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设计师-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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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耳朵里只剩风吹过的声音，但他却仿佛能听得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唉，现在这些小年轻啊，一点都不知道珍惜生命。”

“一看就是个白痴，为了个女人值得这样，命这么贱他父母知道吗？”

“依我说他是不会真跳的，要跳早就跳了，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那女孩的注意罢了！”

“我猜这肯定又是炒作，你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头条，痴心男为挽回分手女友，天台拿百只气球跳楼……”

“那然后呢？”

“然后，这男的一直拖啊拖各种拖，等女主角出场啊，然后女主来了，哭的稀里哗啦的两人一阵又搂又亲，摄像机噼里啪啦的一闪，明天新闻头条的内容就准备完毕啦！”

……

没错，老板给他的任务就是——跳楼。

他扮演的角色是一个犯了错误的男孩，和女友赌气分手后追悔莫及，因此心一横决定以跳楼相威胁。

在他手的一大捆夜光气球上，赫然拖着两条巨大的条幅，上面都用荧光粉写着硕大的汉字。其一条写着：小柔你快回来。另一条上写着：你若不回，我惟一死。

噗……

换做平时，木子序肯定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尤其是这两条条幅上的字，实在是俗气的一塌糊涂。

嗯，自己怎么都算是个舞弄墨的艺青年，就算自杀，也不至于写这么没有艺术含量的条幅吧？

所以这两条横幅上的字不是他设计的，而是来自老板的手笔——对此当时木子序还曾抗议过，说能不能自己定义条幅上的内容。

实在不行，将那个“小柔”改成“小雨”也行啊，也权作自己对眉雨的一种表白了。

但很可惜老板的回答异常干脆：不能。

……

此刻，伴随着楼下围观自杀的人群越聚越多，警车呼啸而至，忙着在地上铺开救生充气垫，现场一边乱糟糟。

手上的夜光气球当然是为了吸引眼球而准备的，这样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更多的人群前来围观，路面也就堵得更加彻底。

老板给木子序的任务是，接到通知后爬到天台玩跳楼自杀，拖到被警方人员救下为止。

这就是说，这注定是一次虎头蛇尾的，装腔作势的自杀。

更悲催的是，这次自杀的虚拟女主角——小雨，注定不会出现，自己最后的结局，是灰头土脸的被神勇无敌的警察叔叔拖下楼去，然后在围观者鄙夷的目光灰溜溜离开。

此刻的木子序虽然颇感难堪，但更多的是陶醉——陶醉在自己的推理分析。

老板为什么安排自己玩自杀？

目标又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死掉？

从千度酒楼开车去常明诚居住的小区，这里是必须经过的路段。

而自己现在一玩跳楼，本来挺宽的马路顿时被堵了一大半，所有来往车辆仅剩下小半边路可供通过，交通堵得一塌糊涂，

从这一点上可以推断，老板让自己玩自杀的主要目的，就是造成交通拥堵，然后逼迫目标车辆从另一侧的马路边缘行驶。

也就是说，杀死目标的意外机关，肯定就设在马路对面的边缘地带。

那么，这个死亡机关到底是什么呢？

木子序对这一点充满了强烈的好奇心。

作为一个靠设计意外杀人的职业改命者，这就像学武术的见到一套好拳法就非要摸索着学会一样，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职业习惯。

事先木子序已经对这条路段的地形进行过摸底观察，这条路算不上最繁华的地方，如果不是自己演的这一出自杀事件，交通一直都还算顺畅。

这条路修建的历史比较久远，路面较窄，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路上没有交通线，两侧也没有路牙，没有路边石，路两面的商铺门前空场很小，直接和路面持平，有点像步行街，或者是宽大数倍后的胡同。

像这样的老街在城市已经很少，基本都是当集市来用的，比如这条街每逢五和十的日子就是集市，到时候路面上就会被各种摊位占满，琳琅满目好不热闹。但像今天这种不是集市的日子，交通就会顺畅的多。

现在，伴随着自己一玩自杀，交通一堵塞，车辆拥挤，每辆车的车距都被拉得很小，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是目标车辆两侧发生意外事件，比如突然有一辆大车冲过来将其撞翻，或者让目标撞上某些易燃易爆的物体产生爆炸，就极容易殃及到周围的无辜车辆。

