈头盖脸的激光束和不明射弹;到处血肉横飞、爆炸迭起,巨大的烟柱顶天立海,烟柱下是一艘艘舰艇凌乱的尸骨,或歪在海中,或朝天亮起肚皮……幸存的人群在水中黑压压地扑腾着,拼命抱死任何漂浮物……鲜血宛如溅上了天空,把朝阳染得血红,血红……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终结与一个新时代的开始。或者更确切地说,这是一个新时代诞生前的阵痛。
李宝存在奔跑中平静地想。
甲虫族没给李宝存机会。
遮空蔽日的虫群像雷暴云一样笼罩了深青城顶部所有的机场,攻击之密集好似犁地,纺锤形的“虫族导弹”沿45°斜角在跑道上打出一连串大大小小的弹坑,外科手术般精确地把跑道切割成一截截不足200米长的小段,彻底堵死了任何常规起降飞机的生路,随后从容不迫地逐一消灭掉停机坪上排列整齐的飞机。由于久无战事、长期警备松懈,深青城各机场上仅设有遮风挡雨用的简易机棚,飞机与飞机之间连防火隔离墩都没弄,只要有一架飞机被炸毁,火势便很快蔓延开去,整排整列的飞机转眼间炸得精光。
随着质量更大、速度更快、能轻易击穿数层甲板的“钻地型虫族导弹”的露面,深埋岛体内部的地下机库也无法幸免了,里面的战斗机根本来不及起飞,来不及发动,甚至来不及升上甲板。不只是跑道和飞机,还有建筑物、车辆、人员……好像这些大虫子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定要将其葬身火海、化为乌有。飞行员全成了步兵,在亮得醉人的爆炸丛中挣命。但逃又谈何容易!一阵激光和着弹雨下来,无一虚发,或洞人而过,或触地爆炸,机场上狼烟动地,奔逃的人群成片成堆地栽倒,伤势最轻的也在捧着自己冒烟的肠子大喊救命……所有高出地表的建筑全成了废墟,火苗子足有十几米高,在废墟上狂笑着跳跃,绿化带里的植物被热浪烘得焦黄发黑犹如烟叶……
二十分钟以后,顶甲板上再无一个活人。
虫云的打击由表及里,由外而内。它们开始向深青城岛体本身俯冲,高能激光和虫族导弹无声地齐射下来。“轰!!!”直径2400米的钢铁圆环被撕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浓烟烈火擎着一大堆破碎的岛体,还有岛体内无数人员什物一起飞上半空,一座弹药库殉爆,几千几万枚各型子弹、炮弹、导弹和别的武器弹药像连珠炮似地群响。中弹处的岛体模块立刻就崩离周围模块沉向海底了,仿佛巨型冰山从冰川上坍落—— 却依旧逃避不了虫群的当头扫射……
越接近机场人越多。沿途的景象令李宝存明显感觉机场万事不妙:岛内四处起火,身穿机器外骨骼的士兵们正在奋力扑救;通道中弥漫着有机物燃烧的怪味,呛鼻的浓烟使得能见度非常低;几名头发全烧焦了的士兵倒在毒烟中痛苦地呻 吟着,其中有几个人衣服已经熔化了一大半,像层胶壳似地焊在身上,一个人手臂下面还悬着一片片水袖似的皮肤……李宝存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步子,听见浓烟对面几名飞行员的交谈声:
“……咱们可以去五号机库,那里很深,估计没炸坏。咱们开垂直起降战斗机,直接在机库里发动,从升降机竖井飞出去。这样起飞速度快,也许能有机会飞上天!”
“喂!”有人带着问:“要是五号机库也被炸了怎么办?”
“鬼知道,反正没别的法子了。”说话者甚是沉着:“而且五号机库是备用机库,那儿没储备导弹。那儿的飞机都没导弹。”
“没导弹?活他妈的见鬼,那还打个猴儿屁呀!”有人囔囔道。
“用航炮嘛!别告诉我你们没练过航炮狗斗!”
“……几十年前航炮就只用来对地攻击了啊!”另一人插嘴。
“就是啊,我开了三年飞机,一次航炮都没打过!……”又一人附和。
“那你们等死吧,菜鸟。”说话者没好气地回答。
李宝存望见他们爬上一辆卡车,油门踩到最大,在通道里狂奔起来,全速驶往五号机库方向。但他们没能走多远—— 一枚虫族导弹忽然贯穿数层甲板砸进通道来,卡车当即被轰的一个跟头倒扣在地上,燃起熊熊大火,车上没有一个人活下来,远近数人遭爆炸波及而死,连离得较远的李宝存也被冲击波抛出十好几米。他刚刚挣揣着五体半站起身,一辆全地形车突然左扭右拧地全速撞来,八个小车轮蹭得白烟乱冒,险些把他送上西天,多亏他眼疾脚快闪了过去。奇怪的是这辆车脏得活似刚出土的文物,车里的人也个个狼狈不堪,满身满脸的墨绿色灰尘,根本分不出谁是谁,简直是一窝灰耗子——
“噗—— ”全地形车从李宝存身边掠过十几米,倏然连人带车化成了一滩胶灰!李宝存顿时寒毛倒竖,这情况他再明白不过了,他最怕的就是这个!“胶灰”逼近,他前进的道路俨然成了一个正在坍塌的沙洞,胶灰化扩散得极快,上层甲板“哗啦啦”地溶化瀑落,形成一道灰帘,他绝不可能冲过去;回头一看,刚才那辆该死的全地形车已经把瘟疫传染给了李宝存来路上的岛体,那儿很快便溶出了一条大沟,通向下层甲板。他的退路被截断了。
世界1 陆城之战 04
但这条退路上的沟并不宽,只有七八米,扩展得也并不是非常迅猛。李宝存的手捏成了铁锤一样的拳头,紧得满掌心的汗水一滴也渗不出来。七八米,不过七八米而已!他没再多想,从脚旁一个死人身上扒下外骨骼,三下五除二穿在自己身上,轻轻一弹步便跃过了面前八米多宽的沟壑,“咣当”一声重重落在对面甲板上,震得脚底发麻。
虽然脱了险,但李宝存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他回头望望前往机场的通道,心中最后的希望也断绝了。胶灰区已扩散至备用机库,飞机正在一架接一架地溶化……他没有机会了。幸好岛体内部没有风,胶灰还无法通过空气传播,否则覆灭得会更快!
李宝存走近一个观察窗,再一次望向外面。虫群的轰炸依旧没完没了,深青城顶甲板被掀了个底朝天,防空火力愈发零星,抵抗的射击越来越弱。还有什么办法呢?也许……
他又看了一眼观察窗——
不对。希望,希望还是有的,一点点极其微茫的希望!他又以最快的速度脱掉外骨骼,端起步枪好一顿菜,把观察窗玻璃打个稀烂,随即弃了枪,纵身窜出窗外,以一个标准的“头下脚上”的“冰棍儿”姿势一猛子扎进水里,连口气也顾不上喘,抡圆了胳膊狂刨。还有一架“热鹰”可用,一架正在维修的“热鹰”!深青城的综合维修厂模块没多少武备,虫群对其的攻击也较弱,这就是李宝存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前提是那架飞机修好了能飞!
透过遮眼的浪花和海水,李宝存痛心疾首地环顾着现如今的深青城:一座座建筑被击倒,车辆被炸上天,人员被烧成炭……末日战场般布满弹坑炸洞的死地,活像月球或水星的表面。到处是呼号的余生,无论是岛上还是海水里。深青城仿佛一只烧糊了的面包圈,生灵涂炭,一片烟雾蒸腾……李宝存已游出很远,甲虫族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会杀他,失去武装的落水狗不值得浪费火力。他停下来歇口气,恋恋不舍地回望着一切。
永别了,深青城!