因此木子序推测，这次意外应该不是来自左右两侧，而且肯定不是爆炸、燃烧等惨烈的方式。

然后，继续分析，既然意外不是来自左右，那就只剩下三种情况，第一，目标车辆自身被动了手脚，第二，意外来自车辆上面，第三，来自车辆下面。

目标车辆自身被动手脚，联想到之前老板着重让自己和眉雨调查张清林等人的车辆情况，这一点是很有可能的。但问题是，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产生意外呢？

在车上动手脚而且伪装成意外，办法无非就是弄坏刹车系统，或者让转向系统失灵等，但这样的话，失去控制的车辆同样会殃及到其他无辜车辆，以老板的风格，应该不会这样做。

用排除法排除这一种可能后，就只剩下后两种可能了。

如果意外来自车辆下面，那也就是在路面上做手脚，比如让目标车辆掉进深坑，或者翻车之类的，如果是这样，其他来来往往的车辆如此繁多，极难保证其他车辆不招，所以也应该能排除。

那么接下来唯一剩余的一种可能就是——意外来自车辆上方。

来自车辆上方，而且不是爆炸、燃烧、高电压等殃及范围较大的方式。

是什么呢？

既然要尽量缩小殃及范围，那么就肯定要求这个意外机关有针对性和精确性，能在最恰当的时间，完美的砸在车顶上，而且看上去还得是纯粹的意外。

想到这里，木子序突然灵光一闪，四个字顿时呼之欲出。

接着，他迫不及待的将目光扫过马路对面，每个商铺，每间房子都不放过。

楼下，地面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几个警察正在商议着该怎么救这个情痴小伙子救下来，但是没人会想到，楼顶上那个情痴小伙子根本就没想自杀，他甚至连条幅上那个“小柔”是谁都不知道。事实上他在想的，是怎样杀掉别人，杀掉三个有着光鲜身份的重量级人物。

服装店，童鞋店，玩具店，蛋糕店，成人用品店……

楼顶上木子序的目光，逐个的扫过每个商铺，每间门头。

终于，他确信自己找到了目标！

那是在马路对面，距离自己跳楼所在的楼房大约不到一百米的一家商铺，门头牌上写着“金鼎商贸”的商铺。

借着路灯的光亮可以看到，搬家公司正在加班加点的从楼上往下东西撞车，丝毫没被自己这边的自杀而分散注意力。

因为距离太远，木子序看不清他们正在装的是什么，但可以肯定是很沉重的物件，因为现场的人很多，穿着制服戴着安全帽的人大概有六七个，而且还用上了小型吊运机，正在从上面六楼的窗户里向外吊运，一辆白色的轻型卡车上，已经装了满满一大车东西。

很显然了，那里，就是张、谢、常这三个人渣死于非命的地方。

第85章　山崩

就在木子序的跳楼大戏进行的如火如荼时，张清林三人的轿车也终于缓缓驶入老街。

“我去，怎么回事，怎么堵成这样？”

张清林看着前面拥挤纷杂的人群，不由的皱着眉头说。

“出车祸了？”后座上的谢巡信歪过头，企图从前面驾驶位的两个车座间，看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好像不是车祸……哦，原来是有人跳楼。救生气垫都准备好了。”张清林看了几眼前面的状况回答道。

“下去看看吗？”张清林问道。

“你们两个老刑警在这，遇到人民群众有问题怎么能不帮忙解决呢？”坐在谢巡信身旁的常明诚打了个酒嗝，笑道。

“那行，我找个地方把车子停下。”张清林一边说着，一边东张西望的寻找停车位。

“算了，那不是有同事在处理了吗？”谢巡信摆了摆手阻止道，“我们一个局长，一个院长，都喝得浑身酒气的，出来让群众们看到是个什么印象？所以还是算了吧，走吧。”

“说的也是，走吧！”常明诚无所谓的将身体仰靠在车座上，舒服的吐出一口浊气，今晚是他做东，自然也是他喝的最多。

“堵的这么彻底……怎么走啊。”张清林有点郁闷的看着车前面拥挤的交通。

谢巡信：“要不从新湖路上绕过去？”

常明诚：“那样一转太远了，而且正在修路，还不如从这边慢慢走。”

张清林摊了摊手：“我听两位领导的。”

谢巡信：“那就从这边慢慢走吧，权作欣赏夜景了。”