胶灰在扩散,空袭在继续。一列飞虫犹如掠过草原的苍鹰,笔直地俯冲向深青城综合科研中心模块;一艘几乎与深青城岛体模块等大的巨型生物飞艇跟在它们后边,表面密布着令人作呕的眼球状生体激光炮,底部吊舱延伸出一簇簇细长的触手,密匝匝地缠上了综合科研中心模块顶甲板上的射电望远镜,还有航天测控雷达。
它们玩够了,是下手的时候了。
深青城爆发出一阵回光返照式的猛烈抵抗,那队飞虫,以及那艘飞艇,每一秒钟都被无数枪弹、火箭弹和便携式导弹直接命中,但它们始终毫发无伤。触手群淹没了望远镜和雷达,甚至蚀穿甲板下方厚达两米的复合装甲、深入了主机所在的密封隔舱……
深青城完全沦陷。
最后的时刻来临了。
4枚10亿吨级氢弹一齐起爆,聚变反应在几百万分之一秒内完成,释放出高达17×10^18焦耳的巨大能量,超过2004年印度洋海啸地震全部能量的4倍还多。爆心温度猛然飙升至几十亿度,压力高达几十亿个大气压,一切物质都能量化了,被抟揉成了炽热的等离子体,仿佛一个震天撼海的末日火球,在水下生生顶出了一个几千米直径的球形超高温蒸汽泡,令海面上刹那隆起一个硕大无朋的雾化水穹顶,似一座白雪皑皑的峰峦,在烈日云海间长光如剑,气势之浑然壮阔,犹如从海洋的腑脏里拔起一块突兀的大陆。亿万吨海水包裹着蒸汽泡上升至高空,空气冲击波使水汽凝结成迅速抬升的威尔逊云,以圆盘状向360°扩散。紧接着,一根粗大的水柱歘然擎起几公里高,上拱飞升,突破威尔逊云盘,将穹顶化作一棵冰雕玉琢、巍然屹立的巨型花椰菜,晶莹剔透,皓浪噀白,狂飑席天,顶端又像黑牡丹盛绽似地涌出团团黑云;海面以下也没闲着,超音速液压冲击波以环形扩散着,快逾导弹,海水瞬间变成油污似的深黑色,而紧接在冲击波之后的海面则即时变白,犹如一层白白的薄面在向外高速延伸。
十几秒后,花椰菜总算乏了、累了,开始崩散滑溃。亿万吨海水在重力作用下天塌般砸回海面,化作落差千米的超级瀑布,从天直降,吞没一切,咽噬一切,嚼碎一切。蒸汽泡也破碎了,四面八方的海水瞬间向内回填,癫狂摆簸,激起海啸似的滔天巨浪。饱受瀑布咀嚼的深青城残渣又惨遭海啸蹂躏,在大锤似的巨浪脚下彻底土坍瓦解、销化成烟。能量的传递势不可挡,几百上千米高的潮涌一波连着一波、一排跟着一排、一座沄嶂高过一座沄嶂,以千钧击顶之势摧毁了水上、水下和低空中所有的东西,传至几千公里外依然势头强劲、拍岸席天。如幕的水雾那么白、那么厚,茫茫升腾,融入穹空云朵,遮掩着深青城化为乌有之后残留在海面上的巨大空洞—— 一座以爆心为中心的、波澜壮阔的水的环形山,取代了原本那座不可一世的钢铁环礁,皎然闶媚,经久不落。
黄昏时分,从核爆中勉强幸存下来的少数甲虫族重整旗鼓,飞向天空。它们迎着落日时的海风离开了这里,多得像离洞的蝙蝠、迁徙的群鸟,密得像是一个而非一群。它们伤亡惨重,但存活下来的数量—— 即便只是原先虫群的一小部分—— 依然壮为观止。它们的计划失败了,但一切都可以挽回,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才刚刚开始。它们似乎比海平线还要遥远,列成一条金属光泽的长龙,扶摇直上九霄,在夕阳血红血红的脸上投下浓墨似的诡影,与晚霞比翼,在苍穹中体味着凌驾万物的豪情。
这便是后天朝战争时代,crab世界长达十年的“c…war”(甲虫族战争)的序幕。
二
离阳地区。靖定县城郊镇。
秋风像一头暴怒失控的野兽,狂乱地撞击着镇里的一切。灰暗的天空好似无涯无际的水泥天花板,几乎压到了房顶。沙石树叶、果皮纸屑,无不在风中飞镖似地东奔西窜,削在身上、钉到脸上,刀割火燎一样疼。
这种天气,一般来说,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想出门。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镇中心广场上一棵被风刮得半死不活的枯树旁边,一个蜷缩成一团的矮小身影在蹒跚跋涉。他低垂着头,拼命想避开气流的撕扯,但做不到,只能在呜呜呼啸的劲风中身不由己地一步一晃、两步一摇,走又走不直,站也站不稳。他衣衫单薄得可怜,唯一适合这种天气的什物只有一条破迷彩围巾,死死裹住面孔,只露出一双惨淡的昏眼。
一阵格外厉害的风迎面扑来,夹杂着沉重不堪的大股沙尘,像一记直挺挺的重拳,无情地将他击倒在地。他想站起来,又是一阵风,他连滚带爬轱辘出十几米远,“嗵”地撞上一堵砖墙,再也不动弹了。
风势越来越猛,几棵行道树吱吱嘎嘎地倒下,还有的老房朽屋被撕碎,屋主一大家子人嚎叫着狂奔出来,上蹦下跳地追赶向飘飞空中的家当。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这堵砖墙的红漆木门艰难地打开了一条缝。黝黑发亮的齐膝短裙之下,一条纤长优雅的黑丝美腿迈了出来。那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女性,身高中等,披肩发整齐利落,清秀的脸上透出一种娴静的美感,宛若一只休憩半醒的猫;她的上身装束仿佛一位修女,下边却穿一条极不搭配的光面皮革短裙,大大咧咧地露着性感黑丝。像是要急着赶路,她用力扶住门框,眯起媚眼吃力地望了望广场上的飞沙走石,又埋下脸,却迟迟不敢迈脚,生怕自己娇小的身躯被狂风卷上天去似的。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她无意间四下瞟了一瞟,发现了墙根处那个倒霉的流浪汉。她似乎本无意帮他,发了会儿呆,僵持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扶着墙,慢吞吞地走向他。
鞭子似的烈风抽打在墙上、地上,如雷作响。
终于挪到他身边了。尽管只有几步之遥。
“先生,先生!”她蹲下去使劲儿摇着他。他动弹一下,猛地睁开双眼,像是中了一万伏的高压电,只差没跳起来了,支支吾吾好半天,没一句清楚话。
“呆在这儿会没命的。跟我来吧。”她好心好意伸手扶他,他却惊慌失措似地自己爬了起来,但只是靠墙站着,完全不动。
“来吧,我给你找些吃的。都是出门在外的人,来吧。”她的口气如同恳求。
世界1 陆城之战 05
像是感觉到了她话语中的真诚与善意,他迟疑地迈出脚,跟在她身后,艰难地走进了这户人家。可能是被风吹得太久、体温损失过多的关系,他感觉屋里非常暖和,暖和得简直有点儿受不了,连墙壁都是热乎乎的,害得他的大鼻涕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女人合好门,脱下修女款外衣丢在客厅中央的餐桌上,冲里屋喊:“老师!霜老师!”
“老师在啃书本呢,听不见!”里屋传出来一个听起来痞气十足的年轻男声,令人不禁联想到那种瘦得像药渣肉干死螳螂一样、浑身奇装异服闪瞎狗眼、一脸贱容赖笑的流氓阿飞古惑仔。可是不对,从里屋迎出来的不是什么猪拱白菜、粪埋鲜花的小痞子小混混,而是一只……猫?!
对,一只猫。
而且是一只俗称的“超级猫”—— 就是家猫跟薮猫、豹猫、狞猫之类野生猫科动物杂交培育出来的那种,又大又凶(又萌),体重可达13~16公斤,能原地跳起2米多高——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真伟大!我的小甜心儿!”大猫竖起尾巴,“呼噜呼噜”地正面迎来。那个流浪汉站在女人背后,大猫又是居下仰观,所以一直没看见他,直到女人让开了身子:“伊尔,你领他去梳洗一下,再借他几件衣服。”
这只名叫伊尔的超级猫“唰”地拉下了脸,尾巴一阵抽搐,竖胡咧嘴的,看小贼似地盯了流浪汉半天,厉声质问道:“这臭耗子你从哪儿挖出来的?”
“他昏倒在咱们门外了,我总不能眼看着他死在那儿。”
“你你你你你—— 你有点儿安全意识没有啊!—— ”伊尔的长尾巴猛拍地面,刚想发作却又一下子打住了,换上一副面具样的温和脸孔,尾巴冻住了似地不动弹,尾尖却抖个没完:“好好好,我听你的,大小姐!”