于是，车子小心翼翼的进入老街，围观自杀的人群站了大半条街，所以所有的车辆只能从剩余的小半边路上走，堵得一塌糊涂，用寸步难行来形容毫不为过。

就在快驶入老街入口时，张清林发现前面恰好有个位置可以插进去，紧跟在前面的一辆车后面，这样走起来会快一点。

就在他正准备转向加时，一辆面包车却突然从右后方斜插了进来，很适时的挡在了前面，将他们的车挡在身后。

靠，抢爹呢！

因为两个领导在身边，张清林忍住没骂出口，但天生有股痞性的他，在心瞬间问候了这辆面包车的各种亲属无数遍。

后面的领导倒是沉稳的狠，两人还在轻声的谈笑聊天。

“常老弟对你那个表外甥女还真是上心啊。”谢巡信笑道，“平时也不见你这铁公鸡请我们，今天被那小丫头一闹，你终于肯拔毛了啊！”

一说起表外甥女杜锦瑟，常明诚红扑扑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没办法，我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那小丫头胡搅蛮缠！”

“其实锦瑟那姑娘很聪明的，是个做警察的好材料。”这时驾驶位上的张清林插话道。

“嗯，今后那丫头就拜托你们两位多多照顾了。”常明诚有点无奈的苦笑道，“以后有什么盗窃啊，抢劫啊之类的现场，你们可以让她去帮着做点事情嘛，老是憋在办公室打印件，她还会再找我麻烦的！”

“明白！我知道怎么安排。”张清林一副你放心的口气。

“嗯嗯，劳烦你们了。”常明诚客气道。

“哪里话。”谢巡信也跟着客套道。

不管常明诚如何贪赃枉法徇私舞弊，但不可否认，其实他是个很懂得知恩图报的人。

正如杜锦瑟所了解的那样，出身贫寒的常明诚，当初正是靠杜家的财力和提携，才一步步坐上法院院长这个宝座的，可以说，杜锦瑟的父母，就是他的贵人，恩人，伯乐，是他们改变了他的人生。

功成名就后的常明诚并没有忘记这一点，只要杜家有需要，他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当然以杜家的强悍实力，需要他赴汤蹈火的机会是基本没有的。常明诚尤其喜欢杜锦瑟，因为各种原因他自己并没有孩子，所以从锦瑟很小的时候，他就将她当做亲外甥女，甚至亲女儿一样看待。

官场上的常明诚有很多朋友，比如谢巡信张清林这种，比比皆是，但他很清楚，大家只是逢场作戏，互相利用而已，大家在一起牵扯到的只是利益，只有他和杜家，才能称得上是真正的情感。

他对锦瑟的呵护之情是发自内心的。这也是他和锦瑟关系最好的原因。

当初锦瑟执意要报考警校的时候，常明诚用了很多倍办法，企图阻止她从警，因为警察这个职业他太了解了，危险，薪水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的类型，当然，除非做到像张清林和谢巡信那样左右逢源，不过以锦瑟单纯的性格，是根本不懂得官场斗争的……

但是，锦瑟实在是太固执了，他的阻挠始终也没能凑效，最终，锦瑟还是报考了警校，而且很快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然后在选择实习地点的时候，常明诚再次动用了关系，将锦瑟调进了老朋友谢巡信的麾下，目的就是让他好好照顾锦瑟，不让她冒险。

他在想，等锦瑟厌烦了，发腻了，觉得做警察不好玩了，就能改变主意了。

可是他再次失算了，杜锦瑟非但没有反悔，反而是动用了另一种策略——找上门来死缠烂打，让他和局长说说，给她安排些实质性的工作。

常明诚百般无奈，只要答应了今天的这次饭局。但是所谓“姜是老的辣”，他当然不会真的让谢巡信给锦瑟安排危险工作，这只是个缓兵之计而已。

只是常明诚万万不会想到，锦瑟这次上门找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帮忙，而只是为了完成改命行动的任务而已。

尽管心牵挂着表舅对自己的各种好，但是最后，杜锦瑟还是毅然做出了最后的抉择，在亲情和正义面前，她最终选择了正义……

嘈杂的人群，拥挤的车辆，刺耳的车笛声，此起彼伏的谩骂催促声。

在各种杂音，张清林驾驶着车子，缓缓向前走着，终于驶出了最拥堵的自杀现场，再往前走二百多米，就可以走出这段该死的老街了。

但是就在这时，刚才斜插上来，一直在前面的那辆面包车，却突然停了下来，前面的车都走出很远了，面包车却还在原地静止不动。

他们此刻的位置，就正好停在金鼎商贸的门前，那辆搬家公司的轻卡旁边，此时搬家工作还在火热进行，一架小型的吊运机正在孜孜不倦的工作着，将一个件柜从六楼的窗户里吊出来。

面包车不动，张清林的车子也动不了，后面很快排起了长龙，车笛声震耳欲聋，纷纷催促着。

“怎么回事？前面那车？！”谢巡信狐疑的问道。

“我去看看！”张清林说着，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了车。

“喂！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你看后面堵的！！”他走到面包车的司机面前，面露不悦的吼道，那司机是个戴着近视镜，衣着邋遢的年人，此刻正蹲在里侧的后车轮边，满脸懊恼的嘀咕着什么。

“爆胎了啊哥们！不好意思啊！”司机指了指轮胎懊恼的说。

“先慢点开开到一边去，不能把道堵了啊！”张清林吼道。

“唉，好！好！我马上挪开！”司机敲打着憋下去的轮胎，做出准备起身的动作。

张清林见状，便很快走回了车上。

“前面车爆胎了……”他对后车座上的两位领导解释说。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了”字出口的同时，他突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吊运机吊在半空的件柜突然坠落，在轻卡车堆得高高的家具上碰了一下，便泰山压顶般砸在轿车车顶上，顿时将车顶砸的凹陷下去，件柜滚落在地的同时，轻卡车上码放的家具轰然倒下，山崩一般全都砸在轿车上，将整辆轿车彻底埋没……

第86章　走好

高空坠物。

木子序推测到的四个字，就是高空坠物。

就像自己当初杀死王敏芝的方式那样，人为控制的高空坠物。

只是他没想到的老板比他想象做的更加彻底，高空坠物之后，接下来又是一招连锁反应：“山崩地裂”，从根本上杜绝了张清林三人侥幸生还的可能。

重达60公斤的钢制件柜从6米多高的空坠落，虽然在轻卡的车顶上碰了一下缓冲了部分力道，但砸在轿车车顶上时还是威力惊人。

而随即从轻卡车上掉下来的那些家具，有实木办公桌，有进口沙发，有茶几，几乎每一件都是很沉重的东西，这些东西将整辆轿车彻底的砸变了形，当周围的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的将家具搬走时，轿车已经变成了一对扭曲变形的废铁，里面的三个人，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

这起突然发生的不幸，让周围来不及躲避的几个搬家工人也受了伤，堵在轿车前面的面包车自然也受到了殃及，车顶深深凹陷，明显是废了，而万幸的是，面包车的司机，那个年人当时还没有进到车里，看到件柜摔落下来的时候他大惊失色，随即反应迅的钻到了车底下，因此反而毫发无伤。

而同时，这起发生在百米外的意外事件，让楼顶上要跳楼殉情的情痴小伙也看呆了，早就严阵以待的一个警察叔叔趁机冲上前将其控制住，神勇的阻止了一个年轻人的自杀！

公安局局长，法院院长，刑警队队长！

当三个不幸丧生的死者身份揭晓时，整个城市沸腾了！

整个络沸腾了！

然后，大半个国都沸腾了！

三个死者扎堆惨死，而且身份都如此特殊，想不引起轰动是不可能的。

警方立即对该事件进行了调查，证实造成这起不幸的元凶，就是搬家公司的那个吊运机，吊运机的油丝绳出现质量问题，导致在吊起沉重的件柜时不堪重负，突然断裂，件柜随即坠落，落在轻卡车上面的家具上砸了一下，然后滚落下来恰好砸在轿车车顶上，同时因为件柜的碰撞，轻卡车上还没刹车固定的家具有好多都摔落下来，将这辆不幸的轿车直接埋没。

警方仔细检查了那根油丝绳，没发现有任何人为动过手脚的痕迹，因此只能断定为油丝绳本身的质量问题，施工方，也就是这家叫做“红蚂蚁”的搬家公司，没能及时发现设备问题，从而导致了不幸发生，要负全部的责任。

对此，红蚂蚁的老板——一个外号叫红麻子的年人毫无怨言，他很坦诚的通过警方向死者家属道歉，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前段时间为了省钱，便买来了没有经过质量检验的油丝绳，结果导致了不幸的发生。所以他愿意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和刑事责任，如果他们要赔偿，他倾家荡产也要照做，如果要判刑或者坐牢，他也绝无二话。