他快步跑过两人身畔,头也不回地颠向房门,临出去前狠狠瞪了陌生人一眼,然后用爪子扒开一条门缝儿,又轻又快地走进漫卷的尘沙里了。“咣!—— ”强风把门扇摔得像打雷。
流浪汉惊呆了,他不敢动,不敢说话,眨眼都不敢。女人再次关好房门,回来指着不远处一扇小门,笑着对他说:“那是洗手间,你去收拾下吧。衣柜里有衣服。换洗完了还来客厅。”
临了她又加上一句:“不用那么拘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谢谢……”他做了很大努力才挤出一句话来:“请……请问,小姐你……贵姓?”
“叫我雅格好了。”她嫣然一笑,猫步走进里屋去了。
流浪汉怯怯地走进盥洗室,整洁的白色刺痛了他的眼。
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乡巴佬。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
他解下裹在脸上的迷彩围巾,露出了面目—— 深青城唯一幸存者,海军陆战队中尉李宝存。
深青城沦陷前最后几分钟,他乘坐一架维修过半的“热鹰”跨大气层兵力投送飞行器逃了出来,利用甲虫族无法追及的高超音速飞越太平洋,历时两个多钟头飞到了离阳地区。遇上今天这样的沙尘天气,靖定县一带应该没人目击到“热鹰”迫降吧。不过无所谓,只要能尽快赶到紫凌书院就行。必须把甲虫族再现的消息马上告知许院长……
……这情节展开是不是有点儿奇怪?李宝存洗了把脸,注视着镜子中的自己,低声自言自语:“……世上真有这么好的人、这么好的事儿?……”
他梳洗完毕,换上一身干净西装,正要离开洗手间,忽然犹豫一下,四下里看了看,从梳妆台上摸起一枚刮胡刀片,小心地藏进了衣兜。当他回到客厅时,等候在餐桌前的雅格顿觉眼前一亮:那个冻耗子一样的流浪汉哪儿去了?眼前分明是一位风度翩翩的青年绅士,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步履矫健——
“衣服蛮合身啊。”雅格微笑道。她换上了一件很朴素的便装,下摆颇长,将短裙黑丝什么的通通遮掩起来,却依旧美丽非常,容貌与身姿都是,像月下树梢顶端的一只黑猫,透漏出不可触及的优雅;又像海涯天际初升的一轮旭日,放射出令人心跳加速的光芒,丝毫不为那身刻意朴素的便装所掩藏。李宝存隐隐地感觉到她在刻意不引人注目,但装得极不成功。
见鬼,李宝存又是不敢动、不敢说话了。这种要人老命的羞涩感是怎么回事??
“请坐。”雅格指着客厅餐桌上简简单单的几样饭菜,极有礼貌地、过分热情地、连珠炮似说:“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出远门,没什么好菜招待,只能凑合几样,请先生见谅。伊尔那个讨厌鬼出去了,没人会找你麻烦。衣服很适合先生啊,干脆送给先生好了……”
见李宝存还是没动,雅格只好走到跟前,轻轻抓住他的一只手,将他拉向桌旁:“先生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李宝存只觉一股暖流加电流瞬间袭贯全身,几乎要把血管烧爆。妹子的手啊!货真价实的软妹子萌妹子的小玉手儿啊!天降艳福消受不起啊俺啊!他吞吞吐吐好一阵子,使劲儿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答道:“李宝存,俺叫李宝存。”
他神魂颠倒得连自己坐在了凳子上都不知道,脑子里还在精虫缭绕呢,突然被一个大钟般的苍老嗓门儿几乎震碎了耳蜗——
“你都不敢相信!我找到了!雅格!”
一位看上去五十出头的老人眉飞色舞地冲进客厅,花白的头发一根根精神抖擞地立着,大号眼镜在鼻梁上一蹦一跳。他见了李宝存毫不吃惊,压根儿就没搭理他,好像我们帅绝人寰的中尉同志只是一包空气。他直奔到雅格面前,把手里的青柰平板电脑“呼”地塞到她鼻子底下:“你看看,人新世公元2001年的论文,这种微生物的生存不需要阳光、水和氧气,也不需要任何有机食物,它们只用从外界获取碳、氧两种元素就能自己合成有机食物—— 你懂我的意思吗?”