在为三个死者惨遭意外而唏嘘的同时，众人也为红麻子的仗义和负责任而深感钦佩。

对于张清林、谢巡信和常明诚三个人的家属，以及他们所在单位的所有人来说，这注定是焦头烂额兵荒马乱的一夜。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在人们在意外现场忙碌着的时候，还有很多人躲在人群，他们的心没有半点同情和惋惜，有的只是轻松和惬意。

当时木子序被那位神勇的警察叔叔拖下楼之后，很快就没人再搭理他了，因为所有的人都在朝着百米外的意外现场跑去。

于是木子序就躲在了人群，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这三个畜生的最终下场。

轿车变形太严重，工作人员只能用切割机将车体锯开，才能小心翼翼的将三人的尸体弄出来。

三具尸体同样严重变形，身体骨骼被挤压断折碎裂了十之**，有人将他们勉强抬出来摆在空地上，盖上白布。

然后，尸体上还没来得及干涸的鲜血，很快便将白布染红。

木子序舒了口气，心暗暗送给这三具尸体八个字——

恶有恶报，罪有应得。

然后，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嘿，情痴小伙儿！”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在背后拍了拍他肩膀，笑着招呼道。

木子序被吓了一跳，随即回头，便看见眉雨正抿着嘴笑着看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咳咳……嗯，这么凄惨的意外现场，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小心引起众怒啊！”

“好吧，那我严肃一点。”眉雨立即换了个表情，用充满悲戚和怜悯的目光看了那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一眼，喃喃道：“阿弥陀佛，一路走好。”

然后，他们二人便夹杂在人群，并肩离开了现场。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闻讯赶来的韩帆也正在人群，看着三具尸体出神。

他并不认识木子序和眉雨，木子序和眉雨当然也不认识他。

当下次再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依然是陌生人。虽然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并肩战斗过……

而与此同时，欣欣火锅城的包间里，正在和杜锦瑟吃晚餐的法医刘俊明，也接到了张谢常三人惨死的电话。

听完电话后，刘俊明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

“你……怎么了？”旁边的锦瑟关切的问。

“谢局和张队……他们……死了！”刘俊明表情僵硬的说道，脸上唯一还能活动的肌肉，就是不断颤抖的嘴唇了。

“死……了？怎么死的？！到底怎么回事？”杜锦瑟骇然的问道。

“在车上被压死的……家具从卡车上掉了下来……对了，还有……法院院长……常明诚！他们三个，都死了！”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在听到常明诚这三个字的时候，杜锦瑟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痛苦瞬间侵袭全身，让她大脑一片混乱。

“表舅……舅舅……我舅舅，死了？！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双手抓着头发，语无伦次的哭喊道。

今晚的约会，她一直都在演戏，对一本本来很厌恶的人表达出自己的好感，她演的很累很累，可是现在，她终于不用再演戏了，她真的痛苦，真的难过，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现在，她还是觉得自己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而此刻的刘俊明显然顾不上怜香惜玉，他正在担忧惊恐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情。

“意外……这真的是意外吗？这真的是意外吗？！”

他喃喃自语着，颤抖着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那封写着害人者死的死亡通知单。

锦瑟努力的甩甩头，将悲伤和阴影暂且抛到一边，她知道，现在进入任务最关键的时刻了。

她同样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封信，缓缓展开，上面写着同样的四个人血淋淋的大字——害人者死！

“锦瑟，你……你也收到了这封信？！”看到这封信，刘俊明顿时惊骇无比的问。

锦瑟痛苦的点了点头：“是的，就和你们一样，我也在当天就收到了……作为你们的一员，我又怎么可能不收到？！”随即，她话锋一转，颤声问道：“俊明，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钟元安案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现在也怀疑谢局和张队的死不是意外了吧？你现在也担心下一步死的就是你了吧？俊明，我也害怕，我更害怕，因为我也收到了通知单！虽然，我对整件事一无所知！我！是被你们拖下水的！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俊明，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一直都是以冷若冰山的形象示人的杜锦瑟，此刻突然情绪崩溃了，她咆哮着，将手的通知单丢在刘俊明的脸上……

第87章　疏导

杜锦瑟和刘俊明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一直到最后酒店等着打烊，杜锦瑟才将烂醉如泥的刘俊明塞进出租车。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街头，她仰起头，迎着午夜的冷风大口大口的深呼吸。

这样，就可以阻止泪水滑落。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浮现出成千上万幅的画面：表舅给自己买过的玩具，表舅给自己过生日，表舅帮自己对爸妈撒谎开脱……

我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个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是对于此刻的自己来说，只是一个从小宠着自己惯着自己护着自己的舅舅，死去了，而且自己还是帮凶！

“想哭就哭出来吧。”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吓了锦瑟一跳。

她转身一看，站在面前的是个一个白衣胜雪，有着一张倾国倾城容颜的女子。

她当然就是白无常——欧阳六色。

不过在杜锦瑟目前的认知，她的名字叫做——老板。

“您……你一直都在？”杜锦瑟强行忍住悲痛，惊讶的问道，很本能的，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软弱和伤心来。

“刚刚到。”六色浅浅笑道，随即她话锋一转：“看起来你喝得不少，要不……我们去天桥上吹吹风吧。”

锦瑟有些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和六色并肩向不远处的天桥走去。

“您难道不问任务是否完成了吗？”锦瑟好奇的问。

“任务是否完成，现在你恐怕也无法确定吧？”六色轻声笑道，“只有等到明天看刘俊明的反应才会知道，不是吗？”

锦瑟一怔，随即只能点头。

虽然在刚才吃饭的过程，自己已经成功攻破了刘俊明的心理防线，让他答应去自首，揭发张清林和谢巡信的阴谋，但是万一明天他一觉醒来反悔了呢？

“对了，有一个好消息我还没来得及汇报……”锦瑟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将伤痛和犹豫抛开，正色说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六色就打断了她，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刘俊明手上还留着一份当时案发现场的证据纪录，而且他已经答应明天会将其上交自首，是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锦瑟有些不可思议的问，虽然她早就知道老板料事如神，但没想到竟然会神到这种地步。

“本质上刘俊明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在他的内心深处，还隐藏着人类最基本的良知。”六色笑道。“他之所以当时会和张清林谢巡信二人同流合污，只是一时糊涂罢了，或者是见大家都同意合作，他一个人没有勇气反抗而已。而且，同时他又是个很谨慎的人，张清林和谢巡信做下这种天理难容的冤案，他们如果要杀人灭口怎么办？那么手上偷偷留一份当时案发现场的纪录，就等于拿到了自保的底牌……锦瑟，现在该明白，我们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让你接近刘俊明，而不是其他目标了吧？”

锦瑟叹服的点了点头：“这些，您从一开始就都想到了？”

六色撩了撩额前的发丝，笑着纠正道：“不是我，是我们……”

两人一边轻声交谈着，一边缓缓走上了天桥。

并肩站在最高处，吹着清冽的夜风，俯视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车灯，锦瑟果然感觉神清气爽了很多。

“常明诚的死，我知道你肯定会很难过。”六色轻声说，“如果要哭的话，就在这里哭出来吧。”

锦瑟点了点头：“一开始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确很难过，但是现在……”

这一刻，欧阳六色不再是白无常，不再是老板。

这一刻，杜锦瑟不再是警察，也不再是改命者。

她们并肩站在天桥上吹着风，推心置腹的交谈着，看上去就像一对相识多年的闺蜜。

偶尔有三三两两的人路过，都会忍不住将垂涎的目光瞄向她们，在这些好色之徒看来，她们只是一对绝色美女，没人想得到，几个小时前发生的轰动大半个国的意外事件，竟是出自她们的手笔……

而此时，木子序正窝在床上，用笔记本和眉雨玩着视频聊天——尽管是邻居见面很方便，但现在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他们更习惯用这种与时俱进的方式交流。

此刻视频窗口的眉雨，穿着粉红色的睡衣，抱着花花儿，头发**的，显然是刚刚美人出浴。

不过这时的木子序并没有半点的心猿意马，因为他们正在谈论几个小时前的改命任务。

木子序：“这么说，你用一个气球就搞定了摄像头？”

眉雨：“嗯！是不是很有创意？”

木子序：“得了吧，我跳楼的时候也拿着上百个气球呢，你只是有样学样罢了！”

眉雨：“其实是老板的点子……我只是奉命执行罢了。”

木子序：“……好吧不说那个了，下面说一个我的推测。”

眉雨：“关