“跟甲虫族一样?”雅格也挺兴奋的,但没他那么夸张。
老头儿绕着餐桌踱来踱去,狂热地挥舞双臂,像一个状态全满的交响乐团指挥家,还时不时随便抓起个什么往嘴里填:“我早就说过甲虫族能窃取其他生物的基因为己所用,可韦斯特那个老不死的就是不信我!现在咋样?谁笑到最后了?结论显而易见嘛,甲虫族没有哪样生理特性是独立演化出来的,全他妈是从其他生物身上获取的!我是对的!韦斯特老贼等死吧这下!要不是唱劈了我真想来两嗓子!……”
他啰啰嗦嗦地走到李宝存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小伙子,你对生物感兴趣吗?你真该学学这个,超有用,而且超有趣!”
雅格放下平板,笑着向李宝存介绍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是我的老师,霜狼慧,紫凌书院的助理科学顾问。”
“对,姓霜,名狼慧,arkham疯人院老住户,许院长的朋友。”霜狼慧一屁股墩到椅子上,右手筷子左手刀叉,头也不抬地大吃特吃:“嗯,嗯,好吃!还得是雅格的手艺!比书院食堂里那伙杀人厨师好上一万倍!……来吧来吧,开吃啊,别愣着啊二位!……”
天哪,真受不了。他们是书院的人?俺怎么从没听说过?可以相信他们吗?……李宝存默默地想。他正准备动餐具,却发现雅格有些不对劲儿——
她只吃肉和面包,对水果、蔬菜看也不看。
霜狼慧也是,只吃肉和面包,不碰蔬果。这……
雅格看出了李宝存的心思,但显然没打算解释,只是笑眯眯地问道:“李先生,你为何会只身一人流浪呢?战后大搞民主自由、分财产均贫富,应该不存在失业无业人员了啊。”
“俺?……俺……俺住在县里的,想去离阳市找份工作。可大巴车半路上出车祸了……恐怕整辆车只有俺一个活下来了……”李宝存没说实话:“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借俺几块钱路费,俺到了离阳一定……”
“正好都要去离阳!一起走吧小伙子!”霜狼慧说。
“就是,我们也要去离阳的。”雅格邀请道:“一起走吧,我们开车把你送到城里,如何?”
“你们也要去离阳?”李宝存问。
“去紫凌书院。”雅格一脸的自豪:“霜老师和我,还有伊尔,我们三个是来自乌飒的猫族,奉命赴紫凌书院任职。可惜来之前设定跃迁程序时出了问题,结果不但偏离目标几十公里,倒霉的伊尔还没能转换成crab形态。我们初到凡尘,人生地不熟,对你们的风俗习惯也知之不多,一开始连靖定是哪儿都不清楚,只好租间房子暂住下来再打听。李先生来的恰是时候,再晚一个小时估计我们就租车去离阳了。”
世界1 陆城之战 06
原来是乌飒猫族。难怪吃荤不吃素。理解了。李宝存点点头说:“难为你们了。如不嫌弃的话俺可以给你们当向导,离阳一带俺很熟,从小就……”
他话没说完,一阵急促的砸门声忽然响起,一并传来的还有伊尔急出翔的鬼叫:“霜老师!?雅格!?快让我进去!”
雅格神色一变,匆忙起身去打开门,只见伊尔魂不附体地连滚带爬进来,吓破胆似地嗷嗷乱号:“甲虫族!甲虫族打过来了!”
“甲虫族?!”李宝存猛然站了起来。
“是啊!”伊尔吓破胆了:“目测不下几十万,前锋已经冲进县城,咱们快跑吧!我这副躯壳没法开车,不然就直接偷辆车回来了!别吃了诸位,逃命要紧!……”
深青城的惨状历历在目,李宝存浑身汗毛倒竖。深青城遇袭不到一天,甲虫族就在万里之外的离阳地区出现了?难道是……
……全球攻势?!
三
crab 178年9月28日。上午。
离阳市渊城区彤泥湾镇。
“开门!查水表!”
从黑色全尺寸suv上跳下来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正面突入“绝味地锅人农家乐”后院,不由分说,一字纵列直冲进里屋卧室火炕上,连拖带扛、生拉硬拽出一位身着高仿夏威夷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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